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升职记

第20章 黛琪家的辣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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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来到通往城区的大路口,远远地看见两个骑马的身影停在那里。其中一个是爱德华先生。珍妮原本决意不再作声。可是,接着,她看清了另一个骑马的人。珍妮觉得整个头都在迅速膨胀,耳边嗡嗡作响。

天哪!她出门之前为什么不观察一下星象,为什么要选在今天出门?!

“珍妮小姐!”罗伯特·沃尔夫在马上欠身致意,他的语气比先前更加稳重和真诚。

“罗伯特先生!”珍妮只能回礼。“……这么巧……”

“不,一点都不巧。我有空就到这里转一转,期望能够像上次那样遇到你!”青年人的语气温柔又深情,绝不似初见那日的嚣张与轻浮。加上他俊秀的眉眼,实在是让人无法说出冷硬的话。

“……”珍妮不曾受过这等来自男士的直白表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选择低头不做声。

爱德华先生的脸色能拧下水来。

看得出女孩子也有小小的羞涩,罗伯特实在开心,他笑道:“那么,我们可以同行了吧?”

“恐怕我们去处不同。”珍妮小声地应道。

“怎么会,你要去的地方,就是我的目的地。”罗伯特的笑容更大了,比阳光还要灿烂。

啊!爱德华已然无法忍耐,一甩头,拨转马头率先向前奔去。

车夫挥了下鞭子,双人马车重新上路。罗伯特先生不紧不慢地陪在车边,没一会儿就追上了爱德华。

就像故意示威一样,罗伯特问珍妮:“珍妮小姐,上次的礼物喜欢吗?”

爱德华先生面无表情地支棱起耳朵。

“……呃……”珍妮在混乱的境地中只能胡乱应着,“嗯……啊……”

罗伯特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瞟着珍妮,琢磨着她的表情:“我认为翠绿色的手镯适合白皙的皮肤,所以……”

爱德华先生一言不发。

“……呃……是的!是的!啊,不不!”珍妮勉力地应付,却实在无法两全。

“那么您是不喜欢翠绿色手镯?”罗伯特追问。

“……呃,这倒也不是……您送的手镯当然是很、很漂亮……”珍妮越说声音越小。

爱德华先生到底是侧过头来,开始瞪着她了。

老天哪!

珍妮深感力不从心,她斟酌着措辞:“……我只是、只是……没有场合用到。无论如何,谢谢您,先生!但请不要再送礼物了!”

爱德华先生放过了她,扭过头去。

罗伯特的眼神却发生了一点奇怪的变化。他点了点头,却自动屏蔽掉其他字句,径直说道:“如果您需要场合,那么我就制造场合,让我为您准备一场舞会吧!”

珍妮从他的表情中嗅出一点细微的怪异,但实在不知道怪异在哪里,而整个场面她实在无法应对。

刚刚扭过头去的爱德华先生闻言,倏然转回头来,到底打破了沉默。

他瞪着罗伯特:“你对鄙人的家庭教师如此感兴趣?”

“这不是明显的事吗?爱德华!”罗伯特笑道。

“恐怕你得先打败了迈尔斯,还有她以后上街时会遇到的那些男士!”爱德华的声音恶狠狠的,带着明显的厌恶。

罗伯特竟然不以为意,他自信满满地点头:“没关系,我的剑术你又不是不知道!”

爱德华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挑眉:“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吗?!”

罗伯特怔住了。

而珍妮始终在震惊当中,所以也无所谓缓过神来没有。车与马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行进,两个男人就这样对峙着。

日落庄园与惊雷山庄的恩怨由来已久,长辈们的爱恨情仇随着财富的传承与血脉的延续而累积下来。爱德华与罗伯特身为两个家族的继承者,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尽管那并不是他们的过错。两个人年龄相仿,在各种场合被相提并论。与爱德华的沉稳不同,罗伯特有着活泼的性格,再加上天资聪慧,面容俊美,都让他在贵公子圈中堪称佼佼。

只可惜,本郡的青年领袖是爱德华。

巅峰之上,棋差一招。这感觉实在让人过不去。

罗伯特咬紧嘴唇,拨转马头,跟爱德华错身之际,突然压低声音:“那么,我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你吧?!”

