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卫青

第十二章 血荐轩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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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淮南王谋逆

在刘彻的推动下,汉帝国的文治、军事全面发展,国力达到了汉朝创建以来的顶峰,外攘夷狄,内尊儒道,让民众空前团结在皇帝周围,皇帝的个人威信得到了进一步加强,昔日那些看低这个少年天子的世家贵族,如今也已经俯首帖耳。主父偃虽已殒命,但他的“推恩”之策得到了贯彻执行,诸侯势力进一步得到削减,有能力和汉庭搞对抗的诸侯已经寥寥无几,当然,世间总少不了痴心妄想之人。

淮南王刘安还继续沉浸在他的皇帝梦中。刘安以好读书而闻名于世,不时有文章问世,以配合其沽名钓誉,有了一本《淮南子》闻名天下,更是吸引得天下读书人纷纷依附。但读书好文不过是刘安的幌子,招揽人才、图谋不轨才是他的本意,所以刘安在乎的不是这些人的真实才能,而淮南王府聚集的数千门客也多是江淮一带轻薄之徒,真正品性高洁之士不愿与其同流合污。

刘安喜欢被奉承,于是门客中便有人投其所好,将他吹捧成老子之后的第二圣人,刘安很是受用;又有人觉察到他的不臣之心,恰逢彗星突显,便借天象说事:“昔日,吴王刘濞起兵,天现彗星,长仅数尺,便流血千里,如今彗星贯穿天际,恐怕天下将兵当大起。”此话暗合刘安之意,自然大加赞赏,刘安认为这是天意,于是更加坚定了造反谋逆的决心,暗地里加紧准备武器,积累钱粮。

淮南王的这些异常举动引起了一些门客的警觉,本来,数千人中也有些真才实学之人,眼见刘安明里不是吟诗作赋便是炼丹修神,暗地里却隐约有些不轨行为,有识之士自然要考虑日后前程。

号称淮南王府“八公”之一的雷被,本是江淮游侠,剑术高超,一直深受淮南王倚重,负责训练府中近卫,刘安谋逆之事虽然隐秘,但雷被还是觉察到了异常。皇帝拜一介奴隶出身的卫青为大将军,着实对雷被的触动很大,想到自己已经三十有余,还是白身,空有一身武艺,却寄人篱下,只是淮南王府的区区一名郎中,不由得心生悲凉之意。

深夜,雷被居处,“八公”之一的李尚和雷被对饮,雷被愁容满面。

“雷兄眉头紧皱,似有心事?”

“被在想,空度三十余载,毫无建树,至今寄人篱下,实在悲哀啊!”

雷被一语,让李尚也颇有感触,李尚道:“被兄所言极是,淮南王确非明主,整日修道炼丹,空有好贤之名,我等兄弟在此确实憋屈,但是如今朝廷看重儒生,我等所学黄老之术无用武之地,也只能如此了。”

“被本是浪**之人,幸得淮南王收留才有容身之所,本也能安贫乐道,了此一生,但淮南王似乎有谋逆之心,让被心有不安。”

李尚并不吃惊:“雷兄练武之人,也有如此细密心思,实在佩服,不才也觉得淮南王有异常,可是李某不能和雷兄相比,离开淮南王府又有何处能容身呢?被兄一身武艺,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一个奴隶卫青,能积功成万户侯大将军,被兄何不投军入伍,求个前程呢?”

“前程倒在其次,被也略知忠义之道,淮南王于我有恩,被就此离去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淮南王一旦事发,必然牵连甚众,雷兄早作打算也是情理之中。”

雷被犹豫不决,导致心情恍惚,翌日,在陪淮南王太子刘迁练剑的时候,失手伤了主人,刘迁大怒,当即剥夺了雷被的头衔,雷被乘机向淮南王请求离开。

彼时汉庭的招兵诏令早已遍布全国,淮南也不例外,雷被跪倒在地,对淮南王道:“大王,臣误伤太子,实在没脸继续待在王府中,想要投军入伍,报效国家,还请大王恩准。”

刘安闻言脸色大变,也不言语,拂袖而去。雷被被晾在原地跪了多时,太子刘迁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雷大侠这是要投奔朝廷,谋个好去处啊?我淮南王府太小,容不下你这个英才。”

雷被一言不发,起身就要离开,刘迁大呼:“来人啊,拿下雷被这个逆贼!”

众卫士一拥而上,可怜雷被身手不凡,但还是敌不过人多,很快被拿下了,绑在院内的柱子上,雷被是条硬汉,也不求饶。刘迁手持皮鞭,一顿暴打,打累了又换上别人。

刘迁看着雷被被打得体无完肤,扬言道:“明日将你碎尸万段,喂给猎狗。”

天色渐暗,众人散去,没有人理会绑在院中的雷被。还是李尚仗义,他找到刘迁,向其求情:“太子,雷被也是半死之人了,小人和他兄弟一场,想最后再给他口饭吃,您看?”

