罪终难逃

三章 瘾君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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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托纳花园A区308号别墅前拉起了一条警戒线,几名表情严肃的警员站在警戒线前。

闻讯而来的群众聚集在别墅前议论纷纷,嘈杂声就像风吹过芦苇丛似的,沙啦沙啦的填满了四周的空间。一些记者也赶到了现场,他们向警员打听情况,但警员并没有搭理他们,个个以沉默应对,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他们的信心,他们转而向群众了解情况,可惜群众了解的也不多。

别墅外乱得像“菜市场”一般,别墅内则是严肃安静,法医和刑事技术人员井然有序地忙着各自的工作。

在别墅一楼北角的餐桌前,尧舜正询问刚赶到的房东夫妇,他们得知自己的房子里出了命案,惊讶得有些不知所措。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租这房子呢!”房东太太后悔道。

“早知道,要是早知道,还不如连这房子都不要买。”房东呵斥道。

“我还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啊!本想说房子闲着也是闲着,能租出去赚点租金也好,我哪知道会这样啊!”

“你能知道什么?你就知道钱,我赚的钱还不够你花?还在乎这点房租?现在这成凶宅了,今后租也租不出,卖也卖不掉,我看你怎么办!”

“二位,冷静一下,我们警方找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尧舜敲了敲桌子,制止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房东瞪了老婆一眼,惭愧道。

尧舜转向房东太太问道:“这房子是你租出去的?”

房东太太点了点头,说道:“三个月前租出去的。如果住着方便,我也不想租,原本是图这里环境好,可是住进来才发现太多的不方便,就比如买菜什么的,每次都是我和保姆一起去超市,然后一次性买好一星期的菜,毕竟保姆不会开车,这里去超市还有段路,让她天天跑超市买菜也不方便。还有就是有一天晚上,我老公突然胃疼,结果叫救护车,半个多小时才到,还好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普通的胃炎,可事后想想,真要是遇到什么急病,还真是来不及。从那以后,我们渐渐地就很少来住了。原本想着卖掉,后来又觉得偶尔来住住当度假也不错,就没卖了,可放着又浪费,我就想着出租,能租就租了,赚一点房租总比闲在那儿强。”

对房东太太发的牢骚,尧舜并不感兴趣,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接着他继续问道:“那租房的是什么人?”

“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感觉上就不像是个正经女人。”

“那女人租房的时候有提供证件吗?”

“有。”房东太太说话的同时,从手提包内取出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递上前。

身份证显示租房的女人叫“陈秀萍”,年龄28岁,不是本市人。

“除了这个资料外,你对那个女人还了解多少?”

“没有了,他是租客,付得起房租就行,我才懒得了解那么多呢!”

“租你这里不便宜吧!”

“每个月租金就一万五,还别说,那女的挺有钱的,一次性就付了半年的房租。”

“就为了9万多块钱,现在可好了,这里成凶宅了,看你以后怎么办!”房东在一旁怒斥道。

“我还知道会这样啊!9万多块钱,换成是你,你不想要啊!”房东太太反驳道。

“我做生意一个月赚的何止这点钱啊!你就差这9万多块钱啊?你很缺钱吗?现在房子变成‘凶宅’了,你满意了?”房东激动地怒拍桌子,跳起来指着老婆吼道。

房东太太被房东骂得无言以对,场面异常尴尬。

“坐下!”尧舜板起脸,瞪着房东喝道,“我再说一次,叫你们来是了解案情,不是让你们在这吵架的,要吵回去吵。再说了,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这是谁也不希望看到的,你怪你老婆就有用吗?吵就能解决问题吗?”

闻言,房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憋着口闷气默默地坐了下去。

尧舜不再理会房东,继续向房东太太询问。

“付了房租后,你还有来过这里吗?”

“当然啦,有空的时候我就过来看看,我这可是别墅啊,又不是普通的房子,当年装修就花了过百万,万一她在这里瞎折腾,我损失的何止那点租金啊!”

