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全集(全6册)

张居正全集【六】 附录三?诗经直解 卷一 国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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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南总论:以《麟趾》为《关雎》之应者,言文王能正心修身以齐其家,是以化及于江汉汝坟,而《麟趾》之祥应焉;以《驺虞》为《鹊巢》之应者,言诸侯能正心修身以齐其家,是以仁恩及于草木禽兽,而《驺虞》之效应焉。要之诸侯王道之盛,实本于文王王道之成。

周南一之一

凡十一篇。朱子曰:《诗》言文王之德者,系之周公,以周公主内治故也。

关雎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首章讲:此宫人为得圣配作也。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雎鸠,水鸟。洲,水中可居之地。相彼雎鸠,关关然相与和鸣于河洲之上,情挚有别,鸟中之善匹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女,是未嫁之称。君子,指文王。况此淑女窈窕然,幽深而不浅露,闲静而不轻浮,是天下之圣女也。以是而配君子,必相与和乐而恭敬,可以奉神灵之统,可以理万物之宜,正位于中宫,视诸正位于外者,允无愧矣!不为君子之善匹乎?盖虽始至,而一见之间,固可以逆睹也已。

二章讲:夫淑女惟为君子好逑也,则向当未见之时,我何如其为忧哉!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荇菜,水中之接余。左右,是无定之方。彼长短不齐之荇菜,柔顺芳洁。欲得之以为神明之羞者,则当左右以流之,无处而不用其力矣。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之,指淑女。况窈窕淑女幽闲而贞静,欲得之以为内治之助者,则当寤寐以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寝而醒曰寤,熟睡曰寐。求之而不得,则寤寐之间思怀之切。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悠悠而不能忘,以至于辗转反侧而不能以安席,无时而不用其情矣。盖为君子图好逑,固宜忧思而不能已哉!

末章讲:夫向者未得而忧如此,则今日既得,我何如其为乐哉!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彼参差荇菜既得之,当采而择之,以为精洁之用。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之,指淑女。况窈窕淑女既得之,而有以为君子之好逑矣,吾人亲爱之意勃然而兴,则当比之琴瑟,以写吾亲爱淑女之意焉。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参差荇菜既采之,则当熟而荐之,以为神明之善矣。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之,指淑女。况窈窕淑女既得之,而有以为君子之善匹,吾人娱乐之心油然而动,则当考之钟鼓,以宣吾娱乐淑女之心焉。盖为君子幸好逑,固宜其尊奉而不能已哉!夫诗人于淑女,忧也以德,乐也以德,此所以不伤不**而得其性情之正也欤!

葛覃三章,章六句

首章讲:此后妃既成绤作也。言享其成者,当勤其功,而乐其成者,亦思其始。方今绤成矣,宁不有所始乎?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

葛,草名。覃,蔓延。向当初夏之时,葛之生也,延蔓不绝,施于山谷之中。其叶萋萋然,遂其向荣之势。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灌木,丛生之木。斯时也,景物所及睹者,黄鸟鼓亲上之性,振羽仪以于飞,启知止之明,集灌木以爰止。自得之余,其鸣喈喈然,而和声为之远闻矣。景与物咸熙,见与闻适会,追而想之,初夏景象宛然在目。斯时葛虽未成也,而不有可治之不渐乎?

二章讲: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迨盛夏之时,葛之延施于中谷也,维叶莫莫而茂密,则葛已成,而织纴之功可施矣。

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濩,煮。为,是织纴。于是刈之以斧斤,濩之以釜鬵,而治之有序也。因其精者为絺,因其粗者为绤,而理之有等也。絺绤既成,则一经一纬之绪,莫非手泽之存。由是而服之也,心诚爱之,虽极垢弊而不忍厌弃矣。此时葛幸有成矣,而吾从事不既遂乎?