刘迁想都不想,大手一挥,意思是同意了。

李尚备了酒食,靠近雷被,雷被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喝了口酒便大口吐血,李尚乘机偷偷将一柄长仅两寸的短刀藏在了雷被的手心。

是夜,雷被割开绳索,蹑手蹑脚地绕开侍卫,翻过高墙,夤夜向长安方向逃去。

天亮时,刘迁发现雷被逃走,勃然大怒,想到昨天李尚的所为,下令将其关入大牢。

这也正是李尚心中所求,作为淮南王府“八公”之一,他已经声名在外,既然逃不脱和淮南王的干系,索性到牢里面,也许将来还能保住这条命。

雷被一路历尽艰险,终于到了长安,他以淮南王阻止其入伍从军为由,到廷尉府状告淮南王刘安。事涉皇亲,廷尉张汤不敢怠慢,立刻禀明皇帝。朝堂之上,众公卿揣摩皇帝的意思,一致认为致力于削藩的皇帝肯定会大做文章,借此除掉淮南国,于是纷纷进言,要求逮捕淮南王,按律治罪,皇帝不置可否,只是传诏中尉段宏赴淮南国调查此事。

淮南王闻得汉使前来,惊慌失措,害怕谋逆之事暴露,急忙召集心腹商议。众人莫衷一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刘迁道:“父王,孩儿有办法,汉使到来,父亲如常接见便可,儿臣带百人在帐后,如果汉使责问谋逆之事,要拿父王治罪,则孩儿下令,立刻击杀汉使,索性就此起兵,如果汉使只问雷被之事,则按兵不动,看他刘彻下一步的动作。”

淮南王面有喜色:“吾儿所言极是。”

汉使段宏到,淮南王观其色,只见其神色平和,质问刘安:“淮南王阻碍有志之士投军奋击匈奴,这是违抗了陛下的诏命,淮南王可知罪?”

淮南王赶紧降阶,拱手道:“汉使误会了,那雷被与小儿刘迁有嫌隙,故而诬陷老夫,还请汉使明察。”

段宏道:“本官已经问讯过府中侍卫,确实是太子刘迁阻碍雷被离开的,淮南王莫非不知?”

刘安面露惊色,赶紧赔罪:“老朽教子不严,让大人见笑了,犬子触犯国法,该受惩处,陛下可有旨意?”

段宏淡淡道:“陛下只是着臣前来查清真相,一切还要等回京后才见分晓。”

段宏回京,将事情经过上奏,众臣力主以抗旨之罪,处刘安斩首之刑。最终,皇帝下诏削去淮南国的两个县归朝廷直辖,以做惩戒。

如此处罚,刘安还是不满,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更加丧心病狂地加紧了反叛的步伐,他联系了衡山王刘赐,结成同盟,暗地里制造箭镞、战车,甚至都为将来登基做皇帝准备好了天子印玺,给相应的下属也纷纷封官许愿,刻好了文武百官的印信。

这个反叛团伙认为只要大旗一竖,必然能一呼百应,而汉帝国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真正忠义贞节之臣寥寥无几。

雷被还想从军,梦想成为第二个卫青。廷尉张汤敏锐地意识到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他下令扣留了雷被,想从他口中再套出点什么,要是能借此扳倒淮南王,在皇帝面前便是大功一件。

以张汤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雷被很快意识自己凶多吉少,淮南王作为他的故主,虽然对他绝情,可雷被依然不愿意出卖他,他也不是刘安的心腹,对于刘安谋反之事,只有直觉,并无实证,所以一口咬死,坚称一无所知,张汤只好继续日夜对其严刑拷打,雷被本就有伤,这下更是撑不过去,死于非命。

他也算是一条硬汉,以报国之名脱离故主,最终却不愿意捕风捉影陷害故主,本想脱离是非之地,谁知却丢掉了性命,实在可悲可叹。张汤原本就是酷吏,对于没有背景的雷被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卫青也没闲着,经过将近一年的训练,汉军焕然一新,眼下急需一场实战检验一下实力,卫青也需要亲自检验两个晚辈的实力。

平阳侯曹襄此时已经长成一名英武少年,他是已故平阳侯曹寿长子,奉平阳长公主为嫡母,虽不是亲生但也有母子情分,曹寿自己虽有男儿之志,但无奈体弱多病,所以对曹襄抱以厚望,曹襄也争气,跟着卫青出入军营,学了一身武艺。

平阳长公主再婚,嫁给汝阴侯夏侯颇,夏侯一族自然面上有光,无奈长公主心有所属,虽然一时冲动结下亲事,但对夏侯颇始终是冷冰冰的。夏侯颇身为侯爵,也是出自名门世家,娶了个美艳无双的金枝玉叶,无奈只能远观不可亲近,气愤之余,不免放浪形骸,娶了长公主,再纳妾太过招摇,夏侯颇索性乱搞,府中丫鬟、侍女稍有姿色无一放过,见到美貌的民间女子,也一并收入府中。平阳长公主对他毫无情意,索性装作没看见,任由他胡闹。渐渐地,夏侯颇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将魔爪伸向了他父亲留下姬妾御婢。

