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上师相徐存斋并附与诸公书
一
不肖受知于老师也，天下莫不闻；老师以家国之事托之于不肖也，天下亦莫不闻。丙寅之事，老师手扶日月，照临寰宇，沈几密谋，相与图议于帷幄者，不肖一人而已。既而获被末光，滥蒙援拔，不肖亦自以为不世之遇，日夜思所以报主恩，酬知己者。
后悟人事不齐，世局屡变，使老师经纶匡济之业，未获尽纾；不肖感激图报之心，竟成隔阂。故昨都门一别，泪簌簌而不能止，非为别也，叹始图之弗就，慨鄙意之未伸也。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大丈夫既以身许国家，许知己，惟鞠躬尽瘁而已，他复何言！
二
客有自江南来者，尝恭询起居，云：“比之在朝，倍增康胜。”无任欣慰。
顾绿野之居虽适，而苍生之望方殷，清泉白石，恐不能终恋耳。今岁秋防无警，朝野宁谧，皆老师之所遗也。窃禄优优，敢忘所自？
班吏刘果送父之任，便此申候。外具不腆侑缄，统惟台亮。
又
近来世局几更易矣。流俗之见，睹朝野无虞，便谓太平景象，不知隐机伏祸，深有可虑。
不肖揣时度力，屡欲乞归，徒以身荷国恩，未能报塞。惓惓之愚，每欲候一旦之会，开寤明主，迎姬旦于周郊，起潞公于洛下，俾国事有托，康济有人，然后可以旋返初服，长往无虑耳。旦夕念之，力未从心，徒切耿耿。
别来不觉改岁，薄劣动定，想亦老师所欲闻者。故敢缕缕及此，仰惟鉴存。
三
正月间，班吏刘果送其父盐大使赴任，曾肃启，并别柬二通驰候。兹奉台翰，前启似未彻览，刘吏亦未回京，此书不知竟落何处矣！继斋兄至，备谂起居万福，神理胜常，殆天相吾师，以重国家也。
比来时事，想所悉闻。古人在江湖，则忧其君，况我师以身系天下安危，知必不能忘情于宗社矣。
正望轻德薄，碌碌伴食，秋毫无能裨补。既违鄙愿，深负夙心，惭恨而已。
四
仰惟老师道侔姬、吕，望重华夷。身虽暂闲于林壑，而薄海内外，罔不询其起居安否，以卜安危。
兹者，岳旦载逢，仙龄茂衍。恭闻台动万福，繁祉倍绥，诚宗社之洪庥，苍生之厚幸也。正忝在门墙，限以修阻，不获奉一觞为寿，谨肃使敬将薄币奏献，少伸微悃。伏冀俯鉴下忱，特赐麾纳，不胜瞻仰庆祝之至。
又
乔中书人至，承谕诲勤勤，上为社稷忧，下为不肖虑，盖忠臣虽在畎亩，不忘君之盛心也。感戢之私，洞于心膂。便此附谢，统惟台黎。
与符卿徐仰斋
乔中翰使至，辱翰贶，深荷远情。
近来人情风俗，诚为可愕，俟海公人至，当作一书善譬之。太翁老师年高，恐不能堪此，望公朝夕保护。事有可了者，宜即自了之，勿致贻戚可也。
恃在通家，敢尔妄及。诸容续裁，不悉。
五
伏承翰教谆切，嘉贶骈蕃，感镂肺腑。
此中势情，前启已备。当艰难之会，不自度德量力，欲以藐然之躯，负天下之重，诚为至愚。但以君父恩深，知己义重，故不敢为自全之计。拊心自誓，糜竭为期。若其济否，则有命矣。
答奉常徐云岩
叠辱翰贶，深荷雅情。
