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师Ⅰ谜题

STROY TEN 萧家之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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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达到了预想中控制一切的恶毒效果,那个黑衣人便发出了画外音的狂笑:“怎么样?逢队长,这个大事件够刺激吧?比起那个《荣耀王者》的游戏控刺激百倍吧?配得上您这位——咱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总队长的身份吧?”

“你这个混蛋!”逢慈的整个面部肌肉轮廓均凶狞得剧烈且发抖。

“逢队长,您先别忙着骂人,还是赶快思考一下该如何解救人质吧?”黑衣人把控现场的气氛道:“新闻发布会现场——一旦按下了大家电商的重启按钮,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游戏正式开始了!”

似乎为配合黑衣人的话语,宴会厅内传来司仪的声音:“请贾董携各位领导上台,大家一起按下这枚代表了大家电商的重启按钮,由此预示着大家电商必将在贾董的带领下,走出俞城,迈向全国,携领世界,再续辉煌!”

由此,宴会厅内传来了热烈的鼓掌声。

虽然那个黑衣人远隔着屏幕,但也听到了宴会厅内的喧嚣,便将自己的画面传输到了老年机的屏幕上——依然是那副全身黑衣、脸戴面罩的装扮。

黑衣人目视向忆眼:“忆先生也在吧?听说——你能看到别人的记忆,那好啊!你作为局外人,正好帮助逢队长做个决断——萧家剩下的那三个儿子,高翔的女朋友庄雅眉,以及——逢队长的初恋女友汤敏惠,你说——救谁最合适啊?哈哈!——这是不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让你无法回答?”

因伴随着黑衣人狂妄的笑声,老年机逐一切换着三个画面,它们分别是:萧家的三个儿子坐在赶往俞城酒店的商务轿车内;庄雅眉被吊在俞江港口五号码头的广播塔外;以及随时都有可能被庙宇的巨大房梁所砸中了的汤敏惠……

逢慈咬牙切齿地决断:“这五个人——我都要救!当然,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行,但我们这儿有整个刑警总队的力量。”

“哈哈!是啊!团结的力量比什么都重要。那就先预祝贵警队营救成功!”黑衣人说完的同时,那部老年机便画面一暗,表明被对方切断了信号。

“队长——”高翔一脸着急的神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忆眼分析道:“现在,我们已经知晓庄雅眉和汤敏惠的确切位置,唯独萧家那三个儿子不清楚人已经到哪儿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其所行驶路段的高峰期,一旦定时炸弹爆炸,会不会殃及到路况上的其他车辆或行人。”

“对!”逢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至少,我们知道他们就在赶往俞城酒店的路上,以俞城酒店为中心,大概有三条路可直达俞城花市,高翔,你赶紧带人排查。”

“好!”高翔领命道:“我这就让小贵带三组人马排查。”

“我马上给局长打电话,让他安排拆弹专家。小高——”逢慈转向自己的助手:“我知道你牵挂着眉眉的安危,所以在安排好小贵的任务之后,你便抽出一部分警力赶去五号码头。”

高翔的神态微微一**,是没料到队长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显然是对自己很器重:“那——那汤敏惠那边?”

忆眼对这位刑警队长挺身毛遂自荐:“那个黑衣人对我如此挑衅,我倒是有心与他一较高下。逢慈,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帮你救出汤敏惠。”

毕竟,逢慈身为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的总队长,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私利,以致忽略了大局观念,放下新闻发布会现场,跑去解救其初恋爱人——汤敏惠。

逢慈一副难以抉择的痛苦,他先是犹豫了两三秒钟,这才艰难地轻轻颔首道:“那好!那汤敏惠就拜托你了!”

忆眼郑重地点头领命。

于是,警方的三组人马分别向萧家剩下的那三个儿子,以及庄雅眉和汤敏惠所身处的位置急速地赶去。

(廿捌)

高翔给小贵安排完任务,就在紧急赶往俞江港口五号码头的同时,特意选择了俞城酒店前往俞城花市的一条支路,直到瞧见了“距离俞城花市还有100米”的路牌,却是始终没有看到任何载有萧家三兄弟的可疑车辆,他给小贵打去了电话。

“小贵,我已经排查了中山一路,没有任何可疑的车辆。”

“好的!”小贵点头:“翔哥,我会加紧排查另外两条支路的情况。”

高翔继续交代道:“中山二路,忆先生会帮你排查,你就专注于中山三路吧?”

“好的,翔哥!”

“还有——喻杰说他们兄弟三人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奔驰V级。”这正是萧家三兄弟之前赶去俞城酒店准备接广告片女主角——嘟蕊的那辆商务轿车。

“好的,翔哥,我记住了!”为了方便观察马路对面的情况,小贵坐在了后排座位的右手边,正密切地关注着车窗外的发生,在他嘴里则是念念有词:“白色的奔驰V级,白色的奔驰V级,白色的奔驰V级……”

“辛苦了!那现在——我就带队赶往五号码头。”

“翔哥——”突然,小贵大叫一声,表情有些担忧,口气叮嘱道:“你自己小心!也把嫂子安全带回家!”

“我会的!”高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还要请你们这些兄弟喝我和眉眉的喜酒。”

挂断电话,高翔便让随行的司机加大了警车的速度,其身后的两三辆特警车队也都急速跟上。

与此同时,忆眼和冰语坐在出租车后座,两人注视着马路两侧的道路,是在排查中山二路迎面车辆的情况,但行驶了半个来小时,因眼见前方那块“距离俞城花市还有100米”的路牌,便清楚萧家三兄弟并没有走这条路线。

冰语抬头望向老板道:“刚才,我给高翔发去短信,他说他那条支路没有我那三个蠢哥哥的身影。”

忆眼颔首回答:“看来,眼下就只能指望小贵那边的情况了!”

如此一来,小贵这边的排查力度就显得专注且简单多了。果然,警车开出酒店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一辆白色的奔驰V级正朝他们风风火火地迎面驶来,隐约可见萧家剩下的那三个兄弟坐在车厢内,他们距离小贵所在的车队大约两百米的距离。

“停车,快停车!”小贵也不顾马路中央的隔离带,而是让同事停下警车,一边高声交代的同时,一边横穿过了隔离带:“马上联系负责该路段的交警支队,请他们帮忙疏散一下周围的行人及来往的车辆。”

“好!”小贵的同事赶忙给交警支队打去了电话。

当即,小贵便翻身越过了隔离带,冲向迎面开来的奔驰V级大声叫嚷道:“停车,停车!快停车!”