如此违背人伦礼制的事情平阳长公主都睁只眼闭只眼,她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曹襄身上。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确实是一种悲哀,但无论是曹寿还是夏侯颇,都无法真正让长公主爱上,愿意为他生个孩子,而长公主想要为他生孩子的那个人,却处处躲着她。

长公主了解卫青的为人,她知道,卫青不是不爱她,而是坚守的忠义礼制,不敢越雷池半步。没有了爱情的寄托,她更热衷于权势,为了讨好皇帝,她不惜四处物色美貌女子。当然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所有的诸侯、长公主中,她是最能影响皇帝的,甚至超过了她的姑姑,当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窦太主。

看窗前花开花落,观日月轮回交替,时光蹉跎,心境渐如死水一潭,曾经少女柔软的心如今已渐渐坚硬起来。眼见心中日夜思念的人陪在别人身边,而对她,永远是那么恭恭敬敬,她倒希望他能像当年太行山中一般,百般呵护而不是敬畏。

曹襄受到了卫青的特别关怀,虽未授军职,但也是军中新秀。曹襄弓马娴熟,更兼继承了曹寿的好相貌,跟随卫青出入后宫,时常引得公主们偷看,而此时,曹襄总是装作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卫皇后自然看在眼里,她也喜欢曹襄,加之自己就是出自平阳公主府,这好歹也是平阳长公主名义上的儿子,要是能将自己女儿下嫁,无疑是报恩的好机会。

卫子夫膝下的公主小曹襄四岁,只要平阳长公主愿意,这门亲事是水到渠成的事。以平阳长公主的精明,很快就明白了卫皇后的意思。

很快,长公主便向皇帝提亲了,皇帝对这个姐姐都不知该如何感谢,现在姐姐有求,自然高兴地答应了,非但如此,还加封曹襄为驸马督尉,赏赐珠宝、宅邸、良田无数,即日大婚。

所谓驸马督尉原本不是专指皇帝的女婿,而是掌副车之官职。皇帝出行时自己乘坐的车驾为正车,还有随行的马车为副车。正车由奉车都尉掌管,副车由驸马都尉掌管。当然,驸马都尉是军职,更多的要领兵上战场。

一场空前的皇家婚礼震动了海内,大汉帝国的富庶与强盛显露无余,天下丰足,四夷臣服,一片太平盛世。这场婚姻带来一个影响日后两千年的称谓,“驸马”成为了帝婿的专用名词,一直持续到皇朝制度结束为止。

春暖花开之时,又到了出兵匈奴的时候。这个时刻,皇帝等了很久,少年霍去病和曹襄亦期待异常。

建章宫。

皇帝道:“诸位将军,眼下长安处处莺歌燕舞,花开草绿,塞北草原亦正是大地解冻、万物复苏之时,我汉军军马肥壮,而匈奴缺少草料,此消彼长,正是出征的好时机,不知道大将军有何打算?”

“陛下,我大汉新军轮训,已小有成效,继续一场实战来检验,臣以为,我汉军尽出塞北,在定襄、云中、雁门一带寻找战机,各营轮番上阵,一来打击匈奴,二来历练兵马。”

“大将军的意思是此役不预设作战目标,而是随机应变?”

“陛下圣明!茫茫草原,匈奴来去如风,作战最难的莫过于寻找敌人,预设目标往往会落空,为历练将士,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任其自由发挥。”

“朕准大将军所请。不过朕还有两名小兵,要推荐给大将军麾下驱使,大将军切莫推脱不要啊!”皇帝神秘一笑,玩心大起,想要逗逗卫青。

“这个……还请陛下明示。”

“朕的驸马督尉曹襄,还有你的外甥霍去病,都是少年英雄,我汉军未来的将才,大将军带上他们,也好授业解惑啊!”

卫青面有难色,但还是应了下来:“诺!”

霍去病和曹襄早就披挂整齐,在宫门等候,见卫青答应,两人着戎装,威风凛凛地走进来,对卫青拱手道:“末将参见大将军!”

卫青大皱眉头,这两人都穿着崭新的羽林军将校军服,华丽耀眼。

卫青斥责道:“你们两人简直是胡闹,初上战场便如此招摇!羽林军服是皇家仪仗所用,到了战场,这副打扮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霍去病和曹襄闻言也不好意思了,吐了舌头,急忙退出去,全然没有了进来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

皇帝笑了,众将也笑了,场面立时从严肃转为轻松,卫青也不好意思起来。

定襄城,汉大军云集,卫青部署道:“翕侯赵信为前将军,赵将军熟悉地形,麾下匈奴骑士八百,各个是日行前来,迅疾如风之猛士,我再拨两千精锐骑兵给你,你来做先锋。

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领军一万,紧随赵将军之后,如果赵将军遭遇敌人,立刻合军一处,予以歼灭。

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领军一万,从左路出定襄,一路向北,寻找战机,遇敌弱则战,遇强敌则向中军靠拢。

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领军一万,从右路出,寻找战机,右路靠近匈奴单于本部,苏将军切记不要太过突前。”

眼见诸将都领到任务,李广急了:“大将军这是何意?莫非忘了我李广?”

