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大志纪赞
基命纪赞
臣闻帝王之兴,其先必有明圣显懿之德,丰功厚利积累之业,以肇基明命,而濬发厥祥。
昔周之盛,大命既集,乃诗人颂述休美,必溯其自于文王,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盖文王不回之德,式克昭事于天,受帝而施子孙。假哉天命,由此乎基也。
我皇上应期挺生,膺图握纪,仰万年之明盛,陟三五之登闳,骏命之隆,超轶有周远矣。实由我献皇帝,天纵圣哲,日跻诚敬,渊仁厚德,迈于周文;而章圣皇太后,明章妇顺,又于太姒徽音,有加美焉。积功累仁,祈天永命,由来远矣。是以忻豫通于上下,精诚贯于神明。上帝眷歆,笃生神圣。缵绍丕图,光昭鸿业。由朴棫之化,宣下武之光,本作丰之功,成宅镐之烈,天锡显号,胙社曰兴。固昭代中兴之基所由肇也。
夫蓄基厚,则发之必弘;嗣德昌,则培之愈固。二圣宥密,所基既厚且弘。而皇上又振耀前猷,茂恢令绪,德总百王,规摹万世。以永凝佑命,寖启昌期,曷有纪极!臣稽《实录》所载,二圣肇基帝业,纪其尤大彰著者,列于首篇。以征世德作,求卜景祚于万祀云。
赞曰:古称河间好文,东平乐善,非有甚盛德事也,然且邈哉乎希闻矣。彼借尊崇而富有,无万几之兢业,克懋乃德,固已难矣。若乃慎修永图,敦仁广泽,且天立厥配,懿美并耀,其又可易得哉!惟我二圣,积厚流光,教训成俗,内外和理,诚前圣靡得而兼焉。观夫寅畏上帝,则唐尧之钦昊天也;宣布慈惠,则虞舜之洽民心也;训恭务啬,则神禹之克俭勤也;屏嗜黜玩,则成汤之远声色也;昭垂女训,则庆都之育神圣也。耿光大烈,炳炳巍巍,天人之道备矣。夫擅一德,居一功,犹足以承休垂裕。矧夫备美统善,格天心,新骏命,舄奕千载者哉!敬识其大者,昭示方来,俾与天壤无极也。
龙飞纪赞
孔子叙《书》,断自唐尧,赞之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惟天为大,惟尧则之。”
夫尧以上,先天开人,所可述者多矣。然皆阙而不载,而独于尧亟称焉。岂非以其蕴德最隆,际时尤盛,起唐都而为天子,乃天之所特授者耶?汉文而下,无庸论矣。
惟我皇上应五百之昌期,承二圣之积庆,天人协顺。爰自兴邸,入纂丕图,万邦黎献,靡不快睹焉。曰圣天子,今之帝尧也。
夫史称帝尧,其德如天如神,光四表,格上下,生而感赤龙之祥,即政而荣光出河,龙马衔甲,其事神矣。
我皇上弘仁天覆,大智神启,既与广运之德,异世同符。而河清云庆,祥光烛天,帝王之有真,又已炳示几先,效灵神宝。即赤精荣光,龙马之应,未足以喻其宏显也。于是膺历数,顺人心,龙飞五位,开泰运,恢帝纮,视放勋有光焉。非天所特授,其曷有此哉!昔者宸跸之渡河也,父老相与欢忻颂述曰:“吾圣主始生,此河清者三日。”黄河清,圣人出,今果然矣。是天下之鼓舞闿怿,莫不尊亲,又不待时雍协和,而后为《康衢》之歌,华封之祝矣。巍巍乎大哉,同天同尧,一人而已。
谨述天命,本帝德,推人情,著之兹篇,与陶唐并称焉。
赞曰:《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夫圣人之以位为宝也,岂徒崇高富贵云哉!其畜德宏而备道广,志在生民而量包天地,匪位将无以究厥施耳。龙之为灵也,道能神化。然必乘云气,凌太清,茫洋穷乎玄间,然后能霖雨下土,而泽被九垓,圣人之于位也亦然。故《乾》之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孔子系之曰:“圣人作而万物睹。”又曰:“首出庶物,万国咸宁。”皇上德合天地,明并日月,序参四时,先后乎天而不违,正《易》之所谓“大人”也。乘龙御天,德广被而道大施。怀生之类,靡不沾润乎汪之泽。洪鬯茂和,信矣哉!云行雨施,天下平矣,登极之日,时雨沾旱,万象咸新,岂非天固示之以象哉?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诗》曰:“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天之所申佑,斯为亿万年无疆之休也。
圣孝纪赞
臣闻古先哲王,立爱以教睦,率德以兴行,盖未有不以孝理天下者。然尽伦立极,则惟至圣者能焉。是以孔子序列古之帝者,独称舜为大孝,武王为达孝,岂不以二圣人者尊养之至,继述之善,固往哲之尤盛者乎?
