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眼却是眉头紧锁:“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个黑衣人到底是用什么凶器替代了那两把佩剑,从而伪装成萧家兄弟俩双双对决身亡的状况?”
显然,忆眼的提问让大家皆陷入进了沉思。
逢慈为避免太过引人注目,便安排小贵带上两名属下,去查看章鸿成衣店的情况;并且一再叮嘱:“切记!不要对黑衣人打草惊蛇。”
当天中午,那个黑衣人通过单筒望远镜,探知了福福面馆二楼的情况,他早就已经悄悄离开了该成衣店。
由于,成衣店被荒了四个来月,院子里已经长满了野草;而各个房间也是一派颓败的景象,唯独那间黑衣人约与高翔见面的门厅则被打扫干净,可见圆桌上正摆放着其招待高翔的那套青花瓷茶具,被小贵等一行人带回了市局,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发现任何实质有效的线索及收获。
整整一晚上,逢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反复观看小贵所整理的那几段视频资料,并且定格放大画面中的那个黑衣人,但由于像素的原因,画面呈现出粗颗粒的效果。这样,那个黑衣人的身形自是愈加显得异常抽象且粗糙。
逢慈回想起七年前,那个导致他跟汤敏惠分手的案件,案件中那个神秘莫测的杀手也是这样一个全身黑衣、脸戴面罩、身高约一米八七的男子,其手臂比一般人略显修长。
当时,男子的左手慢慢地抬起了一把黑洞洞的手枪,他似乎还冲自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逢慈记得那笑容里掺杂着永别了的意味……
逢慈先是听到一声剧烈的枪击,空气中明显传来了“嗖”的一响,那是子弹破空穿透的撕裂声,他感觉被弹头的贯穿力朝后一顶,子弹击穿了胸口的正中心,那恰是心脏带动肺叶一颤,一注鲜血从心口的位置飙射出来。
但逢慈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察觉身体有些无力,以及血液带走体温所剩下的彻骨寒意。他抱紧身体打了个寒战,便干脆仰头倒躺在地上,这才发现四周的环境真安静啊!自己好像躺在静谧的寰宇,正被这满天的星光所包围,
头顶的漫天星辰距离自己竟是如此之近,如果此时此刻敏惠能在自己的身边多好,我们该是有多久没在一起看夜空数星星了?……
逢慈仿佛浮出水面,大吸一口灼人的空气,就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因眼见周围办公室的环境,抬头可见中央空调送来的冷风,以及电脑屏幕上正在循环地播放着黑衣人翻身跃入广域传媒摄影棚时的情景……原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恶梦罢了!
逢慈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他先是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走出大办公室,无视下属们投来那双疑惑的眼神,而是冷着脸穿过走廊,来到了总队的档案室,径直走到七年前的那个档案区,便抽出一份挤满了灰尘的案宗。
逢慈对着那份案宗的牛皮封面猛吹了一口气,就在一阵尘土飞扬之后,可见封面的“案件名称”一栏里写着“毒品杀人案”的字样。
(廿叁)
下午五点,忆眼和冰语回到萧家大院,两人穿过别墅的小花园时,望见那棵笔挺高大的红豆杉正站着一只白色的身影,仔细一瞧居然是天英。
眼见主人的回来,天英扑闪着翅膀,站在忆眼的肩头,就宛如一个高傲威武的雕将军。
“天英,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是不是想我啊?”冰语向那只角雕飞扑过去,却是被天英嫌弃地躲开,落在红豆杉最高的枝头。
“天英很聪明,”忆眼望向爱宠道:“我们这几天不在客栈,留在这里的气味最浓,所以它就一路找了过来。是不是啊,天英?”
那只小畜生便发出咕咕点头的应和,似乎是在回答: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冰语嘟嘴数落那只站在枝顶高处的角雕:“你这几天倒是逍遥自在,肯定跑去泡母雕,都把我们给忘了!”
天英发出咕咕不满的低语,好似是在说你太小瞧我了,我才看不上一般的母雕呢!
这自是逗得冰语哈哈大笑,女孩的表情更是开怀不已,便面冲那只角雕张开了双臂;没成想,天英居然扑打着翅膀飞来,难得主动站在女孩的肩头。这令冰语受宠若惊,难免大张开了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貌。
虽然以前也有过如此亲密的互动,但那是为了解救被关重伟绑架的老板,因而双方便同仇敌忾地一致对外。然则,现在的情景没有敌人对付,女孩自然惊喜地望向爱宠。
“看来,它这几天真是很想你呀!”忆眼抚摸着角雕的羽冠。
“怎么?”萧启诺的小儿子从别墅的方向走来:“几个月没见,你倒是成了个野人,跟畜生做起了朋友。”
“你才是畜生!”冰语凶狠地挖了对方一眼。
显然,天英因听懂了萧鹏少的无理,便拍打着翅膀朝向对方啄去,这自是吓得那混蛋慌不择路地抱头鼠窜:“你——你敢啄我?你这只小畜生给我等着,看我拿枪把你给轰了!”
说话的同时,萧鹏少逃回进别墅,正通过门框,面朝外张望。
“天英,别理他!”冰语安抚爱宠道:“那个混蛋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就知道没事找事,天生欠揍!……我们不理那只畜生,我们到那边玩去。……这些日子,你既然没去泡母雕,那都干了些什么呀?……啊!原来,你在俞城客栈等了我们好几天,由于不见我们回去,所以就找到了这儿来?!……天英,真对不起!我们最近在忙着查案子,把你给忘了。……这样吧!作为补偿——我带你参观我们家吧!……这红豆杉很漂亮吧?晚上,你就可以站在树上睡觉。……什么?你担心刚才那个混蛋会打搅你睡觉?……放心!有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天英咕咕地正跟冰语低吟,这一人一雕真像是在对话,看得忆眼既好笑却又无奈,只得一个劲儿地摇头。
“对了!冰语,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那只停站在冰语肩头的角雕,拍打着翅膀落站在了一旁的红豆杉,显是懂事地避开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忆眼将小助手领到花园的一处亭子间,两人便相对而视地坐在了两张石凳上,忆眼的表情瞧似看起来很严肃。
“冰语,你是不是有个六哥,名叫萧鹏陆?”