“那在这里住的除了这个女人外,还有谁?”

“这个……”房东太太面露难色。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怕说错了,万一冤枉人家就不好了。”

“没事,你大胆的说,任何情况我们警方都会进行仔细的调查,不会仅听信片面之词。”

“是这样的,我来过几次,但我也不知道到底住这儿的还是不是那个女人,因为我每次白天来的时候,敲门从来没人应,打电话给那个女人,她都是说在外面有事,让我有事晚上再来,虽说我有钥匙,但毕竟房子租给人家了,我也不好随便进来。等到晚上再来的时候,她都正巧在做面膜,就是那种一片白白的东西贴在脸上,就露个眼睛和嘴,所以我也认不出来到底是不是那个租房的女人。但是从声音上听,我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太像,因为虽然她贴着面膜说话含含糊糊的,但是声音似乎比之前租房的那个女人粗了一点,而且身高似乎也比租房的女人高一点,大概在一米七左右,不过身材都差不多,瘦瘦的。虽然心里有疑虑,但毕竟她都已经付了半年的房租,只要没把我里面的东西搞坏,或者做些犯法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多嘴问,而且我也怕是自己想多了。”

“你每次来她都是贴着面膜见你?”

房东太太点了点头。

“你就不觉很奇怪吗?如果一次两次还能用凑巧来解释,可每次都这样,不是很奇怪?”

“刚开始是觉得挺奇怪的,但后来仔细想想,她一个女人能租我的别墅,而且还一次性付了半年租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特殊原因。我估计八成是什么人的‘小三’,而且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很可能身份特殊,她怕被我偷拍了照片传到网上曝光,你也知道了,现在网络多发达,多少人因为被网络曝光养情妇而前途尽毁,所以她才总是遮遮掩掩的。”

“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其它的特征吗?”

房东太太思索了片刻后,略显激动地说道:“她总是戴着手套。”

“戴手套?”

“恩,白布手套,反正我每次来都看她戴着,我问过她,怎么在家还戴着手套,她说她有洁癖。”

对于这个解释尧舜并不相信,但他没有深究,因为即便深究,也不会得到答案,于是他拿出潘大宝的照片,提出新的问题。

“那这个男人你有见过吗?我是指你来这里的时候。”

房东太太仔细端详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道:“没见过,我来的时候都只有这个女人独自在家,不过也不排除这个男人也在,毕竟我这里有三层,十几个房间,我来最多就是在一楼看看,如果她真藏了个男人在这里,我还真不知道。”

结束了和房东太太的问话后,尧舜立刻来到了案发现场的房间。

“初步尸检结果是什么?”

法医摘下手套,让随行人员将尸体装入收尸袋中,然后说道:“死者身上有多处刀伤,但是从深度来看,都不足以致命,真正的致命伤应该是在胸部的四个伤口,具体死因还要等详细的尸检结果。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是在三天前。另外,死者的**被利器切下,从皮肉的卷曲程度判断,应该是生前切下的。”

“又是切割下体?”

这时,一名侦查员就走了过来。

“尧队,隔壁的房间有发现。”

隔壁的房间是一间卧室,这里之前住着的人应该是杆“老烟枪”,因为一走进房间,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在床头放着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地上四处都能看到被踩扁的烟头,以及快餐盒和饮料瓶,可见这个人不仅是个“老烟枪”,还非常肮脏,根本不注重个人卫生。

侦查员将尧舜带到了床头柜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几个针管和锡纸,还有数包粉末状和纯白结晶状的物品,以及两条高档香烟。

“这几包应该是白粉和冰毒。”侦查员说道。

“看这样子潘大宝之前应该住在这里。”尧舜环顾房间后,说道。

随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床单上布满了小洞,小洞的边缘还有烧过的痕迹,应该是被烟头烫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滩略微带黄的印迹,像是什么**沾在上面的干了后留下的,大的有半个手掌大小,小的仅有花生般大小。

“这上面的印迹应该是精斑。”刑事技术人员说道。

“你确定?”

