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全集(全6册)

卷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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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下乾上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

这卦辞是主与人同者贵以广而尤贵以正。于野是周而不比的意思,亨是无往不利的意思,利涉川是虽险难可济,君子贞是君子之正道。这卦名同人者,观那火上于天,见性之同,观那六二上应于五,见德之同,观卦唯一阴,而五阳同与之,见情之同,故为同人。文王以同人之道,莫大乎公,而这卦则以健而行,亦莫贵乎正。而这卦则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占者必视天下犹一家,而恩无不洽,以万物为一体,而爱无不周,大同无我,而同人于野。这等则爱敬的多,亲辅的众,何所感而不应,何所往而不通!虽当天下变故,最险而难行的事,众皆协力而克济矣。亨而利涉何如?然尤必所同者,合那君子的正道,以理同天下,而非以情徇天下;公待天下,而非以私要天下;乃为于野而亨且利涉。苟为不然,岂大同的道哉!

《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应乎乾,曰同人。

这一节是以卦体解卦名义,见君臣同德的意思。柔是六二,得位是有柔正的德,得中是有柔中的德,乾指九五。孔子说,卦名同人者,以卦体六二的柔,得位得中而应九五刚中正的君。夫得位而应乎乾,是以柔正而应刚正,得中而应乎乾,是以柔中而应刚中,则是手足腹心,相待有成,元首股肱相须甚殷,同心同德之义已著。天下大同的道,何以加此?这卦所以名为同人。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这一节是以卦德卦体释同人之辞。乾是健,以才言。文明是内有光明的德;以健是外有守固的德;中正是道在我而应是人心孚;君子正是同人的正道。唯君子的君子字,以大同而正的理言;通是与他潜孚的意思。孔子说,彖辞说“同人于野,则亨”,而利涉者何哉?盖去同人的私本以健。今以乾而行,则刚足以自胜,而能克那比匿的私。何有志行不孚,而险难不济耶?又说“利君子贞”者,盖卦德文明以健,所以能明大同的理;而健以行之者也,卦体中正而应,所以能体大同的理,而与人相孚者也。内外人己皆一于理,这等这皆是君子同人的正道,惟这正道为能通天下的志。盖天下的人不同而同这志,天下的志不同而同这正,一正潜孚,固有远近亲疏不得而间之,宁不足以通天下的志乎?这便是大同的道,所以致亨而利涉也。

《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辩物。

这《大象》是教君子以致同之道的意思。类是品列,族是名分,辩是分别,物是名器。孔子说,天在上,火炎上,同人之象。君子欲大同于天下,必无审其异以致其同,自天下有一定的名分,这便是族,族不类,将何以同天下之伦?故必因那德有大小,而名以命之,以尊卑则有序,以贵贱则有等,庶天下的人,得以类而相同矣。自天下有不同的名器,这便是物,物不辨,将何以同天下之轨?故必因那位有高下,而器以别之,以宫室,则有度;以服御,则有制;庶物得以类相同,而制度不乖矣。夫类族,则德行以议,而道德可一,正所以同天下之族也。辨物则度数以制,而风俗可同,正所以同天下之物。君子审异致同如此,天下大同的化,岂外此哉!

初九,同人于门,无咎。

这一爻是言初九与人交而无所私,人不得以有私咎他。门是门外,无咎是人不得罪他的意思。周公系初爻辞说,同人若累于私,则人得以不公咎他。今初九当同人之初,且有阳刚的德,而无私系的人,是初的心,太公无我,一接人而遂与之尽一德之交,同人于门者也。占者这样,则己私不累,公道昭明,虽不能通天下的志,而人却不得以不公咎之矣。

《象》曰:出门同人,又谁咎也!

这《小象》是申言初九无私交必无见议于人的意思。孔子说,同人而人得以咎之者,必其心有所私。若出门同人,则所同者广,公其心于天下,而人亦乐吾之能公矣,又谁得以咎之哉!

六二,同人于宗,吝。

这一爻是鄙六二匿于比昵之私的意思。宗是私党,吝是羞吝。周公系二爻辞说,天下的人,孰非我所当爱?同人者,当通天下的志,而大同之可也。今六二虽中且正,而有应于上,则情有牵系,心有偏主,而不能大同于人,有同人于宗的象。占者这样,则所同者私而不公,狭而不广,观那初九出门的心何如,观那君子于野的心何如,苟合的行,可羞孰甚!