此中事势，前已备具。仆在此，君家之事，万无虑者。但多病之躯，其去留亦不能自必耳。
太翁尊师高年，宜朝夕奉进甘毳，娱悦其意，毋以世虑婴怀。
答应天巡抚朱东园
存斋老先生以故相家居，近闻中翁再相，意颇不安，愿公一慰藉之。
至于海刚峰之在吴，其施为虽若过当，而心则出于为民。霜雪之后，少加和煦，人即怀春，亦不必尽变其法以徇人也。惟公虚心剂量之，地方幸甚。
答冏卿徐敬吾
舍亲刘太常使至，传华翰，俱悉见念至情。
中玄再相，未及下车，区区即以忘怨布公之说告之。幸此翁雅相敬信，近来举动，甚惬舆情。区区在位一日，当为善类保全一日，但其中人心不同，而区区去留，亦不能自必也。
公遵养已久，宜夙戒征期，以副鄙望。
六
恭喜岳旦载临，仙龄茂衍。忝在门墻，倍深欣忭。顾以道远，不得伸其庆颂之忱，惟东望海门，瞻礼台光，九顿三祝而已。
伏惟尊师身处林泉，望悬朝野；为两朝之柱石，系四海之安危。愿颐啬天和，以绥繁祉。
不腆之币，敬因便布之台下，仰冀麾存，不胜庆忭。
七
捧读台翰，涕泗交零。以不肖之浅薄，猥辱老师甄陶引拔，致有今日。恩重于丘山，报微于毫末。
元年之事，选懦中立，不能昌言以树正帜，一罪也。及馋言外鬨，中人内构，不能剖心以明老师之诚节，二罪也。公旦远避流言，于今三年，不能以一语寤主，使金縢久闭，郊礼不行，三罪也。今日之事，惟以逭积慝而释大惭耳，其视古人所以报知己何如哉？翰教远贻，弥以为愧。计自今以往，世局又当一新矣。
冥鸿迹远，缯缴安施？惟强饭自持，以慰耿耿。
答奉常徐仰斋
叠辱翰贶，深荷雅情。仆受太翁老师厚恩，未有以报，凡力所能为者，自不待嘱矣。
使旋，草草附谢。冗甚，不及再悉。
答符卿徐继斋
别后时事种种，可骇！仆不量浅薄，委曲斡旋其间，幸俱消弭。仆受太翁老师厚恩，未有以报，乃辱遣谢，弥切惭惶。
使旋，附此。冗甚，不悉，统惟鉴原。
八
犬马齿今四十有七矣。苟生窃禄，无所建明，触事感时，怃然自失。乃荷老师记忆，岁领嘉贶，愈久愈亲，寖隆寖重，非浅薄所能当也。深惟浅薄无可云报，惟当以向后余生，矢竭丹诚，求无负于老师家国之托云尔。
余具别楮，统冀台原。
答符卿徐继斋
贱日远辱记存，深荷雅念。所惠至腆，愧不敢当，谨领茶瓯一事，用承远意，余辄璧诸使者。
别谕一一领悉。仆在此，诸可无虑也。
九
元年之秋，九月二十日，幸从诸公奉寿觞于左右，今忽忽已历四秋。每当此日，但东望斗台所烛，一翘首以寄其庆祝之诚而已。感今怀往，可任依依！不敢走介，畏行多露。敬因朱使之便，百拜奉币门下，少将微忱，伏冀鉴纳。
鄙怀种种，亦噤不敢言，临楮惆怅而已，统惟台原。
答松江兵宪蔡春台
讳国熙
惟公昔在姑苏有惠政，士民所仰，故再借宪节以临之。乃近闻之道路云：存翁相公家居，三子皆被重逮。且云吴中上司揣知中玄相公有憾于徐，故为之甘心焉。此非义所宜出也。夫古人敌惠、敌怨，不及其子。中玄公光明正大，宅心平恕，仆素所深谅；即有怨于人，可一言立解。且中玄公曾有手书奉公，乃其由中之语，必不藏怒蓄恨而过为已甚之事者也。且存翁以故相终老，未有显过闻于天下，而使其子皆骈首就逮，脱不幸有伤雾露之疾，至于颠陨，其无乃亏朝廷所以优礼旧臣之意乎！亦非中玄公所乐闻也。