幸亏,萧家老四萧鹏季脚踩紧急刹车,汽车才没从小贵的身上碾过去。

萧家老幺萧鹏少随着惯性,一头撞在了车窗玻璃上,疼得其整张脸都变绿了,在他手上抱着的那只花篮也直楞楞摔在了座位。

“干吗干吗?”车内放着燥辣的音乐,萧鹏少捂着被摔疼的半边脸口气不满道:“还不许老子坐自己的车唱歌啊!”

小贵却是没有生气,而是堵在那辆豪车的面前,并且亮出其身上的警察证:“你们这车上有炸弹!”

“什么?”由于隔着车窗玻璃,萧鹏季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便关闭了车内音响。

小贵便加大了嗓门:“你们这车上有炸弹!”

顷刻,整个车内一片寂静无声,显然是被这话给惊着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炸弹?”隔了好一会儿,老四萧鹏季这才反应过来,他试图摇下车窗,发现玻璃被锁住,车窗按键莫名其妙失灵了,怎么摁都没反应,只得高声大叫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吧?”

小贵露出严肃的表情:“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在小贵的手势下,一个赶来的拆弹专家提着一只工具箱,也翻过了隔离带。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只白色便携式的炸药探测器,便开始上下扫描般对车身进行细致的例行检查,这自是弄得车上的三人十分紧张,正密切地关注着警方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这辆商务轿车占据的车道身后传来“噼啪噼啪——”的喇叭声,更是有司机探出车窗:“怎么回事啊?怎么堵在道路中间啊?”

小贵连忙充当临时交警,指挥着现场的行车安全:“对不起!前方道路已封,请行至附近的中山三路支路进行绕行,谢谢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所幸附近交警支队的工作人员赶来到现场,该交警支队的副支队长接替小贵的工作道:“我们来吧!”于是,这位副支队长大声向属下命令道:“以可疑车辆奔驰V级前后一百米的范围外进行封路。”

当下,二十名交警自可疑车辆首尾两端一百米范围外形成了两堵人墙。

此时此刻,那个拆弹专家将炸药探测器扫描至油箱附近的位置,机器发出警报的声响,小贵便赶忙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果然有炸弹。”那个拆弹专家一脸的紧张:“应该是在油箱的位置。”

拆弹专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躺在了汽车的下方,见油箱的位置固定着一个定时炸弹,炸弹上的计时器显示还有四分三十四秒即将爆炸。

原本,萧家老四想下车看看是怎么回事,但不仅车窗打不开,车门也被反锁上了,这令他急得满头大汗。因车内开着空调,也是为安全起见,他们三人从花市上车后,萧鹏季便用中控锁关锁上了所有的窗户与车门,但眼下则是把自己困在了车内。

老五和老幺也试图打开车门,自是白费力气,萧鹏少大声道:“四哥,怎么回事?你把中控锁打开呀?”

“老幺,我打不开!”萧鹏季用电子钥匙、直接摁中控锁、努力掰动车门锁锁栓,以及车门锁扳手……总之,所有的办法都用遍了,但车门却是纹丝不动。

小贵正在关注着拆弹专家的一举一动:“还有几分钟?”

“四分钟左右!”在烈日阳光的照耀下,那个拆弹专家身穿笨拙的防暴服,早已是满头大汗。

“那好!我叫他们下来!”小贵还不知道车内的危机,眼见拆弹专家正在查看炸弹的情况,便跑到驾驶室的窗户前:“你们下来,赶紧下来!”

然而,这车门和车窗都打不开,三个人完全被困在车内,只得着急地大叫,附带比划着手势。

“什么?车门打不开?”小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从车窗爬出来呀!”

“车窗也打不开!”就在这时,车内一片混乱,那三人又是撬门,又是砸车窗玻璃,但门窗均无任何的反应。

“警官同志,你快救我们出去,快救我们出去呀!”老五萧鹏伍正惊恐万分地拍打着车窗玻璃。

一定是车上被安装了信号隔离器,这使得车上的电子设备统统失灵,从而将车上的人囚禁,没办法逃离危险境地。但这下该怎么办啊?小贵也是急得一头的汗水。

“怎么样?”小贵着急地询问躺在车下的那个拆弹专家:“能尽快拆除吗?”

拆弹专家从车下钻了出来,他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油迹,而是气喘吁吁地回答:“还剩下三分钟,这是一个传统的炸弹类型,拆除应该并不困难,但由于它连接汽车底盘的油箱,所以为了保证人质的安全,我建议在拆除炸弹的同时,还是要破窗而入,将人质给解救出来。”

小贵连忙回头通知周围的同事:“你留下来!其余人退到五十米开外的安全区域。”

“知道!”那个被要求留下的同伴点头明白:“其余人退到五十米开外的安全区域!”

同一时间,马路对面的警车也被开到了五十米开外的安全区域。

小贵拍了拍拆弹专家的肩膀:“那就麻烦您了!”

那个拆弹专家点了点头,便重新钻回到车身下方,小贵与同伴两人各自手里拿一把专业的逃生锤,朝向车窗的中间部位砸去。

“你们快点儿啊,赶快啊!”老幺萧鹏少鬼哭狼嚎:“我可不想死!”

小贵的同事大声道:“我们这不正在努力嘛!”

耳边传来越加急促的炸弹倒计时,小贵和同伴奋力挥舞着逃生锤,三五下“哗啦”一响,驾驶室及后车窗的玻璃瞬间被砸碎,车内的三人屁滚尿流从各个窗口爬出,看起来狼狈不堪。

也是在这同一时刻,那个拆弹专家在爆炸仅剩十秒之际,安全地拆卸下了定时炸弹,整个过程总算是有惊无险。

这边,高翔也于第一时间赶到俞江港口五号码头。

从警车上跳下来,高翔便奔往广播塔的方位,另有七八名特警紧随其后,但广播塔没吊有任何人,全然不见庄雅眉的踪迹,这令高翔怒火中烧。

“屠术,你给我出来!”高翔望向天空大声道:“你把眉眉藏哪儿了?你把庄雅眉交出来!”