卫青一笑道:“李将军是我汉军名将,岂能落下?我卫青还要老将军来坐镇中央、定鼎三军呢!着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率军万余,紧随中路人马之后,向北挺进。”

李广、李沮出列:“诺!”

“各路人马切记,此战首要任务是练兵,切莫贪功冒进,一旦遇敌,首要任务是保存实力,不求杀敌,但求己方无伤亡。”

部署完毕,卫青领军两万先行,他的目标是匈奴的王庭方向,对于初成的新军,他视若珍宝,当然不想让他们陷入险境,所以他将最凶悍的敌人留给了自己,只要他抵住单于本部大军,其他各路人马便可进退自如,进可互相救援,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各部沿着阴山山脉向北进发。塞北不比中原,初春的草原依然寒冷,午后,飘起了雪花,拖慢了行军速度,当夜,汉军数万人马在草原宿营。

一夜之间,大地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夕阳升起,积雪融化,地面有些许泥泞却不至于影响行军,先锋赵信首先遭遇敌人,匈奴不打旗号,不知是哪部人马,双方一通对射,汉军以盾牌防守,辅助弓弩回击,匈奴抵挡不住,很快退却。

左右两路也遇到了小股敌人,双方实力悬殊,匈奴一触即溃,公孙贺、苏建各自斩获数百人,匈奴败兵被李广、李沮军截杀,又丢下了百余具尸首。

草原一望无际,毫无遮挡,匈奴又都是骑兵,一旦处于下风,便四处逃散,所以汉军战胜敌人不难,难的是大量杀伤敌人。

汉朝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伊稚斜自然不会不知,他集齐本部五万军骑,加上右贤王所部三万精锐,共八万人,准备对付汉军,接着又传檄休屠、浑邪两部,准备和汉军展开一场大战。

右贤王率军到达王庭,对于卫青这个老对手,右贤王还是颇为忌惮,眼下草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军马不够肥壮,人畜无精打采,显然不是个作战的好机会。伊稚斜单于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可让他的儿郎去送死,他也不愿意。

鉴于汉军兵分多路,伊稚斜也做了安排。按照人数,似乎汉军进攻的重心放在了刚刚遭受重创的右贤王领地方向,所以伊稚斜决定自己率四万人马向西而去,左大都尉阿咀木是伊稚斜的心腹,他率两万人从王庭出发,西行数十里,再转向南狙击汉军,而左贤王亦率领两万军骑,直直南下,寻找汉军。

中行说留在王庭,筹集草料,保障后勤,并陆续召集草原各部落,向王庭方向集结,随时准备支援三路人马。

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早就闻风而动,几路汉军陆续遭遇部落的小股敌人袭扰,汉军一一击溃,虽然战果不大,但极大地鼓舞了初上战场的汉军,士气空前高涨。

卫青的排兵布阵颇有深意,各路人马之间相距不过数十里,对于迅捷的骑兵来说,不过一个急冲锋便可达到互相救援的目的。

匈奴左大都尉阿咀木立功心切,不断催促所部急行军,首先便遭遇到了汉军中路公孙敖部,阿咀木人数占优,正在高兴之际,卫青便率军赶到,双方实力对比着站立时逆转。

不得不说,匈奴人逃窜的本领无人能敌,一旦处于下风,便迅速后退。双方各有轻微损失,汉军不明敌情,不敢贸然追击,阿咀木逃脱后便和左贤王合兵一处。

卫青令公孙敖继续北上,紧随赵信之后,而自己则沿着阿咀木退却的方向追了上去。

赵信所部的斥候和匈奴探哨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对方。赵信按照汉军习惯,扎下营寨,一边通知公孙贺部前来增援,正好公孙敖也赶到,一时间多了几分底气。

伊稚斜有四万人马,但无奈粮草匮乏,马力不济,眼见汉军扎营,却不敢贸然进攻,犹豫之间,侦骑发现公孙贺部迅速靠拢,而李广、李沮也在不远处,正急急赶来。

敌人都杀到了自己的腹地,伊稚斜不甘心不战而退,下令发起进攻,双方接战间,斥候来报,东南面又出现一支汉军,正是汉右将军苏建所部,伊稚斜怕陷入包围,急忙传令回撤,汉军乘机掩杀,斩首千余级。

伊稚斜溃而不乱,此时,左大都尉方面来报,卫青所部出现在王庭方向,伊稚斜不敢怠慢,留下数千军骑,传令各部落不许和汉军硬拼,而自己带着大部人马向东行进,专心对付卫青。

草原风雪骤起,卫青担心西北边四路汉军安危,传令四部不得冒进,继而徐徐后撤,向自己靠拢。

为牵制当前的敌人,避免四路汉军腹背受敌,卫青并没有后撤,而是迎着阿咀木和左贤王大军继续北上。阿咀木和左贤王所部守着通往王庭的必经之路,不敢后撤,又无法摸清汉军的下一步行动,二人心急如焚。

左贤王早已无心恋战,对阿咀木道:“左大都尉,汉军来势汹汹,还是卫青领军,恐怕不是你我所能抵挡的,我看不如撤了吧?”