“凭经验看,八九不离十。如果尿液或者水之类的容易快速扩散的**留下的,应该不会只有这么小。而精液相对浓稠一些,通过床单后不容易快速扩散,所以留下的印迹不会太大,而稍大一些的印迹明显是受到了碾压形成的。当然,也不排除是某些未知的粘稠度高的**,具体情况还需要采样回去进行化验。”刑事技术人员分析道。

随后,尧舜又来到了二楼的另一间卧室,和之前那间相比,这间大了许多,应该是间主卧室。

这两间卧室除了面积上的区别外,内部的环境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间卧室内充满了扑鼻的香气,室内还摆放着几株原本应该娇艳的花卉,不过由于有段时间没有人打理,花朵已经枯萎了。

尧舜走到打开的衣柜前,里面挂着琳琅满目的性感的女性服装,俨然像是服装店的展示橱窗一般。

他环顾了卧室几圈,像是要找什么,但却没有找到。

“尧队,在找什么呢?”刑事技术人员好奇地走上前问道。

“和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有关的蛛丝马迹,但是没有找到,就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难道这一柜子的服装还不算线索吗?”刑事技术人员疑惑道,“一看就知道这房间只住了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一定是一个性感的女人,你看这衣柜里的除了短裙,就是短裤,衣服不是低胸,就是半透明的。这要是穿在身上,不要说到街上走一圈,就是往那一站,回头率绝对是百分百。”

尧舜笑着问道:“不用考虑长相?”

“像这样的性感女人,大多都会化妆,只要不是长得太‘惨不忍睹’像毁了容似的,保证化完妆就能变成美女。”

“那要是不会化妆呢?”

“那就只好做‘背多分’了,以长发遮脸,背后示人,引人产生无限遐想。”

“哈哈~~,你很了解嘛!”

“这都是从我老婆那听来的,她最近迷上了化妆,还特地为这个报了个化妆课程,每天去上课。不过我始终对这化妆很排斥,化上妆是漂亮了,可卸了妆该是什么样不还是什么样?更何况现在那些化妆品,死贵的,一瓶都快顶上我半个月工资了,而且现在要和她出趟门,至少要等她一个小时。”

“女为悦己者容,你老婆也是为了你的面子嘛!”

“面子有了,钱包里的票子没了。”

“呵呵~~”尧舜笑道,“好了,不瞎扯了,说说有什么发现吧!”

“房间整理的很整齐,甚至连枚完整的指纹都很难找到,说明住在这里的女人离开的时候清理过,而且还非常仔细。”

“清理得这么仔细?可是为什么衣服又全部都留在这里呢?”尧舜盯着衣柜,不解道。

“或许觉得衣服太多不好带走吧!”

“真是这样吗?”

尧舜显然并不认可刑事技术人员的答案,不过他并没有深究。

“把衣服都带回去仔细检查。还有多留意死角,百密一疏,再仔细也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

刑事技术人员点了点头。

这时,一名侦查员走了进来。

“尧队,那边的一个房间又有新发现。”

侦查员所说是位于二楼尽头的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里没有脏乱差,也没有性感女人的气息,有的只是一种童趣。

在卧室的**随意地放着几只可爱的毛绒玩具,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些女孩子用的发箍、头花等装饰品。

“已经问过房东了,这些东西不是他们留下的。”

“有问过他们租房子的女人有带孩子吗?”尧舜问道。

“问了,房东太太说当时租房的时候没看到,之后来过几次,也没有看到过小孩子的身影。”

“继续向邻居了解情况,还要仔细查看小区内的监控。这起案件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尧舜神情凝重地说道。

这时,又一名侦查员走到尧舜身边,说道:“尧队,在别墅的车库内找到了一辆六、七成新的电动摩托车,还剩下一格电,问过房东,不是他们的,刑事技术已经把车带走检验了。”