仆上惜国家体面，下欲为朋友消怨业，知公有道君子也，故敢以闻，惟执事其审图之。
答河南巡抚梁鸣泉
松江事，高老先生业已寝之，似不必深究。仲尼不为已甚，报怨亦自有当。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蹊者固有罪矣，而夺之牛，无乃过乎？今全吴亦所以爱郑也。公有道者，故敢以此言告，幸惟裁之。
答应天抚院
往者奉书云云，盖推玄翁之意以告公也。辱回示，业已施行，自难停寝。但望明示宽假，使问官不敢深求，早与归结，则讼端从此可绝，而存老之体面、玄翁之美意，两得之矣。仆于此，亦有微嫌，然而不敢避者，所谓老婆心切也。望公亮之。
辱教，有欲告我者，此所乐闻也，倾耳以承，幸勿终靳。
十
恭惟老师寿登七袠，朝野士民，孰不矫首顿足，遥祝称庆！不肖鄙朴不文，亦宜歌扶来、颂盛德，以为觞侑。奈新肩重任，日无宁刻，欲构一言不能也。谨百拜肃下走布币于台下，用致千秋之祝。
今天子尊贤敬老，方当举乞言之旷典，贲束帛于丘园。惟老师崇啬天和，以需宠命。
答符卿徐继斋
伻至，辱华翰。具悉勘合事，谅不久便当归结，容促当事者速了之。
今公家惠怨，玄黄已判，风浪渐平，惟益加敛戢，以绥遐祉。忝在通家，敢献狂瞽，惟高明采择。
十一
王别驾、令甥乔生及班吏刘果至，三奉教言。谂台候万福，鹰犬潜形，无任欣慰。前所奉良训，谨当一一奉以周旋。
王子回任，附复。惟益加珍摄，以需笃祉。
答陈节推
王别驾至，辱华翰，深悉雅情。
今周道宁夷，是非明核，执事宜勉自树立，勿有它虑。存翁相公数年为群小窘辱，执事幸加意焉。冗不多及。
十二
令孙及洪生至，叠承翰教，一一感悉。二兄、三兄光复未久，暂乞休沐，得自处之道。但三兄已曾告展一次，难以再请。顷属所司覆奏，促其复任，雅志恐难终遂也。
盛使持部檄回，先此具复。
十三
先后拜台翰、珍贶，俯忆贱辰。此乃卑幼之所以事尊长，怀德者之所以报有恩也。而老师一切倒施之，将使不肖何所用其酬报耶？感愧！
时下喜圣学日进，朝政颇清。不肖亦惟奉老师所以教督者，兢兢不敢失坠。但力微任重，未知终能胜之否耳。
远惟台履迪吉，寿祉益绥，海内相知，所共欣仰。秋间当听令孙泥金之报，实人间盛事也。预庆。
使旋，冗甚，犬马之私，嗣容专上。
十四
恭惟老师台寿，今年始逾七十，比张苍佐汉之年，甫为强半，视尚父兴周之岁，未逮九龄。侧闻台候聪明，步履强健。盖天佑国家，留柱石之佐，永奠乾坤，故逸之于烟霞泉石之间，以绥福祉而候天和也。
顷不肖以所辑《帝鉴图说》进讲，至汉明帝幸学养老事，上意欣然慕之。第令今日欲举行盛朝旷典，宪大老以乞言，则舍吾师将奚之焉？不肖诚不胜庆忭。
兹以寿筵宏启，不得偕诸兄辈称觞左右，恪具不腆，少将微忱，惟宥其亵渎而垂纳焉。幸甚！
十五
