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师Ⅰ谜题

STROY SEVEN 脑踪之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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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难得能休息一天,忆眼和冰语便商量着去哪儿玩,两人刚走下楼梯,来到了客栈大堂,就见高翔站在服务台外,正跟大堂经理说着什么。

“眉眉,我都帮你跟小萌说好了。”

那个大堂经理正在整理服务台上的文件资料,满脸的不悦:“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帮我换班?”

高翔竟是一副撒娇的卖萌:“你休息的时候,我忙着破案;好不容易,我难得休息一天,你又要上班,你说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

“我不记得了!”大堂经理白了对方一目。

“我记得!我记得!”高翔连连迭声道:“整整两个月零六天,我都想死你了!”

“你还记得啊!”大堂经理叹气道:“谁让我命苦,找个男朋友是警察!”

高翔愈加撒娇卖萌地使欢:“那我们就更应该珍惜这得之不易的相聚,况且,你是我贴心的充电宝,每次跟你约会之后,我这一身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战斗力量!”这位干警孔雀开屏般展示其充满了荷尔蒙的雄性肌肉道:“你看——这就是我身为一名任劳任怨、为人民服务、勤勤恳恳、普普通通的警务工作者,保护咱人民的力量体现!”

“真是酸死人了!”大堂经理噗嗤一乐,其嘴角梨涡笑靥如花,被男友逗得忍俊不禁,本想憋笑但实在没能忍住。

与此同时,忆眼和冰语来到了距离他们五六米开外的位置,两人正躲藏在开敞式咖啡吧一根白色的立柱后,眼见高翔正腻腻歪歪地抓握住女友的一双小手,直恨不得捧在自己的手心里捂化。

“原来,他是她男朋友啊?”冰语嘬动着口型,心中尘埃落定道:原来是这个女孩不长眼,会看上你这个小肚鸡肠。

冰语捂嘴正噗嗤一乐,面现一脸捣蛋的模样,她不顾老板的阻拦,便猫着腰,偷偷地溜到了高翔的身后,眼见大堂经理惊讶的面色,女孩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忆眼和冰语住在俞城客栈已经两个月了,这大堂经理跟他们二人早已是老熟人了,由于其性情温和,双方相处得倒也融洽。不过,他们也多是在住宿缴费方面的往来,所以冰语绝不会料到这个大堂经理就是高翔的女友。

由于,冰语对高翔素来不满,便在对方的身后做着各式各样的鬼脸,她不是给高翔多出了一对兔子的耳朵,就是一副扮鬼拿他的样子。起先,那个大堂经理努力压制,但最后因实在绷不住笑脸,便开怀地大笑了起来,弄得其男友莫名其妙。

“怎么了?”高翔朝自己的身后望去,由于眼见是冰语,尽管女孩已经收住了鬼脸,看似一本正经的模样,但他瞧见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忆眼,就知道冰语刚才肯定是在捉弄自身。

忆眼上前:“没想到,高警官也会在自己的女友面前撒娇卖萌。”

“啊!没有,没有!”高翔神色慌乱地摆手,显得特别不好意思道:“这——这不是单群的案子破了吗?我也难得休息一天,所以就想约眉眉去看电影。”

“哟哟哟!真是酸死人了!原来,高警官——那个不长眼的女朋友叫眉眉啊?”冰语面露夸张地打了个寒颤:“这名字可真够酥酥麻麻、软软糯糯,听得我耳朵都快要怀孕了!”

大堂经理脸色一红:“什么不长眼?”

“啊!没事没事!”冰语开玩笑道:“我闹着玩的,我们跟高警官已经很相熟了,经常开玩笑。是不是啊高警官?你应该正式介绍一下你女朋友的情况吧!”

“啊!”虽然起初略显尴尬,但高翔立马便恢复其警察的派头:“让两位见笑了!我忘了正式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庄雅眉。而这两位——眉眉,你肯定跟他们已经很相熟了吧?”

“是啊!”庄雅眉面现柔和的笑意:“大家都已经是老朋友了。”

“庄经理,这保密措施做得不错啊!”冰语坏笑地望向对方:“难怪,我经常看你偷偷跑到角落里打电话,原来是跟高警官悄悄说情话啊!”

“没有了!”庄雅眉脸红害臊道:“我就是关心一下他的个人安全。对了!我听逢队说,两位帮他们刑警总队侦破了不少大案要案,真是谢谢你们了。”

“你别听我们队长胡扯!”高翔向来不开心面前的这二人抢了刑警总队的风头,更是万分不满忆眼与逢慈之间相互配合的搭档关系,前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替代了自己身为助手的位置,这让他这个正牌警察的脸面何存?!

“对!”忆眼也不想跟警方争功,则是谦逊道:“我们只是提了一些小小的建议,大主意都是逢队和高警官的功劳。”

冰语针锋相对:“高警官该不会在你面前说了我们不少的坏话吧?”