惟我皇上,冠道履德,体睿穷几,固以总百王之条贯,包万善而时出矣。乃天笃至性,于事亲尤肫肫焉。粤自中兴,丕膺新命,永惟我皇考圣母,启佑之恩,昊天罔极。故践祚之初,首命廷臣议举尊崇之礼,而当时议者,率牵章缝之谀见,执叔季之陋仪,纷纭靡定。时厪睿思,亲赐折衷,然后观其会通,协于礼义。鸿号之称定,则一本之义昭;宗祀之礼成,则严父之教显;卜藏之事谨,则慎终之虑悉;省巡之政举,则《时迈》之颂兴。至于山陵所在,永怀周虑,备物尽制,又极详且毖焉。盖自书契以来,舜武之后,光扬恢廓之典,未有甚于今日者也。夫圣神广运,德莫大焉;光抚函夏,尊莫尚焉;化隆休洽,时莫盛焉。以德则本茂,履位则道光,治隆则时豫,三者备矣,用能修旷古非常之典,以成帝王极至之孝。然则所谓尽伦立极者,非我皇上,其孰能之?
孔子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皇上尽宗子之道,建三极之中,爱敬通于神明,德教刑于四海,神人禔福,灵贶骈蕃。休哉!臻兹盖有由矣。顾臣愚不足以仰窥圣德大孝之全,第录其系于旧邦者如此云。
赞曰:臣伏读《献皇帝实录》,我皇上七岁授《孝经》,即问皇考以先皇至德要道之义。皇考喜甚,他日以语侍臣,无不顿道贺者。臣仰而叹曰:大哉,圣人之孝乎!圣性得之天所授也。异日者,大礼尊称,及明堂宗庙,山陵巡省诸典礼,盖重且大矣。
皇上圣不自圣,每一举事,即遍询群臣可否。当其时,荐绅章缝之士,簪笔待问者,云集朝廷。然每议下,辄惶顾咨度,莫知所裁,且或诞其说而左焉。迨我皇上,睿思英断,折衷群言,词宣为经,动协于义,群臣禀圣谟,受成画,奉而行之。验之往古,质之经义,无一不契者。然后相与惶悚慑服,叹神圣之莫及也。由此观之,圣孝根心,非天所授,讵能然乎?且夫析众疑而阐湮典,大智也;不阻不回,断之在独,大勇也;修义明礼,万世为则,大烈也;广爱覃恩,以幸海内,大惠也;承天道,顺人情,上下和洽,嘉祥屡降,大顺也。然皆自尊亲一念以始之。信乎圣人之德,无以加于孝矣。
大狩纪赞
臣闻古者天子五年一巡狩,狩必遍于四岳。则夫荆、襄、随、郢之域,固南岳所逌奠也。是以尧巡丹水,舜觐南后,考其政教之迹,类帝怀神,辑瑞觐牧,礼问百年,归格艺祖,至为明备。然未有穷万乘而为其亲劳者也。
仰惟我皇上,尧仁舜孝,超轶前古。粤自藩封,入登大宝,缅惟皇考,山陵远隔,未申展谒之忱。及后,慈圣上仙,议将南袝,又以窀穸事重,必求允藏。遂乃躬御六飞,弭节纯山,周回远览,审观厥祥,图之再三,其兆乃定。于是退而御行宫,朝诸侯,燔柴燎,享上帝。修秩祀以怀柔百神,明黜陟以震叠群辟,发德音以镇抚遗老,敷大赉以绥惠罢氓。神人之礼既该,上下之情以洽,犹虑久役之劳民也,星驰电迈,振旅而旋。当其时,奥岩穷谷之民,戴白垂髫之众,莫不耸观骇听,雀跃行讴,欢声震乎雷霆,泽溢于江、汉。盖自唐、虞以来,圣帝时巡之辙,复见于今日矣。然其始也,本以笃二人之永怀;其既也,遂以修千古之旷典。弘仁大孝,一举兼该。斯又前轨未闻殊常之盛事、经生学士所为诵说而难遭者也。