恭惟老师功存社稷，泽洽黎元；诞发祥于文孙，早克绳乎祖武；信龙图昌后之有验，征天道福善之不诬。凡在簪绅，举同欣庆。况不肖夙蒙陶铸，谊忝通家，喜跃之悰，实万恒品。所恨愚子弟以寡学见点，不得附致青云，托于世讲之末耳。
兹因去使，敬展贺私，拜申微悃。伏望崇颐台履，益迓鸿庥。不宣。
十六
古之待国老者，或养之学宫而乞言焉，或征之而问道焉，或就之而询筹策焉。老师今年七十有二矣，道德愈高，聪明愈胜，殆天佑国家而遗之以大老也。天子方欲修盛王故事，如前三物者，博睹海内，惟老师足以当之，正将拭目而观礼焉。
兹佩萸之候，安枣启筵，敬献一觞，用伸遥祝。深惧不腆，仰冀麾存。
十七
比以冗沓，束修之敬，不供于函丈久矣。诚知薄恶，无所逃罪。
受事于今四年，碌碌无以自效。所赖主德日明，宫府清穆，百司蒸蒸奉职。西虏北陲少警，一二黠肆不逞之夷，咸就诛僇。仰惟宗社阐灵，孚佑圣主。而正以浅薄，会逢其适，优游苟窃余荣，殆有天幸焉。顾值不世出之主，俾耆德遗逸在野，而以庸驽司鼎铉，深以自惭耳。
寿曜躔秋，牛斗之间，煜煜有瑞气。敬以便鸿，修其常献。南望台垣，百拜致祝。
十八?论大政
比者，两奉台教：一为陆氏事；一蒙俯怜正为国任怨任劳，而慨今之人不能相体。意蔼情深，读之使人激衷次骨，感怅无已。
陆氏之事，原当事者之意，实欲缘此中祸于师翁。其徒每倡言曰：“陆氏家累巨万，死之日，数姻家欺其子之幼，遂分而有之。今惟刑并其子，使之取偿于所亲，则可不加赋而国用足。”其言如此。藉令当事者至今犹在，则祸诚不知所终矣。顷幸天启圣衷，俯纳愚言，开汤网以释淹禁，俾陆武惠之功得明，而师翁见陵之耻亦因以雪。此主上之明也，正宁有秋毫得效于左右乎？猥蒙遣谢，弥以为愧。
正以浅薄，谬膺重寄。自受事以来，旦作夜思，食不甘，寝不寐，以忧公家之事，四年于兹矣。中所措画，要以尊主威、定国是、振纪纲、剔瑕蠹为务，有力排群议、明犯众忌而不顾者。岂诚不知自爱，而故以其身为怨府哉？窃伏思之：语曰：“挈瓶之智，守不失器。”主上冲年，举天下之重而委之于孱弱之身，今不务为秉公灭私，振废起坠，而避流俗之非议，以取悦一时；有如异日者，主上明习国事，亲揽庶政，或有所废缺而不修、陵替而不振者，必将曰：“吾以天下事付若，而今乃至此！”则正虽伏陇亩，填沟壑，有余僇矣。故违众之罪小，负国之罪大；一时之谤轻，异日之谴重也。台谕谓人犹有不相体者，正亦且奈之何哉，惟自殚厥心而已。
昔辱师翁引手，固谓：“家国之事，一以相属。”正奉以周旋，死不敢负。因谕及，敢布腹心，惟师翁裁教焉。
十九
语曰：“愚者暗于成事，明者睹于未然。”岂不信哉！往奉台翰，怜不肖之愚忠，教以防微杜衅，慎自持爱。窃以为事惟任理，似不为过；曲为之防，有所未暇。今果有辽左之事，中外骇异，以为事出理外，而不知老师已预睹于数月之前。
颛蒙之见，果于自信。但知竭忠捐躯，可以报国；更不思身虽不肖，谬肩重任，其进死退生，关系非小。乃议不返顾，计不旋踵，虞罗在前，冥行直蹈。犹赖主上明圣，左右素相敬信，故三至不疑，眷倚转笃。不然，天下事岂不可为寒心哉！以是不惟感老师爱念之深，又自愧知量尚未足以窥宫墙之万一也。谨当服膺台训，益竭孤忠。博求同德，以固君子之交；慎察众情，以涣阴邪之党。一二年后，主上圣志大定，嘉礼告成，乃乞骸明农，纳管钥而去，庶可以终受托之事耳，未知有此福分否？