“这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尤其是晚上,连出租车都不容易招到,要想从这里出去,就一定需要交通工具,汽车目标太大,电摩相比之下就轻便隐蔽许多。”

“轰…轰…轰…哗……”几声炸雷过后,瓢泼大雨从阴暗的天空倾泻而下,再加上突然肆虐的狂风,雨势更显凶猛。

这也是预料中事,毕竟现在还是冬季,寒冷又岂会让温热占领自己的地盘。雷声就是寒冷吹响的号角,雨和风则是它进攻的武器,如此强大的攻势,也让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对手顿时被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别墅外看热闹的人群和采访新闻的记者也被突如其来的大雨瞬间驱散了,此时只剩下穿着雨衣的警员仍坚守在警戒线周围。

“真是一场大雨啊,看这情形,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尧舜自语道。

其实他感慨的并不是这场大雨,而是眼前的案件。这起案件和这场雨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这场雨从早上开始就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在酝酿了,之前的平静,只是爆发前的准备而已。而眼前的案件也是如此,案件发展至今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显然经过了精心的策划。凶手策划案件的过程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短暂的平静,当他开始行动,就如同瓢泼而下的大雨,不可能在空中停留,也不可能回到天际,只有落到地上才是最终的归宿。

雨已经落到了地上,但是案件呢?发展至此,是已经落到地上的雨滴,结束了?还是仍然在下落的过程中呢?

高彬和潘大宝遇害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租房的女人陈秀萍是不是凶手?房东太太看到的那个贴着面膜的女人又是不是陈秀萍?如果不是,那这个女人又会是谁?和案件有什么关系?还有就是在别墅里发现的小女孩的物品,说明这里曾有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和租房的女人是什么关系?又或者说和贴面膜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就像“俄罗斯套娃”,但它们并不是同一组的“娃娃”,而是几组长相相似的混在了一起,要想分配好它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雨势依旧很大,却没能阻挡尧舜和侦查员们办案的脚步。初步了解完案发现场的情况后,尧舜立刻让侦查员围绕潘大宝和租房的女人展开了调查工作,而他自己则针对心中的疑问,从另一个方面入手——“聚缘春”酒厂的历史,试图从中寻找到新的突破口。

案件调查至今,始终找不出凶手杀害高彬的合理行凶动机,直到潘大宝浮出水面,原以为能从他的身上获得有价值的线索,结果他也遇害了,这也使其疑凶的身份变成了受害人。身份的转变以及两起凶案相继发生,行凶手法又极其相似,这也自然让两起案件联系在一起变得顺理成章了。当然,这其中还有一条线索将高彬和潘大宝串联在一起,那就是潘大宝已经过世的父亲和高彬曾在同一家酒厂工作,如果仅用巧合解释,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有些敷衍。

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酒厂和凶案二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他感觉其中或许隐藏着什么。所以他决定让时间“倒带”,在“倒带”的过程中找寻蛛丝马迹。

谢正胜,曾经的聚缘春酒厂人劳科科长,之前没有找他,是因为当时完全没有把调查的注意力集中在酒厂上。

而尧舜之所以会找谢正胜,正是因为他人劳科科长的身份,那年头没有电脑,所有的资料还是全部依靠脑袋和笔,虽然不能保证他能记住所有的人和事,但至少他对酒厂的人事资料的了解程度是其他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无法相比的。

谢正胜在酒厂改制后,也离开了酒厂,如今的他在市中心开了一家茶艺居,生意不错,尤其是里面的棋牌室,即便是白天也有一半的上座率。

尧舜和谢正胜在大厅的茶座相对而坐,谢正胜将泡好的茶递到尧舜面前。

“尧警官,请品尝一下,昨天才到的铁观音。”

尧舜端起茶杯,先是闻了闻,接着吸吮了一口,细细品啜。

“汤色碧绿,清香宜人,香、滋、韵三味皆有,是好茶。”

“呵呵,看不出尧警官对茶道也有不错的造诣啊!”