末章讲:絺绤之功既成,闺门之修少暇,而吾归宁之念动矣。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

师,是女师。然外行不专,固不可以径行乎?归宁内言不出,又不可自告于君子,于是以其意告于师氏,使师氏告君子以我将归宁之意焉。

薄污我私,薄澣我衣。

污,烦以去其垢。澣,浣濯之而已。然归宁之礼不可苟,必有当洁之服也,则薄污我之私服,薄澣我之礼服。

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害,何也。否,不当澣。归宁,父母在,归而问其安否。何者在所当澣,而何者在所未澣乎?在所未澣者固不必澣,而所当澣者则必澣之,以致其洁焉。庶可服之以归,而问父母之安否,一念孝思之心,藉是少申矣。是绤既成,而我之所用情有如是者。吁!后妃一绤之成,而勤俭孝敬之德备焉,固可谓贤矣。然而文王修身之效,亦讵可诬哉?

卷耳四章,章四句

首章讲:此后妃为思君子不在而作。言居而相离则思,人之情也。今我于君子不在,果何如其为情耶?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

卷耳,菜名。顷,是欹。筐,竹器。我以君子不在,而有事于卷耳之采,犹未满于顷筐。

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人,指文王。寘彼,弃之不来。周行,大路也。斯时适念其君子,于是事为情夺,手为心制,不能复采。而卷耳之生于周行者,寘之周行而已。怀人在念,虽欲终其事而不能,顷筐不盈奚计哉!

二章讲:不特此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

陟,升也。崔嵬,土山戴石者。虺隤,马病也。我以君子不在,欲陟崔嵬之山,以望我所怀之人而往从之,此我之心也。然登高必资于马,今我马则虺隤,而不能以升高,往从之计不遂矣。

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永,长也。怀,思也。则我之怀不能自已,而将何以宽之哉?我姑酌彼金罍之酒,使不至于长以为念,而稍宽其一二之思焉耳。要之夫妇之情,乌能以终恝耶?

三章讲: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

冈,山脊。玄黄,病极变色。我以君子不在,欲陟高冈之山,以望我所怀之人,而往从之,我之意也。然登高必资于马,今我马则玄黄而不能历险,往从之计不谐矣。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兕,是野牛。觥,是酒爵,以兕角为之。则我之伤,不能自已,将何以解之哉?我姑酌彼兕觥之酒,使不至于长以为伤,而稍解其一二之忧焉耳。要之夫妇之情,乌能以类忘耶?

末章讲: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

砠,石山戴土者。瘏,马病。我以君子不在,欲陟石出戴土之砠,以望所怀之人而从之。然登高必资于马,今我马则瘏病而不能进。

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仆,御车之人。痡,人病也。御马必资于仆,我仆则痡而不能行,往从之计亦已矣。夫君子之归既不可得,往从之计又不可遂,使我如何其忧叹也!盖其愤郁之深,有非言语所能形容者矣。吁!后妃于君子不在而思念之。卷耳之寘,登高之举,金罍、兕觥之酌,无非甚其思念之情也,非贞静专一之至德,其能然哉!

樛木三章,章四句

首章讲:后妃能逮下而无嫉妒之心,众妾乐其德而称愿之,曰:天人妙相与之机,德福有相因之理,吾尝征之物,而知君子之得天有道矣。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

藟,亦葛类。彼南山之木,樛然其下垂,则葛藟维系于其上。是葛之上系,因樛木有以引之,在物且有然者。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众妾,指后妃。履,禄也。况我君子恩意溢于闺门,而嫌隙尽泯,慈爱通于群下,而忌刻不生,其德诚可乐也。是不为福履之所绥乎?盖德之所在,天必予之以安贞之吉,富贵福泽以绥其生也。《麟趾》《螽斯》以绥其后也,殆无所不至矣。有是德则有是绥,非感应必然哉?

二章讲: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

南有下垂之樛木,则葛藟得以荒奄于其上矣。

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况我君子,深仁逮下,而无嫉妒之心,其德何可乐也!殆必天相之以福,其思也若启,其行也若翼,凡所以左右扶助者,自不容已矣!而其为福履之所将也,孰非将之以君子之德哉!