阿咀木大怒:“左贤王此番言论,该以扰乱军心论处,大单于正在西北鏖战,我们撤军,王庭便会暴露在卫青面前,丢了王庭,还会有你这个左贤王吗?”

左贤王无言以对。两人出发时所带的粮草不多,初春草原萧条一片,战马不能就地取食,眼看草料断绝,也不见中行说的给养,军心不禁惶惶。

半日之后,卫青估摸着四路汉军已经收到命令,便决定以一场面对面的野战结束此次战役。

第五节王庭北迁

正午,汉军吃了个半饱,便列队待发。卫青站在队伍前头,拔剑高呼:“汉家儿郎,敌人就在眼前,用你们手中的刀剑,去为代郡的百姓报仇雪恨吧!”

汉军以整齐的冲锋队形,奔向匈奴。初次参战的霍去病和曹襄按捺不住,就要冲上去,却被卫青制止:“冲锋陷阵,非为将者之职责,你二人就跟在我身边吧。”

匈奴人也发现了动静,随机排开阵形,两军正面碰撞。

两军接战,卫青便在中军升起塔楼,指挥作战。两军对垒又是敌我悬殊,不同于以往的遭遇战,临战指挥十分重要。

塔楼高三丈,登顶之后战场态势一览无余,卫青挥动宝剑发号施令,底下的旗手依令挥舞令旗,指挥各营。

两军先是对射,继而肉搏,汉军弓弩明显要强于敌人,还未陷入胶着状态便占得上风,待到混战开始,匈奴人便有些松动。

卫青频繁发令,汉军时而中间分开时而三面合围,尽量以局部优势面对数量多于自己的敌人,平日的训练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不管有多少人倒下,其他汉军总能轻车熟路地补上空缺,保持队形的整齐,相反,乱糟糟、毫无章法的匈奴人注定要吃亏。

此时,卫青的右边远远出现了小股骑兵,正思忖间,斥候来报:“禀大将军,右将军苏建部距此二十里,正在赶来。”

卫青仔细眺望,果然苏建大军依稀可见,大喜,再往北看却又开始皱眉,原来敌军的后方也出现了军队行进的迹象。

匈奴人显然也发现了苏建所部,瞬间便顶不住了,卫青趁机传令全军猛攻,果然,敌人开始后退了。正所谓兵败如山倒,饶是阿咀木和左贤王已经得知单于本部的援兵已到,也阻止不了溃退。据卫青目测匈奴援兵尚有五十里之遥,阿咀木、左贤王若能再顶半个时辰,胜败也未可知,可如今却是大势已定。

卫青传令全军追击十里,便立刻后撤,如此从容整队再战敌人援兵。

汉军如潮水般涌上去,卫青对霍去病、曹襄道:“想杀敌就去吧,记住,只许追杀十里,否则军法处置。”

霍去病、曹襄兴奋不已:“诺!”

说起撤退,没有人比匈奴更在行,不用十里,匈奴便迅速脱离汉军,霍去病还算杀了一名掉队的敌人,而曹襄则空手而回。

卫青传令苏建部在距己方十里的地方摆开阵势,自己这边从容整队,以备再战。

左大都尉和左贤王的溃军迎头撞上了伊稚斜的军马,一阵慌乱之后也稳住阵势,匈奴数万大军,摆开一字长蛇阵形,试图将对面的汉军形成合围之势,卫青早有应对之招,汉军如法炮制。

伊稚斜出阵观望,汉军已经列队整齐,分两部严阵以待,没有可乘之机。

左贤王凑到跟前,说道:“大单于,对面就是汉军的大将军卫青,请大单于下令吧!杀光汉军!”

伊稚斜并不理会左贤王,而是问阿咀木:“汉军战力如何?”

“据臣估算,汉军人数三万有余,领军的正是卫青,本来我军也能挡住,可惜汉军增援又到了,所以败下阵来。”

伊稚斜一鞭子便抽了过去,阿咀木也不避让。此时,斥候自西北而来,道:“大单于,汉军数万人,快马加鞭赶来,距此六十里。”

伊稚斜沉默了,思忖半晌,很不情愿地说:“全军撤退。”

伊稚斜很清楚,卫青明白他的软肋所在,趁着春荒来攻,正是强悍的游牧民族最为虚弱的时候。双方势均力敌,各有七八万大军,战事不可能很快结束,而他已经得到中行说的报告,草原各部以马匹乏力为由,只派出了零星的兵马,实在无法集结起一支军队,粮草更是紧俏物资,各部都留着自己度过春荒,谁也不愿意交出来,中行说当然也没办法供给前线了。眼下双方实力相当,一旦双方陷入对峙,势必旷日持久,既无粮草,又无后援,匈奴人肯定撑不下去。。