“略懂皮毛而已,和谢总你可没法比,毕竟你是行家。”

“呵呵,行家可不敢当,我也只是半桶水而已,主要是做这生意,多少要懂点。”

尧舜点点头,随后他不想耽误时间,直扑主题。

“谢总,这茶道我们改天有空再聊,今天来,是有一件案子希望你能协助,提供一些线索。”

“案子?什么案子?”谢正胜好奇地看着尧舜。

“高彬,你还记得吗?当年在‘聚缘春’酒厂干过保安。”

“高彬?”谢正胜仔细地回忆着,“我想起来了,那小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爱喝酒,好吹牛,一喝酒嘴就没把门儿的了,不是胡吹乱侃,就是和人起争执,不过清醒后,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了。有段时间他中午吃饭都要喝上两口,下午经常满嘴酒气的上班,被我发现批评过几次,后来稍稍收敛了一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在酒厂改制前就辞职了。”

“那他辞职的原因,你还记得吗?”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得仔细回忆一下。”谢正胜微闭双眼,右手摸着前额,皱眉思索了许久,“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好像是有些不对劲。那段时间我白天看到他经常在发呆,为此还批评过他几次,不过没什么用,等我再看到他的时候,还是老样子,之后他就主动向我提出辞职了,至于具体原因就不清楚了,他什么也没说。”

“那当年在酒厂的时候,他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怨?又或者与异性有桃色纠纷?”

“他出什么事了?”

“几天前他遇害了,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是被人谋杀的。”

“被人谋杀!”

谢正胜惊讶不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表情严肃地说道:“这可是大案子,我得认真的回忆,可不能耽误你们的工作。”

随后,他陷入了沉思,从他眉头一松一紧不难看出,他正非常认真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和高彬有关的所有信息。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在我的印象里,高彬虽然好酒,不过我并没有听说他和什么人有仇怨,当然,也可能有,只是我不知道。至于桃色纠纷,就更没什么印象了。”

“那潘文东,你有印象吗?”

谢正胜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对这人印象还挺深的。这人当年在酒厂干包装工,挺老实的一个人,但就是命不好,儿子才七、八岁的时候,老婆就得癌症死了,他父兼母职,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可惜啊!他那儿子不争气,在学校不好好读书,成天逃学,打架闹事,最后被赶出了学校。辍学后他不思悔改,成天和些个社会上的小流氓混在一起,为此,老潘伤透了脑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都没用。”

“你看一下,这个是潘文东的儿子吗?”尧舜将潘大宝的照片递上前。

“是是是,就是他。”谢正胜肯定地说道,“虽然有十几年没见了,但他的变化并不算太大,就是看上去比以前更瘦了。那时候老潘好不容易熬到了这混小子成年,来求我让他儿子到酒厂工作,这样也好看着他,其实如果不是看老潘可怜,我才懒得管。后来我安排他儿子在厂子里干保安。”

“潘大宝在酒厂干过保安?但我在他的资料里并没有看到相关的记录。”

“他当时只干了一个月,连合同都没签,没记录也很正常。”

“这样啊,那他和高彬认识?”

“你这一提我倒还真想起来了。”谢正胜重新沏了一泡新茶,“他刚进厂的那几天,就是高彬带的,所以他和高彬混得特熟,总喊他‘彬哥’,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高彬有些优越感吧!和高彬混熟了后,他就经常和高彬在一起喝酒,如果下班喝,他就是把胃喝得吐出来我都懒得管,可是这小子却在上班期间和高彬喝酒,原本高彬也就是下班喝,这下可好,被他害得上班也没了心思,我狠狠地批评了他们两个,然后就把他们的工作时间调开。原以为这下子总能安心了,可没想这小子没有一天不迟到早退,就算是上班的时间,也经常不在岗位上,难得在,也是坐在保安室里睡觉。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已经给足老潘面子了,希望他能叫儿子端正工作态度,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于是一个月的时间一到,我就把他赶走了,老潘还来求我,但他儿子那德性我是看透了,烂泥糊不上墙,要想指望他改好,比让屎壳郎不滚粪球还难。”

“那潘大宝后来和高彬还有联系吗?”