臣谨自大驾发轫之初,迄于囘銮,列次其事。以上继《诗》、《书》之盛,且侈郢人千载一时之遇焉。
赞曰:君人者,出王游衍,莫非天也,岂不信哉。
往者南巡初议,群臣言盖人人殊矣。皇上稽于有众,断自圣心。及辇辂所经,豫顺以动,以之感人,则群黎百姓罔不忻戴。且道经二千里之余,师行迈数万之众,而往返不逾六旬,大事定乎万祀。湛恩渥泽,徽章彝轨,一举而众善咸集焉。岂非圣孝感孚,圣诚肫至,故万灵卫其出入,九穹为之绥佑者乎?
《诗》曰:“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允王维后。”夫天之所子,固天下万世之所戴以为后者也。独郢人云乎哉!
宝谟纪赞
臣闻《书》言:“圣有谟训,明征定保。”又曰:“丕显哉,文王谟。”自昔圣帝明王,其丰功骏德,既己措之躬行,施之当世矣。犹以泽历久而易尽,言无文而不远,于是乎敷之彝训,以为定保之征;记之简编,以发经纬之蕴。是以百世之下,虽去圣已远,而诵其诗,读其书,则模范存焉。斯圣人不朽之业,所以垂教思于无穷者也。
我献皇帝,圣质天成,睿思神授。昔居西馆,已著英声。及封国以来,二十余年之间,绝嗜寡好,孶孶典学,国政有暇,独以觚翰自适。是以述作之精,卓然冠古。篇章繁富,亡虑数十万言。
臣尝伏而读之,其裁制之恢弘,文词之粹微,固无容喙矣!乃其属意纂言,皆根极理要;阐发性命,则研精极深;敷鬯古今,则出经入史;杂物撰德,则显微毕具;立法申鉴,则美慝备彰。识深而旨远,义奥而理玄。盖典谟训诰,经世之文;天球弘璧,希代之宝也。昔者淮南《鸿烈》之著,河间《考工》之篇,徒以摛掞藻丽,夸诩诵闻。非有圣哲之极论,道德之奥旨。然且树声艺苑,迄于今传焉。矧圣谟丕显,流辉宇宙,盖将为悬诸日月不刊之典,岂徒镇耀楚域,为法当代而已哉!
臣谨分类裒辑,并录献皇后之女训附载于后。用彰我二圣贻燕之泽于无穷焉。若夫圣德渊涵,精微之蕴,则所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赞曰:昔周人称文王之文,“光于四方,显于西土”。太姒嗣音,佐文德以成《周南》之化,则《葛覃》、《卷耳》之诗作焉。夫古之帝者,述德敷言,托之琬琰,垂范百世,若典谟训诰,章章具矣。乃若后理阴教,以听天下之内治,而能发为文词,与王者并则,由周而来,盖希睹之也。
天佑我明,圣神继作。我太祖、成祖,暨孝慈、仁孝,扶玄黄于始泮,缀象纬以垂光,御藻宸章,壸范内训,藏之天府者,彪炳焕烂,莫可殚述矣。而我献皇帝,以天挺睿哲之资,缉熙圣学,觐列祖之耿光。献皇后俪德配天,修文翊治,嗣徽音于二后,用能佑启圣主,以隆文明之盛治,比于有周,不啻过之矣。岂非乾坤光岳之气萃灵于昭代,出河呈洛之祯焕发于今日哉!