“啊!没有,没有!”庄雅眉摆手加摇头地否认:“他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两位的坏话?”

“是吗?”冰语望向高翔,却见对方那脸回避的表情,其眼神似有不满,便清楚必是其女朋友的回护,但也不想就此问题纠缠不休。

忆眼询问:“你们的逢队呢?”

高翔回答:“他去医院了。”

“医院?”

四个人正说着话,一个身穿与庄雅眉同款制服的女孩,从服务台一侧的门内走出来的同时,正系着衣扣,她抬头瞧见众人吃了一惊:“高翔,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还不赶快把我们眉眉带走?不然,这班我就白顶了。”

看来,这就是高翔口中的那个小萌,其胸口别着的金属工作牌上,写着“田萌萌”的字样,显然这是她的全名。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看电影,电影票我都买好了。”高翔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当天上午的电影票。

“那好吧!”庄雅眉面冲同事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小萌,那就谢谢你了!等我回来,请你吃好吃的。”

“我请,我请!”高翔自是要将女友周边的闺蜜们也都一并服侍得妥妥帖帖:“我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慕斯。”

“好啊!”田萌萌一副贪吃的模样:“我要吃米其林(Michelin)的星级慕斯。”

“没问题!”高翔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那就谢谢了!你们别磨叽了,玩得高兴啊!”田萌萌面朝两人开心地眨了眨眼睛。

眼见高翔带着女朋友离开的身影,忆眼和冰语也走出了客栈的大堂,但两人则是前往相反的方向。

他们走出老街,沿着俞城的滨江路,正商量着去哪儿玩,突然眼见人行道边停着一排共享单车,冰语便兴奋地拍手道:“哎!你看,这里有单车啊!”

“而且,还有双人骑的。”果然,在忆眼的手势下,可见三四辆双人骑的单车停靠在路边,女孩高兴地跑了过去。

“我还没骑过双人单车呢!”

“那我骑前面,你骑后面!”

“为什么?”冰语不高兴道:“你这么高,挡住我视线了。”

“你不知道往左右两侧看啊!”忆眼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特别是一双长腿的优势,已经捷足先登,跨坐到一辆双人共享单车前排的坐垫上,这自是气得小助手直跺脚,却是又无可奈何,闹了好半天别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了后面的位子上。

“坐好了吗?我们出发了!”忆眼便加大脚力地踩满踏板,竟是差点将女孩给甩了出去,冰语赶忙抓住前排坐垫所支出的那对把手,不敢再有任何的抱怨,而是安安心心地骑车。

就这样,两人吵吵闹闹地上了路,一路欣赏着俞江的风光,可见江水两岸风景如画,马路两侧更是绿树茵茵,花圃之内尽是姹紫芬芳,彩蝶翩舞,蜂儿吮蜜,鸟语嘤啼。

在阳光闪烁的映射下,俞江水宛如金环束腰,将城市风光环绕其间,而这滨江的街景皆倒映在了水中,冰语的心情也于瞬间便好了起来,居然哼唱起了邓丽君的那首经典名曲——《甜蜜蜜》。

由于,忆眼正背冲向自己的小助手,其嘴角轻咧出了淡淡的笑意,是没想到女孩的歌声欢快轻盈,很适合这首歌曲中此般甜蜜蜜的气氛,并且令燥热的空气带有春风拂面的气息,从而整个世界皆充满了和煦暖意的阳光。

大约骑了半个来小时,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大马路上,冰语眼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其手里捧着一束粉白的欧石楠,花朵小巧而精致,像是于枝头簇拥着满满的铃铛,似乎稍稍地摇动花枝,就会发出悦耳的铃音。

“哎!停车!”冰语大叫的同时,将右脚踩在地上,仿佛单车的撑脚。

“怎么了?”忆眼也将一只脚支撑着落地,他回头望向小助手,正面现不解的疑惑。

“我看到逢队了。”冰语对视向那个背影离开的方位,好似对方的影子还残留在空气中,如同一抹化不开的浓雾。

“逢慈?”忆眼先是一诧,随而点了点头:“这附近就是俞城市人民医院,高翔不是说他去医院了吗?”

“嗯!”冰语微微颔首:“我还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束鲜花,是欧石楠。”

“欧石楠?”忆眼奇怪道:“那是什么?”

冰语回答:“这是一种在花店比较少见的花卉,其花语代表了孤独和悲寂。”

“孤独?悲寂?”忆眼再次不明白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倘若他去探望普通的病人,但为何会买拥有这种花语的鲜花?不如——”冰语浮现坏笑:“我们跟过去看看,看他到底去拜访什么人,万一他跟自己的下属一样,也是去谈情说爱呢!”