“哈哈!”广播室内传来那个黑衣人狂妄的大笑:“既然我把你心爱的女人给藏了起来,那我们就玩一个小小的捉迷藏游戏,你能把你心爱的眉眉找出来吗?”

当即,高翔便循着声音跑来到了广播塔顶层的广播室,但不见黑衣人的身影,而是在桌子上的扩音器前,摆放着一只手机,屠术的声音正是由那部手机传出。

高翔一把抓过手机,仿佛嫌犯就在眼前,其一副狰狞的凶狠:“屠术,你在哪儿?你这个混蛋、懦夫,你把眉眉到底藏哪儿了?”

“哈哈!”显然,对方十分享受跟高翔这般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不是说了——我们在玩捉迷藏的游戏?所以能否找到心爱的女人,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高翔努力克制心中的狂躁:“这么大的俞城,你让我到哪儿去找?”

“放心!”黑衣人透露线索道:“庄雅眉就在你所身处的这座广播塔内。”

“广播塔?”高翔跑到窗口的位置,望向脚下的那座塔身,从这个视角可见窗外正是庄雅眉在那部老年机的屏幕上所显示其被吊着的位置,而不远处的俞江水面正行驶着来往的船只:“你到底把她怎么了?她会有性命之忧吗?”

“放心!她现在很安全。不过——”黑衣人发出愈加张狂的笑声:“两个小时之后,她是否还安全,这就很难说了!”又是这种限定时间的说辞。

与此同时,忆眼和冰语也赶来到了观音山上的庙宇。

两人走进那座颓败了的庙子,由于救人心切,正要步入大殿,突然,冰语感觉胸口一烫,似乎是有什么异动,便从衣领的胸口处掏出那枚红玉佛像——正是薛章鸿送给她的那枚坠子。

但让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佛像分明感应到了什么,竟是浮出一层瑰谲的红光,更令人称奇的是那玉髓的纹理仿佛焕活了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流动着血液,这使得红玉的质地更加明丽瑬艳,进而将整个佛像映跃得熠熠生辉,通体光彩华贵,好似一件活动,令玉石充满了流动的生命及能量。

“这——这枚佛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冰语捻着那枚红玉,它瞧似如同活转了过来,女孩便吓得烫手般丢开,幸亏被红线牵引在脖子上,不然还不落地碎成了两瓣。

“先别管这么多,救人要紧!”忆眼一个箭步,冲入进了大殿,女孩也紧随其后。

怎料,两人刚走进殿内,忆眼感觉一块黑影压下,便紧忙抬头,向屋顶望去,那块摇摇欲坠的房梁竟朝向两人砸落了下来。

眼见情势危急,更是间不容发,于举手投足间快如闪电,忆眼将小助手一把推开,房梁从其肩膀擦身坠落,饶是他身手矫健,躲开梁顶的砸中,但也被弹出的碎石将其击倒,摔在了女孩的脚边。

冰语见老板为救自己,被房梁撞到一边,急忙上前关切道:“忆眼,你没事吧?”

“我没事!”忆眼感觉胸口有些隐隐作痛,那正是被碎石砸中了的位置,所幸没有大口喷血。

不想,忆眼的话音还未落,一片尘土飞扬当中,则是渐渐显露出了黑衣人的身形,对方拍击着手掌赞叹道:“忆先生,果然厉害!你还真是好身手啊!”

忆眼推开小助手,便从尘土中慢慢地站起身,他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并且环伺了一目大殿内的情况,却是不见有人质的身影,就朝往对方逼前了一步:“汤敏惠呢?”

“哈哈!别这么心急嘛!”黑衣人发出漫不经心的笑声。

“我问你汤敏惠呢?”忆眼面现凶光,气势寒彻逼人,他将身体更加压近了对手,直恨不得徒手撕碎了这个嚣张狂妄的混蛋。

“放心!”黑衣人的嘴角淡出轻浮的笑意:“她很安全,至少目前如此!”

(廿玖)

贾万和在舞台上正大声宣扬大家电商的未来发展及远景规划,逢慈一边看着舞台上的情况,一边不时地查看手机,感觉分秒皆度日如年。

由于实在等不及了,逢慈走出宴会大厅,恰巧见小贵带着出警人员,正一脸笑容地面朝他走来,这自是令其甫露错愕,急步快速地迎了上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队长,人质解救成功!”当即,小贵便简单交代了一番解救萧家三兄弟的相关现场情况。

然而,逢慈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他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怎么?萧家三兄弟就这样解救成功了?”

“是啊!”小贵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不对?”

不对!太不对劲了!按照凶手之前制造的萧家那两起命案,这说明屠术心思缜密且胆大狠毒,逢慈无法相信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屏幕显示为十四点四十分:“从出警到现在,差不多半个来小时!这整个营救过程是不是太简单,也太顺利了?”

小贵立马领会道:“队长,您是说——这只是黑衣人的障眼法?”

这位刑警队长意识到境况不妙:“赶紧联系高翔和忆眼那边的情况。”

“好!”小贵先是给高翔打去了电话。

俞江港口的五号码头,高翔及其所带队的特警人员将广播塔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及边边角角都翻了个遍,却是没有找到庄雅眉的下落。

这令高翔既急又恼,正怒气冲冲地走出广播塔,其他特警也都从四处走来与之汇合,面冲高翔毫无收获地摇了摇头,这时便接到了小贵打来的电话。

“翔哥,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高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混蛋将眉眉给藏起来了,说就在这广播塔内,但我始终寻不到眉眉的下落。你们那边呢?萧家三兄弟的情况如何?”

小贵心急地回答:“都已经被安全解救了下来,但队长说——似乎没这么简单。”

“我也觉得那个黑衣人没这么简单!”高翔恼怒得只差从眼睛里喷出了烈焰。

与此同时,忆眼依然跟黑衣人在庙宇的大殿内对峙。

“我问你汤敏惠呢?”忆眼面现凶光,气势寒彻逼人,他将身体更加压近了对手,直恨不得徒手撕碎了这个嚣张狂妄的混蛋。

“放心!”黑衣人的嘴角淡出轻浮的笑意:“她很安全,至少目前如此!”