夫云汉为章,下土同仰。隋和炫彩,世所共珍。今二圣之瑰章玮制,播在寰区。惟兹臣庶,家传人诵久矣。而臣独以系之旧邦者,溯《周南》之首化,见文教之所由兴也。
御制纪赞
我皇上稽古右文,经纬二仪,阐泄神秘,琼章宝翰,炳若日星。固万方共仰,以为彝训者,不独郢中有也。
臣述《郡志》,顾上纪御制者何?良以圣德莫加于孝,而孝思所寓,则皇考、圣母肇造之邦,莫有先焉。
仰惟皇上,夙承先训,寤寐不忘。继辞寝园,瞻思如在。是故当万几之勤事,而笃二人之怀;履天位之尊安,而重桑梓之念。志意所纾,补之金石;典礼所定,勒之简书。或博喻以该情,或简言以达旨,或剖疑以立准,或纪烈以扬休。鸿篇短什,体制虽殊,皆出于御笔之亲裁,非臣下所能赞一词者。
臣处下土,而仰末照,固不足以悉其经纬,罄其形容。然圣心之蕴,因言以宣。苟缺逸而不载,臣之罪也。于是集所见闻,汇以成帙。虽布之朝堂,纪之行在,其时其地,或有不同。以其情寓乎孝思,而事关乎帝迹,咸连类附之,不敢遗焉。若夫绎阐鸿猷,敷敭圣治,嗣喜起之音,而萃谟训之体者,则秘之金匮,藏在石室,兹不敢具录云。
赞曰:夫文之作,岂不生于情哉!故善琴者,鼓宫而阳和升,百草坼;鼓商而金风应,万叶零。非意之也,情之所感者深也。
臣伏诵我皇上之制,瑰文藻思,精工粹丽,固非臣愚所能赞矣。乃其本原奥旨,则庶几窃窥万一焉。
盖我皇上,一念纯笃之孝。由于天植,而伦制兼尽,尊养并隆,又前古之所末备者。是以折衷群疑,则典礼斯定;发挥至爱,则性术昭宣。随感而彰,自然炳蔚。盖因心以贯道,所谓情深而文明者也。薄海内外,佩服圣训,靡不由然兴孝弟之心,熙然成不严之治,是岂徒以言语教诏为哉!至德要道,所感者深矣!
彼汉歌《大风》,唐赋庆善,止以夸诩疆盛,怆怀往昔已尔。遹追来孝,未之闻焉。固不足以语此也。《书》曰:“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诵王言之大者,其尚推本于王心哉!
陵寝纪赞
臣闻炎帝葬于长沙,虞舜葬于九嶷,今皆在楚之封域。夫南国山川之胜,自古记之矣。
按《舆志》,郢、荆之山,发自终南、太华,而桐柏总其要会。折而北,为厉山,神农之所育也;折而东,为白水诸山,汉光武之所兴也;又折而东南,为大洪山,结秀于纯德,则我献皇帝之剑履藏于斯焉。扶舆清淑之气,钟于斯焉。左瞻聊屈,右眺三山,章山表其南,花岭踞其北。又有沔汉之水,方数千里,际天而来,萦绕前后。山趋水会,凤翥龙翔。信乾坤之隩区,阴阳之福地。盖天作高山,以为我二圣栖神之幽宅,以荫我皇上福祚于无疆者也。
往者,龙飞之始,天下窃见圣衷远慕,有陟屺之思。于是浮言胥动,为迁陵之请者,盖纷纷矣。及后慈圣上仙,礼宜合祔。则虽二三辅弼亲信之臣,亦靡不瞻顾惶惑,而莫之敢主。惟我皇上,睿谟神断,孝思天启,始折群淆,决策南祔。又亲御六飞,时巡楚服。周览山川形胜,躬定二圣兆域。然后王气完而先灵妥,典礼协而群情安。盖南北纷纷之议,至是始决焉。
