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惊得倒退了一步。
顾婉儿神情疑惑:“你……你怎么了?”
我再仔细一瞧,哪里是什么草鬼婆,原来自己看错了。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没事……我……我出去给你买药,你先睡会儿。睡醒了吃过药就好多了。”
“嗯。”
难道草鬼婆对我形成的心理压力这么大吗?我竟然会看错。
离开了旅馆,我到附近的镇子里买了一些医治头疼脑热的药。
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山路中,周围传来了风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犬吠,饶是我有家传的本事,心中也难免惶惶。
自从爷爷去世后,这段时间一直遭遇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顾婉儿还病倒了。我真怀疑我爷爷寻得那处墓地到底是不是块风水宝地。他老人家怎么就不知道保佑我呢?
好不容易看到了旅馆的亮光,我加快了脚步。
但是距离旅馆的门口还有三四十米的距离,忽然看到顾婉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形容落寞,走起路来双肩不晃。
明明还病着,这是要去哪儿?
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婉儿?”
顾婉儿回头望了我一眼,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竟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旁边的灯光映着她的半张脸。
这笑容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意识到了不对,快步奔跑:“婉儿!”
却见顾婉儿身形慢慢隐去,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好!我心底一沉,急忙奔进了旅馆里。
顾婉儿的房门没有锁,一推便开。
进去之后,发现顾婉儿正躺在了地上,身边亮着七盏油灯。她的右手小拇指系着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绑着一个稻草小人。
而齐思贤,正满头大汗地掐诀念咒。
范胖子急得满头大汗,见我回来了,急忙迎了上来:“小九爷,你去哪儿了,可急死我们啦!小九奶奶突然病倒了……”
我知道,齐思贤正在做法,不敢言语。
只见齐思贤默默吟祷咒语,喝了一声:“起!”骈出二指,往上一抬。
稻草小人迅速地抖动起来,就像是要站起来一样,可是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抖动了十几秒,便静止不动了。而旁边的七盏油灯也纷纷熄灭倒地。
齐思贤大汗淋漓,踉跄了数步,扶着旁边的柜子才没有倒下去。
我急忙快步上前,掀开了顾婉儿的眼皮,然后又摸了摸她的脉搏。
她的脉象微弱,而且面色乌青,全身冰冷,如堕冰窟。
齐思贤说道:“是攫魂书,要不是有三大法器压着……”
攫魂书是最阴毒的法门之一,爷爷说过,此为禁术。人一旦中招,形同行尸走肉,全无意识。三魂七魄形而不聚,仅需要十二个时辰,便会咽气。而因为魂魄不聚,形神飞灰湮灭,永世不得超生。
即便是行内人,若是催动了这种法门,必然遭到众人排斥,群起攻之。所以爷爷当年并没有将这一招传给我,我自然也不懂什么破解之法。
我没想到顾婉儿会中这样的邪术,谁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呢?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马上背起顾婉儿。
“小九爷,你要干什么呀?”
“别废话,跟我走。”
“去哪儿?”
“去找对婉儿下毒手的人,你的那位四奶奶!”
范胖子大惊。
我听闻,草鬼婆下蛊害人,施于无形,往往在不知不觉间就让人着了道。
今天傍晚时分,草鬼婆曾轻轻拍了拍顾婉儿的肩膀。
回想起来,就是这一下,导致顾婉儿着了道。
我不敢耽搁,背着顾婉儿迅速朝姚家寨奔去。
到了草鬼婆家门前,范胖子还在讲究什么礼貌:“四奶奶,睡了吗?我们……”
我可没这么多耐心,上前一脚踢开了门板。
屋里漆黑一片,我大声朝楼上叫道:“草鬼婆,你出来,快出来!”
屋内一片沉寂,我继续喊道:“草鬼婆,明人不做暗事,为什么要害我们,你出来!”
“呵呵呵呵……”忽然,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了阴森的笑声,吓得我头皮发麻。
少时,一根火柴被划亮了,接着一支蜡烛被点燃,草鬼婆那张枯瘦的脸映在了烛光之下。
原来她一直都在这里!
“小子,说话要注意点儿,老太婆怎么害你们了?”她幽幽说道,“我要想害你们,你们几个还有命来这儿?”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将顾婉儿放下来,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血色。
草鬼婆只望了一眼,神色大惊,她举着蜡烛快步走了过来,凑近顾婉儿看了半天:“这,这是中了攫魂书啊!”
“还说不是你!”我也不讲究什么忌讳了,一把抓住了草鬼婆的手腕,“老太婆你听好了,收了邪术,治好婉儿。否则的话,我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
谁知,草鬼婆呵呵冷笑:“呵呵,就凭你?慢说是你张一九,就是张七眼在这儿,老太婆也不放在眼里。”
“你……”
齐思贤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说道:“前辈,你既然识得这是攫魂书,一定有办法救人。”
我这时才醒悟过来,看着草鬼婆,她的脸上挂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笑意。
“前……前辈,真不是你?”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草鬼婆清了清嗓子:“我和这妹坨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还不如直接对付你来得痛快。”
的确,顾婉儿和草鬼婆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即便草鬼婆有心要收她为徒,也绝不会干出这等下作之事。
我赶紧说道:“前辈,是一九错了,求求前辈,救救婉儿。”
说着,我左右开弓,连扇了自己十几个嘴巴。
爷爷曾说过,我们这行切忌得罪人,因为救人害人的法门都在我们手里,有错当场就要认,切不可自恃清高。
“行啦行啦,脸都扇肿了。”草鬼婆全然不在意,她骈出二指摸着顾婉儿颈间的脉象,微微皱眉。
她转过身来问范胖子:“我要的酒呢?”
“啊,什么?”
“你这孩子,走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再来我这儿的时候,给我带壶酒。”
范胖子说道:“我的四奶奶诶,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惦记着喝酒呢?还是先救人吧!”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节:“前辈要酒,可是救人要用?”
草鬼婆微微颔首:“行,不愧是张七眼的孙子,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