冰语面现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忆眼的心头已然笃定了大半:“你别管我如何知晓,就回答我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吧?”
“对!”冰语难过地轻轻颔首:“十年前,在我十岁那年,也就是在六哥十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这个说法倒是跟萧家老四萧鹏季的讲述互为一致。
忆眼追问:“那你清楚他离家出走的原因吗?”
“可能跟我一样吧?”冰语叹气地回答:“是因为厌倦了这个家庭。”
“那你能跟我说说——你这个六哥的具体情况吗?”
冰语的脸色一愣,没想到老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心中多少感觉触动,一副深思回忆的表情,就像是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六哥长得比较秀气,从小像是一个女孩,所以大家都管他叫作妹仔,而其他几个兄长也老是欺负他。”
忆眼的面容微微一变:“欺负他?”
“对!”冰语颔首回答:“主要是上面那几个哥哥,仗着自己的年纪比较大,特别是老大和老二,你别看老二萧鹏仲表面上斯斯文文,带着一副眼镜,但其实心肠歹毒着呢!当年,他跟朋友一起面试事务所,为了得到那唯一的实习名额,他居然给朋友下了泻药,让对方错失了面试的机会,甚至还洋洋得意地在我们面前炫耀他聪明,让人看着就讨厌。”
“嗯!”忆眼点头承认:“从他给你父亲私自签署《养老服务协议书》就看出来了。”
冰语毫无同情之色:“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那个人活该!”
忆眼的神态显得有些意外:“那这也里面也包括有你的三哥吗?我是说欺负你六哥的那些人当中——是否也包括有老三萧鹏叔?”
冰语摇了摇头:“三哥倒是没有这些坏心眼。他从小就沉迷于画画,所以长大了之后,一心想成为导演。”
忆眼赶忙追问:“那你六哥十八岁失踪时,他的身高有多高?”
“那时候我才十岁,对身高没什么概念,反正觉得大人们都比我高。”但冰语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对了!我记得那时候六哥已经长得跟三哥差不多高了,还被大家认为不可思议,明明小时候长得像是个女孩,却没料到青春期居然蹿了那么一大截。”
忆眼颔首明白这个信息点跟那个黑衣人的身高特征相互之间对上了:“十年前,你三哥二十四岁,身材已经定型,但你六哥正是长个子的年纪。”
冰语见老板的嘴巴正在嘀咕什么:“你在说啥?”
“啊!”忆眼回过神来:“没什么!那你们知道老六的母亲是谁吗?”
冰语摇了摇头:“十年前,他突然从家里消失;那段时间,我只看到周妈在抹眼泪,一定是在担心六哥的去向,毕竟,我们都是周妈抚养长大,她把我们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女来看待。”这个信息点倒是极为符合周妈是萧家老六——萧鹏陆亲生母亲的这一身份。
由此,忆眼感觉心中的那个猜测也是越来越清晰,但他只有一个困惑想不太明白:倘若那个黑衣人就是这个消失了整整十年的萧家老六——萧鹏陆,由于他对兄长们心生怨恨,所以便干掉了老大和老二,但他为何把并未欺负过自己的老三也给杀了?难道,是因为想杀掉老四,但不想错杀了老三?但这个逻辑根本就讲不通啊!
忆眼回想起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借用老二的手机给萧鹏叔发去的那条短信:老三,请马上来趟一号摄影棚,有事商量!这说明黑衣人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人就是萧家三儿子——萧鹏叔。
忆眼急忙戳问重点道:“那你这个六哥是左撇子吗?”
“不是!”冰语摇头否认:“他跟我们一样——都习惯用右手。”
“用右手?”
忆眼愈加面现满腹疑惑的神状:难道,自己分析小助手这个不知何故离家出走的六哥,他正是绑架了高翔女朋友庄雅眉的那个黑衣人——但这根本就是个误会。又或者说——自从离家出走后,萧鹏陆便将自己培养成为了一个左撇子。
(廿肆)
傍晚的时候,萧启诺带着老四萧鹏季和老五萧鹏伍回家吃晚饭。
由于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命案,这一家老少六口,且包括忆眼在内,整个用餐气氛不免显得十分压抑。
既然作为这一家之主的萧启诺都没有说话,他那三个儿子更不敢有任何言语上的造次。冰语倒是不怕这个有名无实的父亲,但她实在不想跟这群无聊之人交谈,而忆眼则是完全照顾小助手陪伴在奶奶身边的心愿,也就更无必要没话找话,给自己平添任何的麻烦。
突然,萧启诺望向忆眼,一双定定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忆先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当然!”忆眼笑了笑:“在俞城客栈。”
忆眼是在提及对方在喻杰的请示下,便亲自赶去了老街的俞城客栈,恳请帮忙解救小女儿冰语一事。
“不!”萧启诺却是摆了摆头:“在更早之前,我跟忆先生似乎就已经见过面了。”
“很抱歉!”忆眼仔细地想了想,则是毫无任何头绪:“我没有丝毫的印象。”
萧启诺也回想不起具体的情景,只得讪讪地笑言:“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一顿晚饭吃得实在索然无味,而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以至于避免了太过无聊;与此同时,萧鹏少还在惦记着下午的那番仇恨,用目光狠狠地盯视着冰语,但女孩对此却是视而不见,坦然地吃完了碗里的饭菜。
“我怎么觉得这位忆先生这么眼熟啊?”晚饭后,萧启诺回到了房间,由于越想越不对劲,突而反应到了什么,便快步走到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老式的相册,快速地翻到一页相纸,那上面是冰语的奶奶——其年轻时代的影像。
因是黑白相片,加之年代久远,相纸已经泛黄,但可以瞧出冰语的祖母很年轻,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其身穿一条深色的旗袍,烫着一头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复古发式,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在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子——居然是忆眼,或者说是跟忆眼长相完全一致的一个男人。
“我说嘛——似乎在哪儿见过他。这个人跟忆先生怎么长得这么像啊?”就在萧启诺正发呆时,听到门外传来的声响,抬眼瞧见女儿从自己的卧室房门经过,是在走向隔壁的房间,便面冲冰语轻声叫道:“小语,你进来一下!”