末章讲: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

南有下垂之樛木,则葛藟得以萦旋拔其上矣。

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况我君子深恩逮下而无猜忌之心,其德何可乐也!殆必天祐以福,其来也如几,其多也如式,凡所以左右成就之者,自不容已矣!而其为福履之所成也,孰非成之以君子之德哉!此固吾人之所深愿者,若然则吾人所以被其乐只之德者,盖未有艾矣。夫后妃溥逮下之德,而众妾致称愿之词,闺门之修于此可见,而文王刑于之化亦可征矣。

螽斯三章,章四句

首章讲:后妃不妒忌,而子孙众多,故众妾以螽斯比之,曰:盛德者必获福,至仁者必昌后;吾尝远取诸物,而知其理之不诬矣。

螽斯羽,诜诜兮。

螽斯,黄虫之属,生九十九子。彼群则必争,物之情也。惟夫螽斯之羽虫也,诜诜然群处和集,而不相害焉,固自得其滋生之理矣。

宜尔子孙,振振兮。

尔,指螽斯。是以和气所感,天地之和应焉。其子孙之振振然众盛者,尔之所宜也,非幸也。

二章讲:

螽斯羽,薨薨兮。

是螽斯羽也,不惟诜诜和集已也,但见飞则群飞,其声薨薨焉,何其和也!

宜尔子孙,绳绳兮。

固宜尔之子孙绳绳然,其不绝矣。

末章讲:

螽斯羽,揖揖兮。

是螽斯羽也,不惟薨薨群飞已也,但见聚则会聚其群,揖揖焉,何其和也!

宜尔子孙,蛰蛰兮。

固宜尔之子孙,蛰蛰然其众多矣。然则我后妃之不妒忌也,是即螽斯之诜诜、薨薨、揖揖也,而有以为昌后之本。我后妃子孙之众多也,是即螽斯子孙之振振、绳绳、蛰蛰也,而有以为盛德之征。有是德则有是福,其相因之理固如此者,而岂出于私媚哉!

桃夭三章,章四句

首章讲:《桃夭》,咏女子之贤也。盖曰:守正之节,君子犹难,讵意于今女子见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彼桃之夭夭,其木少矣。木少则华盛,是以灼灼其华也。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之子,指嫁者。于归,归于夫家。况之子当此时以于归,而守正俟时,其人之贤何如也!既归之后,不有以宜其室家乎?盖其处室也,必能克敬克戒而和顺于室;其处家也,必能事上接下,而和顺于家。诚于今日之行,而预卜之矣。

二章讲:

桃之夭夭,有其实。

桃之夭夭,则其实之所成也,有其盛矣。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况之子于归也,守正俟时,其贤如此。则其归而处家室之间也,必能道不衰于尊卑,敬无违于夫子,有以宜其家室也,兹固可以逆睹也已。

末章讲: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桃之夭夭,则其叶之所生也,蓁蓁其盛矣。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况我之子于归也,守正俟时,其贤如此。则其归而处家人之间也,必能乖戾之不生,而和顺之愈笃,有以宜其家人也,兹固可前知也已。是于其室家之宜也,见女子之贤焉;于其女子之贤也,见圣化之盛焉。文王家齐国治之效于斯验矣。诗人因所见而叹美之,其咏女子耶!其亦咏文王耶!

兔罝三章,章四句

首章讲:诗人美圣世多贤也。若曰:人才难得,自古为然,国家多贤,于今始见,试以在野言之。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

罝,罟网。彼设兔罝以待兔,肃肃然其整饬矣;椓以张罝,丁丁然其有声矣。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赳赳,武勇貌。干,是盾。城,是垣。况此赳赳武夫也。言乎其迹不过武勇以从事于田猎之务耳。然其才则不囿于迹也。使其脱山林而为公侯用,吾知御武有素猷,外而无恐,恃之抚绥有定策;内而久安,赖之不为公侯之干城乎?

二章讲:然干城不足以尽之也。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

中逵,道之中央也。肃肃兔罝,则施于中逵之冲矣。

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况此赳赳然掩兔之武夫,时而见用,必能展安内攘外之略,与公侯相为匹休。此能是,彼能是,而君臣其合德矣,不为公侯好逑乎?