《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

这《小象》是申言六二私交,非大同之道。孔子说,君子同人当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使大同于天下方可。今但同人于宗,则那所现者私而且狭,非吝道而何?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

这一爻是言同人者,恃其智力而犯非其分徒劳而无功的意思。伏是藏,戎是兵,莽是草;这是伺九五的隙,将与他相敌的意思。升高陵是窥六二的动作,将攘夺他的意思。三岁不兴是屈于势力,而终不能发的意思。周公系三爻辞说,六二本与九五是正应,今九三必欲求同于二,然本非他的所应,故惧那九五来攻,乃厚为防备,它可以自免于患者,无所不用其谋。凡可以求同于二者,无所不用其力,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的象。然义既不正,而势又不敌,将安所施?故又三岁不兴,终于隐伏,岂能遂其同耶!

《象》曰:“伏戎于莽”,敌刚也;“三岁不兴”,安行也。

这《小象》是申言九三强求同人终屈于理势的意思。刚指九五,安是安于理势而不发的意思。孔子说,九三伏戎于莽者,惧五见攻,将以智力而敌其刚。又言三岁不兴者,盖义既不正,势又不敌,将安行乎?吾知谋无所用,力无所施,终不能敌五而攘二矣。

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

这一爻是言强同于人者而能自反,以理则终无过咎的意思。墉是墙壁,隔于九三的象;攻是取,乃隔三以取二的象;吉是能复于无过的占。周公系四爻辞说,九四刚不中正,亦欲援六二以为应,时为九三强勇所隔,且我的力又足以胜他,固有不知九三为梗,而必欲九二我与为乘墉以攻的象。然又幸其以刚居柔,能自反于理,而弗克攻焉。占者这等,则克己愈于克敌,自胜强于胜人,可以免过而远当,故吉。

《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

这《小象》是申言九四能安于义的意思。义是理,困是屈于义的意思,则是理之不可逾者。孔子说,九四谓“乘其墉”者,非是力之不足,特以二非正应,义不可攻,而乃自止。其所以得吉者,正以其能以义自断,心困于义而不通,即反于义之法则,不为非义,吉。

九五,同人,先号咷,而后笑,大师克相遇。

这一爻是言君臣致同之道,由五能远奸亲贤得于自克的意思。号咷是忧怨的象,大师是刚断的象,克是胜,相遇是同。周公系五爻辞说,五刚二柔,中正相应,本同心者也,而为那三四所隔,则是君臣之间,不免有谗间之疑。然义理所同,物莫能间,故始虽不免于相揆,而终得以庆明良之会,其象如先号咷而后笑焉。然六二柔弱,君子易退者也;三四刚强,小人易进者也。故必用大师的势,以伸正大的理,使那九三伏戎者,终不得兴那九四乘墉者,终弗克攻,然后得与六二正应相遇,而遂后笑之乐。否则优游不断,终见隔于刚强,乌可同哉!

《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师相遇,言相克也。

这《小象》是申言九五与六二之同本以道,去谗邪之间贵以刚。中是中正相应,直是理直。孔子说,“同人先号咷而后笑”者,盖二五以中正相应,其理本直,理既直,又岂谗人得间之哉!又说“大师克相遇”者,盖六二柔顺,而三四刚强,故必以强毅自胜,然后谗邪不入,而君臣相遇也。

上九,同人于郊,无悔。

这一爻是言上九孤介特立的意思。郊是旷野无人的去处,只是孤立的象;无悔仅可以自守的意思。周公系上爻辞说,上九居外无应,是其孤介特立,荒僻自守,举世无与合者,故有同人于郊的象。然二之吝,三四五之争皆起于同人之故。今上九虽无同人之益,却也无同人之累,可以无悔。

《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这《小象》是深鄙上九不与人同的意思。志是大同的志,未得是有歉于大同的意思。孔子说,君子宜通天下以为志;上九乃“同人于郊”,则离群而索居,遗世而独立,其视民物为己责,宇宙为分内事者大相反,其志未得也。

乾下离上

大有:元亨。

这卦辞见王道大行幸盛时而更进之。大谓五阳,有谓五阳皆为六五所有也。卦名大有者,离居乾上,火在天上,无所不照,有人君照临万国之象;卦体六爻一阴居尊得中,而诸阳应之,有天下戴仰一人之象,故为大有。文王系辞以为大有者,势也;治有者,道也。卦德乾健离明,则所以治有者,有其本;卦体居尊应天,则所以治有者,有其机,本有亨道。占者有这德,则礼乐官乎天地,经纬贯乎百王;以这遏恶,则天讨之公,而天下莫不用惩;以之扬善,则天命之公,而天下莫不用劝。不其大善而亨乎!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