“干嘛?”冰语端着一碗人参汤,正在走向奶奶的房间,听闻萧启诺的招呼,她本就不待见对方,一脸不耐烦的冷漠:“有什么事吗?”
“你进来!”萧启诺生怕两人之间的对话被旁人给听了去,便更加卖力地冲女儿招了招手:“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冰语只得耐着性子,走入进父亲的房间,并且一屁股坐在外厅的沙发上,将那只汤碗放在了面前的茶几:“到底是什么事啊?”
萧启诺也不回答,而是抱着相册,走到房间门口;他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瞧见走廊内没人,这才反锁上房门,这弄得冰语愈加莫名其妙,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干嘛。
萧启诺坐在那张单独的沙发,先是把相册放在茶几上,便忧心忡忡地望着女儿,直看得冰语浑身不自在。
终于,萧启诺开口道:“小语,你跟那个男人是怎么认识的?”
“哪个男人?”冰语奇怪地望向对方。
“就是忆眼——忆先生啊!”萧启诺的表情略显着急。
冰语白了对方一目:“我有必要向你汇报吗?”
“既然你不肯说——”萧启诺叹了口气,便翻到母亲跟那个陌生男子的合影,将相册推放到了女儿的面前:“那你就先看看这张相片吧!”
冰语随手扒拉过相册,这使得相片的方位面冲自己,她起先只是粗粗地扫过一眼,但随而便瞪大了双眸:“这——这是忆眼?”
萧启诺见女儿的吃惊就来了兴致:“我也不清楚这相片上的男人是否就是你那位朋友——忆先生,但他们长得这么像,难保没有什么关系。”
“这不会是忆眼吧?”冰语仔细摇头地观察着照片:“这是奶奶年轻时的影像,距离现在至少有七八十年了,但奶奶都已经这么老了,如果忆眼是这相片上的男子,那他看起来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也觉得很奇怪!”萧启诺皱着眉头回答:“我只是感到很蹊跷,这忆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冰语便努力回想着跟老板在一起时的重要记忆:
忆眼笑言:“这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是选择爱我的人亦或我爱的人,恐怕,这永远是一个千古难题。”
冰语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你已经活过一千岁似的。”
“你不是说我是老怪物吗?”忆眼似笑非笑地打趣道:“说不定——我真是个活过了一千岁的老不死呢!”
“切!”冰语愈加面现鄙夷的神状:“相传,古代的彭祖也不过才活过八百来岁,你的意思是说——你比彭祖活得还久?”
……
他该不会真是彭祖转世吧?!原本,冰语以为老板只不过是随口说着玩,但倘若忆眼真是这张相片上的男子,说不定他果真活了上百年、一千年也不为过。并且结合忆眼所拥有的特异功能,他好像通过探寻别人的记忆,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回忆,这都说明这个男子并非凡人。
由于,冰语并不想在萧启诺的面前,提起老板拥有特异功能一事,便打哈哈道:“这可能就是两个长得像的人吧?这世界上有那么多长得相像之人,之前我在网上还看到有外国人长得像某个中国明星,还有不少当代明星撞脸历史名人的报道,并且将这种现象美其名为轮回转世。”
萧启诺赶忙抓住女儿话语中的缝隙:“那说不定——这张相片上的男子,正是忆先生的前世?”
冰语无声地笑了起来:“那这么说来,倘若这相片上的男人能活到现在,也该有一百多岁了吧?”
“这张相片似乎是你奶奶十七岁时照的,那应该是——”显然,萧启诺正在心算着当时的年份:“民国三十年左右。”当即,他取下相册上的那张照片,赶忙将相纸给翻转了过来:果然,在相片的背面竖行写着“一九四二年春摄于留真照相馆”的繁体字样。“那时候正值八年抗战,说不定他因战乱身亡,所以投胎到了现在。”
“也许吧!我给奶奶送人参汤去。”冰语不想跟对方纠缠,便端起茶几上的那只汤碗,准备起身送往奶奶的卧室,则是被萧启诺叫住。
“小语,正好,我跟你一起过去!”萧启诺便跟上前道:“我正好也想问问你奶奶——还记不记得这相片上的男子。”
“这可不行!”冰语仓促地拦住对方:“奶奶病得那么重,你可不能刺激她。”
萧启诺想了想,立马点头称是:“是不能给你奶奶带去什么刺激。”
这样,冰语便独自来到了老人的房间,奶奶的精神看起来似乎很不错,正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发呆。
“奶奶,我给您端参汤来了!”
“又是喝参汤!”老人一副嫌弃的模样。
“这是周妈特意为您熬的!”冰语哄小孩那般,坐在老人的床边:“您多少为周妈的这份辛苦,也应该喝一口。”
“那好吧!”奶奶便听话地点了点头,喝着孙女喂来的人参汤,突然说道:“对了!小语,你那几个哥哥最近怎么没来看我啊?”
“啊!”冰语转动着眼睛撒谎:“他们最近太忙,接了几个大的广告项目。”
“那也不对呀!”老人奇怪道:“就算再怎么忙,你大哥每天也会来跟我问安,我这都已经有三天没见到他人了!”
“啊!”冰语只得快速地反应:“大哥——大哥他出差了!对!他出差了!”
“鹏伯出差了?”老人越发奇怪道:“以前,他在出远门之前,都要跟我说一声,这次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啊!是临时安排的!”冰语为了能够让奶奶信服,不得不称呼那个人为爸爸:“是爸爸——爸爸临时安排大哥出差。”
老人看似有些不太相信,冰语因怕奶奶继续深究,便找了个借口退出房间,也就没追问七八十年前的那些陈年旧事。
但由于冰语挂惦这事,在路过萧启诺的房间,因瞧见前厅没人,而茶几上正摊放着那本相册,便偷偷地溜进去拿走了册子,快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同一时间,萧启诺和忆眼正在花园内散步。
“忆先生,我女儿好像很喜欢你。”萧启诺最先开口道:“上次承您帮忙,解救小语成功,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忆眼微微一笑:“但她好像不喜欢您!”