“也是!”显然,小助手的猜测挑起了忆眼心中的好奇:“我倒从未听逢慈提起过他的私生活,也不知道他是否结婚了,亦或有女朋友。”

“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冰语兴奋地从单车上跳了下来。

于是,两人将那辆共享单车停放在路边,便跟随逢慈来到市人民医院,穿过门诊部一楼的缴费大厅,这位刑警队长正朝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冰语因怕跟丢目标人,但又担心被对方发现,所以不敢尾随得太近。就这样,他们二人一路赶赶停停,特别是在一些拐弯的地方,由于瞧不见了逢慈的身影,他们便急忙追上,直至再次看到对方的背影这才放心。

幸亏,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病人及其家属,再加之逢慈沉浸在快步赶路的专注,并不时低头整理了一下手上的鲜花,因而两人的行踪侥幸没被这位刑警队长所发现。

三人来到住院部大厅,眼见逢慈走入进电梯,冰语快步跑了过去,但电梯门已经关闭,女孩急得双脚直跳:“怎么办?怎么办?跟丢了!住院部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啊?”

“别着急嘛!”忆眼则是一脸稍安毋躁的笑容,抬手指了指电梯门额的显示牌,表明电梯正停靠在第五层。“刚才,我看了一眼——电梯里就只有他一个。”

“也就是说,他到了五楼。”当即,冰语领会地点了点头,但又夹杂着些许担忧:“他应该没看到我们吧?”

“没有!”忆眼微笑地回答:“他正低头瞧手上的鲜花呢!”

“那就好!”冰语按了按喘气不定的胸口,因眼见旁侧的电梯门开,便如同泥鳅般滑了进去,按下数字键“5”。

两人来到了五楼,但早已不见逢慈的身影,这让女孩不免感到心慌,一时不知应该从何找起。

“别着急,慢慢来!他肯定就在这其中的一间病房。”忆眼便一间间地查探病区,没注意他们正身处的科室,女孩也跟随在老板身后探头探脑。

两人来到走廊深处最里内的那个房间,冰语正要探头张望时,却是被老板一把拉住,并冲小助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是一个单人间的病房,逢慈正将欧石楠放在床头柜上,鲜花被插在了一只透明的花瓶,他将花枝正了正,表现得十分珍爱。

可见病**躺着一位患者,被逢慈挡住了大半个身子,所以看不到病人的情况。

这更加引起了冰语的好奇,女孩便悄悄地躲藏在门边,将身子朝内探了探,她的脸色则是一愣,因为病**正躺着一个肚子高高隆起、至少怀孕了六七个月的女人。

同一时间,逢慈无意间抬头时,由于望到了两人,其面色也是一愣。

(贰)

俞城市人民医院住院部的植物人促醒中心,逢慈、忆眼、冰语坐在走廊尽头的自动售货机旁,每人都要了一杯热咖啡。

“逢队,真没想到啊!”冰语转动着手中的一次性纸杯,开玩笑道:“居然金屋藏娇?眼看这都快要生了,您隐藏得真可够深啊!”

逢慈面现哭笑不得的眉眼:“你们误会了,那是我姑姑家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妹。”

“你表妹?她怎么了?”忆眼目光敏锐道:“我看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逢慈叹了口气:“半年前,我表妹被砍成了个植物人。”

“啊!”冰语张大嘴巴:“怎么成植物人了?”

“总之,一言难尽!”逢慈喝了口手边的咖啡,但因为没加糖,苦得直皱眉头。

“你那表妹是不是怀孕了?”跟对方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忆眼却是风轻云淡地喝下苦咖啡。

“是!”逢慈抹了抹其苦疼的嘴角:“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

“什么?”冰语再次大吃一惊:“你是说——你表妹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但她看起来也就怀孕了六七个月的样子?”

逢慈解释道:“她毕竟是个植物人,主要通过流食或营养液维持其生命体征,所以胎儿小,这也在情理之中。”

忆眼追问:“那胎儿发育的情况如何?”

逢慈庆幸地回复:“通过孕检,胎儿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那我能看看她吗?”忆眼也没有进一步解释自己探望病人的任何理由。

显然,忆眼的这个提议令逢慈感到些许的不快,这位刑警队长先是目光凛冽地盯视对方,但见忆眼的面色自带讨喜的笑容,眉头落然一松,便起身邀请道:“两位请吧!”

当即,逢慈将两人领入进表妹的病房。

病**躺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可见床尾处的护理床位卡上写着病区:植物人促醒中心;患者姓名:邹瑶;年龄:三十四岁;诊断结果一栏里则是注明:脑干损伤。

倘若不是已经知晓患者系植物人,以及其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机器及营养液,病**的女人倒像是熟睡了一般,看不出她跟正常人有任何的异样。

“我能摸摸她的脉搏吗?”