这一节是以卦体解大有的名义,见天子建中和之极而天下成大顺之化的意思。柔指六五,“尊位”是君位,大中是君德,上下兼四海臣民说,应之是向化于君的意思。孔子说,卦名大有者,卦体六五之柔,享有元后之尊,其位则天子的位。六五居中,妙夫建中之治,其德则圣人的德;这是德位兼隆,既有以感发天下的志,且卦之上下五阳应之,戴那元后的位者,莫不起“徯后”之思;仰那建中的德者,莫不典化中之愿;或荷承戴之劳于君也,或致用享之实于君也,或于君而切匪彭之戒,或于君而笃信顺之诚也。是极天下之大,皆为其所有,故为“大有”。

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这一节是以卦德卦体解大有的卦辞,见君德体用兼备而王道所以大行。其指居大有的人;德指君德刚健,是有断;文明是有諆。应天是宪天出治,时行是随时从道。所言元亨者何取哉?盖卦德乾健离明,则是刚足以有断,明足以有谋,而德之存于中者尽善;卦体居尊应天,是宪天以弘化,因时以立极,而德施于外者尽善。夫惟有其德,是以礼乐明备,经纬有章,王道以之四达,王化以之大行,大有元亨,不于此而见哉!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这《大象》是言人君严惩劝之典,以承天道本然之善,正是明治有的道。遏是加刑罚以禁他,扬是诏爵尝以褒他,休是美,命是天理之当然者。孔子说,火在天上,尽天下的物,皆在那照临之中,为大有的象。君子居那天位之上,当体天以尽保有的道。故以所有既大,无以治之,则衅孽萌于其间。必因天下有恶的人,正所以累吾之有,则法那火在天上者以旁烛之,废以驭其罪,诛以驭其过,而禁那奸恶焉;天下有善的人,正所以培吾之有,则体那火在天上者,以明扬之,爵以驭其贵,禄以驭其富,而彰那才德焉。盖君子遏恶,非私怒也。盖天命本无恶,则恶者指乎天心,而天亦欲恶之。故五刑五用,正以天讨有罪,奉天休命以遏之而已矣。君子扬善,非私喜也。盖天命本善,则善者合乎夫心,而天亦欲扬之。故五服五彰者,正以天命有德,奉天休命以扬之而已矣。这等则恶无不化,善无不劝,而大有的政治可长保无虞。

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

这一爻是言初九当盛满之时,而能尽处盛之道。交是涉,害是骄奢所至的患害,匪是无,咎是败礼度的过失;艰是谨守持盈之戒的意思,无咎即是无败礼度之咎。周公系初爻辞说,大有之世,盛满盈成之际,初九以阳居下,上无系应,在事之初,则骄奢未生而未涉乎害,本为无咎。然人欲易肆,少有所忽,而害已随之。故必以之治有,而兢业之心恒存;以之保有,而详审之应明切。必这等而后无咎,有大者易盈,其能免于咎哉!

《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这《小象》是申初九所以无害之由。孔子说,大有时世,萌孽易典;今当大有之初,而以阳刚的德处之,是以骄侈未萌,而未涉乎害也。

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

这一爻是言九二克胜家相之大任。大车是有天下的大才德之象,以是用载,是足以任其重的意思,有攸往就是去任那天下的大事,无咎就是能任其事而无歉的意思。周公系二爻辞说,九二刚中在下得应乎上,则是人君治有的责,保有的任,固若是其重,而出其那以德为车者,以大受之,皆有以负荷之而无愧,其象如大车以载焉。这正无咎之道,占者有二的德,而有攸往以任那天下的事,则以之遏恶,而五刑以明,可以措天下于合辙之风;以之扬善,而五服以章,可以纳天下于同轨之治无咎。

《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

这《小象》是申言九二承君任之重,而德足以胜之的意思。积中是任天下的事于一己,不败即能胜意。孔子说,九二“大车以载”,是以这刚中的德,承那君上的事,故虽所任至重,若车积满于中一般。然德既在我,自足以胜其任,而不至于败。不然,力小任重,鲜不仆矣,乌能胜其任哉?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

这一爻是著九三有大臣纳忠的象,而因言小人不能当以激之的意思。周公系三爻辞说,九三居下之上,公侯之象,而以刚正的德,上遇那虚中的君,于是举那平日所蕴藉者,献之于君;或先事而为治有的规,或后事而为保有的道,莫敷陈于那承弼之际,以副君上的下贤盛心焉。不犹公侯朝献于天子,述职而贡方物之象乎?占者必有这德,乃能当之;若小人无刚正的德,则谟谋不足以上陈,虽得此不能当也。