“随便了!”萧启诺努力摆出一脸豁达的神情:“女大不由人!只要小语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之前,我们在老街的日子,小语应该过得很快乐!”忆眼的言下之意是在强调:只要不跟萧家的联系太过紧密,冰语就会过得很快乐也很幸福。
萧启诺不是没听明白,而是装糊涂道:“难怪,我总是觉得跟忆先生似乎很投缘。”
但忆眼可没有这个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要陪伴冰语,他才不会留宿在萧家大院,便直截了当地回复:“这恐怕是萧董单方面的感受吧?”
对方居然不接受自己的套近乎,萧启诺只得露出了讪笑的掩饰:“忆先生,您可真会说笑。”
“时间也不早了!”忆眼礼貌道:“我也该回主厅休息,就不打搅萧董独自思索未来的人生了。”
忆眼回到主厅,发现灯光亮着,冰语端坐在沙发上,其面前的茶几摆放着一本老式的相册,正是她从萧启诺的房间所顺来的那本。
“怎么?”忆眼坐在对面的沙发:“都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冰语却是严肃抬头地望向自己的老板:“忆眼,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我当你的助手?”
“不为什么呀!”忆眼急中生智,因不想提及其感觉跟女孩存有某种前世今生的内在关联,便将萧启诺之前的那番客套对小助手道:“可能——可能我们投缘吧!”
显然,冰语并不相信老板的回答,而是将那本相册推给对方,其摊开的相纸正是形似忆眼的那个男子与其奶奶的合影。
“这是什么?”忆眼将相册摆正在自己的面前,跟冰语刚才初次看到这张相片时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也是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这个男的跟我长得好像。”
“不是好像,”冰语用双手捧抱起了相册,仔细地对比着面前的老板:“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忆眼面露怀疑:“所以——你认为这相片上的男人是我?”
冰语确信地颔首道:“就算不是你本人,我也觉得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忆眼皱起了眉头:“但不是有一种说法,说这世界上有另一个我,或是每一百年都有一个轮回的自己,就像薛晓波与刁离那样长得相像。”
冰语摇了摇头:“但薛晓波和刁离高中时再怎么像,我们还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差别,而你跟相片上的这个男子简直就是毫无差异。”
这样,忆眼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世多半跟这张相片存在莫大的关联:“那他身边坐着的这个女孩是谁?”
“这是我奶奶年轻时的样子。”
“什么?”忆眼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说——在现实的生活中,我曾经见过你奶奶年轻时的样子?”
冰语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
“看来——”忆眼将身体垮在沙发的靠背:“我们必须要回到你奶奶的年轻时代,才有可能弄清楚我的来历及身世。”
冰语无法相信道:“你真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呀?”
“那要不然呢!”忆眼望向其额顶的天花板:“我曾经说过——我之所以成为一名回忆师——就是在通过别人的记忆,来寻找自己的回忆。”
冰语甫现兴奋:“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越来越好玩了!我也很想去奶奶年轻的那个时代,她肯定不知道我是她的小孙女,那多好玩!”
忆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相册里的那张照片,越发苦恼地皱起了眉心,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逢慈在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的档案室,针对萧家命案也有了最新的进展和发现。
(廿伍)
整整一夜,逢慈坐在办公室翻阅研究那份“毒品杀人案”的卷宗;而在这同一时间,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器则是播放着那段黑衣人潜入和离开广域传媒投资控股有限公司顶楼摄影棚的画面。
晨曦照耀进办公室的窗户,逢慈因感觉身体有些僵硬,便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才转身抄起案宗,迈着方步来到了审讯室。
高翔坐在被审讯的位置,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其嘴里发出喃喃的梦呓:“眉眉,眉眉!……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那个黑衣人,把你给救出来!……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逢慈眼见助手如此痛苦的表情,他没叫醒对方,而是拉开椅子,坐在了审讯席的位子上,但由于手劲过重,椅子发出了声响,还是吵醒了对方。
高翔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见队长坐在自己的对面,便本能地想要起身,却是被手铐拉扯住,身子趔回到了座位。
“队长——”高翔见逢慈的脸色发黑,不免关心道:“你又一晚上没睡啊?”
“你不是想尽快找到眉眉吗?”逢慈将那份卷宗摆放在了桌面。
“想想想——”高翔用力地点头:“我刚才做梦还梦见了她!”
“看到了!”逢慈一脸生不起气来的摇头:“也真难得你对她的这份痴心。”
高翔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们俩在中学时就在一起了,已经好了十年。”
“你们那是早恋!”逢慈数落对方道:“如果不是看在眉眉的份上,你如此变节,我早就跟局长说——把你丢进看守所了。”
“队长说的是!”高翔惭愧地低头,是不敢看向队长,特别是逢慈的那双眼睛:“我知道队长您生我的气。”
“现在——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逢慈将桌上的那份案宗推给了助手:“你先看看这个。”
高翔便配合默契地一把按住卷宗,并扫眼看了看封面上的案件名称:毒品杀人案。
“队长,你一晚上都在看这份案宗啊?”
“这个案子你应该有印象,尽管你没参与调查,但三年前,我去市警官职业学院招助手,你见到我的这第一句话就说——正是因为毒品杀人案这件轰动俞城的大案,让你立志成为了一名警察,因而报考了俞城市警官职业学院,这样——我也才有幸得以将你招募到了我的身边。”
“啊!”高翔笑了起来:“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我因为听说来招聘的领导是咱们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的新晋队长,更是毒品杀人案那个受伤了的英勇警官逢慈——也就是您,所以显得特别兴奋,因为我的同学们都特崇拜您!那时候,您肯定觉得我很傻吧?”