匈奴人习性,卫青再明白不过,他们只会恃强凌弱,不会硬碰硬,他料定伊稚斜必退,不过他还是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伊稚斜也料定卫青以防守反击为战术,不会轻易追击,所以从容不迫地退去。

汉军清理战场,此役各路汉军共歼敌数千人,而己方战损不足千人,也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卫青感慨道:“我大汉立国以来就和匈奴频繁交战,历年来,每战死二十一名汉军,才能消灭一个敌人,实在痛心疾首,如今,这种劣势彻底扭转了,我汉军一人的伤亡就要让敌人付出十倍的代价。”

公孙敖:“此皆为大将军之故,大将军威武!”

汉军齐呼:“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汉军择一避风之地安营扎寨,为防备匈奴卷土重来,卫青布置了多重岗哨,确保万无一失。

霍去病还没有从白天厮杀带来的兴奋中平静下来,他激动地对卫青说:“舅舅,行军打仗之事我今日才算真正见识,比起上林苑中的演练,真刀实枪的拼杀可要精彩多了。”

“你只见大军厮杀的壮观,却不知每一场战争背后的意义。一旦溃败,虽不至于亡国,却也会连累无数生灵因此受累,所以说:‘兵者,凶器也,君子不得已而用之。’”

“哈哈,舅舅身为大将军,说这话就不合适了,人生短暂,能得战场厮杀,剿灭胡虏,便是生平快事,又何惧生死?”

“话虽如此,但人人皆为父母所生养,生死之事不是一己之私,你可知人间白头送黑发之悲苦?”

“生而为胡虏之奴,不如战死疆场!战争,是匈奴人的选择,不灭胡虏,何来太平盛世?”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为将切记要爱护士兵,同甘共苦,以德服人,才能号令全军,莫敢不从。”

“外甥以为,治军之道,在于令行禁止,赏罚分明,用利禄激励,用严刑峻法约束,士兵自然勇往直前、莫敢不从,爱兵如子、同甘共苦不过是妇人之仁罢了。”

卫青无言以对,只好摇头叹气。这是两种不同军事思维的碰撞,也是两种性格的碰撞。

汉军班师,屯兵于定襄、云中、雁门一带。皇帝着朝中元老重臣犒赏三军,全军饮宴三日。卫青着人为将士们述功请赏,此战涌现出了诸多年轻的优秀士兵,如赵破奴、高不识、仆多等人,非但勇武,斩杀数人,还在关键时刻眼光敏锐,奋不顾身冲破敌阵的薄弱处,都是可用之才,被破格提拔。

卫青召集诸将、校尉、议郎共聚一处,详细推演此战得失,军中新秀虽然官职卑微,但也囊括其中。这是卫青对匈奴的第五战,虽然五战五胜,但卫青以为汉军还是要不断学习,不断改进阵形和战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固然,汉军屡战屡胜,多次给予匈奴沉重打击,但强大的匈奴并未伤到筋骨,卫青觉得节节胜利的时刻,更加应该谨小慎微。

大帐之上,卫青道:“水无常势,兵无常形,我军虽接连获胜,却不能不居安思危,匈奴人之强悍,诸位都已见识,加之有中行说从中出谋划策,所以我军不能大意。各营各部的训练非但不能松懈,还要进一步加强。”

“诺!”

“匈奴人灵活机动,我军不如,每次遭遇敌人,击溃容易但歼敌难,所以诸位领军作战要注意运用战术,将敌人迂回包抄,集中歼灭。我汉军儿郎挥别父母妻儿,身负国恨家仇,每一个都很珍贵,我等为将者用兵,要慎之又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不是胜利,这是耻辱。以身涉险,逞一时之能,此匹夫之勇,已不可取也。”

众将聆听,纷纷点头称是。霍去病却撇撇嘴,默默地表示着自己的不认同。

卫青道:“塞北比之上林苑更为开阔,利于大军展开,各部趁着先前大战尚历历在目之际,继续展开训练。前将军赵信率旧部,扮演假想敌,先行北上,左右将军公孙贺、苏建率部夹击,注意要迂回包抄,中将军公孙敖率部向东行军,后将军李广,强弩将军李沮兵分两路,紧随其后,包抄夹击之。”

众将:“诺!”

公孙贺有所担心,道:“大将军,我军身处塞外,如若敌人突袭,该如何是好?”

“此战匈奴损失不小,伊稚斜必定会恨得咬牙切齿,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匈奴必然不敢贸然南下,事有万一,各部演练过程中若真的遭遇敌人,立刻便可展开进攻,各部可互相救援,我也会率军驰援。”

“诺!”