逢慈研究忆眼的表情,因看不出有什么名堂,进而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但冰语知晓老板的真实意图,就将身子看似不经意地前倾,她即便没有完全遮挡住对方,却也希翼对这位刑警队长起到一定的视线干扰作用。

忆眼坐在病床边,抬起患者的手腕,刚刚在手中握稳,就像是触到电流般,其脑袋里白光一闪,感觉整个身体被脉冲击中,从而进入到植物人脑回路的迷踪信号当中:可见一团雾气逐渐散去,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前,一个女人坐在咖啡馆正在玩手机,微信则是传来加新朋友的提示音,该信息显示为“我就是那个专吃小狐仙的法海!”,邹瑶便微笑了一下,按下了“接受”的标识。由此,两人开始了正式的对话——

“你就是小狐仙?”

“对啊!”邹瑶发出狐媚的娇嗲:“但法海不吃狐仙,似乎只吃蛇妖啊!”

电话那头传来男子哈哈的笑声:“但我这个法海——既吃狐仙,也吃蛇妖,一律来者不拒,统统都给拿下!”

“你好坏啊!”邹瑶娇嗔地回复:“你们男人是不是想占尽这世界上所有女人的便宜?”

“不不不!”可以觉察手机对面——男子越发嚣张的笑声:“我们男人只是想占尽——这世界上所有妖孽的便宜!”

“哈哈!看来,你跟我一样空虚、寂寞、冷啊!”尽管这只是文字场面的一问一答,但两人的对话充满了暧昧的膻气。

对方快速地回应:“一旦我们见面,相互拥抱取暖,肯定就不会空虚、寂寞、冷了!”

“真的吗?”邹瑶捧着自己的话机发出娇喘吟吟的笑声。

“先让我看看你的相片,该不会是个丑八怪吧?”

“讨厌!人家可是天生丽质的小狐仙,怎么会是丑八怪?!”

“哈哈!”男子笑言:“那你该不会是一只画了蛇皮的小狐仙吧?”

“那你怕不怕呢?”空气中,电波充盈着肉欲且挑逗的油荤腥气。

“快点儿啦!”电话那头传来一行如饥似渴的文字:“让我看看你长啥样。”

“那好吧!”邹瑶打开微信的拍照功能,虽是躺在病**女子的样貌,则是画着十分浓艳媚俗的厚重妆容。

女人整理了一下边发,从手包掏出一支口红,将手机屏幕当作镜子,先是好好地补了下妆,这才嘟嘴卖萌地自拍,将相片发送给对方。忆眼也正是通过邹瑶用手机镜头欣赏自己的模样,这才看清楚了女人当时的打扮。

岂料,对方却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沉默,仿佛是被邹瑶的自拍给吓到了,因而久久都缓不过神来。

“怎么了?”邹瑶有些心急,生怕惊着对方:“是我的自拍不好看吗?”

终于,在过了十来分钟后,对方才姗姗回复,则是直截了当道:“我们见面吧!十八点整,在博辉宾馆见面。”

邹瑶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为下午的四点,距离约定还有两个小时。透过咖啡馆的窗户,可见玻璃上贴着“元旦快乐”的中英混合字体,路边的大树上挂满了喜庆洋洋的红色灯笼,表明此时正值元旦新年的某一天。

邹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绿色混纺长袖的折叠裙,其似乎是要将缎纺的光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让她看起来愈显光彩艳丽。

瞧得出来,邹瑶是一个力图让生活充满光泽质感的女人。随后,她拿起挂放在椅背上的一件纯白色的呢子大衣,便穿裹在身上,走出了咖啡馆。

博辉宾馆位于俞城市边缘化地带,其建筑不高,一共有七层,是座不折不扣、不入流的三星级宾馆,可见玻璃的大门已经蒙上了岁月的厚度,这就如同人生铺满了斑驳的灰尘及污垢,整个建筑俨然有种垂垂老矣的病态。

忆眼跟随邹瑶的记忆推开宾馆,便追随女人环视的眼神,可见大堂一角的服务台,其右侧的那根欧式罗马立柱则是引导向电梯的方位。

不清楚是否受到了那根高仿罗马柱的刺激,女人的呼吸瞬时变得急促,忆眼竟是听到微微的气声,这表明邹瑶应是第一次私会陌生的男子。女人见服务台投来的目光,也没瞧明白对方的长相,便埋头朝电梯快步走去,显然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邹瑶走进电梯,眼见电梯门关,当下只下了她一人,便轻轻地喘了口气,由于看到墙上的镜子,特别是当看到镜面里的自己,女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微红的面颊,她多半是在确认该不该前来赴约。

然而“叮咚”一响,根本不给邹瑶任何思考的余地,便将她推入进目标房间的走廊,女人望着身后关闭的电梯门,由此预示着已全无后路可退。

博辉宾馆的404号房间,位于电梯入口处右侧的第二间房门,邹瑶抬头,一眼便望到了那个门牌号,其嘴唇先是“咯噔”地一颤,大概犹豫了五六秒,这才终于下定决心,挺起胸膛摇曳生姿地走了过去。