《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这《小象》只申言惟大臣能纳忠的意思。孔子说,九三“公用亨于天子”者,盖当大有而用享,正君子所以纳忠献诚者也。若小人则乏保邦经国的谟猷,而倡丰亨豫大的谬说,适为君国蠹害而已。此其所以弗克也。

九四,匪其彭,无咎。

这一爻是言君子履盛满而知戒,则无僭逼之祸的意思。匪作不字看,彭是盛。周公系四爻辞说,九四当大有的时而居近君的位,未免有僭逼的嫌。然以其处柔,故能尽事上的礼,安为臣的分。以之遏恶,惟辟作威,吾不敢作威,盖权虽重,而不敢专权以自恣;以之扬善,惟辟作福,吾不敢作福,盖势虽大,而不敢挟势以自骄。不极其盛这等,则上焉君不疑我为僭,下焉民不忌我为专。何咎之有?

《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晳也。

这《小象》是推原九四有知几之哲,故能知履盛之戒。明是见之真,辩是审之详,晳是明之至。孔子说,天下有大分,非大智者不能知;九四位极人臣,而能匪彭无咎者,由他明辨晳然也。明尊卑之分,而知臣不可以陵君;烛盛衰之机,而知满必至于招损;故能不极其盛而无咎。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这一爻见君道贵以诚而又贵以断的意思。孚是以诚任人,交如是人以诚归我的意思,威如是有果断以济其恩,吉是大有可保的意思。周公系五爻辞说,六五当大有之世,柔顺而中以处尊位,虚己以应九二之贤,而上下归之。则是知九二舆己已闲,可与共保那大有的治,乃虚己以待他;而上下用情于我者,遂有以交孚之而无间,我以诚而任贤,人以诚而归我,有“厥孚交如”之象;这是以柔道致治者也。然君道贵刚,太柔则废,又当有威以济之慈,顺中有果断者存,仁厚有神武者在,则怀其惠而不忍离者,又畏其威而不敢玩;这等而后臣民的志,维系于无穷,大有之盛可长保于不替,吉。

《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

这《小象》是原其能孚化推其当刚克的意思。信是孚信,发是感发,志是君民的志;易是慢易,备是畏备。孔子说,六五“厥孚交如”,则是君臣同德,而上下皆归德;明良一心,而朝野咸倾心。所以这等者,盖由六五一人的信孚于九二,而有以感发上下之志;中孚由于一己,而作孚尽于万邦。凡所以竭用亨的诚,而效匪彭的恭者,皆五有以感发之也。又言威如吉者,盖君德以刚为贵,刚则有威可畏,太柔则臣民将萌玩易之心,故不可不济之以威也。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这一爻是言大臣能屈己以下贤,格君以为福,斯能凝天之休。吉是享丰亨之治,无不利是妙化理之宜。周公系上爻辞说,上九居《大有》之上,宜其以满而招损。然六五乃有德的君,而上九能以刚而从之,则履信思顺,有以克当乎天心;尚贤崇德,有以永孚乎天命。但见锡之以繁祉,介之以景福,而随在皆自顺之吉。推之而即准,动之而即化,无往非自得之休;吉无不利,天之祐也何如!

《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这《小象》是申上九获福之隆,由得天眷之意思。孔子说,《大有》上九所以“吉无不利”者,由他履信思顺而尚贤;是以德行合天,而天命眷顾有加,惟其应天眷,所以获福甚隆。

艮下坤上

谦:亨,君子有终。

这卦辞是言人而能谦则无往不利,久益受益。亨是目前得人乐从,君子指三,有终是终须得人尊敬的意思。卦名谦者,盖卦德止乎内而顺乎外,有谦的意;卦象山至高而地至卑,乃屈而止于下,有谦的象;故为谦。文王以为谦者,人情所同好。占者能谦,则以之待人,而莫不乐吾可亲;以之接物,而莫不乐吾易就。行无不通,施无不利,其亨何如?然不独亨于一时而已。始虽不居其有,终亦不没其有,以之居上,德以位而益显;以之居下,不假位而自高,其有终何如?