二兄差归，肃启上谢，并告不敏。
二十
不肖谬以菲薄，滥竽台司。近年以来，诸所措画，悉奉老师夙昔之教，不敢逾越。幸际圣明之主，中外宁乂，庶几小康，皆教庇所及也。
伏惟老师昔以道匡扶世庙，翊戴穆皇，瑰玮光明之业，既已震赫寰区，炳耀史册矣。晚偕赤松，寻黄石，以其余绪付之居正，用以佐明主，兴太平。昔人谓“其精以治身，土苴以治天下”，殆谓是乎？以是知老师之寿，埒嵩等华，不可算数。今天下阴受其赐而溯功于老师者，又不独不肖一人而已。
南极宵晖，西池使至。谨献一觞，南望九顿，肃章布币，恭上寿筵。正不胜忭祝之至。
二十一
前以台寿之辰，肃启附曹霅山，投诸记室。闻去人行缓，度已后期，惶恐！
三兄来，奉台翰，奖许过情，保虑周至，捧读再三，感深以涕。古云：“存我以厚苍生。”老师保爱不肖者，厚天下也。顾不肖知昧于知人，机暗于自卫，信心任理，直道而行，机辟在前，曾莫之避。望吾师父母，时加提迪，俾得保终。至于在野同心之招，尤不肖所乐闻者，愿老师之明诏之也。
豚儿寡学，谬点贤书，猥承遣贺，弥以为愧。
二十二
三兄面送到台翰，开缄捧读，不胜感涕。已复恭置书案，暇即取读，三复三叹。何老师为不肖虑周计审如此！然老师虽以爱不肖，实以厚国家也。大人君子之有益于世道也，岂必当位亲为之哉！顾愚昧不足以寄忠恳，当厚爱。谨百拜肃启以谢。
缕缕之愚，具在另幅，统惟台原。
二十三
恭惟师翁颐神清净，脱屣尘凡，心与造物者游，道通有形之外，故能茂绥景福，并衍仙龄。兹当九华注算之辰，正值万宝告成之候。夏夷之望逾重，朝野之庆攸同。正夙荷栽培，倍深欣跃。奉觞膝下，不获随子姓之行；翘首天南，宁敢后封人之祝。
敬修尺素，用抒微丹，伏冀鉴存，不胜幸愿。
二十四
不肖孤积愆累衅，遘兹闵凶。闻讣后，即荷师翁手书垂慰。兹乃远辱奠章，跪而读之，涕泗横流。谨寄宣先人几侧，冥漠有知，衔结为报也。
夫人大事，莫甚于亲丧。不肖孤不睹先人之面十九年矣，一旦见背，抱恨终天，已不胜痛割矣。乃乞归未允，反被恶言。进不成报国之忠，退莫展奔丧之礼，内忧外患，交集于身。今虽勉强应召而出，然精神困惫，形容摧朽，宇宙间悲苦蕴结至极而难堪者，无如不肖孤矣。自非生成培植，恩深义重，谁则怜之？今拟大婚礼成，即申前请。竢将发之日，驰使以报，祈有指诲也。
不肖感戢恩慈，言不能喻，惟对来使匍匐稽颡，奉书以谢。情悰苦郁，语无伦次，统惟台亮。
二十五
恭惟弧辰届节，寿躔增辉。天上神仙，身久留于寰世；山中宰相，望益重于华夷。实品类所共欣，在愚生而更切。缘羁职务，不获趣承，谨荐微仪，庸申虔祝。
不肖自还朝之后，荐被隆恩，视昔更倍，捐躯碎首，难报圣恩也。伏承台教，敢不益竭驽钝，以副宿昔期许之盛心。
仲公请告，铨部不允题覆，明春便可复任矣。使旋，敬候台居。
二十六