邹瑶方才抬起手臂,房门居然自动打开,因靠床的里内很黑,多半是对方将灯光故意调暗了。可见暗影里坐着一人,但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隐隐感觉对方的身材明显有些发福走样。

邹瑶抬手,是想按亮房间的灯光,却是被对方厉声喝止:“别动!既然我出钱,你就要听我的。”

邹瑶的面容抽搐地一跳,其浓艳的嘴唇正宛如一簇跃动着的火苗,证明女人的内心感受到某种害怕的冲击,神情显得更加不知所措。

“怎么?你不想要钱了吗?”男子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并将一叠人民币放在手边的**,尽管灯光昏暗,但依然能察觉那张数不少:“关上房门!”

邹瑶咬了咬嘴唇,虽然她有些害怕,则是死死地望着其手边的那叠钞票,内心自我安慰:这里是宾馆,大不了我高声尖叫,看他能拿我怎么办?便反手关上了房门。

“会跳舞吗?”暗影中的男子冷漠道。

“会!”邹瑶迟缓地点了下头。

“那就跳支舞给我看吧!”

邹瑶感觉很难为情,犹若被剥光了衣服,从而受到了羞辱;但她偷瞄了一眼**的那叠钞票,便撩起长长的头发,轻轻地摇摆起腰肢,多少显得扭捏作态,其姿势甚是别扭而僵硬,面露不情不愿的满腹委屈。

“我要看**。”男子按住其手边的钞票,拨弄出了“哗啦哗”的声响。

邹瑶不得不脱下了大衣,其犹豫地摸索着第一格裙扣,尽管正舞动着水蛇腰的身体,只是那动作还不大能放得开;与此同时,女人的耳边传来“哗啦哗”的钞票声越来越响,好似挖耳勺般正抓挠得其心底感觉直痒痒。

为了刺激女人,男子掏出手机,竟是放了一首香港词曲鬼才——黄沾所创作曲目的《定情》,该旋律极具中国古典风格的清丽雅致及缠绵悱恻,让人听了过耳难忘。

邹瑶的表情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音乐,但她很快便调整了身体状态,开始优雅地扭动身躯,宛如一只长颈的天鹅,翩翩舞步轻逸且飘灵,从而透露出其曾经身为舞者的职业信息。忆眼完全没有想到,女人跳舞这么好看。

“你为什么做这一行?”男子始终将自己埋藏在阴沉的暗影。

邹瑶配合着灵动的舞步回答:“为了生活啊!”

“为了生活?”与其之前通过微信用文字调情时的感觉不同,此时此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就像是一块生硬的石头。

“是啊!”邹瑶为了能博取对方的好感,便转动着华丽而舒展的舞姿:“因为我那丈夫没用。”

“他怎么没用了?”男子的音色愈发生冷。

不想,这句问话俨然击中了邹瑶的内心,女人停止了挑逗的舞步,而是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其神情显得疲惫不堪,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眶居然泪光盈盈;由此,忆眼感觉自己的眼睛湿漉漉地难受,便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面颊,其手指却是干干,脸上并没有流泪。

邹瑶的病房内,冰语和逢慈则是观察忆眼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这位刑警队长一副专注的担忧。

“他在干吗?”

“嘘!”冰语面冲逢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其目光牢牢地注视着老板的行为。

忆眼继续深入邹瑶的记忆,其双目感觉流下两行泪水,跌落至唇角,带着咸涩的温度,那是女人的哀伤。

“他不仅没用,而且还很懦弱,不然,我为什么会做这种肮脏的交易?我是回来看我的父母双亲,但我不想让二老感觉我生活得很窘迫。”

忆眼透过邹瑶那双泪湿婆娑的眼睛,望向黑暗间那个夸张到变形的身影,男子的身体正微微发抖,他是在压抑心底的愤怒,以致其肥腻的体态好似肉山般虚颤。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男人发出苦涩的笑声:“原来,你丈夫在你心目中是这个样子。”

突然,邹瑶意识到了什么,明显察觉不太对劲,便惊疑地站了起来,其神情错愕地望向对方:“你是谁?”

“我就是你那个一无是处、还很懦弱的丈夫啊!”男子从暗影里慢慢地走了出来,并且恢复其本来的面目及声音。

难怪,自己没有听出丈夫的音质。

通过邹瑶那双变幻及惊惧的目光,男子的形象映射进了忆眼的脑海: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不仅发福鼓出了小肚腩,而且还溢出了满脸油光,他简直就是当下网络流行语——油腻中年的最佳代名词。

“你是法海?”邹瑶露出无法相信的神状。

“是啊!”邹瑶的丈夫冷冷一笑:“我就是法海,本来,是想在网上寻找一下刺激,却没料到自己的老婆——居然自称为小狐仙。”

邹瑶坐回到沙发上,其双手抱胸,冷面地回答:“我也没想到,一个中年油腻的大叔,也敢自诩为法海,你有赵文卓帅吗?”

