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报案在程序意义上根本不存在。
没有记录,等于什么也没有。
只有被母亲按着头反复道歉的她,感觉自己像一株在狂风骤雨中拦腰折断的植物,被淹没着枯萎。
接警的警员打电话给母亲,让母亲来接她,用一言难尽的表情和语气对母亲说:“你女儿来报警,说她被人强奸了,她管强奸她的人叫‘爸爸’。”
母亲在人前陪着笑脸说:“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跟她爸吵架了,没轻没重,瞎闹脾气!给你们添麻烦了!”
然后母亲拎着她的耳朵把她拖回家,关起家门来拿晾衣架抽她,面目狰狞着,边抽边破口大骂:“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如果你不想过好日子,你就自己滚到一边去死,不要来破坏我的人生!我这辈子为了你和你爸,我为了你们俩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休想!我告诉你,你休想让我再回去过那种日子!”
她只能尽量在角落里蜷缩起身体,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反反复复向母亲道歉,忏悔她的罪大恶极。
她想要退缩了。
她从来不是那种敢于反抗的类型,反正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活的。
但筱然却问她:“如果你能拿出证据呢?你妈就算亲眼看见证据也还是不信你吗?”
当时她心里想着:不会信的。她其实早就知道了。又怎样呢。只是我还不够重要。远远没有她想要的后半辈子重要罢了。
她甚至想要反问与她通信的那个女孩儿: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你妈当年信过你吗?
可她张不开口。
她甚至没有办法写下这些文字。
没有办法承认,她竟然是被母亲放弃的女儿。
她终于发现了,她原来如此渴望母亲能够无条件地相信她、向着她,哪怕只有一次,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