末章讲:然好仇又不足以尽之也。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

肃肃兔罝,则施于中林之会矣。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况此赳赳然掩兔之武夫,时乎见用,必能摅安内攘外之谟,与公侯相为默契。此欲是,彼亦欲是,而君臣其一心矣,不为公侯腹心乎?吁!人有一才,已为国家幸,矧干城、好仇、腹心咸备于一人;师师在朝,已为多士庆,矧干城、好仇、腹心不乏于草莽。在野如此,在朝可知;武夫如此,百官可知,然非文王作人之化,何以致之?

芣苢三章,章四句

首章讲:时家室和平,妇人采芣苢而赋以相乐,曰:天下有可乐之事,而恒患无可乐之时,今吾与汝幸际和平之会,值无事之时,相从于芣苢之采,何如哉?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芣苢,车前草。采,始去求。其始也,不有以求之,孰从而得之?则采采芣苢,薄言采之焉,于彼于此而博求之无方矣。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有,是得那芣苢所生之地。其既也,不有以得之,适虚其求也。则采采芣苢,薄言有之焉,于彼于此而物显于有象矣。

二章讲: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

既有矣,掇之之功可施也。则采采芣苢,薄言掇之以拾其穗焉。兼取并蓄,弗使穗之弃于地矣。

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既掇矣,将之之功可施也。则采采芣苢,薄言捋之,以取其子焉。裒多益寡,弗使子之遗于穗矣。

末章讲: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

捋之既多,手不能掬也。则采采芣苢,薄言袺之,以衣贮之,而执其祍。藏蓄之计,取诸身而袺也。

采采芣苢,薄言之。

袺之既久,手不能执也。则采采芣苢,薄言之,以衣贮之而极其衽于带间。佚游之道,不下带而存也。率境外以攸往,采芣苢以适情,惟吾与女油然有余休矣。外此复何求哉!要之芣苢,微物也,相与采之,而所以得采芣苢者,妇人不知也;采物,细事也,相与赋之,而所以得赋其事者,妇人不知也,殆所谓王民皞皞而忘所为者欤!

汉广三章,章八句

首章讲:此文王化及江汉,有以变其**之俗。故出游之女,人望见之而知其端庄静一,乃作此诗以美之。曰:天下之风俗,系人君之转移,而圣人在上,则其感化之机尤速也。吾有征于江汉之游女焉。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

乔,上竦无枝。彼凡木之可息者,皆其茂盛而下垂者也。若南山之乔木上竦无枝,则不可以休息矣。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凡女之可求者,皆其越礼而逾闲者也。此江汉之游女,端庄静一,则不可得妄求矣。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广,是阔。泳,潜行于水。然是游女之不可求也,吾何以拟诸形容哉?今夫水之狭者,或得而泳之。曾谓汉之广矣,可得而泳乎?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永,长也。方,是桴,即今之木排也。水之短者,人或得而方之。曾谓江之永矣,可得而方乎?

游女与汉水比洁,则其不可求犹汉广也;与江水同清,则其不可求犹江永也。吾一望见之余,而有以窥其素矣!

二章讲:夫以游女之贤如此,而吾人好德之念将何以致其情哉?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翘翘,秀起貌。秀起之错薪,有楚生焉,则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之子,指游女。归,归于夫家。秣,是饲马。况我之子,苟乘桃夭以于归,我则愿为之秣其马焉。夫秣马,贱役也。然苟可以致吾亲炙之诚,虽贱有弗恤矣。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今夫汉之广矣,不可得而泳;江之永矣,不可得而方;游女之不可求犹是焉。则其德之起人敬何如也,而乌容己于秣马之仰者哉?