“哼!”邹瑶的丈夫轻轻笑道:“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比赵文卓帅多了,所以你才跟我的吧?”

“你——”一时间,邹瑶感觉胸闷,竟是无话反驳。

“怎么?无话可说了?!”邹瑶的丈夫哈哈大笑地环视着两人所身处的境遇,居然动情地说道:“瑶瑶,难道你忘记这里了?忘记这家宾馆,忘了这个房间,忘了我刚才放给你听的那首《定情》?”

由于,眼见对方打量房间内的陈设,男子便走回到床边,轻柔地抚摸着被单:“这可是你第一次——将自己全身心交给我的地方,我似乎还能记起你当时害羞时的模样,就像是一朵洁白娇羞的欧石楠。”

说话的同时,男子将白色的被单拥在鼻息边,好像还能嗅到女人当年的体香。

“哼!”邹瑶用鼻腔猛哼了一声:“是我当年青春年少,瞎了自己的狗眼,不听家里人的劝解和阻挠,非要跟你在一起,甚至不惜离家出走,这是我的报应!”

“怎么?”邹瑶的丈夫轻笑道:“你后悔了?”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邹瑶越加瞧不起自己的丈夫:“还是当年那个英俊挺拔的舞蹈艺术家——齐武吗?”

齐武充满了愤恨,咬牙切齿地怨怼:“所以——你就干起了三陪小姐的勾当?”

“那你呢?”邹瑶昂扬着脑袋反唇相讥:“你就高尚?竟背着我找三陪小姐!”

“怎么着?大爷今天我有钱!”齐武抓起**的钞票,猛砸在了妻子的脸上,那竟是一堆粉色的冥币。其设计版式将头像换成了阎王爷,面值更是随手便动辄上万或上亿。“怎么样?我随便丢给你一张,就是上亿元的资产!”

“你拿我挣的钱去买冥币?”当即,邹瑶将一张砸在其脸上的冥币撕扯得粉碎。

“你挣的什么钱?”齐武嚼穿龈血道:“让那些男人骑你,**你呀?”

邹瑶大声痛责:“谁让你没本事了!”

“我没本事?今天,老子就让你瞧瞧大爷我的本事!”齐武说话的同时,野兽般扑了过去,将妻子扑倒在**……

忆眼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生,由于假借邹瑶记忆里的主观视点,他感觉齐武正亲吻着自己的脖子,所以眉头不免凝然一蹙,便察觉自己的生理反应在体内如同一只小耗子般正热烘烘地乱拱乱窜,好似于四肢百骸间奔跑着嬉闹,自己的心脏就像是服下了**,这让他感觉燥热难忍,有如就快要炸裂开来。即刻,忆眼努力克制住内在的情欲之火,其额头竟是散漾出了淋淋的热汗。

“忆眼,你怎么了?”逢慈担心道:“你怎么脸红了?”

“啊!没事!”忆眼睁开眼睛,心口喘息难平,由于见逢慈盯视着自身,而自己正握住邹瑶的手,便紧忙将女人的手臂放入进了被子,起身建议:“我们到外面说。”

于是,三人来到了病房门外的走廊。忆眼出其不意地转身,逢慈差点撞到他身上,便慌忙地刹住了步态,神色狐疑地望向对方。

“那个砍伤你表妹的人——”忆眼顿了顿道:“就是她的丈夫吧?”

“你怎么知道?”逢慈这副吃惊的模样,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忆眼淡然一笑,便加重了筹码:“我还知晓——你表妹是个舞者。”

逢慈抹平了之前的吃惊,而是用一双敏锐的目光,上下打量对方:“那你还了解到什么?”

“这就要看你——”忆眼笑容绽放,其收了收语态,则是定定地凝视着这位刑警队长,用耍花招的口气反诘道:“还想让我了解到什么?”

逢慈盯视着忆眼,见对方面不改色,便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那意思是说想跟他单独聊聊。

眼见两人离开,冰语准备随行,却是被老板抬手阻拦:“你就在这里帮忙看护病人。”

“为什么?”冰语不开心地皱眉。

忆眼面现可恶的坏笑:“因为——我不想让你跟着!”

“好了!”逢慈帮好兄弟说话道:“小语,你就留在这儿,瑶瑶就拜托你了!”

虽然冰语气恼得直跺双脚,则是又无可奈何,眼见两人的离开,她便只得返身回到了病房。

(叁)

逢慈和忆眼来到植物人促醒中心楼角的一间休息室,两人面对面地坐下,神情较出试探之意。

“开始吧!”忆眼用谈判的口吻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逢慈却是保持之前的那份神秘:“我总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你一接触到别人,就能看到他人的内心世界。”

“哈哈!”忆眼万没料想到对方会一语戳中自己的要害,其嘴角先是一僵,便强撑出了笑痕:“逢队,我们之前探讨过这个问题。”

“是!”逢慈微微颔首,也不拐弯抹角:“之前,无论是关能的那个案子,还是佟冬雨的案件,你不是声称说玩心理战,就是强调你会催眠术,但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哦?那是什么?”忆眼保持微笑道:“你说我能看到他人的内心世界,这应该是心灵感应,似乎属于特异功能的范畴了吧?”