“是挺愣头傻脑的!”逢慈忍不住笑道:“但也正是由于这份愣劲,我把你招到了自己的麾下。”
“对!”高翔开心地点头:“没想到——当年队长能看得起我这个傻小子。”
逢慈将笑容一敛:“当时,你向我敬礼保证表明心迹——说要永远当人民的警察,当正义之师的警察,当要将所有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警察!……这些——你该不会都已经忘了吧?”
“队长,我没忘!”高翔着急地解释:“我就想先把眉眉救出来,然后根据现场情况,将绑匪一举擒获。”
“哼!一举擒获?就凭你这个愣头傻脑的笨小子?”逢慈冷笑道:“从萧家这两起命案来看,包括他跟你的接触,甚至在你脑袋里留下预告,你认为自己是他的对手?”
队长对其能力的怀疑让高翔面露颓丧:“我——但我总要为眉眉做些什么呀!”
“难得你一片痴心!”逢慈叹气的同时,眼瞅桌上的案宗:“那就从现在开始做起吧!”
“谢谢队长再次对我的信任!”高翔满心感激,他快速地翻阅完卷宗的内容,流露出一副神情不解的模样:“队长,这个案件跟我们手上正在调查的萧家命案有什么关系?”
逢慈皱眉回答:“我觉得那个黑衣人似乎就是七年前,击伤了我的那个杀手。”
“你是说屠术?”高翔将案宗翻阅到关于杀手屠术个人信息的那一页:真实姓名不详、年龄约为二十岁、身高一米八四、体重八十公斤左右,左撇子,江湖人称“屠术”,其寓意为屠杀有术之意。“现在,这个屠术多半已经二十七八岁了。”
逢慈的神态冷峻道:“这个案件前前后后调查了大半年,所有涉案人员黑吃黑都死了,只有幕后老板们所雇佣的这个杀手——屠术则是不知所踪。”
高翔的目光再次回到其手边打开的案宗:“根据案宗显示,这个屠术一米八四,这跟我们通过视频资料目测黑衣人的身高差不多。”
“对!他那时候还年轻,说不定又长高了几公分。”逢慈点头继续道:“虽然外国人左撇子居多,但国内也有不少,所以左撇子并不是我判断他就是黑衣人的唯一证据。”
高翔好奇道:“那是什么?”
“是手臂!”逢慈抬起健硕的左臂:“当年,我跟屠术有过正面接触,见过他的手臂修长,异于常人。”
说话的同时,这位刑警队长掏出手机,定格黑衣人的背影画面,尽管画质粗糙,但还是能看出嫌犯手臂与身材的比例情况,其上肢修长得看起来有些怪异,因而不太符合常人的肢体配比。
“这也是我将凶手锁定为屠术的主要原因,毕竟这种怪异并不具有普遍性,估计一万个人里头也很难找到一个。”
“对!”高翔承认地点头:“之前,我跟黑衣人第一次在章鸿成衣店见面,就觉得他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听队长你这么一分析,便想起他给我倒茶,原来是他的手臂,他的臂长异于常人。”
“当时,屠术居然敢在我们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我们通过一系列线索明确推测他是一个职业杀手。”逢慈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下巴长满的胡渣:“之后,我们更是通过诸多线索分析,在他背后多半不止一个老板。”
高翔奇怪道:“不止一个老板?”
“对!”逢慈点头:“也就是说——谁给他钱,并且给得高,他就会为谁效力且卖命。”
“你的意思是说——”高翔领会道:“这个屠术就是个杀人工具,在他背后肯定藏有幕后老板?”
“对!”逢慈微微颔首:“职业杀手只为钱卖命!”
高翔本能地反应道:“那会不会是贾万和?”
“贾万和?”逢慈显露沉思的疑惑:“但他跟萧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竟是要买凶杀人?而且当下,竟是一口气杀了萧家的三个儿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高翔分析道:“不过,倘若这个屠术的幕后老板正是贾万和的话,这也就说明了贾万和为何会回避与忆眼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逢慈颔首赞同:“可以往这个方向进一步调查,让小贵他们密切监视贾万和的一举一动。”
“好!我这就去交代。”高翔如同往常那般领过命令后,正准备要站起身时,却见自己还被拷着。
逢慈从口袋摸出钥匙,给对方解铐:“小高,我警告你——你现在可是戴罪立功、具备双重身份的警方间谍,所以在黑衣人面前不要表现出——已经被我知晓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联系。”
高翔诚恳地点头:“队长,我知道,反间计。”
“还有警惕小贵他们——”逢慈语态严肃道:“千万不能让小贵知晓你女朋友在那个黑衣人的手上,不然,难保那几个猴崽子为你强出头,做出什么傻事来,我知道私底下——你是他们的大哥,比我这个老大的地位还高。”
“哪里?!您才是我们的老大!”高翔的面色一暗,继而强打起精神,稍息立正地保证:“队长,您放心!我也很在乎眉眉的安全。”
高翔领命后,正准备转身走出审讯室,逢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正是黑衣人拿给高翔的那部老年机。这是昨天询问高翔之前,逢慈因收缴其通讯工具,便揣入进了自己的裤兜。
逢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在递给对方的同时,跟助手对视了一目:“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吧?”
高翔轻轻颔首:“队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于是,他接过老年机,按下了接听键,刻意压低嗓门:“喂!你好!”
“怎么?他们还没发觉你女朋友失踪的情况?”那个黑衣人故意停顿了一下:“我是说你女朋友的父母?”
高翔用谨慎的语态道:“你不是每天按时用眉眉的手机发短信报平安了吗?”
“那这么说来,我刻在你脑海中的那段记忆,他们也没看到了?”显然,这个“他们”指的是警方——逢慈和忆眼等人。
高翔望了一目面前的队长,点头回答:“对!我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所以他们还没机会看到!”
“那真是太可惜了!”果然,那个黑衣人发出啧啧惋惜的叹气:“那我再给你一个全新的预告吧!”
“什么?”高翔的口气不自觉地透露出了紧张。
可察觉黑衣人的声音暗含笑意:“今天将会有大事件发生。”
“大事件?”高翔急忙追问:“什么大事件?”