爱德华绷着脸,一声不吭。

“你认为你有资格谈论婚嫁吗?”罗伯特一字一顿,明明带着笑,却字字冰冷。

“罗伯特!”爱德华果然被戳中了,愤怒地低叫道。

罗伯特也没打算听他说什么,他再看看珍妮,意味深长地说:“珍妮小姐,希望你会喜欢下一次的礼物!”说罢,扬鞭催马,向着岔路跑去了。

珍妮听出了有什么问题,却又实质不明,所以也就无法回应。半晌,她才能喘过一口气来。接着又想起还有爱德华先生的脸色要看,而爱德华先生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

“……先生?”珍妮叫他。

“别跟我说抱歉!”爱德华恼火地吼了一句。

珍妮低头:“我、我只是想说,如果再不走,我们恐怕日落也到不了城里……”

2

还好,日落庄园主人的气派的双人马车在正午时分就出现在城市的街道上,并很快停在12号街的汤姆府邸门前。

黛琪对于珍妮乘坐如此华贵的马车出现在门口,惊诧到半天才能说话。

“珍妮!快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还没完全坐好,黛琪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现在整个郡都知道日落庄园有位家庭教师呢!”黛琪笑道。

“但、但是,日落庄园有位家庭教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珍妮虽然已经从迈尔斯先生嘴里知道了一些,但现在还是免不了吃惊。

“不!不正常!这位叫珍妮的家庭教师可不正常呢!她能为庄园整理账目,还把罗莎小姐教导得聪慧美丽!”身为朋友,黛琪满是骄傲,好像这事情是她自己做的一样。

“……聪慧是她的天赋,美丽是她的相貌,都不用我教导啊!黛琪!”珍妮扶额。

“哦,珍妮,你知道我一向词不达意的!”黛琪给她准备了茶点,然后在身边坐下。“所以,快说说吧!”

“不,没什么好说的!我倒是想知道你都听说了什么。”

“我听到的可多了!你帮罗莎小姐应付讨债的人,那可是惊雷山庄的罗伯特先生啊!你还帮主人爱德华伯爵核清了账目……”

“这只能说明学好算术的重要性罢了!”珍妮笑道。“你……都听谁说的?”

“谁都在说呀!律师公会的嘉丁先生、会计所的劳瑞尔先生,还有日落庄园的管家迪克斯先生,还有老花匠叫什么来着……反正那么多人,他们都在说你呢!听说爱德华先生对你万分敬重,甚至打破了家族的规矩,请你参加盛大的宴会……”黛琪双手握着抱在胸口,一脸无限向往之情。

珍妮无措地交搓着双手:“黛、黛琪……事实并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

“噢!爱德华先生对你更好的是吧?”黛琪兴奋地看着她。

“不、不是的。爱德华先生并不……他跟你所听到的不一样……他其实,很厌烦我……”珍妮无意识地比划着双手,试图解释自己跟日落庄园主人的关系。

“珍妮!”黛琪翻了个白眼,“你这样说我怎么会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珍妮有点恼火。

“看看外面,那就是证明!”黛琪笑道。

珍妮望向窗外,双人马车站得毕恭毕敬。

“那、那只是辆马车而已。”珍妮勉强应道。

“那是爱德华先生的双人马车!”黛琪郑重重申。

“你怎么知道这是爱德华先生的马车?”珍妮负隅顽抗。

“这不是爱德华先生的马车?”黛琪好笑地看着她。

“当、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谎……”珍妮抓着椅子扶手,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一点。

“噢!珍妮!你怎么变得这样?!在这个地方,谁会不认识爱德华先生的马车呢?”黛琪又翻了个白眼。“能得到爱德华先生的礼遇不是件好事情吗?为什么你看起来更像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没有!”珍妮大力地挥手,差点打翻了杯子。

“噢!珍妮?!”黛琪吓了一跳,看着她。“有什么事发生对不对?”

“不不!没有!我可以保证!”珍妮充满恳求地看着她。

“你的保证现在可不怎么有诚信呢。”

“黛琪!”珍妮激动地大叫了一声。

黛琪果然愣住了,她静了一瞬,认真地看着她:“珍妮,告诉我,这马车是怎么回事?”

“……马车、马车只是……”珍妮思来想去,“……我搭了爱德华先生的顺风车。他要来、来……买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