“的确!”逢慈着重语态:“这特异功能——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不大可能,但倘若发生在你忆眼身上,我觉得再正常不过。”

“逢队,您还真是太高看我了!”忆眼出其不意地伸手朝对方抓去:“那要不然——把你的手借我特异一下?”

幸亏,逢慈躲闪及时,并且用双臂死死地抓抱住胸口,将双手藏在胳膊夹着的腋窝下,其嘴唇更是绷得紧紧的,自是逗得忆眼哈哈大笑:“看把你给吓得——”

“你就是头神兽啊!”逢慈放松戒备的神情:“所以不防不行!”

“别说那些虚的!”忆眼回到正题:“你避开我的小助手冰语,单独找我谈话,是想让我帮忙调查案件吧?”

逢慈颔首承认:“可以这么说!我这个小表妹,因为长相乖巧漂亮,又是学舞蹈的,自小我就疼爱她。但怎么也不会料到——她会爱上比自己大整整十岁的齐武,关键是那个男人之前已经结婚,这自然遭到了我们全家人的一致反对。但你也清楚,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十年前,她不顾全家人的反对,多半是受到齐武的怂恿,居然跟那个男人私奔了。这十年间杳无音讯,但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则是变成了现在这样,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忆眼领会道:“所以——你是想给你表妹讨一个说法?”

“唯一的女儿变成了这样,我姑姑和姑父一夜白头,这还真是让人伤心难过。”尽管逢慈的表情看似冷静而安稳,但根据他刚才所提到跟患者之间的亲属关系,在他心中一定克制着难以平复的亲情与伤痛。

忆眼明了地点头:“既然你让我参与进来,那总要告诉我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吧?”

“好!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逢慈便讲述了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十二年前,邹瑶毕业于俞城舞蹈学院的民族舞专业,便被分配到市歌舞团,成为了团里的台柱子,并且担任大型舞剧《图腾》中的女主角。原本,邹瑶的事业蒸蒸日上,是团领导重点培养的对象,她更是被选定为新舞剧《白蛇传》中女主角——白素贞的最佳人选。

但没想到,团里为排演这出舞剧,便请来了当时舞蹈学院最年轻的客座教授——齐武为该剧编舞。《白蛇传》是齐武的代表作,他不仅主演了许仙一角,与邹瑶所饰演的白素贞上演了一段缠绵悱恻、凄美动人的人妖之恋,更是凭借此剧一举摘得由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舞蹈家协会所主办的国内专业舞蹈艺术最高成就的专家类奖项——荷花奖古典舞的桂冠。

早在上大学期间,邹瑶曾经听过齐武的一次课题讲座,也欣赏过不少其所编导的大型舞剧,因而——女孩的心中对齐武充满了向往及崇拜。

可以想象,在跟齐武排演的过程当中,两人由于有肢体上的接触,一个才华横溢,一个正当妙龄,难免会激起干柴烈火,双方皆产生了彼此相呼应的爱慕情感。当时,齐武已经结婚,妻子怀有身孕,而这段师生之间的不伦恋导致齐武的妻子流产,在面对此般重重打击,女人竟是自杀身亡了。

“啊!”忆眼惊叹道:“这么说来,他们两人的事——肯定在业界形成了不小的轰动效应。”

“是啊!”逢慈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何止用这单薄的‘轰动’一词来形容。当时,我们全家坚决反对瑶瑶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毕竟齐武是有家室的人,但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旦投身飞扑进她所认定的爱情,真是十匹大马也无法将其拉回。”

忆眼颔首追问:“那后来呢?”

逢慈继续讲述:“后来,瑶瑶不顾家人的反对,齐武也选择了抛妻弃子,两人背负骂名,一起离家私奔。整整十年,我的姑姑和姑父——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女儿的下落,却是毫无任何的音讯。”

“怎么?”忆眼奇怪道:“你身为警察,都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据说有段时间,他们跑到国外去了。”逢慈面现愤恨及难过:“等我再次知晓了两人的消息,是于半年前接到报警,说在市内一家名为博辉宾馆的房间里发生了血案,我赶到那儿时,居然一眼就认出了瑶瑶。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头部被砍伤,倒在血泊之中,而齐武则是神态冷静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至今,我都没弄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逢慈的讲述,忆眼的脑海里却是闪回之前在邹瑶的记忆深处所看到的那些信息画面:邹瑶在一个咖啡馆,先是接到一个陌生人请求加其为好友的短信,两人在经过一番调情之后,便约定在博辉宾馆的404号房间见面;却没料到,这个陌生男子竟是邹瑶的丈夫——齐武,两人争执了一番后,便发生了肉体关系……

“怎么?”忆眼奇怪道:“齐武没有交代他为何要砍伤你表妹吗?”