然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对面传来“嘟嘟嘟”的断线声,高翔便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向逢慈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大事件?”逢慈不死心道:“他没说完就挂断了?”
“对!”高翔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对方一挂断电话,我就向你汇报了上述情况。”
逢慈感觉压力倍增:“估计这个大事件跟萧家的第三起命案有关。”
高翔的脸色悚然一惊:“你是说——他这是在发布杀人预告?”
“不排除这种可能!”逢慈快速地交代道:“通知小贵他们密切监视贾万和的一切行踪,倘若贾万和果真是这个黑衣人的幕后老板,也许能发现什么有效的线索。”
“好!我马上去办。”
高翔便快步朝往审讯室的门外走去。
(廿陆)
就在高翔带领小贵等一行人在俞城酒店门外,密切地观察着贾万和的一举一动,逢慈则是来到了冰语的萧家大院。
周妈听到门铃声,便跑来开门,由于见是逢慈,其神态不免一愣:“逢队长,您又来了,是找忆先生?”
逢慈笑了起来:“周妈,还是您懂我!”
“啊!”毕竟,对方之前有过类似的拜访,周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忆先生在院子里,刚才,我还见他在逗他的那只爱宠。”
逢慈笑了起来:“你是说天英吧?”
“对对对!”周妈点头:“他那爱宠名叫天英。”
“我想见见他!”
“逢队长请进!”
周妈将逢慈领入进了院落的亭子,并且端来两份早茶和牛奶等饮品,便退出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区域。
“正好——”逢慈也不客气地拿起了石桌上的一份点心:“我还没有吃早饭!”
“点心由你吃个够,”毕竟在萧家住了这些日子,忆眼也算是这里的随客了,他将饮料与茶点推放至这位刑警队长的面前:“说说有什么新线索吧!”
然而,逢慈却是悠闲地环视向萧家大院的环境,特别是天英停站在不远处的那棵红豆杉,显得英武非凡:“这几天,你住萧家,这小日子过得可真是够滋润啊!就连天英都沾你的光,这整座萧家院落都是它的领地,好威风啊!”
“别扯这些没用的,说案件本身!”忆眼最看不惯逢慈这副装模作样的官派虚伪。
当即,逢慈便简单介绍了一下毒品杀人案的相关情况:“七年前,我还不是队长,跟小高一样,是当时市局刑警总队总队长的助手。那时候,我们刑警总队破获了本市最大的一起冰毒制造交易案。”
“不对啊!”忆眼奇怪地插话道:“毒品不应该是你们刑警总队的本职工作,那应是市局禁毒总队的活儿吧?”
“这毒品杀人案的情况比较复杂,是我们跟禁毒总队联合办案。”逢慈快速拉回到正题:“总之,虽然我们端了那个制造冰毒的巢穴,也算是一举抓获了幕后老板及其手下,但这个幕后老板所雇佣的杀手——屠术则是不知去向。根据我们当时所得到的线索,屠术这个名字并非那个杀手的真名。昨天,我因为反复对比了视频资料,以及黑衣人的手臂异于常人这一重要信息,便初步判断毒品杀人案中的那个跑路了的杀手——他很有可能就是萧家命案的这个凶手。”
忆眼一脸沉思的面状:“你是怀疑这个黑衣人——他就是七年前用枪打伤了你的那个职业杀手?”
“对!”逢慈颔首:“我还怀疑贾万和就是这个黑衣人的幕后老板。”
忆眼却是摇了摇头:“我觉得贾万和不是这两起命案幕后的那个最大BOSS。”
逢慈的神情一愣:“那会是谁?”
忆眼一字一顿地回答:“祝仙仙。”
“开——开什么玩笑?!”逢慈的脸色都惊白了,他抬眼望向对方的镇定,就像是遇见了什么恶鬼:“祝仙仙已经死了,是我们局里的法医鉴定中心专门为她做的尸检鉴定报告,确定为氰化钾中毒身亡无疑。”
但忆眼微微一笑,让对方不要惊慌:“那只是她的肉身已经死了,但她的遗愿说不定还在影响世人。”
“听你这么一说——”逢慈先是打了一个冷战,继而若有所思地沉声道:“如果贾万和是在帮祝仙仙完成报复萧家的遗愿,这就说得通了。”
“而且,我之所以会有这个猜测——”忆眼盯视着对方的反应:“是因为祝仙仙生前明显已经看出我有特异功能,因而她倘若把这个信息要点透露给了贾万和,贾万和自会对我有所防范。”
“是啊!”逢慈颔首承认:“祝仙仙在临终时提到把她葬在Selina身边的那个奖赏正是指这个。另外,根据我们警方目前所了解到的相关情况——在上个月大家电商的拍卖会,贾万和与祝仙仙的确有过照面。”
“他们多半不只是照面那么简单吧?”忆眼露出了一副坏笑的鬼样:“我看得出来——贾万和垂涎祝仙仙的美貌。”
逢慈颔首赞同道:“我也瞧出来了,那天晚上富豪云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男人都在垂涎祝仙仙的美貌。”
“我可没有啊!”忆眼赶忙撇清自己对祝仙仙毫无任何的兴趣。
“我也没有!”逢慈立马正色地分析:“难怪,那个黑衣人向高翔打探你的情况。但倘若祝仙仙用遗愿操纵贾万和,并且在其生前向贾万和透露你拥有特异功能一事,可以看到别人记忆的话,那如此一来——这所有的线索也都串联起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逢慈口袋里的手机铃响,屏幕显示是高翔的来电,便面露欣喜的神貌。
“怎么样?是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队长,”高翔掩饰不住兴奋的话音:“首先,这第一个振奋人心的线索是小贵昨天晚上在刑侦技术科盯了整整一夜,通过资料库的指纹对比,确定章鸿成衣店那套青花瓷茶具上的指纹,跟毒品杀人案中屠术的指纹对上了,这说明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那正是第一次在章鸿成衣店见面时,黑衣人招待高翔所使用的那套茶具。
“果然如此!”逢慈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那第二个线索呢?”