冰语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黑衣人望向忆眼身后的女孩:“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

“你这个混蛋!”忆眼正要冲上去时,由于小助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便打碎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冰语掏出话机,屏幕显示为一个陌生的号码,便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请问是冰语小姐吗?我是小贵!”

“小贵?”冰语一副意外的神状:“有什么事吗?”

忆眼抢过小助手的话机:“小贵,萧家那三兄弟已经被你们警方平安救出?”

同一时间,逢慈也从小贵的手中抢过了话机:“救下来了!但因为太过顺利,我担心有诈。”

“逢慈?”忆眼抬脸望向面前的那个黑衣人:“怎么有诈了?”

“你先告诉我——”逢慈大声道:“你见到汤敏惠了吗?”

“没有!”忆眼便再次环顾了一圈整个大殿内的情况,他最终将目光盯视在了面前的黑衣人身上:“我只看到了黑衣人。”

“这就对了!”逢慈语速飞快地解释:“倘若屠术真是那个黑衣人,我觉得他的重点不在于萧家三兄弟,而是庄雅眉和汤敏惠。”

“我明白了!”忆眼马上反应道:“她们一个是高翔的女朋友,而另一个则是你的初恋女友?”

“对!”黑衣人听到两人在手机中的对话,用阴险的声音回应:“我就是要让逢慈和他的助手左右摇摆不定!”

忆眼多半明白了什么,便向逢慈急声追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汤敏惠很可能也在五号码头的广播塔?”

“对!”逢慈的语态十分笃定:“因为只有这样,黑衣人将汤敏惠与庄雅眉放在一起,这令我和高翔左右为难的效果才更加彻底且富有戏剧性。”

“我知道了!”忆眼挂断了电话。

黑衣人拍出鼓掌的声势:“居然这么快就猜出了我所设置的谜题!”

“我们走!”忆眼也不多说什么,便面朝大殿外跑去,这弄得冰语的脸色一惊,也紧忙跟了上去。

“我们这是去五号码头?”

“对!”

忆眼已经跑出了庙宇,而冰语也跟了出来,就在路过大殿门口,特别是穿过其头顶的那块匾额时,女孩胸口的那枚红玉佛像便再次发出了感应的红光,但冰语来不及过多思索,而是跑出了庙宇的围墙。

由于,瞧见那辆送他们来此的出租车还没离开,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快速坐入进了后车座。

那司机面露料事如神的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还要坐我的车,这里搭车可不方便。”

忆眼紧急招呼道:“马上赶去俞江港口的五号码头。”

“五号码头?为什么是五号码头?”冰语越发不解:“那我们在酒店看到的那个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忆眼料定地回答:“估计是在此之前——黑衣人早就已经录制好了。”

“啊!”冰语颔首明白道:“他这是为了迷惑我们,把我们引来到了这儿?!”

忆眼更加眉头深锁地沉默不语。

庙宇的大殿内,黑衣人见两人离开的背影,其嘴角流露出诡谲的邪笑:“看来,真正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俞江港口五号码头这边——高翔显得烦躁不堪,便再次走进广播塔,但他并没有上楼,而是在一楼打转。

由于建筑年久失修,墙壁和地板的缝隙间长满了杂草,与高翔随行的那个特警领队便朝往楼梯的背后找去,试图能查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很明显,地面的杂草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所以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那个特警领队来到楼梯背后,隐约可见墙上似乎镶嵌着一扇木门,他连忙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的灯光,果然那是一扇门廓,进而尝试着推了推,当即发出“咯啦”一响,那门居然被打开了,露出一框黑洞洞的未知。

“翔哥——”那个特警领队连忙招呼高翔:“这里有个地下室。”

高翔带领大家,赶紧走了过来;众人眼见面前的门内一片漆黑,好似有阴森森的冷风吹出,就像是从地心吹来的寒气,这令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

高翔正担心女友的安危,不顾地下室可能存在的危险,便第一个朝往门内走了进去:“我们下去看看!”

“好!”那个特警领队举起手中的95式轻机枪,并且打开了安装于枪械侧身的枪灯,这使得漆深的地下室隐约可见黑暗的影子,难免越发显得鬼气森森,让人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随着一行脚步声,高翔带着七八名特警来到地下室,但因为枪灯的照射范围极其有限,所以不清楚他们前面的黑暗到底有多深。

突然,高翔看到前方的地板上亮着一个微弱的红光,便快步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定时炸弹的计时器,显示还剩有一个小时零四分。由此,高翔回想起黑衣人之前发出的那响愈加张狂的笑声:“放心!她现在很安全。不过——两个小时之后,她是否还安全,这就很难说了!”

“混蛋——”高翔暗暗责骂自身:居然在外围浪费了整整一个小时!

于是,高翔便连忙蹲下了身子,是在查看那定时炸弹的相关情况,可见一红一蓝两根电线向前延伸,但由于光线实在太暗,便消失在了暗影之中。

当即,那个特警领队大声道:“她们在这儿!”

高翔的视线正好落在特警领队的声音处:可见那里并排着两只玻璃箱子,里面分别站着汤敏惠和庄雅眉,两人均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般,因而根本不清楚自己正身处于危险当中。可见,那两根一红一蓝的电线连接到了箱子底座的夹层间,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发出一响轰鸣,将人质击碎成粉,片刻便化为乌有。

那个特警领队凑到高翔的身边,一脸紧张的情绪:“翔哥,现在该怎么办?”

高翔快速思索了一下,便掏出了老年机,第一次违逆黑衣人,给对方回拨了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黑衣人表达了不太满意的音色:“你们是找到了那间地下室了?我可是等这个电话——等了好久啊!”

高翔提高了嗓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人发出轻轻的笑声:“眼下,你一定觉得很棘手吧!”

“棘手?”高翔没料到会被对方号准了自己的脉搏:“我——我为什么要觉得棘手?”

“难道不是吗?”显然,黑衣人的语态流露出一副看笑话的面状:“眼下——这就要看你的选择,是保自己的女朋友,还是保你们队长的初恋女友?”