《彖》曰: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

这一节是即天地以明谦之必亨。下济是以阳气下交于地,光明是化育昭著而不可掩,卑是居后而不先的意思,上行是承天施行的意思。孔子说,卦名为谦而辞言亨者,观造化可验。那天气下降以济乎地,这是天之谦,惟其能谦,是以化育之功,光明宣著;天道之必亨也何如?地德卑顺而居乾之后,这是地之谦,惟其能谦,是以气化上行,以交于天;地道之必亨何如?夫观天道下济光明而人之虑以下人者,其亨可知;观地道卑而上行而人之卑以自牧者,其亨可知。谦亨之义可识矣。

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

这一节是即造化人事推损益之理以明君子有终之义。天道盈是来而伸者,亏是损而消之的意思,天道谦是往而屈者,益是增而生息的意思,地道盈是堆而成积者,“变”是变坏之义,地道谦是流而成川者,流是凝成之义,害盈是降祸以谴过恶者,福谦是降祥以眷守德者,恶盈是挫夺其骄傲者,好谦是加录其巽顺者。尊是在上位,光是德望益著,卑是在下位,不可逾是德望日高。孔子说,谦言君子有终者何哉?吾尝验之造化人事矣。以天道来言,则亏盈而益谦,观那寒暑之往来可见;以地道来言,则变勇而流谦,观那陵谷之推迁可见;以言乎鬼神,则害盈而福谦,观那祸福之征应可知。夫天地鬼神且然,况于人乎?吾知恣满假之习者,人皆从而恶他,也如天地鬼神之损夫盈者一般。尚卑逊之心者,人皆从而好他,就如天地鬼神之益夫谦者一般。夫谦为人所当尚。这样,故人而能谦,正天道之所益,地道之所流,鬼神之所福,人道之所好者也。又焉往而不善哉!以之居尊,则德因位而益彰;虽无心于君子之光,而道自无不光。以之居卑,则德不假势而自崇,虽未尝有上人之心,而人自莫能逾。是其屈之于先者,乃能伸之于后,所谓谦之鸣于当世者此也,所谓谦之服乎万民者此也。否则居上不免于致疑,居下必至于取辱,求其有终得乎?

《象》曰:地中有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

这《大象》是言处人己而各适其宜,亦能谦之道。裒是减损的意思,多是过于自傲,益是加,寡是歉,物即事,平施是处人己之间、无过不及的弊。孔子说,以卑蕴高谦之象。君子体之,以为人己之间,本有当然的法则。惟视己的心恒多,视人的心恒寡,是以物我所施,不得其平,故必多者裒之。而凡视有余,而为上人之心者,使之日损焉。寡者益之,而凡视人不足,以为下人之心者,使之日益焉。裒多益寡之等,正所以称物的宜,以平其施耳。盖视己贵犹人,多者既裒,则施之待己者得其宜。而上人的心,殆损之以趋于平,视人贵犹己,寡者既益,则施之待物者得其宜。而下人的心,殆益之以趋于平,君子体谦的功,何如哉!

初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

这一爻是言君子有至谦之德,斯所为有莫大之功。谦谦是谦而又谦的意思,君子是有德的人,涉大川是济大难的象,吉是有功。周公系初爻辞说,初六阴柔,有能谦之资;居上崇谦虚之度,虽未尝足恭以待人,而退谦之道,固已极其至,谦而又谦的君子者也。占者这样,岂特用之处常,而无不获吉。虽用这谦德以济天下的大难,人莫不乐吾能谦,而出险的功可成,吉。

《象》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

这《小象》是原君子有至谦之德,由其有自谦之心。卑是谦,牧是养。孔子说,所说“谦谦君子”者,盖人的谦德系于所养。初六以柔居下,是他平日卑以自养,而退逊的心,素蕴于内,故发于外的,自然极其谦,而处己待人,皆退让之度矣。

六二,鸣谦,贞吉。

这一爻是言六二谦德孚于人,而功效臻于己。鸣谦是谦在我而声闻人,贞吉是如是而贞则无往不得的意思。周公系二爻辞说,六二柔顺中正,能外亲君子,和鸣九三,是谦德积于中,则必闻于外,名誉彰著,而人皆知其为谦,有鸣谦的象。占者这等,则誉称其情,而非于誉,名符其实,而非活名,何贞如之?由是远近交孚,邦家俱达,莫不服吾之谦而行无不得,何吉如之!