卫青所料不错,匈奴王庭,伊稚斜正气愤难当,汉军数万人扫**草原,如入无人之境,堂堂匈奴无人可挡,眼睁睁看着卫青从容而去,实在是奇耻大辱。

侍女为伊稚斜端上美酒,却被他一把推开,他气血翻涌,胸中怒火熊熊,拔刀出帐,径直来到汉人俘虏当中,挥刀接连砍杀数名汉人奴隶,还不痛快,继续疯了一般地砍尸体,鲜血溅满全身。

伊稚斜仰天嚎叫,又冲进汉人和亲公主帐中,将其强暴羞辱了一番才罢休。

和亲公主虽然不是真的皇家嫡亲,但好歹也是宗室女子,自小养尊处优,受到此番**,自然失声痛哭,伊稚斜心烦气躁,抄起皮鞭又将其鞭挞了一番。

伊稚斜发誓绝不善罢甘休,一定要加倍报复汉朝。平静下来之后,他派出侦骑,要求盯紧汉军的一举一动,等待草高之时痛击卫青。

不光伊稚斜,傲慢的匈奴人也被汉人打怕了,原本极度藐视汉人的草原狼在屡屡付出血的代价之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曾经软弱挨打的汉人,如今已脱胎换骨。

许多匈奴贵族如梦初醒,他们向单于表达了忧虑,伊稚斜也一筹莫展,只好将目光投向了中行说。

此战,中行说坐镇王庭,却没有征集到粮草、军马,虽然伊稚斜没有责怪,他自己却也不好意思,所以低调沉默了不少,如今大单于没了主意,他中行说不得不想办法。

“大单于,诸位王爷、将军,这个卫青十分狡猾,他很了解我们大匈奴的情况,知道我们的软肋所在,所以屡屡选在春天出兵,这个时候,正是我军战马最脆弱的时候,而汉人有粟米喂马,不用考虑时令,我军如果现在和汉军对峙,实在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所以,老臣以为,暂时按兵不动,以逸待劳才是上策。”

左贤王道:“我军不动,可汉军会消停吗?”

中行说道:“眼下是二月,我军战马无草可食,汉军也一样,他们不可能携带大批草料深入我匈奴腹地,所以接下来两军只会各安其事。”

“卫青小儿可恶至极,本单于的这口恶气实在咽不下。”伊稚邪忿忿地说。

中行说劝道:“大单于,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正说话间,匈奴侦骑来报:“大单于,定襄城外汉军突然拔营北进,似乎是分三路,沿阴山而来。”

众人大惊,伊稚斜传令再派出大批斥候,继续打探消息。

傍晚时分,又陆续有斥候归来,言汉军频繁调动,几乎全军出动,方向不一,但无疑是针对匈奴。

伊稚斜再次召集众人,还是中行说在拿主意。

“大单于,利弊老臣先前已经言明,如果汉军此刻来袭,我大匈奴注定是吃亏的,为避其锋芒,老臣斗胆请大单于率领主力骑兵暂时返回漠北,养精蓄锐如何?”

匈奴贵族不干了,纷纷指责中行说:“胡说,单于王庭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中行说冷笑道:“所谓的王庭,也不过就是几顶帐篷,汉人要了就让他们来拿好了,难不成汉人还能长期占领吗?”

事实确实如此,这个王庭就算是被汉人占领了,对匈奴也没什么损失,当然,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伊稚斜沉吟半晌,无奈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

漠北是苦寒之地,也是匈奴人的大本营和后方基地,因为有大漠阻隔,所以是一个绝对安全之处,就算不放一兵一卒防守,汉人也无力突破万里黄沙,大漠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险。

中行说继续道:“大单于,如今青草已经冒芽,再过两三个月战马就可以啃食,到时候大单于再从漠北归来,狠狠打击汉军,所以大单于实在不必在乎一时之得失啊!”

伊稚斜极其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下令:“传令各部,避开汉军,王庭本部骑兵随本单于前往漠北,留守王庭者盯紧汉军,不可轻易与之交战,汉军但来,要立刻后撤。”

众人依令安排下去,左右贤王也回去收拢自己的部属后撤了。

汉军的真实目的当然不是进攻王庭,他们的演习却无意间促成了匈奴王庭的北迁。

霍去病在公孙敖军中,以校尉身份领了一个千人队充当先锋,虽是初次出征,却早已习惯了领兵,轻车熟路,麾下骑兵很快突前于大部队。

霍去病立马眺望远方,万物复苏的草原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完全不同于中原高山林立,丘陵纵横的地貌,诚然,在广阔的草原上,要打一场歼灭战实在太难了,敌对的双方都在空旷地带,战败的一方可以毫无遮拦的逃走,而追击也无从入手。

《孙子兵法》有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看来只有骤然突袭才是最好的办法。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嫩绿的草芽在悄无声息中萌发,荒凉、单调的枯黄色中有了一片片绿意,远处的地平线上,万年矗立的山峰还覆盖着白雪,阳光洒在上面,美丽而圣洁。