“你什么意思?”高翔的唇部肌肉微微有些发抖,明显是感应到一股不祥的气息。

“你以为这个定时炸弹像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如同解救那三个不成材、不成器的萧家兄弟那么简单?”电话对面的黑衣人竟是发出疯狂的大笑:“这红蓝两根电线——只要剪断了其中一根,而且是剪断了对的那根,定时炸弹就会自动解除。”

“那要不然呢?”高翔按了按气浮胸燥的心口。

“但我这个炸弹可没那么简单。”黑衣人听似正玩味地注视着这位刑警队长的助手:“的确!你剪断了其中一根,那这个人就会得救。”

高翔追问:“那没剪断的那根呢?”

“砰的一声——玻璃箱里的人就会残肢断臂,飞灰湮灭。”黑衣人发出无比张狂的笑声:“但你放心!那玻璃是防爆玻璃,所以不会炸伤你们这些外面的人及拆弹专家。”

“你这个混蛋!”高翔咬牙切齿道:“你故意出了这道二选一的难题,就是为了要为难我和队长?”

“这就看你怎么选了!”黑衣人肖似站在上帝的视角:“难道,你是要置自己的女朋友于不顾,而去救别人的初恋女友?”

高翔咬牙切齿:“那如果我同时剪断了那两根电线呢?”

“哈哈!”黑衣人大笑地回答:“就算你将电线并排,看似同时剪断,但还是会有一根电线在零点零零零零一秒的情况下先断,更不要说两个人同时剪断,去争取那零点零零零零一秒的重合。”

高翔颔首明白道:“也就是说,始终会有一个死掉是吧?”

“对!”黑衣人继续刺激对方:“但如果你不剪的话,这死掉的就是两个。砰砰两声,她们一起死掉,血肉模糊,飞灰湮灭!哈哈!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那其中一个——可是你的女朋友啊!听说,你们下半年就要结婚了?那就赶紧做决定吧!要不然,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只剩下五十分钟。”

果然,高翔脚边的那只计时器显示还只剩下五十五分五十八秒。

高翔听到对方挂断电话的声响,并且伴随着时钟“嘀嗒”的耳鸣声,只得给逢慈打去了电话,详细地汇报了上述情况。

“看来,”逢慈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萧家三兄弟的解救行动,这根本就是黑衣人给我们的一次预演!”

“对!”高翔微微颔首:“他将大招都憋在这儿了!”

“这么说来——”逢慈面现全然下定了决心似的一股坚韧:“我们只有一起救了庄雅眉和汤敏惠,这才能对得起他的如此大费周章啊!”

“但要怎么做?”高翔完全一脸毫无头绪的慌乱:怎么做才能一起救了这两个女人?自己总不能因为救心爱之人,而舍弃了队长的初恋女友啊?!

“我现在已经在赶去五号码头的路上,马上就到!”

同时,忆眼和冰语赶来到俞江港口的五号码头;逢慈也恰恰前来至此,其身后跟着拆弹专家,双方对视了一眼,但也不多说什么,两人凭着多月来所心生的默契,便朝往广播塔的方向紧急奔去。

(叁拾)

地下室内,位于绑架案的中心地带,两名特警端着95式轻机枪,正分别站在玻璃箱的两侧,枪身上的枪灯仿佛两盏应急灯,则是照亮了箱体内的两名人质。

高翔正站在女朋友庄雅眉的面前,并不时地看向对面箱内的汤敏惠,尽管他的神情显得异常焦急,却又一时想不出任何的对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高翔连忙回头,眼见队长等一行人来到地下室,便急步迎了过去。

“队长,你来了!”

“还有多长时间?”逢慈走到定时炸弹的计时器前,显示还剩下二十分十七秒,便面冲身边的拆弹专家道:“王总工程师,麻烦您赶紧看看这个炸弹要如何拆除。”

“好!我来看看。”那个拆弹专家已经换好了防暴服,并迅捷地放下手中的工具箱,开始小心翼翼地工作了起来。

与此同时,忆眼正围绕在两个玻璃箱旁,仔细地查看被绑架者的情况;冰语跟随在老板的身边,特别是看到眼前的情景,不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虽然逢慈已经看到了两只箱体,特别是正在沉睡着的初恋女友,其耳边播报着计时器的滴滴声,但他努力地稳定住自身的情绪,面冲高翔询问具体的情况。

更何况,这名属下的心情也一定不好受,对方的女朋友也是这人质之一,两人也只有相互通力合作,不去计较之前的种种嫌隙,才有可能将最坏的那个预期结果减免到最低的程度。

“我们不敢动!”高翔望向身后计时器的方位,可见王总工程师正在忙碌着的身影:“现在,我想听听拆弹专家的意见。”

逢慈面露一副失望的表情,他一边观察箱体内的情况,一边走到了忆眼的身侧。

“怎么样?”逢慈是在观察着对方的反应:“你有什么办法吗?”

忆眼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这个应该是拆弹专家的工作啊!”

“那你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原本,高翔便解救女友心切,但见对方事不关己的状态,满是一脸气恼的模样。

冰语瞪了对方一目:“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嘛!”

“但你们——”

高翔还没有说完,就被忆眼打断道:“我能同时握住你们两个人的手吗?”

说话的同时,这个男人将摊开的双手分别摆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逢慈和高翔,并且面朝两人动了动食指的指钩,根本就没将高翔的抱怨听进心里。

“你想干吗?”高翔乍现防备,却见队长已经将自己的左手以完全信任的方式握住了对方,他难免迟疑了一下,也只得将自己的右手伸给了忆眼。

忆眼便握住两人的手腕,也不多作解释,而是闭上眼睛,呢喃地自语道:“你们想救的人是谁?我要你们的第一反应。”

冰语瞧见高翔的表情一愣,逢慈则是坦然注视向老板:“我们是用口头回答,还是在心里答复?”

“心里吧!”忆眼的嘴角浮现出两撇稍稍上扬的坏笑:“这样——我可以为你们两人的隐私保密。”

“好!”逢慈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相对于队长的坦然,高翔显得有些犹豫,特别是那双游离的眼神,他先是瞟了瞟队长,随而便看了看忆眼,以及其身后站在箱体内正待解救的女友——庄雅眉。

“你最好也闭上眼睛,这样可以更好地集中精力,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高翔的神态一愣,望向面前的男子,尽管对方并没有睁开双目,却是带来一股莫名的压力,这令他的心脏先是一跳,随而便平缓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深呼吸!”忆眼用富有魔音的声息柔缓道:“集中精力!然后,在你们的脑海里回答我刚才的那个提问——在你们面前的箱体二选一,你们最想救的那个人是谁?”