《象》曰:“鸣谦贞吉”,中心得也。

这《小象》是表九二谦德者闻,皆本于由衷之实。孔子说,六二“鸣谦贞吉”者,夫岂袭取于外者哉?盖由中心所自得的谦,与三相唱和,以发之于外,而声誉之播,皆德之根心者达之也。

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

这一爻是言大臣有功而不伐则有莫大之益。劳是功劳,谦是不夸伐,君子指行说,有终吉,是有懋赏之庆的意思。周公系三爻辞说,九三以一阳居下之止,是位高而责重的人以刚正为上下之归,是懋德而建功的人,夫固有功劳矣。然有功于国家,而不伐于上;有劳于生民,而不伐于下;这是劳而能谦,诚君子之行,而有终的吉,有不可得哉?吾知功劳所在,本足以起天下敬仰的心,而谦让所在,又足以泯天下忌嫉的念;始虽不居其功,终则为君者,加其劳谦,而眷顾日隆,为民者仰其劳谦而歌讼日兢,所谓挟不赏之功者,终有懋赏之庆。九三善居功如此,所以有功而吉。

《象》曰:劳谦君子,万民服也。

这《小象》是申言人臣有功而不伐,则有以服天下的心。万民是尽天下的人,兼臣民说。孔子说,九三有劳而能谦,则勋庸懋建,既有以答天下的心,而谦德光著,益有以投入心的好;是以五阴归一阳,有万民来服之象也。

六四,无不利,撝谦。

这一爻是言六四柔正能下,有大臣不矜之风。无不利是行惬人情,撝是发挥。周公系四爻辞说,六四柔而得正,上而能下,是大臣有德而能谦者,将见上焉加其谦而不疑,下焉安其谦而不忌,其占固无不利。然居在九三上,功未及而位却过之,则有不能偃然于上者。故当本其谦德之已形者,而更发挥于容仪间,俾臣有劳者,谅吾不敢自安之意斯已矣。虽九三劳谦,本无忌嫉之嫌,而六四自处,则固不敢不尽。盖必这等,而后无不利者常在我。不然,其能居尊而光哉!

《象》曰:“无不利,撝谦”,不违则也。

这《小象》是申言大臣能谦却是理之当然的意思。不违是不过,则是义理当然的法则。孔子说,六四无不利,既能谦而又撝谦,似乎过于谦,而违夫则殊。不知六四无功,而居九三功臣上,非其所安,理当益致其谦而不为过也。

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

这一爻是言人君谦德之化。不富是不用富厚的力,以邻是人心邻服;用侵伐是又有不服者,当用师以征服他;无不利又指为治上说。周公系五爻辞说,六五以柔居尊,在上而能谦,则其德已足以服人,而不必势以迫之,而人无不归。然犹有一等不服的,复加以谦,则太柔必废,故利用侵伐以征之,而人自无有不服者。然能谦如五者,岂特征伐为利哉!以之临民,而百姓安之,以之主祭,而百神享之。天下的事,无所施而不利也。

《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这《小象》是申言六五用师,非好为兵端的意思。孔子说,六五“利用侵伐”者,岂谦德之主,所宜尚哉!盖人之不服有非文德不能绥,而定之以武功者,所以征那不服,而使之服耳,非得已也。

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

这一爻是与上六谦德著闻,而歉他的才位不足的意思。鸣谦是谦极有闻誉的意思,邑国是一邑的小国。周公系上爻辞说,上六处谦之极,下应九三,谦极则声闻于外,而人皆乐与他,有鸣谦的象。故用这谦以行师,则师以人和为贵,而本人之所与者以出之,固无不利。但他的质柔而无位,则才不足无以克大敌,力不足无以兴王师。故虽行师,亦不能昭圣武于天下,但可以征己所属的邑国而已。然这乃是他的才位所使,而亦何损于谦德哉!

《象》曰:“鸣谦”,志未得也;“可用行师”,征邑国也。

这《小象》是惜上六之才力的意思。志未得是未遂他的大为的志。孔子说,上六固为鸣谦,然质柔而才不足,无位而力不足,不能遂其有为之志;惟其志未得,故虽利用行师,亦不及远,适足以治其私邑而已。

坤下震上

豫:利建侯行师。

这卦辞见人心和悦而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豫是人心和乐以应于上的意思;建侯是立他人为君,以统众言;行师谓一阳五阴,以动众言。卦名豫者,卦体刚应志行,有豫之意;卦德以顺而动,有豫之由;则是人君和乐于上,万民和乐于下,而欢欣交通,故为豫。文王系辞说,天下的事,莫大于立君行师,而非素得人心之和,其谁能与我?今卦的德体,有人心和乐以应上之义,则是得人和者已素有日。古者用这豫以建侯,则百姓之心,可以任君长之寄,用这豫以行师,则三军用命可以成敌忾之功。夫建侯行师且利,则凡行事之利,可知矣。