比者，赖天地之灵，国家无事，主德日明，内外清晏。正猥以菲庸，谬膺重任，得免愆尤，实老师教庇所及。酌水知源，敢忘衔结？
老母暮龄，暂承上意，迎养京师，然北土苦寒，终非老人所宜。一二年间，国事少间，尚当乞骸归侍，并得伸补先人庐次之日也。
令孙长公，差回敬候。闻令孙大兄锦旋，有娶妇之喜，计一二年后，老师又见玄孙矣。古来名相福泽深长如我师者，宁多见哉？不肖昨夏至今，亦连得三孙，目下尚有就娩者。老母高年，粗足**。谅台念所注，敢以奉闻。
承教，许道长忠信端雅，不肖心尝器之，兹老师奖鉴，倍增光价矣。偶病不能书，口占达上。
重阳届节，为师翁岳降之辰。不肖门生，不得与于诸兄献觞之末，谨修岁事，寄献寿筵，不腆之仪，附令孙致上。天增岁，人增寿，益添海屋之筹；年弥高，德弥劭，茂锡天申之福。
二十七
恒雨为灾，下民垫溺，皆执政非人，积怨干和所致也。明主循汉家故事，策免大臣，以消灾沴，则不肖必首当汰黜矣。捧诵台翰，不胜愧怍。
先是，抚按疏至，上览之痛恻，已两奉特旨议处。乃蠲恤之令，犹屯膏未沛者，以故事必勘明而后可定分数耳。兹奉台教，会地曹覆顾掌科疏上，谨再拟旨，申仁主子惠之意，慰黎民仰望之心。竢勘至，即按嘉靖三十四年及四十年例，破格蠲贷。兹不敢徒用蠲免存留虚文塞责，以重得罪于元元也。谨谢台教，并陈不职之罪，唯师翁怜而宥之。
二十八
去秋及今，四奉台教，以公私多故，久稽裁候。中间以典成乞休，关出处大节，且妄心诐陋，师心独任，不预请先生长者之明训，率尔行之，罪死罪死。
正膺重任，九年于兹，恒恐不保首领，以辱国家。兹幸主德日清，内外宁谧，诸大典礼，皆已竣事，乃以其间，乞不肖之身，归伏陇亩，以明进退之节，不得已也。重蒙主上暨圣母诲谕谆谆，恩礼申笃。正诚迫于大义，不敢自爱其死，复黾勉就列。然自是羁绁愈坚，忧危愈重矣。吾师何以教之？
二长兄锦旋，肃此上复。
仰惟椿灵之算，始七十有八。闻侍御者言，聪明步履，视昔益健，新壮少年不及也。逖观载籍，当国家全盛、宇宙太和，必有纯德平格之老，躬膺寿祺，以为世瑞，故居正不独为师翁庆，为国家庆也。南极星辉，西池会集。谨修岁事，因二长兄，肃薄币，预祝于门下，仰冀麾纳，幸甚。
二十九
入秋至今，三奉台翰。冗沓，未图鳞翼以复，罪矣。
吴中连岁水灾，宜破格优恤。乃抚按勘报分数有限，而令孙长公于部覆之后，始以老师台翰来，不及预为之图，蠲贷恐犹未遍也。执政非人，上干天和，灾沴荐臻，民陷饥溺，死有余责矣。
令侄参军图南，敬此上复。
三十
正久司政柄，无补秋毫。顷当四考之期，自知无绩可纪，逡巡不敢以例请。或云国家常宪不可废，且有幽当黜，亦不宜避。遂腼颜从事，果致厪圣心，载加殊眷。牢辞不获，方切悚惧；乃蒙台慈奖藉，愈深兢惕。
凡正今日之所蒙被，孰匪师翁教育所及？饮水知源，敢忘所自？愧薄劣不能仰酬于万一也。
三十一
恭惟老师寿登八袠，福兆千龄。身居泉石，而台鼎重望远震乎华夷；年涉期颐，而龙马精神有逾于少壮。乃天佑国家，寿兹平格之老也。
正忝在门墻，不胜庆忭，谨肃币布之左右，仰乞麾存。外副启二摺，存问题稿一件。