“我想救的人是——”忆眼最先听到的是逢慈于其脑海内所发出的回音,但那声音并没有做出明确且具体的答复,则是将话语说到半截的同时便自动掐断,进而表现出这位刑警队长左右为难的心态:虽然他最想救的人当然是自己的初恋女友,但他作为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的总队长,其肩上自是被赋予了更多的责任与使命。

“那你呢,高翔?”在一片全白的背景画面当中,忆眼站在自身脑海的世界里,似乎是为了让逢慈尽可仔细地想想,最终做出其深思熟虑的决定,便望向了自己右手边的高翔。

“我?”高翔先是一愣神,明显犹豫了很久,他哆哆嗦嗦着嘴巴,甚至露出了一副羞惭痛恨的自责:“我——我——我想救眉眉!——我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混账、很不负责任、很没有担当……但——但我就是想救眉眉。”

尽管高翔闭上眼睛,但他却是痛责自身,甚至流下了羞耻的泪水。

“高翔——”忆眼面带微笑地注视对方:“你不用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惭,这是人之常情。”

高翔难以原谅自身地摇头:“但——但我觉得这样有违警察的职业道德。”

“这就像是一个医生,”忆眼温和地娓娓道来:“突然面临两个需要急救的病人,而其中一个是自己的老父亲,但医生只有他一人,他是要追寻自己的职业操守或道德感,便放弃救治养育了自己最为亲爱的父亲?”

“虽然你这样安慰我,”高翔愈加羞惭地埋下了脑袋,是被自己身为警察的道德感压得抬不起头来:“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足够且有力的担当。”

“但至少在这一刻——”忆眼露出笑容道:“你的这份羞惭很真挚,也很诚恳。”

由于,上述这一切对话都存在于忆眼的脑海,冰语因看不到老板意识世界里的发生,她只瞧见高翔流下了羞耻万分的泪水,这自是让她越加好奇这三人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忆眼保持平和凝淡的面目,其握着的逢慈和高翔也皆是一脸放松了的表情,这让冰语急得就差抓耳挠腮:“忆眼,你什么话也没说,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

就在忆眼自身的脑海世界内,他正望向自己左手边的逢慈,恰见对方额头浮现出的汗水,便明白这位刑警队长的内心深处正激烈角斗着的挣扎与为难。

“逢慈,你的责任和使命是不是让你感到左右为难?”

“对!”逢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流露出一副虚脱的神貌,他面冲这个其意识上的老朋友轻轻颔首:“我的责任和义务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出最为恰当的选择。”

“的确!”忆眼赞同地点了点头:“感性与理性的交战,是会让人感觉到疲惫不堪。”

显然,对方口中感性与理**战的这第一反应,令逢慈实在无法迈过内在心理的这一关:“倘若没有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总队长的这个职务或责任加身,我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所属去做任何的选择。”

“那好!”忆眼望向面前的两人,继续追问道:“你们两个愿意代替自己的爱人或是曾经的爱人,站在电线的两端吗?”

“当然愿意!”这次,逢慈和高翔异口同声的脑电波所反应出的画面如出一辙——双双皆是一脸真诚的模样望向忆眼。

“那你们便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吧?”忆眼话语出声的同时,便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望着现实中的这两人。

“什么意愿?”整个探究双方心灵的过程中,冰语只听到了老板的这句话,她紧张地望向面前的这三人,则是见忆眼一副调皮的笑容,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紧张亦或担忧之色。女孩走了过去,一把抓住老板:“忆眼,你什么意思?什么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你跟他们两个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恰在此时,那个拆弹专家也已经检查清楚了炸弹的类型。

“没有看到炸药的组成部分。”

“什么意思?”

见逢慈走到拆弹专家的身边,其他三人也都同步跟了过去。

“我猜测——这是一种新型的定时炸弹。”这个拆弹专家指着计时器所延伸出去的那两根电线解释道:“而这两根电线即是炸弹,这塑料皮管包裹着一种高危浓缩的物理性炸药,由计时器通过脉冲的方式推向爆炸源,以达到定向爆破的目的。”

显然,这爆炸源指的是电线所延伸进玻璃箱体内的那两位女性人质。

逢慈满怀希望道:“那有没有办法终止?”

“没办法!”这位拆弹专家遗憾地摇了摇头:“这种炸弹一旦被启动,便毫无任何的可逆转性。”随而,他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太准确:“除非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逢慈急步逼上。

拆弹专家回答:“那个安装炸弹者大发慈悲,用遥控的方式终结。”

“这不可能!”逢慈很清楚倘若那个黑衣人就是屠术,作为交战了多年的老对手,他定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

拆弹专家只得摆出了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

“那如果——”忆眼询问:“我们站在电线的两端,倘若能截住脉冲,就可以截住炸弹所逼往箱体内的威力?”

“什么?”拆弹专家惊诧地不可思议道:“你们要截住脉冲?”

“对!”逢慈点了点头,并且挺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更是用异常冷静的声音回答:“既然这是防爆玻璃,我们只要截住了脉冲,就应该炸不到箱体内的那两个人质了。”

闻此,高翔的身体一颤,虽然他可以为心爱之人付出自己的生命,但到底还是有些年轻,因而显得懦弱及犹豫,没有其队长的这份毅然决然。

“你真要做这样的决定?”忆眼对逢慈的选择倒是显得十分平静。

“这是我欠她的。”逢慈望了一目箱体内的汤敏惠:“况且,她是无辜的,是因为我才卷入事端,被绑架成为了人质,所以我不能让黑衣人的奸计得逞!”

“难道——”忆眼扫了一目被绑架的那两个人质:“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不正是绑匪的奸计吗?”

“但至少——”逢慈的目光投射出一股沉敛的气韵:“我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个站在两人身旁的拆弹专家,听出了逢慈话语中的言下之意,其面现焦急的神色:“逢队,你不能这么做。”

“是啊!队长,你可千万要想清楚。”那个特警领队也走来到逢慈的身边。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现在——我以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总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赶紧上去!”逢慈快速地看了一眼其脚边计时器显示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要爆炸了,谁都不许耽搁,给我马上撤到安全地带!”