《彖》曰: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

这一节是以卦体卦德解豫的名义。刚是九四有阳刚之德,应是上下人心应他,志行是九四的志得行,顺是顺乎理,动是推诸政事之间。孔子说,卦名为豫者,盖人心不和,则为暌为涣,不足以言豫。今卦体九四一阳,上下应之,其志得行,则是在己居大臣的位,天下有乐从之休,而其志在得民者无不遂,举动不顺则弗信弗从,不可以致豫。今卦德以坤遇震,为顺以动,则是举措合天理之正,弛张协人情之公,而凡政之教施者无不当。夫惟刚应志行,下之所以豫于上,有豫之意。惟以顺而动,上之所以豫于下,有豫之由。故名这卦为豫。

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

这一节是言顺动之德可以动天地,而建侯行师尤可知的意思。如有默孚的意思,之字指我言。孔子说,卦辞所说“建侯行师”者,盖卦德以顺而动,则是顺天下的理,以制天下的动。夫顺和众之理,而动则天地之理,此其不违。三极初无二理,而以和召有,有以潜通之而无间。天地且然,况建侯特为天地立君,其有不利乎?则夫万姓一心,而乐于推戴者可知,况行师特为天地讨罪,其有不利乎?则夫三军用命,而乐于从事者可知。

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

这一节是极言天地圣人的豫,而赞其义之大。天地顺动是气序自然推迁,不过是各循其度;不忒是各顺其序。圣人顺动是举措协天理之宜,清是不必用的意思,服是遵道、遵义的意思。时义指顺动言,大是合天人皆不外处见。孔子说,以那豫的理而极言之,岂惟建侯行师为然哉!虽天地圣人亦不能外。盖天地是化机所主宰者,今通复之间,惟顺理而动,则日月四时的柄,已握于是,故日月各循其度焉,四时各顺其序焉,豫之见于天地者如此。圣人是天下所仰望者,今驰张之际,惟顺理而动,则万民率服的基,已立于此,故刑不必施,而民自服,罚不必用,而民自化,豫之见于圣人者如此。天莫大于天地,而天地本顺动以化成,则太和的气,充塞于两间者,莫非这豫也。莫大于圣人,而圣人本顺动以成治,则和乐的情,通于上下者,莫非这豫也。豫的时义其大矣哉!

《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这《大象》是言造化宜和畅之气,先王体之而成和神人之功。作乐是制乐,崇是发扬阐明的意思,德兼心德、功德言,殷是乐用的盛处,配是配享,上帝兼指天地,祖配天,考配地。孔子说,雷出于地而后声奋,和极其至,豫之象也,这是天地自然的乐。而先王乃体这象以作乐,既象那奋震的声以为声,又取那和畅的义,以为乐之和,固备始终节奏之详,而极一代制作之盛。由是用这乐,则不徒备乎声容气数而已。蕴而为心德之懿者,于此充布;发而为功德之盛者,于此而奋扬。德之未崇者,首于乐而崇之。及其用这乐而至于盛,则不徒用之家庭邦国而已。冬至荐于南郊,而配这以祖秋季荐于明堂,而配之以考。神本难格者,皆于乐而格之。夫乐一也,以之崇德,则有以和夫人;以之殷荐,则有以和夫神,乐以作而神人以和,体豫之功何至几乎?

初六,鸣豫,凶。

这一爻是言初六阿附权奸,不胜自矜则不能保其终乐的意思。鸣豫是自夸其乐于人,凶有不免于祸的意思。周公系初爻辞说,初六阴柔而有九四强臣之应,求无不得,欲无不遂,意得志满以夸于人,豫而自鸣者也。占者这样,则般乐怠傲,是自求禂也,凶。

《象》曰:初六“鸣豫”,志穷凶也。

这《小象》是申言初六自矜其乐者,由他的志意满足,故如是而取祸。穷是满极的意思。孔子说,初六“鸣豫”者,由他上应九四,志得意满,而不知安分以自守,这所以不免于凶也。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这一爻是深替六二持守固而见几决,故不溺于豫的意思。介是守,石是坚确的意思;不终日是不待其日之晚,而即见凡事的几微;贞是自不肯求豫于人,吉自无溺豫之非的意思。周公系二爻辞说,天下易溺者是豫,天下不可溺者亦是豫。六二当豫的时,而独以中正自守,虽逸豫的私,人所易动者,而安静坚确的德,却卓乎不可援,其介如石一般。由是安静中得虚灵之体专确,内启明觉之精。盖不候终日,而见凡事的几微,所以启逸豫之端者可识。这正是贞而且吉的道。占者这等,则天下的定见已融,而不陷于渎,莫非惠迪的善,何吉如之?