贱恙实痔也，一向不以痔治之，蹉跎至今。近得贵府医官赵裕治之，果拔其根。但衰老之人，痔根虽去，元气大损。脾胃虚弱不能饮食，几于不起。日来渐次平复，今秋定为乞骸计矣。门墙夙爱，敢告向往。
遣官礼问，主上特恩也。差官到后，即宜具疏驰谢。伏惟台裁。
答高中玄相公先附与诸公书，以存交谊始末
答司空曹傅川
叠辱华翰，具悉雅情。诰命乃例所当得，部中已题允矣。
中翁再相，诸凡举措，甚惬舆情。仆素忝知心，尤切庆忭。谅尊怀所注，辄用附闻。
答司马王鉴川
比者，屡奉翰教，一一领悉。属有玄翁之事，既恼鄙怀，又费措画，故未及裁答。言者谬妄，至波及令甥凤磐，尤为可恶。方事起时，仆即具揭入告于主上，为玄翁伸理。幸圣明过听仆言，信之愈笃，而言者被遣不恤。此主上之明也。
翰教“益谦实容”云云，诚为药石之言。玄老若肯留意，岂惟缙绅赖之？将宗社生灵实受其福也。
答少司马曹傅川
两奉华翰，具悉边境辑宁，华夷闿怿，诚国家之庆。公更镇之以静，绥之以恩，内愈固，外愈安矣。
比两得玄翁手书，颇以往事为悔。此中近益帖然，无足虑也。
冗甚，草草奉答，诸惟鉴存。
答张操江
辱教“远嫌防伺”之说，深荷道谊知己。今国家之事，无巨无细，皆必面奉意旨而行。缘主上日御便殿，得以造膝，从容尽其诚款。专擅之嫌，庶几可免。但仆以绵薄，受顾托之重，今内外所倚，惟仆一人，谊当以死报国，远嫌避怨，心有不忍，惟不敢以一毫己私与焉尔。
顷奸人挟刃入内，诬指新郑所使。上自两宫主上，下至闾阎细民，一闻此语，咸以为信；而抵隙者，遂欲甘心焉。中外汹汹，几成大狱。仆窃心知其不然，未有以明也。乃面奏主上，斯事关系重大，窃恐滥及无辜。又委曲开导，以国法甚严，人臣不敢萌此念，请得姑缓其狱，务求真的，乃可正法。荷主上面允。而左右中贵人，亦皆雅相尊信，深谅鄙心，不敢肆其钩距之巧。伏念六七日，至于旬时，果得真情。新郑之诬，始从辩释，国家元气，乃得无损。不然，此公之祸，固不待言，而株连蔓引，流毒缙绅，今不知作何状矣。
嗟乎！如仆苦心，谁则知之？日来为此，形神俱瘁，须发顿白，啖荼茹蘖，又谁与怜之？耿耿丹心，只自怜耳。
丈初闻此，必重惊骇。恐远，不详其颠末，特以奉闻。南中士大夫有欲知者，亦可略示其概，俾得安意无恐。外奏对近稿，奉览。
答中玄高相公
春间承翰教，以舍弟、小儿叨领乡荐，重辱遣贺。仰荷厚情，拟附入觐令弟修谢。比令弟行，以冗沓忽忘之，至今为歉。兹令亲张尚宝人便，专此启谢。薄物不足为酬，幸为麾纳。
仆以浅薄，谬肩重任，孤立无助，日夕惶惶。今当始衰之龄，老态尽出，霜华满鬓，此后相见，恐不相识也。冗中，鄙怀不能尽陈，统容专启。
二
不孝积愆累衅，构兹闵凶。前小儿南归，方伏在苫块，情绪荒迷，不遑启报。比辱遣吊勤惓，又承厚奠，不胜哀感。小儿途中书来，言翁推夙爱，引入内舍，款语移时，垂泣而别。孤方在哀苦之中，感念厚谊，涕泗横流，所谓悲者不可参吁也。
贵恙想已勿药。孤近遵谕旨，勉强稽留，待经理大婚事，计来岁春夏间，乃得乞归。拟过梓里，当作一日淹留。今预盼此期，真以日为岁也。
