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蒙怀抱那溺水而亡的孩子,快步走入石屋,平放在了桌上。后又关闭屋门,站在旁边静观,看这大祭司如何救人性命。
那老人却不急不缓,走近桌边,把手按在孩童心口处,只是轻轻按动三下,那孩童口中便吐出清水,嘴里一阵咳嗽。
大蒙连忙把他抱下桌面,照顾他吐出腹内积水。那孩童死里回生一场,被惊吓得哭,来不及道一声谢,即刻哭着跑出门去。
门外那对父母,见孩儿性命生还了,惊喜欢笑,没口子千恩万谢。
大蒙问:“大祭司,你精通医术吗?”
那老人说:“会那么点。”
大蒙突然想起叔叔身有残疾,多年来都遭人贬低嘲笑,不知能否医治痊愈?一念至此,就把这事如实告知于他,恳求大祭司帮忙医治。
那老人见是自个部落的族民,也不好明言拒绝,便说:“九日后,你把他带来这里瞧瞧,看看能否医治。”
大蒙欢喜不已,连忙应允下来。闲聊多时后,他见天色已晚,不便在此久留,拜辞后,离开臭鼠巷,原路返回街道。
夜至戌时,风伏林与洛安吃罢夜饭,坐在桌边饮茶。却见大蒙迟迟没有回屋,心中都有担忧心思。
风伏林说:“这个顽皮小鬼,到了这般时辰,如何还不回来?”
洛安劝说:“少年好奇心强,喜欢走动逛**,这没什么要紧。”
风伏林疑惑:“莫非他是迷路了?”
洛安笑说:“只要问问街道路径,很快就能找回。”
风伏林不太放心,正要出门寻找,听得开门声响,大蒙快步奔回大堂。不等叔叔先来出声责怨,连忙告说:“叔叔,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回你有救了。”
风伏林呵斥:“你在胡说什么?”
大蒙自知话说歪了,又笑呵呵解释说:“今日我出门闲走,遇上了一位神医。他的医术精湛,又有热心肠,不收取任何报酬。我把叔叔的状态,如实对他说了。他告诉我,数日后,可以把你带过去看看,说不准就能恢复原样。如此一来,那叔叔却不是有救了?”
洛安笑说:“这还真是一件喜事,很值得去试试。”
风伏林自知身体情况,右腿已经残疾多年,左眼也已视觉模糊,正在慢慢处于失明状态。以前也曾看过一些名医药师诊治,皆是无能为力。因此,心中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他听得大蒙这席话后,明白他是一片孝心,面上微微一笑,落座下来,默不作声。
大蒙原本以为叔叔脸色会有惊喜,却见他从容淡定,并未认真在意。又说:“这是真的。如此大事,我岂敢骗叔叔玩?”
风伏林落座挥手:“心意领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不用你来操心。”
大蒙焦急地说:“他真是一位神医,我曾亲眼看见,绝不作假。”
洛安询问:“你都看见了什么?”
大蒙说:“我曾亲眼看见,他把一个溺水的孩童,三两下便救活了。真有起死回生之能。”
风伏林说:“这有什么厉害?我以前也曾救过邻家那个小泥巴。同样是溺水后,三两下便救活了。这有什么稀奇?”
大蒙挥手说:“这事不能比较。小泥巴那是发现得早,及时施救复生。这回那孩童却是溺水身亡后,又被神医救回来了。这不更厉害吗?”
风伏林不耐烦说:“不要再说这事。若没吃饭,自个去厨房拿,给你留了一份。”
洛安说:“听说在彤城里,有很多奇人异士,卧虎藏龙。其中不乏有神乎其技者。既有这个机会,去试试也无妨。”
大蒙点头:“我都已经约好了,只等时间一到,就带叔叔过去瞧瞧。”
洛安拍手笑说:“伏林,侄儿怀有这片孝心,你这做叔叔的,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风伏林笑而无言,吃些茶果后,稍感疲惫后,回房作歇了。
转眼过去九天。当天午后,大蒙牵来两匹坐骑,大步走进房来,强要拉着叔叔跟自己去问医治伤。
风伏林靠在床边歇息,手里把玩那块龙形吊坠。见他催迫得紧,连那吊坠也没来得及挂上脖子,便被大蒙拉着出门。一时哭笑不得,只得前去瞧瞧真实情况。
叔侄二人奔来那条臭鼠巷,就在老人屋前下马,栓在河岸树边。
风伏林打量河岸左右情景,见这环境偏僻阴暗,河中到处都是屎尿污秽。许多穷困流民杂居在此,一派苟延残喘。两岸大片破屋烂宅,腐朽脏乱不堪,神医又怎会在此居住?