说话之间,逢慈便大步站到了计时器前,并且一左一右地抓握住红蓝两根电线,其大义凛然的举动震得高翔身体一颤,他没想到队长居然要代自己灰飞烟灭,因而嗓子自是难过地一哑:“队长——”

逢慈很清楚部下想要说什么,他便高声地呵斥道:“难道——你还想牺牲两个人吗?”

“可——可是队长——”高翔因声色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听我的命令,”逢慈也不等对方说完:“我留下来,根据情况,大不了我和敏惠一起牺牲,但我一定会保全你女朋友——庄雅眉的安全。”

“队长,”高翔泪流满面:“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小岳——”逢慈转向特警领队喝令:“你把他们都带上去,这是我的命令——如果谁不听话,就给我击晕,给我强行背上去!”

“是!队长!”那个特警领队也是满脸泪水,却是极力保持着职业的冷静,他转身命令自己的下属:“听我的命令,所有人撤出地下室,躲避到距离爆炸源一百米开外的位置。”

当眼见高翔与特警领队携着拆弹专家,以及那些特警队员们紧急离开的场面,冰语转脸望向自己的老板。

“他们都已经上去了,我们怎么办?”

忆眼理所当然地回应:“我们也上去啊!”

“那逢慈怎么办?”冰语担心地望向站在计时器前的刑警队长。

黑暗中,那个闭上眼睛的男子——其身形显得异常高大威武,仿佛正在等待着命运的大雨倾盆,所以这让他有种万分孤独的伤感。

岂料,忆眼瞥了一目天花板墙角处一个正在闪烁着的微红光点:“看到那个红点了吗?”

“啊!”这样,冰语才瞧清楚于墙角处安装有一个黑洞洞的电子眼。

忆眼冲小助手耳语:“那个黑衣人正在监视我们,所以我敢打包票,他肯定不会让逢慈死掉,他只是想考验一下对方的态度。”

“态度?”冰语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忆眼回答:“那个黑衣人是想让逢慈在汤敏惠与庄雅眉之间做个选择,但他估计也没有料到逢慈居然会不顾自身安危而留下来。”

“那万一不是这样呢?”冰语并不为老板的上述猜测表示信服。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快上去!”

尽管冰语不情不愿,但还是被老板给拖出了地下室,所有人以两分钟的速度撤离到距离爆炸源一百米开外的安全地带,而这剩下的两分多钟就像是在经历着一次漫长且无边的星际穿越,犹若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消融在了这浩渺无垠则又漆黑无光的宇宙当中。

(卅壹)

十六点五十九分二十二秒,十六点五十九分二十三秒,十六点五十九分二十四秒,十六点五十九分二十五秒……十六点五十九分五十七秒,十六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十六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十七点整……

高翔所身处的位置是一个废弃了的仓库,从这里可清楚地看到广播塔的正门情况,进而可以想象隐藏于楼梯背后的那个地下室的状况。

终于,这段极为漫长的三分钟过去了,每个人像是完成了一次星际穿越,心中本应该响起欢腾雀跃的热闹,但整个五号码头却是一片死寂。没人敢发出丝毫的声响,似乎就连空气中的震动,都会触发地下室内的那颗定时炸弹,将现场的所有人摧毁成为残肢断体,尸横遍野且血流成河。

高翔掏出手机,他之前因为不敢看现实中具体的时间,只得在心底里一分一秒地计算着钟点,但眼下早已过了预期的时间,地下室则是没有任何的声响,甚至就连肥皂泡破裂般的响动都没冒出一个。

“翔哥,”终于,那个站在其身边的特警领队显得有些沉不住气:“这都过去五分半了,怎么还没爆炸啊?”

“怎么?”高翔发出暴躁的狂怒:“你还希望爆炸,我们队长有什么意外呀?”

“不是!”那个特警领队满腹的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也在担心队长的个人安危吗?”

“那就给我闭嘴!”

与此同时,忆眼对小助手扬了扬眉心:“怎么样?没爆炸吧?”

“还不知道下面是怎么回事。”冰语一副将信将疑,但至少在这一时刻,女孩的心头浮现出一抹安下心来的喜悦,说不定那个疯子果真改变了主意,用遥控的方式阻止了爆炸的发生。

身陷如此暗淡的地下室内,身陷如此孤绝的英雄境地,身陷孤注一掷的义无反顾……就算逢慈再如何大义凛然,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害怕或是动摇。但他却是尽可能将身体绷得笔直,像是将额头处的黑暗给顶了起来,以体现其身为刑警队长在面对敌人的威胁时,不为黑恶势力所低头的那股气魄及人格魅力。

“不错啊!”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鼓掌声,黑衣人发出其标志性的鬼笑道:“居然为曾经的初恋留了下来,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逢慈望向四周,突然发现其正对面的墙上,正闪烁着一个红色的光点,显然那是一个电子眼,而屠术便是用这监视器,观察着警方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情景让你感到很兴奋吧!”逢慈牵了牵其手上的那两根电线,并且抬手望着监视器的方向,如同正冲镜头后的男子微笑。

“是挺让我觉得意外且兴奋。”黑衣人邪笑道:“这个女人她跟你分手了,嫁给了别人,还有了别人的孩子,你这么做值得吗?”

逢慈不客气地回怼:“你又不是我,怎知不值得?!”

“哈哈!”黑衣人更加张狂地大笑:“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啊!”

逢慈懒得废话,忍不住厉呵道:“你到底想要干嘛?”

“怀下旧而已!”黑衣人止住了笑声:“逢队长,你应该接收到我留给你的信息了吧?”

逢慈想了想,颔首明白道:“你是说你故意留在章鸿成衣店那套青花瓷茶具上的指纹?”

“是啊!”黑衣人笑言:“毒品杀人案,你们不是留有我的案底吗?”