逢慈缓缓地摇了摇头:“当时,我们警方冲进宾馆房间,齐武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肯说。这半年来,我至少数十次审讯过他,但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忆眼追问:“那就没有其他的调查途径了吗?”

逢慈摇头:“我走访了瑶瑶与齐武最近几年所接触到的社会关系,但一无所获。更何况,这些年,他们基本生活在法国,那对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那现在他人在哪儿?”忆眼是在询问齐武的情况。

逢慈回答:“俞城市精神病院。”

“怎么?”忆眼大吃一惊:“疯了?”

逢慈颇显无奈地颔首:“目前,一审的司法鉴定结果如此,但我姑姑和姑父不相信这个判决,正准备上诉。”

忆眼尽可能搜寻更多的线索道:“那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吗?”

逢慈摇头:“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案件全部。”

“那我们走吧!”忆眼起身道。

逢慈一脸的愕然:“什么?”

忆眼果然是天生典型的行动派:“我要见见你表妹——邹瑶的丈夫。”

“你是说齐武?”因眼见对方点头,逢慈埋头沉思了一下,起初显得游移不决,但很快便下定决心:“可以!”

两人刚刚才走出休息室,身后便传来冰语的声音:“怎么?你们去哪儿?都不带上我吗?”

忆眼回头见小助手正双臂抱胸,摆出一副气势凛然的强烈不满,显然,这个小丫头刚才多半悄悄溜到休息室门外,偷听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忆眼微微一笑:“我跟逢队这不正准备去接你吗?”

“你少来!”冰语才不会这么容易上当:“要不是我在这儿堵住你们,你肯定想撇开我,自己前往。”

“那就一起走吧!”忆眼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冰语趾高气昂,从老板的身边擦过,瞧得逢慈直摆脑袋,并冲忆眼做了个鬼脸:“你这个小助手,可是比你这个当老板的派头还大。”

忆眼则是笑而不答,其眉眼对女孩充满了宠溺之态,这更加瞧得逢慈频频地直摇头,就差称呼两人为情侣搭档了。

(肆)

逢慈亲自开车,一个小时左右,三人便来到了俞城市精神病院。

这座精神病院位居俞城背后那座观音山上风景优美的虎坡岭,可见建筑围合在群坡之间的坝子内,偏安一隅,溪涧环绕,莺啼燕语,草木茵茵……这里着实是养生调性的好去处。没曾料想,这座市级精神病院有个十分诗意的名字,居然叫作颐园。

来到门岗处,逢慈亮出自己的警察证,那扇铁门洞开,将其放行入内,可知门卫对这位市局的刑警队长必是十分相熟。于是,越野车便驾驶停在了院区办公楼前的露天停车场。

“逢队,没想到——你们警方的嫌犯竟是住在风景如此秀丽优美之地。”冰语从越野车的后车座下来,望着面前簇新的大楼,竟是一脸的艳羡之色。

忆眼打趣道:“那要不然——你进来享受两天?”

“算了!我可无福消受。哎!我说你这人怎么总盼着我吃苦受罪?!”冰语的表情不好看:“上次在俞城电子科技集团,你也恨不得把我留在厂区里变成个机器人。”

“哈哈!”忆眼笑言:“像你这种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社会经验少,就是应该多接受一下各方面的锤打及历练,这样也才能成长得快,省得我整天为你担惊受怕。”

“谁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冰语反唇相驳:“上次,到底是谁被关氏父子绑架?”

“哎呀!好了,好了!”逢慈一副头大的神状:“一言不合就掐架,你们两个在一起,没一天不打嘴仗。”

冰语翻白眼道:“那还不是他先挑起的事端!”

忆眼吃吃掩笑,似乎见小助手炸毛的样子很好玩,他看似没事挑事,是在故意逗对方。

逢慈瞧出忆眼的小心思,也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转冲女孩言说:“小语,其实我把齐武安排在这儿,是有原因和目的。”

“什么原因?”冰语刚刚脱口而出,就瞧见大楼内走出了一人,可见来者约莫五十岁出头,一身干净洁白的院长服,眉宇间透出精明与才干。

“逢队长,您来了!”来者热情地握住了逢慈的手。

“这是我的两个助手,这位是秦院长。”逢慈草草地介绍完双方的关系,便追近一步,询问对方道:“最近,他怎么样?”

可见,这位院长胸口前的名牌上印有“秦卫风”的字样。

显然,秦院长很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其脸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哼!他倒是挺能熬啊!”逢慈用鼻息闷哼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