两人敲门进来查看,只见那老人坐在桌边,慢悠悠喝着热茶。屋中亮着许多灯火,旁边摆放一张长条桌台,铺垫厚实白毯。桌上有张小桌,上面放着夹子、刀剪、药纱等器具。木架上有个水盆。
风伏林拱手拜见那位神医老人,见他年纪高大,衣发脏破,浑身油腻,如同多年未曾洗澡,哪有一位医师形象可言?心中顿有七分疑惑,根本不信他有什么神奇医术。
大蒙笑说:“老人家,我把叔叔给带来了。你不妨给他瞧瞧伤情。”
那老人见他正在愣看自己,眼神里透出一股疑惑,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招招手,示意他坐在桌边。
风伏林虽然怀疑,却也不好无端猜疑,便依言走去坐在桌边。
那老人仔细打量风伏林的面貌后,微微点头:“你倒很有一些天赋,可惜身上少了一件奇物。”
风伏林怎会知道他的这些怪话?疑问:“前辈在说什么?”
那老人也不解释,执壶倒下茶来,推杯在他面前。风伏林以为这只是一杯茶,见他也喝了,便也不好拒绝什么,就举杯一饮而尽。
顷刻间,他突然感觉头脑晕醉,视觉模糊不清,缓缓伏睡在了桌边。
大蒙已知其意了,就把叔叔抱放在那张布桌上,自个却不敢看这血腥医治场面,便走出门守卫。
那老人慢慢走来桌边,把手摸看他的眼睛与腿脚处,先用剪刀把右腿裤布裁剪开去,又取一把锋利小刀,烫过一遍刀口后,划开膝盖,进行仔细医治。
如此过去两个时辰,天色又已昏暗。大蒙忍耐不住好奇心,悄悄推门进去查看。却见那老人坐在桌边,把手托额沉睡,屋内无声无息。
他走去桌边查看,白布满是鲜血,水盆也已变成血盆。只见叔叔正在昏睡,右腿膝盖上已经细细缝合针线,左眼处白膜也已祛除。他料想叔叔身体已经复原,往后再无自卑困扰,从此改头换面,灵魂重生。想到自己有这份推荐功劳,不禁喜得捂嘴欢笑,拍手叫好。
等那老人睁眼醒来后,大蒙连忙跪在膝下,叩首声声致谢。
那老人却不冷不热,轻声询问:“还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吗?”
大蒙点头:“我会告知叔叔,诊治你的那位神医,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姓名,也不需要你来送礼致谢。他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不在城里。”
那老人点头赞许:“聪明可教。”
大蒙疑问:“可是叔叔醒来以后,必然知道发生的事,那我岂不是与他矛盾?”
那老人说:“这你不用担心。”
大蒙好奇:“大祭司,为何你什么都不在乎呢!你救了我叔叔,他肯定会来好好报答,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那老人笑而摇头,指说:“往后你也一样,没事不要轻易过来这边找我。老朽只想清静无为,不想太过折腾。”
大蒙苦着脸说:“难道是我烦惹大祭司了?我还想拜你为师,跟你学习本领。”
那老人摇头轻笑:“你还年青,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使命召唤。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干涉太多。”
大蒙见他以后不愿再见自己,心里顿时难过,忽问:“大祭司,我心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以后,我就保证,以后不再轻易跑来打扰你的清静。”
那老人说:“那你问吧!”
大蒙询问:“大祭司说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那老人沉默许久,认真地说:“我要替神办一件事。”
大蒙惊讶:“为何?”
那老人说:“这又是第二个问题了。”
大蒙愕然想起那天深夜,叔叔与自己曾射杀了一位神秘怪人,莫非那便是神?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面色变得惊恐,呼吸也是杂乱无章。那老人却未在意,起身走去风伏林身边,把左掌轻轻掠过他的脸面。
大蒙见他已在挥手送行,也不敢耽搁时间,就把叔叔挪下床来,道声谢后,架着走出门去。
他先把叔叔扶入边侧树林,靠身在树边,返身去牵来那两匹马,把叔叔扶坐上马背后,牵走去了。
叔侄回来屋宅门前,早已天黑。洛安正在大堂饮酒吃饭,见叔侄回来了,就走出门来帮忙,把风伏林抱入房内躺着身子。
洛安查看一遍伤情后,惊喜地说:“真是绝了,世上竟有这种神奇医术,堪称精妙。”
大蒙得意地说:“若不是我坚持己见,叔叔还几番推脱不去呢!”
洛安点头笑说:“好小子,真有你的见识。那神医叫什么名字?又在哪家医馆营生?明日我们筹办礼物,一同过去答谢。”
大蒙笑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医馆招牌。只是一位游方仙医而已,我也只是碰巧遇上。如今,早就不知他去了哪里。”
洛安信以为真,叹着气说:“如此医术精湛之人,却是游方者,实在可惜!”
大蒙突然挠头嘀咕:“假若叔叔醒来以后,去那臭鼠巷里拜访答谢,那我岂不是欺骗了洛叔?”
翌日卯时,风伏林药效行后,睁眼醒来,顿感右腿痛得厉害。正摸腿呻吟着,忽然发觉自己一双眼睛看得明亮,再无任何疼痛感觉。反复检测过后,不禁喜得欢叫,一连把手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