末章讲: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翘翘错薪,有蒌生焉,则言刈其蒌矣。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况我之子,际仲春以于归,我则愿为之秣其驹焉。夫秣驹,辱行也。然苟可以致其景仰之怀,虽辱行亦有弗辞矣。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今夫汉之广矣,不可得而泳;江之永矣,不可得而方;游女之不可求犹是焉。则其贤之启人慕何如也,而乌容己于秣驹之仰者哉?夫此一游女也,**于昔而变于今。如此可见朝廷有教化,则天下有风俗矣,文王之化远矣哉。

汝坟三章,章四句

首章讲:此被化妇人喜君子行役而归作也。若曰:论夫妇则有不忍忘之情,论君臣则有不容辞之义。吾今幸君子之归矣,追昔未见而其情何如哉?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

遵,循行也。汝,汝水名。坟,大防可行之处。汝坟之上有条枚生焉,我则循汝坟而伐其条枚矣。斯时也,君子未归,而未得以见之。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君子,指其夫也。惄,乱意。调,重也。不胜其暌违之感而思之切,有如饥饥之重而不能堪焉。此昔日未见而忧思之情如此矣。

二章讲:乃今既得见止,而其情何如哉?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

汝坟之上有条肄生,我则遵彼汝坟而伐其条肄矣。

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遐,远也。斯时也,君子来归而得以见之,适慰其契阔之思,何幸君子不忘偕老之约,而不远弃我也!此今日既见,而喜乐之情如此矣。

末章讲:夫今昔殊遭而忧喜,殊情在吾夫妇之情,大抵然也。然有君臣之义,则君子当不以行役为劳矣。

鲂鱼赪尾,王室如毁。

鲂,鱼名。赪,是赤。王,指纣。毁,火焚。彼鱼劳则尾赤。鲂尾本白而今赤,则其劳甚矣。我君子之从役劳瘁,何异是哉?然女之劳既如此,而王室酷烈之政,如火方焚。则征役不息,而君子从役之劳犹未艾也。

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父母,指文王。迩,近也。然王室虽如毁,岂无可以**者乎?彼西伯保民之仁,体恤周至,不啻如父母。然今德泽在南国,即父母之爱在南国,而吾民莫不有瞻有依,望之盖甚近也。今尔既以父母之命,供王室之役,则当为父母而忘其劳矣。夫妇人于君子,既极忧喜之情,必致悯劳之意。其于夫妇之恩,君臣之义胥得之矣,非其德泽之深,风化之美能有是哉?

麟趾三章,章三句

首章讲:此诗歌圣瑞也。若曰:征圣人之化者,莫先于家;稽圣王之瑞者,莫大于德。吾兹有感于子孙宗族,而知周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兽名。趾,是足。公子,文王所生者。兮,叹词。彼麟之为物,其性仁厚者也。故其趾不践生草,不履生虫,亦仁厚之至也。况我公子渐被于家庭仁厚之化远矣,故有以培养其德性之良,慈祥而能爱也,敦庞而不刻也,亦振振其仁厚焉。夫麟之出,所以兆太平也。今公子有仁厚之德,则上可以凝天命,下可以结人心;亦有以开天下之太平,而其瑞莫大此矣。吁嗟,公子是即麟也,而何形之拘哉!

二章讲:然不特公子之振振已也。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定,是额。公姓,公子所生者。麟性仁厚,故其定亦仁厚,而不以抵乎物。况我公姓渊源于家庭之仁厚,而莫不有慈祥敦庞之德,亦振振以仁厚称矣。夫麟固治世之征也,而公姓仁厚,则嗣续有人,而天命人心赖以永延,所以开周家有道之长者在此矣。吁嗟,公姓其即麟也,而形奚论哉!

末章讲:然不特公姓之振振已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公族,是公同高祖。麟性仁厚,故其角亦仁厚,而不以触乎物。况我公族渐染于家庭之仁厚,而莫不有慈祥敦庞之德,亦振振以仁厚称矣。夫麟固治世之祥也,而公族仁厚,则藩翰有托,而天命人心赖以夹辅,所以扩周家无外之治者在此矣。吁嗟,公族其即麟也,而形奚计哉!吁!吾于是而知文王有可王之德,周家有兴王之势,果而集一统之业,而四海永清。所谓麟者,是耶?非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