“有,哪能没有啊!我经常看到潘大宝跑到厂子里找高彬,等他下了班后一起去喝酒。”

谢正胜回忆起的情况让尧舜有些兴奋,也让他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此时这道光还很细小微弱,但凭借着它的穿透力,瓦解黑暗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今,连接高彬和潘大宝之间的那一条线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需要找出是谁在幕后操纵这条线。

当然,还有一件事让尧舜非常担忧,那就是这条线随着潘大宝的遇害,是已经打上了死结?还是继续绑着一个、两个、甚至更多的人?

“当年在酒厂,还有什么人和高彬、潘大宝的关系熟络,经常混在一起呢?”

“高彬毕竟算是老员工了,和酒厂很多人都认识,至于和谁关系熟络,我现在还真回忆不起来了。至于潘大宝,那种人在酒厂是人见人嫌,除了高彬,根本没人会和他来往。不过有几次我看到他带着两个年轻人一起来找高彬,看那两个人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德性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高彬和潘大宝平时都在什么地方喝酒?”

“如果是高彬自己,他好像都在离酒厂大约两公里的一个路边烧烤摊喝酒。我记得有一天晚上加班,当时忙得都忘了吃晚饭,下了班路过那个烧烤摊,实在饿的不行了,就想着说吃点宵夜再回去,正巧高彬当时一个人在那里喝酒,于是就坐到一起喝了几杯。看他和那摊子老板说话随便的模样,我就问他是不是经常在那喝酒,他说那里离他家步行用不到十分钟,所以算是他指定的喝酒点。至于潘大宝会不会叫他去别的地方喝酒,我就不清楚了。”谢正胜顿了顿,稍加思索后继续说道:“不过我好像隐约记得有一个晚上路过那里,看到高彬和潘大宝也在那里喝酒,当时同桌的还有两个人,他们俩都背对着我,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之前那两个小痞子,再加上当时赶着回家,就没特别留意了。”

“那你知道那个烧烤摊的老板叫什么名字吗?”

“我想想,我想想。”

谢正胜边喝茶,边仔细回忆着,过了片刻,他放下茶杯,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到那的客人都称呼那老板‘老火’,听口音应该是北方人,至于他的真名我就不清楚了,因为除了那唯一一次在那里吃过东西外,我再没去过了。”

“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再仔细回忆一下。”

“什么事?”

“在高彬辞职前,或者说从他在酒厂表现出魂不守舍的时候开始,在他的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和潘大宝有关也可以。”

闻言,谢正胜微闭双目,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表面看,尧舜抛给对方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但实际上这些问题都不简单,因为时间成为了最大的障碍,所以他并没有催促对方。

许久后,谢正胜睁开眼睛,轻叹了口气后,缓缓地说道:“这方面我就真没什么印象了。高彬辞职后,我就再没和他有任何联系了,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个保安,又不是什么技术人员,走就走了,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挽留。至于潘大宝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有特别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我也不会留意。这方面我想你去问问那个烧烤摊老板,或许他知道的比我还多,毕竟我主要的精力是放在工作上。”

尧舜满意地微微点头。

“非常感谢你能提供这么多的情况,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如果日后你还有想到什么新的情况,请随时和我联系。”

放下名片后,尧舜便离开了。

走出茶艺居,雨势虽然小了些许,但并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看样子这场由寒冷向温热发起的“战争”如果不彻底分出胜负是不会结束了。

尧舜上车后,并没有急于返回警局,因为此时各项检验结果都还没有出炉,回去只是浪费时间。

他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刚才谢正胜提到的烧烤摊,如果谢正胜提供的情况没有因为时间久远出现偏差的话,那么那位叫“老火”的烧烤摊主或许能提供更多有价值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