如此看来,这个嫌犯亲口承认了自己正是七年前毒品杀人案中——那个制造冰毒的幕后大老板所雇佣的那个杀手——屠术。

“谢谢你传来的讯号,我已经完全接收到了。”逢慈点了点头:“七年前,我心口处的这个伤疤,也是拜你所赐。”

这位刑警队长指了指胸口,感觉愈合的枪伤牵牵一疼,便本能地用手捂了捂心脏。

“你还不是在我的肩口处留下了一梭子弹。”屠术恢复了邪笑道:“我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逢慈握紧了双手的拳头:“那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那一枪,把你跟你女友给闹掰了,”电子眼背后的屠术邪恶地望向玻璃箱体内的汤敏惠道:“所以我特意安排了这场营救大戏,至于你们是否能重修旧好,这就要看你们俩的缘分了。”

“谢了!”逢慈被对方的轻描淡写惹恼得火冒三丈,差点没飙出“我感谢你祖宗十八代”的国骂,而是强压住了暴怒:“你既然针对我,就直接冲我来,为什么要牵扯上她们,并且杀死了萧家三兄弟?你有什么冲我来呀,冲我逢慈来呀!干吗扯上这些不相干的人?”

“你怎么知道那萧家三兄弟跟我毫不相干?”此时此刻,一个男子正坐在俞城酒店大堂一角的沙发上,可见一面巨大的幕墙玻璃正映照着他的身影,显示该男子用手机观察着俞江港口五号码头的广播塔地下室内的情况。

同一时间,周围来来往往着住户亦或酒店的工作人员,施婷婷因从附近的位置经过,她抬头望见正冷笑着的男子;当然,施婷婷并不清楚这个男人正在跟逢慈说话,并且操纵着一起连环杀人案,所以便神态自然地摇头走开。

“你什么意思?”逢慈抓住对方话语中的重点。

“没什么!”屠术面带自嘲地摇了摇头:“很快,你应该就会知晓这些事件的全部真相了!”

玻璃箱体内的空气令人感觉胸闷,汤敏惠听到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就像是苍蝇撞击在玻璃上的效果,那是逢慈跟绑匪两人之间的对话,但女人听不清楚他们正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心脏宛如复苏了般——重新铮铮地跃动起伏。

这样,汤敏惠感觉一股新鲜的血液涌入大脑,自己也随之恢复了思考及知觉的能力。

汤敏惠的眼缝间透进微弱的亮光,但那暗淡的光线实在是太过刺眼,以致女人眨了眨,这才睁开了双眸。

汤敏惠先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随而看清楚自己处于玻璃箱内,她扭头望见其左手侧与自己并列的那只箱体,可见里面也站着一个女人,但她并不认识对方就是自己初恋男友其助手的女友——庄雅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汤敏惠目视前方,突然发现箱体外端大概十米的位置,似乎站有一个人。起初她并不知晓那人是谁,但瞧见男子正一左一右地握住两根电线,虽然她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则是察觉到一股危险压迫着胸口,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汤敏惠稳定了一下自身的情绪,便再次盯视向那个伟岸的身影,却发现眼前浮现出竟是逢慈的身形——那个就读于中学时代的美好学长。那个初恋爱人握住自己的手,正笑容甜蜜地保证道:“敏惠,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我会保护照顾你一辈子!”就在这一瞬间,那张甜蜜的笑容跟面前的身影——两者浑然无缝地贴合在了一起。

“逢慈?!”汤敏惠脱口而出,表明认出了对方,她再次看向从初恋爱人的手中延伸的那两根电线,顺而看到其脚边的计时器,尽管瞧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则是望见了红色的光点,那分明就是危险的信号。

汤敏惠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拼命地敲打着面前的箱体玻璃,但对方显然听不到她的大声呼喊。

当下,逢慈将全部的注意力皆集中在其脚边的这个计时器,他将右手缓缓地蓄满了力道,随时都有可能将这电线拉断;毕竟五分钟前,他向助手保证,保全其女朋友——庄雅眉的人身安全。

十五、十四、十三、十二、十一……配合心率的狂飙加速,逢慈感觉其血槽逆空,身体是止不住地轻轻发抖,耳廓灌入血浆似地体液逆行,导致其脑袋宛如失控般快要炸裂开来。

当下只剩最后的十秒钟,逢慈察觉心跳险些快要停止,先是听到“咔嗒”一声轻响,随而那只计时器的红光一闪,其闪耀着的光点便卡在了秒数“9”的位子上,如同被堵截住了去路,那光点再也走不动了。

怎么回事?逢慈的表情错愕地一愣,血槽逆空的窒息感还没恢复,其身体也是瑟瑟发寒地颤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计时器上的那个数字居然稳稳地定住,但它为何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给定住了?

逢慈久久地盯视着计时器,由于其视觉神经过度紧张,他先是看到一连串胡蹦乱跳的数字,甚至是一度归到了数字零,但那错乱的闪屏并没停止,然而——其耳边也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爆炸声,整个地下室就只传来了自己的心率,“噗嗵噗嗵——”狂躁如火,像是在被液压泵强行打气,进而胀鼓鼓地盈满了胸膛,这令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大概间隔了十来秒钟,逢慈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屠术阻断了定时炸弹的开关。当即,他感觉双腿一阵酸软,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并且张嘴虚脱地大口喘气。

“吓坏了吧!”那个男子仍旧坐在俞城酒店大堂一角的沙发上,摆出一脸看热闹的笑容,正用手机操控着电子眼,甚至是伸缩镜头的画面;可见他的面状一愣,是电子眼的焦点切过逢慈的头顶,聚焦到了苏醒过来的汤敏惠,女人正在拍打着箱体的玻璃,是在大声嘶吼着什么。

“你心爱的人醒了!”屠术说话的同时,便慢慢地站起身,面朝电梯的方向走去,将手机揣入进了口袋:“我也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

你心爱的人醒了!——逢慈听到对方最后的这句留言,便赶忙回头望向其身后的箱体,眼见汤敏惠正敲打着箱体玻璃。

当两人的目光相互对视,女人瞬间便流下了眼泪,汤敏惠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在感动亦或是担心,但她只要眼前的这个男人平安无事就好。

就像七年前,两人分手时,汤敏惠对逢慈说的那样:……我想要你平安无事……我就想着我们的小家能够平平安安、无痛无灾,顺顺当当地过一生。……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女人的初心依然没变,也永远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