于是作新宫,备规制,置官署守卫,增封表邑,胜概与孝陵、天寿并峙矣。夫灵山濬源,宝藏所出。根深柢固,枝叶乃繁。我皇上圣德中兴,恢弘大业,虽昊穹之所笃佑,而荫发于地灵者,亦不可诬也。
臣谨以山川形胜,陵宫规制,各为一图。用备九重瞻览,少慰风木之思。
又岳怀王,常宁、善化二公主园墓,置守冢,命辅臣撰志。皆皇上广因心之孝,爱其所亲者,亦并录之云。
赞曰:先儒谓:“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终可以当大事。”若我皇上之事亲也,可谓致敬致慤矣。显扬大典,既极其尊崇,山陵又极其毖慎。即如迁陵一事,谋之十有余年而其议乃定。至于庀工襄事,营兆卜吉,虽一树一器,无非圣衷之所区画,圣孝之所流通。是以灵祇昭格,山川毓秀。
昔为睿考卜兆之时,居民感梦,其事固已异矣。及慈宫南祔,则山陵托物以告异石之处,川后安流而增久涸之涨,甘露再降于陵树。昭哉!天之笃我明祜也。
昔汉明帝夜梦其先,悲不能寐。明旦上陵,遂获瑞露之应。夫一念之诚,犹感通如是,况大孝永慕,历万年而无替者乎?然则天亲之眷佑我皇上,盖方兴而未艾也。
宫殿纪赞
臣读《诗》至《小雅?斯干》,盖诗人祝其君考室见祥云。其二章曰:“似续妣祖,筑室百堵。”说者以为周之盛王,能兴文武之业,修复其宫室,诗人所为美也。嗟夫,先王之德,入人深矣!思先王而不见,思其居处,幸睹后王之兴也。肯构似续其旧,则欢欣叹美,形之祝颂,不亦宜乎!
昔我献皇帝,天赐名邦,受兹赤社,应翼、轸以建基,奠维垣之丕业,夙夜基命,恒于斯矣。
迨我皇上,膺运龙飞,入践皇极,固已化国为天下,犹以枌榆故里,王迹所兴,睠怀不置。及六飞南幸,光临旧邸,追惟我二圣履綦之迹,又然如将见之。于是即邸第之遗规,恢为新式;改藩垣之旧号,焕以鸿名。乃营外朝,乃葺内寝,乃建享殿,乃备潜宫。模帝都而作范,劳睿思以亲题,宏规华构,焕日月而壮全楚矣!
夫以我先帝之泽在人,奚啻周人之思文王?而我皇上似续肯构,饬藩国以天子之制,所以昭先德,系民思,又岂直修复其旧已哉!臣窃揆之:使当时诗人,获睹今日,又不知何如其叹美祝颂也已。
臣谨考其规制,绘为一图,而详其建置如左。用昭我皇上恢弘缔构之美,垂之无穷。庶几有鸿笔之臣,作为歌颂,以续《斯干》者乎?臣姑俟之焉。
赞曰:夫圣人之诞生,为天下主也。即其居室所在,亦岂偶哉。昔黄帝为有熊国君之子,居于轩辕之丘。生而神灵,竟代神农以有天下。史称圣治,为五帝首,而号曰帝轩氏,本之以帝所居轩丘云。
昔我献皇帝之初建邦也,盖常究度于四国矣。爰契我龟,卒定于兹,锡名曰兴,天所命也。
及神圣诞生,将受赤帝之符,启灵长之祚。则有非常之光见于宫中,上烛乾维,下彻坤轴。远迩震,以为希瑞。乃复御跸光临,肆觐群后,修禋祀之文,举班瑞之典,布省方之教,播《时迈》之颂,则向之宫藩邸,遂化为紫宫天庭、帝者之居矣。
然则黄帝以轩丘而大有熊之号,我皇上以兴邸而启中兴之业。后先辉映,千古一辙。盖所谓“帝省其山”,“眷顾”“与宅”者,斯岂人之所能焉哉!