“队长,”高翔越发掩饰不住地兴奋道:“贾万和将于今天下午的两点,在俞城酒店的宴会大厅,举行有关重启大家电商的新闻发布会。”
“今天下午?”逢慈立马反应:莫非,这就是那个黑衣人在一个小时前向高翔提出的这个全新的预告——今天将会有大事件发生。“那好!你可以跟贾万和套近乎,就以东湖路88号开工奠基仪式上出现的那只疯狗——以避免相类似的突发事件为由,向他询问是否需要我们警力配合保安方面的事宜。”
“好的!”高翔领命:“我马上就跟他沟通。”
(廿柒)
当天中午吃午饭时,冰语和忆眼两人相对而坐,忆眼则是上下打量着对方。
“冰语,吃完午饭,你换套漂亮的裙子。”
“干吗?”冰语横了老板一目。
忆眼的嘴角歪出诡谲的坏笑:“有好戏看啊!”
“什么好戏?”冰语双眸闪光,顿时来了兴致:“对了!周妈说逢队一早来过,是不是跟他有关?”
“对!他带来了一条很重要的消息,”忆眼慢悠悠地回答:“我们去参加重启大家电商的新闻发布会。”
“大家电商不是被贾万和收购了吗?”冰语难掩兴奋道:“这个热闹我可要去看!”
“当然要去!”忆眼的双目尽是充满了宠溺:“哪能有热闹却是少了我们小语的份儿啊?!”
午饭后,冰语换上了一套高腰粉荷的长摆连衣裙,与忆眼来到了俞城酒店三楼的宴会大厅。
贾万和带着他那个叫小木的秘书,正在跟到会的领导们挥手打招呼,而萧启诺正领着喻杰向贾万和握手问好。
冰语一脸不屑的神貌:“他们居然也在啊?”
忆眼微笑地推测:“贾万和也算是那个人的客户,所以带着喻杰前来捧场,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前两天,我们不是还代替那个人参加了东湖路88号的开工奠基仪式。”
与此同时,逢慈正带领着自己的警务人员,以保安的身份布控在大厅内外。
“我就说嘛!——”逢慈面朝两人走来,一嘴开玩笑的口气:“这种热闹怎么会少了我们的小语?!”
“真是辛苦逢队长了!”冰语正说着话,突然瞪大眼睛,望向逢慈的身后——贾万和在跟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交谈,女孩便指着对方:“那个女的是赵润和赵利的母亲,她怎么会在这儿?”
早在五月初立夏,祝仙仙安葬Selina的骨灰,在墓园里遇见赵润的母亲,因见她对祝仙仙大打出手,所以也算跟这个泼妇有过一面之缘,自然也给冰语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当下,赵母穿了一身淡金色的裙装,将头发高高盘起,化了得体的淡妆,毕竟掌管着一家餐饮集团,虽没丈夫与大儿子把控生意的绝对魄力,但也算在商场浸润多年,最基本的品味还是有的,在这种左右逢源的交际场合也算游刃有余。
逢慈也看到了对方:“据我们了解,两个月多前,赵氏餐饮集团能够拿下大家电商,就是因为万和集团在背后的控股和投资。”
“哦?”忆眼感兴趣道:“你之前不是说——并没有发现赵氏集团跟其他任何企业联手的迹象吗?”
逢慈笑道:“我没发现,但这不代表我们局里的经侦总队没这本事啊!”
“原来如此!”忆眼语态轻慢地点头,注视着那个似乎已经忘却了丧子之痛的女人,正在跟贾万和有说有笑,双方显得关系非同一般:“这么说来,万和集团能够拿下大家电商,肯定是有赵氏餐饮集团暗箱操作的关系。”
冰语冷笑讽刺道:“这两家公司的交易还真是礼尚往来、交情够深啊!不过——就是将大家电商从左口袋放进了右口袋。”
逢慈进一步补充:“似乎贾万和能拿下俞江港口七号码头的808号仓库,也是因为赵氏餐饮集团的关系所租赁了下来,看来——这两家是想强强联手,在电商市场大干一番。”
“也对!”忆眼点头:“两个儿子相继去世,赵润的母亲身为一介女流,支撑着这么大一家餐饮企业,肯定要找个后台,不至于无依无靠。”
冰语不屑地冷眼旁观道:“倘若贾万和真是在为祝仙仙报仇,是萧家这两起命案背后主谋的话,那赵氏餐饮集团还真是找错了金主。”
双方正说着话,喻杰走出大厅,由于一眼望见了冰语,他面露出吃惊的神状,并快步走了过来。
“小语?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天生就喜欢看热闹啊!”冰语再次将目光望向宴会大厅内的情况:“怎么?那个人就带你一个来了?他那剩下的几个儿子呢?”
“啊!”喻杰回答:“你四哥吃过午饭,就去花市买庆典花篮了。这不——董事长让我出来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他们?”忆眼被两人的谈话所吸引:“除了老四,还有谁?”
“啊!忆先生也在呀!”喻杰不急不缓地回复:“还有老五和老幺,他们三个都在一起。”
“什么?”忆眼大声惊呼:“他们三兄弟在一起?”
“是啊!”喻杰吓了一跳:“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可糟了!”忆眼大声命令:“赶紧给他们打电话!”
“忆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冰语也是一副茫然的脸色:“你干吗这么着急?”
“啊!”逢慈却是快速反应道:“凶手第一次的目标是一个,第二次则是双双对决,那这第三次应该是——”
“对!”忆眼转向喻杰:“如果你想让你老板剩下那三个儿子统统活命的话,就赶紧给他们打电话,问他们现在人在哪儿。”
“好好好!打电话,我马上就打!”毕竟两起命案在先,萧启诺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喻杰不能再让老板感到伤心,便立马掏出了手机:“我先给老四打电话。”
说话的同时,喻杰拨通了老四萧鹏季的手机,却是显示对方关机,而老五萧鹏伍和老幺萧鹏少也都处于关机的状态。
“关机?三个人的手机同时关机了,这不对呀!”喻杰奇怪道:“老四老五关机也就算了,但老幺的手机无论如何也不会存在关机,或是没电的状况,他可是将充电宝随时揣在了身上。”
冰语在一旁插话:“因为那家伙绝对不会漏听掉任何女友的来电。”
“对!”喻杰颔首承认。
逢慈便猜测地说道:“那会不会是有人在他们行驶的那辆汽车上,安装了手机信号屏蔽器?”