《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

这《小象》是推本六二知几之善,由他有自守之德的意思。中是无所偏倚的德,正是无过无不及的德。孔子说,当豫的时未有能自守以正者。六二“不终日贞吉”,而敏于见几者,由其以中正的德自守,而不溺于逸豫之私。是以睿智因之以出而事有定见者,皆心有定守者为之也。不然心有所乱则事有所昏,虽事已至动,尤未能悟,安能速于见几,而得贞吉如此。

六三,盱豫,悔,迟有悔。

这一爻是言六三附权有致悔之由,而因启他以改过之机。盱豫是张目上视,依四以为豫的意思;悔是有恣意,怠荒之非;迟有悔是不速改,终不免悔的意思。周公系三爻辞说,六三阴不中正,位近于四,故上视那四,而依阿取宠,以恣所欲,本有悔者。占者得此,当知权不可倚,乐不可从,而勇于改过方可。苟溺于因循而不知速改,则凶咎随之,而悔终不免。

《象》曰:“盱豫有悔”,位不当也。

这《小象》是推本六三所以媚上以取悔者,由他本无中正之德而然。孔子说,六三“盱豫有悔”者,由他阴柔不中正,而不足于德,德不足以自守,则溺于豫,而不自知。苟如六二中正一般,则虽居那初二之间,却也不为所溺矣。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这一爻是言大臣有致豫的功,而又启他以信贤的益。由豫是君民皆由他以致豫,大有得是行道的愿已遂的意思,勿疑是任贤不疑贰于心,朋是凡有道德之类者,盍是合,盍簪是皆速聚于我的意思。周公系四爻辞说,九四一阳居大臣的位,任天下之重,则君得享和乐于上者,皆我有以致之;民得享和乐于下者,皆我有以使之。由豫这等,则为上为德的心已遂,为下为民的愿已酬,不亦大有得乎?然致天下的豫,固由于己,而保天下的豫,却在于贤。又必开诚布公,以任那天下的贤人,则凡怀才抱德,而与我同类者,莫不间令毕集,不期而致,就如那发之聚于簪一般。这等是以天下的贤,保天下的豫,而我之大有得者,不可长慰乎?

《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这《小象》是申言九四有济世的功,而济世的志已遂。志是致君泽民的志。孔子说,九四由豫而言大有得者。盖大臣的志,未尝不欲行道于天下,但不可得者君的心,而尤不可得者天下的心。今君享和乐于上,则为上为德的志,已大慰而无歉,民享和乐于下,则为下为民的志,已大遂而无阻矣。

六五,贞疾,恒不死。

这一爻是言人君之溺于豫者,国势有将亡之危,犹幸国脉有不绝之机。贞疾是贞痼的深病,恒不死是未至于遽亡的意思。周公系五爻辞说,六五当豫之时,以柔居尊,沉溺于豫,又乘九四之刚,众不附而处势危。是以昏君而制于强臣,国脉伤残,元气已丧,不可复救,就如贞痼的疾,不可复瘳一般。然以其得中,则先王的流风善政犹有存者,是以天下将有渎慢的心,则畏先王的礼而不敢为;将有离叛的心,则怀先王的仁,而不忍去。故又为恒不死之象焉。

《象》曰:六五“贞疾”,乘刚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这《小象》是推原六五所以将亡,而犹存之故。刚指九四,中是先王之泽,未亡是尚在人心的意思。孔子说,六五“贞疾”者,以其乘那九四的刚,党植于下,势孤于上故也。恒不死者,以其得中,则先王余泽犹存,故能自保其虚位,而不至于亡也。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这一爻是言上六沉湎于逸豫,而因启他以补过的善道。冥是昏迷的意思,成是冥豫的事虽已成,渝是变改,无咎是无终迷之失。周公系上爻辞说,上六以阴柔居豫极,是安危利灾,为昏冥于豫之象。然以其动体,是能因天理萌动的机,而改其纵欲败度的失。故又为事虽成,而能有渝之象。占者这等,即补过的道。虽不能如六二介于石,却也不至于六三迟有悔。何咎之有?

《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这《小象》亦是速他改过的意思。在上冥豫之极的意思,何可长言不能久豫。孔子说,在豫之上,故为冥豫。即冥于豫,祸必随之,其能久乎?宜当速改,何可长溺于豫而不反也。

震下兑上

随:元亨,利贞,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