霍去病策马飞驰,不知不觉将大队抛在后面。

傍晚时分,霍去病已经越过阴山山口,来到了匈奴右贤王的地界。越往北走,气候越寒冷,干枯的牧草也显得越低矮,而今年的新草不见踪迹。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致公孙敖派出传令的斥候根本没赶上,区区一千,脱离大队,公孙敖十分担心,霍去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敢想象该怎么办,恐怕不用等皇帝怪罪,他就已经自裁谢罪了。

前些日子一战成名的赵破奴被霍去病任命为行军司马,此时他感觉不妥,对霍去病道:“霍校尉,我军脱离大队,恐怕公孙将军会担心,还是及早回撤为好。”

霍去病在马上悠哉游哉地道:“北上数百里,不见匈奴踪迹,何需担心。”

“我军为先锋,仅带了一日的干粮,粮草辎重均在中军,眼见天色已晚,我军也无法宿营,大半日没有和众将联系,公孙将军怕是要急死了。”

霍去病想了一下,道:“这个好办,传令派出斥候,通知公孙将军,我军已越过阴山山口,一路上未见敌人踪迹,至于你所说的饭食、宿营,都不过是小事,我军再往前走走,就不信遇不上匈奴人的牛群羊群。天色晚了可以就地休息,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扛不过一晚上?”

赵破奴不敢多言,赶紧依令派出斥候,言明无事,请公孙敖放心。

公孙敖哪里能放心得下,他带着部属紧追慢赶,难以望霍去病之项背,好在右路传来消息,匈奴已经向北后撤,龟缩不出,汉匈之间有一个大约六百里的缓冲区,霍去病也不会遇上大股敌人。

公孙敖麾下的校尉也劝他放心:“将军,霍校尉是大将军的外甥,自小便受大将军栽培,又是皇帝陛下的高徒,对行军打仗之事早已耳濡目染、熟知于胸,将军不必担心。”

待到霍去病的斥候到来,公孙敖才稍稍心安,传令全军休息。

霍去病当然不会罢休,领军继续前进,不一会儿遇到了一条小河,他料定河水附近必然会有畜群,传令所部分成三路,迂回沿河流包抄过去。

果不其然,仓皇后撤的匈奴人难免疏漏,丢失了不少牲畜,在霍去病的指挥下,汉军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包围圈。

霍去病传令,令旗舞动,左右包抄的两路又迅速分成了四路,开始从各个方位包抄驱赶畜群,受惊的畜群慌不择路,左冲右突,但都被山头上的霍去病一览无余,他指挥汉军左冲右突,避免畜群突围,将它们尽量往预先设置好的口袋里赶。

霍去病令旗一挥,汉军开始在马上用弓箭射杀牲畜,鲜血和死亡让畜群更加失去理智,不再考虑出路,而是任由汉军驱赶。霍去病给畜群的最后出路是一处山坳,呈人字形,这里还有几百汉军,等着做最后一击。

畜群果然来了,山梁后埋伏的汉军突然出现,不等畜群有反应,便一顿弓弩乱射,由于是以逸待劳,所以这一通箭几乎全部命中,牲畜成片倒下。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畜群彻底走投无路。

当最后一丝亮光被黑暗吞噬的时候,汉军已经生起了篝火。河边生长着低矮的灌木,刚好用来生火,作为战利品,刚刚被屠杀的牛羊被扒皮放血,架在火堆上翻转炙烤,香气弥漫在草原上。

霍去病席地而坐,啃了一口士兵递过来的羊肉,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没忍住一口啐在地上,大叫:“太难吃了。”

大多出身农家的军士们很少有机会吃肉,何况是新鲜炙烤的牛羊,他们觉得这是罕见的人间美味,早就忍不住大快朵颐了。一旁的校尉吃了也觉得不错,只有天生富贵的霍将军难以下咽。

草原上可没有别的东西,不吃只有饿肚子,霍去病无奈割下几块,勉为其难地咽下去了。看众人吃得欢,霍去病道:“下次出征,我一定要请陛下给我拨几名庖厨,随军带上,打仗嘛,要吃得好吃得饱才有力气。”

众人不语,心里想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翌日,公孙敖率部赶到,人马都已经气喘吁吁。还好霍去病被眼前的风景迷住,没有下令继续前行,要不然主力部队是根本跟不上他们的。

成堆的牛羊让公孙敖大军大喜过望,风卷残云之后,留下遍地骨头。

吃饱喝足后,公孙敖发火了。他自小看着霍去病长大,也不客气,上来就一通臭骂,霍去病心里不服气,可也不敢忤逆将军的威严,只好装作聆听,心里面却早就信马由缰,思绪飞到天边了。

汉军各路人马都没有遇到敌人,不过收获还是巨大的,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协调互动都得到了加强。

霍去病依然是独来独往,四处游**,有时候甚至是数日不见音讯,每每回来,却很少空着手,不是赶着一群战马,就是给大军带来成堆的肉食。霍去病在军士们心目中的地位也日渐高涨,尤其是麾下的这些人,各个对他敬若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