惟我国家,受天丕命,光宅九有。高皇帝定鼎金陵,文皇帝建都燕蓟,我皇上龙飞襄郢,三大都在寰宇间,皆据百二之雄胜,萃岳渎之灵秀,鸿图华构,鼎峙于南北。譬之三垣丽天,太乙之所更居也。呜呼盛哉!臣既备旧邸宫室规制,而终之以此,俾二三京、四三都者,得其考云。
礼乐纪赞
臣闻儒者之论礼乐曰:“大人举礼乐,天地将为昭焉。”又曰:“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语其功化之隆如此。至论其实,则曰:“礼以节文事亲,乐以乐之,又不越乎庸德之行。”何哉?盖殊事合敬,异文合爱者,礼乐之用。而爱敬之施,必始于家邦。然后举而措之天下,能四达而不悖也。
明兴,积德百有余年。至我皇上,以圣德而居尊位,兼总述作之权。命有司,宪遗经,搜彝典,于是制作大备。登三咸五,光祖宗之鸿业,郁郁乎盛矣。然其大礼与天地同节,大乐与天地同和,用之郊庙朝廷,而达诸天下者,固非臣之愚所能殚述。
若夫爱敬始于家邦,以隆大孝,创为盛礼备乐,总群议而裁之圣心者,臣盖得以记其梗概焉。谨条其礼仪祭告之文,及乐章、乐器之数,为《礼乐纪》。盖虽未及备大圣人尽制之全,抑儒者所论礼乐之实,以基治化者,则庶几乎具于此矣。
赞曰:记礼者,谓礼乐之数可陈也,其义难知也。今臣所记礼仪、礼器、乐章,皆有司、祝史之事,所谓其数云尔,乌足以窥大圣人制作之精乎?然因其易者,求其难者,数举而义斯寓焉。故荀卿有言,“不知其义,谨守其数。”然则仪章、器数,又安可略哉?
矧我皇上,大孝尊亲。生事葬祭之典,其大者固已竭情尽慎,斟酌损益,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矣。乃其登降揖让之节,声容缀兆之祥,亦莫不加圣心焉。极情文之大备,举巨细而毕该,盖所谓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者也。
昔者,孔子睹庙器而知持盈之理,聆琴音而思文王之德。倘有通玄识微之士,能于器数之间,仰溯圣人之蕴者,则有司存焉。
苑田纪赞
臣闻设苑以资观游,授田以守典籍,有国者所不废也。然而灵囿之咏,独归周文;而上田之锡,亦惟于《鲁颂》称之。岂非以文王敬德,不敢盘于游田;而僖公之贤,意者其取于民有制耶?
我献皇帝,胙社于兴,大开厥宇,苑田之制,于今可睹记焉。臣窃考之,而仰见帝德之不可尚已。夫以宗国藩垣之重,荆楚饶沃之区,加以当时礼越诸藩,分不嫌于厚植,化洽南纪,民咸乐于子来。即使侈其经营,广其疆理,亦谁曰不宜哉!然乃抑畏自将,稼穑为念,日儆儆焉。无**于观于逸,于游于田。以奉厥邦常,祗若明命。盖观于阳春台赋,而不遑暇逸之念,可想见也。至于土田宣亩,又皆出于锡予之旧,数十年无改辟焉。而蠲租之令,靡岁不下;省耕省俭,靡时不行。是所谓不敢盘于游田而取民有制者,非耶?
夫戒逸豫而尚忧勤,敬也;薄税敛而恤蒸庶,仁也。敬,故上帝时歆;仁,故下民祗协。肇基骏命,而永彰令闻,其本深矣!盖《书》称文王“无逸”,必继之以受命享国之永;而鲁之所以颂僖公者,亦曰受祉而昌大焉。理之不诬固如此。于戏!此臣所以纪苑田也。
赞曰:《诗》有之:“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重父母之所遗也。夫桑、梓且然,况其所燕适而世守者乎!
惟我皇上至德,天植永怀,所以丕承显谟,昭光振耀者,既罔不备;而于此苑田之遗,亦惓惓靡忘焉。龙飞之始,即命户曹移示守臣,若曰:惟兹田土,其戒兼并,均出纳,计敛蓄,恤灾伤,所分与诸臣校者,悉如故。已而从岵山、阳春台,又并创为亭,用勒琬琰,以识先帝登览之迹,一何其注思之深耶!
夫皇上统一万邦,光宅寓内,以上林为苑,天下为田,其于先业,既已恢弘而昌大之矣。顾犹重怀乎此者,何哉?诚念夫庆泽之昭垂,而期于基业之永绍,反本隆始,固善继善述之一端也。
臣即列次诸纪,而终之以此。盖圣德大孝,于是为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