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萧善明和冷舒列各获罪挨了三十大板,两人屁股开花,皮开肉绽。别说下蹬走路,就是动弹一下都疼得面目狰狞,难看至极。
大理寺少卿看不惯他们扭扭捏捏的样子,于是差遣狱史送他们回萧府,萧家中人对他们感激不尽,拿了百两银子塞给狱史喝茶点。狱史不费此行,决然收下银两,然后扬长而去。
他们两人由家仆抬去紫竹院疗伤,大夫简单处理了伤口,撒上药粉后就命人将萧善明安置**静养。
眼睁睁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痛苦哀嚎,萧常春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剧毒案闹得沸沸扬扬,邻里皆知。萧善明千辛万苦考来的贡士,虽然不影响其科考,但已然遭来骂名。
凶手供认不讳,所有一切都是吴超心生报复,故意拿萧善明当挡箭牌,亏得萧家对吴家处处帮扶,没想到到头来竟养了一条白眼狼!
冷舒列许是出身农户,从小皮糙肉厚。尽管他结识了萧善明,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皮肤仍不似寻常公子般娇嫩。反倒萧善明细皮嫩肉,伤得动弹不得。
相较而言,冷舒列伤势较轻,整副身子倒趴桌上,看上去十分滑稽。臀部时不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疼的他连连倒吸凉气。
萧常春阴沉着脸,叮嘱道:“你们近日不要再生事端,此事老夫自会处理。”
“裴县那个贱奴胆敢帮助吴超暗度陈仓,伺机陷害,我绝不会放过他!”萧善明情绪激动,不小心扯到臀部伤口,瞬刻间疼得他龇牙咧嘴,不敢喘气。
裴县!
萧常春负手而立,目光阴冷。
“若非吴超心生报复,故意栽赃,我们贡士出身的善明怎会遭受酷刑,萧家又如何容忍他人指指点点。依我之见,吴家必须为此付出惨痛代价,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恶气!”讲话的女子愤愤不平,年龄约莫四五十上下,她正是萧常春的妻子萧柳氏,亦是萧善明的生母。
“不错,绝不能就此罢休!”
夫妇二人一拍即合,执意要报复吴家,不料萧善明不干了,他说:“爹娘,我们不能对吴家下手!”
“此次若非裴县贱奴吃不得苦,倾诉所有罪状,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刑部大牢吗?我看你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窍!”萧柳氏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直视萧善明。
萧善明默不作声,不敢言喻。
“吴家满门已被圣上贬为庶民,庶民死在暴民手中也是他们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萧常春露出阴冷笑容。
萧柳氏不屑一笑,目光冰冷。
日落西山,夜幕悄然降临。
婢女为萧善明和冷舒列送来晚膳,冷舒列饿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吃起饭来更是狼吞虎咽,反倒萧善明托着下巴郁郁寡欢,食不知味。
“怎么了?”冷舒列擦了擦嘴。
“吴家即将大祸临头,你叫我怎么吃的下去!”萧善明愁容满面。
冷舒列不以为然,说道:“要我说吴家就是罪有应得,作茧自缚。况且皇都长相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何其之多,你何必执念这枝花!”
“道理我懂,但我还是难以割舍。”
“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到题郡最少要七日时间,即便你爹此刻派人去题郡,也是无济于事。”
“萧家在题郡的势力远大于风家,若我爹想让吴家死无葬身之地,何必千里迢迢派人截杀,他只需飞鸽传书便可取人性命。”萧善明一语道破真相。
那么说…吴家离灭门不远了……
冷舒列心急如焚,小脑袋灵光一闪当即有了主意,他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说道:“据我所知,萧善杰正在题郡做布商生意,与其舍近求远想方设法求人相助,不妨找他!”
他口中的萧善杰,正是萧善明同父异母的弟弟,精准来说应该是见不得光的庶弟。他比萧善明小上一岁,因不受萧常春待见,故而早早被派往题郡做布商生意。
“那厮奸诈狡猾怎会死心塌地为我办事,你出此下策无异于让我身陷囹圄!”萧善明字字铿锵有力,仿佛认定萧善杰会出卖他。
冷舒列吃了瘪,索性闭上嘴。
萧家是非他见了不少亦听到不少,如果不是他死心塌地跟随萧善明左右,单凭他知晓萧家诸多深宅秘事,早就被萧常春杀了弃尸荒野,以绝后患。
“既然谁都靠不住,那我们就寻求大理寺出兵相助,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萧善明死马当活马医,放手一搏了。
“大理寺倘若知晓你爹要杀吴家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捉拿你爹归案,届时别提救吴家人于水火,只怕萧家率先陷入绝境。”
萧善明呵呵一笑,直言快语:“既是通风报信,何需留下姓名。”他直勾勾盯着冷舒列看,说道:“大理寺代为内宫宣读圣上旨意,倘若传旨期间吴家出现半点差池,大理寺难辞其咎,而这时有人通风报信,提前抑制悲剧发生,大理寺又怎会错失良机,坐视不管!”
冷舒列细细斟酌,的确如此。
饭后冷舒列写了一封匿名信,并叫来信得过的家仆,命他秘密携信送往大理寺,再三叮嘱其务必亲自交到狱史手中。
大理寺守门狱史骤然收到密信,他们对来者身份深表怀疑,哪料那男子送了信就急匆匆跑走了。狱史一时片刻难以抉择密信去留,于是抱有一线希望,将密信送入大理寺卿手中。
祝融得知有人欲对吴家下手,不论密信内容是真是假,皆唤来大理寺少卿韩卫东,责令他亲自率领狱史前往题郡,营救吴氏一家。
他们彻夜疾行,直奔题郡。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黑夜之中忽现白影,细看发现原来是一只雪白如雪的信鸽,它从萧府展翅高飞,渐渐消失漫漫黑夜中。
同一时刻,被判秋后处斩的凶手突然暴毙狱中,刑部乱作一团,彻夜追查接触人群。
丑时,内郊裴县突遭走水,知县闻声率兵卒赶来扑救,裴县已是一片火海根本无法扑救,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烧到凌晨。
知县责令兵卒寻找幸存者,然而所有奴隶均被烧成黑炭,不但无法分辨容颜,更无奄奄一息的生还者。知县意外发现一具尸体的心脏插着一把匕首,匕首遭到焚烧已看不出刀面纹路,他仔细摸索匕首,不知不觉间匕首被他擦得精光发亮,那手柄处残留模糊不清的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