“手机信号屏蔽器?”喻杰的面容都快要急疯了:“那这可怎么办?”
岂料,就在四人正一筹莫展的同时,守在宴会大厅另一侧大门口的高翔接到了黑衣人打来的电话。
“什么?”高翔一脸惊讶的表情:“你要我把电话拿给我们队长,那他不就知道我跟你有联系?”
“小高同学,你就别再跟我装蒜了。”那个黑衣人发出阴森恐怖的笑声:“你们队长已经知晓你跟我有联系,你居然还在跟我装傻充楞?”
“我——”高翔的脸色涨得通红。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黑衣人用命令的生冷道:“如果你想让自己的爱人活命,那就把电话交给逢慈。”显然,对方口中的这个“爱人”指的是庄雅眉。
高翔只得赶紧来到队长的身边,由于他见忆眼、冰语及喻杰都在,他也不便对众人有所隐瞒,因而就将话机递给了逢慈:“黑衣人!”
逢慈的表情先是一愣,多半是没料到黑衣人会提出找自己,继而便明白似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助手递来的老年机:“你好!”
“逢队长——”黑衣人发出洋洋自得的笑声:“多年未见,听说你高升了,现在——已经是咱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的总队长,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果然是你!”逢慈微微一笑:“屠术,你也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黑衣人越加阴险地狂妄道:“至于——其他人有没有恙,那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逢慈的心头“咯噔”一紧:“怎么?萧家那剩下的三个儿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怎么会在我手上?”黑衣人收住狂势:“他们正欢腾得很呢!正在赶往俞城酒店——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逢慈不相信道:“你没有绑架他们?”
黑衣人意味深长地反诘:“尽管他们现在是很安全,但半个小时之后——这就很难说了?”
逢慈的面目一愣:“你什么意思?”
随而,这个刑警队长便听到“滴答滴答”叠合心率的声响,仿佛是钟表的指针正响彻耳边,他的脸色瞬时变得冷峻而惨白:“你——你在车上安装了定时炸弹?”
忆眼、冰语、高翔和喻杰也都各自伸着耳朵贴靠话机,由于听闻逢慈的此般惊惧,这四个人也都是面面相觑,看起来有些担忧或是害怕。
“还不仅如此!”黑衣人发出狂妄的笑声,似乎预示着将有更加精彩的好戏,等待着电话这头的五人一起欣赏。
突然,那部老年机的屏幕一闪,是切换到了一辆汽车的内部情况,可见是萧家老四萧鹏季正把控着方向盘,老五萧鹏伍坐在副驾驶座,而老幺萧鹏少坐在后车座,正扶着一只庆典用的花篮,隐约可见花篮的飘带上写着“恭祝大家电商重启大吉!”的相关字样,多半是黑衣人用自己的手机操控了车内的行车记录仪,所以可看到车上的情况。
“你到底想怎样?”逢慈努力压制着其心底的那股怒焰。
“逢队长,是你到底该如何选择?”不想,黑衣人的画外音刚落,屏幕便切换到了一片港口,可听闻江面传来的鸣笛声,随着镜头的推进,可见俞江港口五号码头的广播塔瞧似吊着一个人影,随而根据镜头焦点的逐渐清晰,由此可见庄雅眉被吊在那塔下。
“眉眉?”当即,高翔惊得眼睛都变绿了:“你要对眉眉做什么?”
“哈哈!”黑衣人发出画外音的笑声:“这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你到底想要干吗?”逢慈感觉自己的胸口几乎快要炸裂开来。
“逢队长,你先别着急嘛!这好戏还没完呢!”岂料,逢慈手中那部老年机的屏幕画面再次切换:原本,整个画框一片漆黑无光,根本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但隐约可听闻一个女人的呼吸声;随着镜头的外拉,可见地上坐着一个人影,依稀可辨那是一个女人,只是看不太真切女人的相貌。
然而,逢慈却是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得厉害,当刻辨识那个女人的身形俨然很眼熟,便将脸愈加凑近了手机屏幕,看似是跟对方正在面抵着面。
不想,那个女人慢慢地抬起头来,震得逢慈的腿脚稍稍后退,于麻麻点点的暗影中瞧出——对方正是其初恋爱人汤敏惠。
“啊!”冰语吓得用双手蒙捂住了嘴巴:“那——那是汤敏惠!”
高翔连忙看向队长,眼见对方面目严肃狰狞,是在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便明白队长也认出了这画面中的女人——正是其曾经的初恋女友。
镜头上扬,可见女人身处的环境是观音山上的那座庙宇,由于殿顶破出了一个大洞,一块摇摇欲坠的巨大房梁垂挂在女人的头顶,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砸落在汤敏惠的身上。
“是庙子!”冰语一下子就认出了汤敏惠所身处的环境:“是那座观音山上的庙宇。”
之前,她因为被刁离秘密地绑架,足足被挟持了三四个小时,所以对那里的环境也还算是熟悉。
看来,这三个连环绑架案黑衣人是经过了精密的设计,他眼下正在欣赏着警方该做出怎样艰难的选择,在屏幕后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游戏开始了!”黑衣人用狂妄的声音道:“刺不刺激呀?哈哈!逢队长,这可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游戏,够刺激吧?”
这话跟祝仙仙绑架冰语时,约定在榆树湾立交桥交易的神形大同小异,忆眼便吃惊地望向逢慈。
这个刑警队长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黑衣人竟是将自己的初恋爱人——汤敏惠也牵扯其中,当即整个人愤怒地发抖,险些便就地爆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