三
相违六载，只于梦中相见，比得良晤，已复又若梦中也。别后归奔，于初四日抵舍。重辱遣奠，深荷至情，存殁衔感，言不能喻。
使旋，草草附谢。苦悰恸切，不悉欲言，还朝再图一披对也。
四
比过仙里，两奉晤言，殊慰夙昔，但积怀未能尽吐耳。承教二事，谨俱祗领。翁第专精神，厚自持，身外之事，不足萦怀抱也。
初抵京，酬应匆匆，未悉鄙悰，统容专致。
答参军高梅庵
三十年生死之交，一旦遂成永隔，刺心裂肝，痛何可言！犹幸比者天假其便，再奉晤言，使孤契阔之悰，得以少布，而令兄翁亦遂疫逝而无憾也。
今嗣继既定，吾契且忍痛抑哀，料理家事。至于恤典诸事，须稍从容，俟孤于内廷多方调处，俾上意解释，孤乃具疏以请。旦夕有便，当告之贵省抚按，托其具奏报也。后有陈，乞令盛使高第来。
人旋，草复。
与参军高梅庵
薄奠，敬烦从者布之灵几，表生刍之意耳。
前闻讣后，竟不见使至。比已调解于内，似有可挽之机。须令嫂夫人自上一疏乞恩，孤当为面陈请也。
舍弟去，匆匆附此。
答司寇曹傅川
前过中州，东望仙庐，不胜驰想。比远辱华翰，奖许过情，感怍兼抱。
玄老长逝，可甚悼痛。前过新郑，再奉晤言。比时病甚，语不可了，但相与痛哭而已。追惟平昔期许萧、曹、丙、魏，今一旦遂成永诀，每一念之，涕泗盈襟。恤典一节，前已心许，今虽启齿大难，然不敢背，已为之调解于内，俟渠夫人有疏，当为面奏代恳也。
厚惠概不敢当，谨璧诸使者。
答参军高梅庵
顷舍弟回，曾附薄奠，布之玄老灵几。并言恤典事，须令嫂夫人具名奏乞，孤当为之斡旋于内。
公限假已满，然玄老初捐馆，家事匆匆，恐公未能便舍而从仕也。转假既有定例，不妨再奏。
答参军高梅庵
辱华翰，领悉。玄翁恤典，甚费心力，仅乃得之。然赠谥尚未敢渎请，俟再图之。过此一番应得之例，则后来续请根基定于此矣。
揭稿二通，付览。
又
请告大疏，已属铨部覆请。太宰公云：“前徐氏只以札行，不必覆也。”
仆与玄老交深，平生行履，知之甚真，固愿为之创传，以垂来世。墓铭一事，虽微委命，亦所不辞，谨操笔以竢。行状当属之曹傅川可也。请文佳惠，祗领。余不敢当，辄附使归璧。
外荆室有薄物，奉令嫂夫人，幸为转致。
答参军高梅庵
古语云:“死者复生，生者不愧。”比者，但求不愧于此心耳，非欲市德于公家也。猥辱遣谢，深以为愧。
薄具致尊嫂夫人，幸为转纳。
答司马曹傅川
辱教。玄老行状，事核词工，足垂不朽。不榖不过诠次其语，附以铭词耳。高六回，草草附复，余具别楮。
又
不榖与玄老为生死交，所以疏附后先，虽子弟父兄，未能过也。叵奈中遭人交构其间，使之致疑于我，又波及于丈。悠悠之谈，诚难户晓，惟借重一出，则群喙自息。况此乃区区推毂素心，敬闻命矣。
冗甚，不悉鄙怀，统惟鉴亮。
答河南周巡抚
故相中玄公，今尚未葬。闻恩恤葬价，有司未能时给，此仁人之所隐也。不揣溷冒，敢徼惠于下执事，惟公哀怜之。
冗不及悉，统惟鉴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