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王道

第222章 夜下谈心 天涯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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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怡自离了酒肆,却不知,该置身向往何处,于是她便在这黑夜之中,漫无目的的在夜空中游**着。

她既不想回到铁匠铺,也再无能力向涵广成做所谓复仇的事情。

她心下有事,而且那心事,足矣让她万分煎熬。

一方,是母亲与哥哥的死,另一方,是父亲的颓废不起。

她不明白,父亲为何那么的惧怕再次出山,凭着他的本事,难道不足以护得他和自己周全?却为何的,要穷守如此,直到落魄到连母亲和哥哥的香火都断了。

炎怡这样想的时候,落脚在了一处飞檐上,垫着脚尖,蹲在了上面。

“跟踪了这么久,出来吧。”炎怡扯下面罩,向着漆黑的夜空中,声音平和的言了一句。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落在了离她不足三尺的地方。

这黑影却不是别人,正是阿燃。

“如何,又是来盯着我的胳膊看的?”炎怡问道。

阿燃却并不言语,只是在炎怡的近旁,坐着。

炎怡于是起身,便要这般的离开了。

“等等。”阿燃见此,总算开口了。

炎怡却并不做丝毫的迟疑,依然径直朝远处起身而去。

“你若不坐下,我便一直跟踪你!”阿燃突然放话道。

炎怡并不理会他,默默的将自己的脚步加快了些。

阿燃于是便当真提步向前,朝着炎怡在黑暗中模糊的影,追了去。

二人,便在这漆黑的夜,较量起轻功了来。

黑暗中,寂静,无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二人急速移动下的身影,带动着漆黑的夜,生起两阵风来。

黑夜中,两个孤独的影。忽高忽低,时而越过飞檐,时而踏过林间的一片不知名的绿叶。

双方追逐了整整十几里有余,直到,炎怡不知是因为有些乏累了,还是因始终摆脱不了阿燃而心生气恼,在一颗树下,停住了。

在她停住的瞬间,阿燃便立刻出现,靠着树的另一侧,停了下来。

这一趟追逐,阿燃身体生热,汗水,多少的挂上了他的额头。

他清楚的听到,树干对面的炎怡,似乎,也在穿着粗气,在调息中,微微的吐息。

阿燃自认为自己轻功卓绝,却在今日,遇到了对手。

待到吞吐如常之后,阿燃将一口酒,猛灌进了自己的肠胃。

接着,他将酒壶扔给了炎怡。

“你该是会喝酒的吧?”阿燃于微红的面色上带起一丝笑容的,言道。

炎怡没有理会他,却将他投给自己的一壶酒揭开了盖子,猛将一口酒,灌到了腹中。

这酒,很烈。是炎怡没有想到的。于是她一声咳嗽,将半口下咽不得的酒,呛出了自己的喉咙。

于是,炎怡的嘴边,衣襟上,便沾染了酒水,整个人,也应着一声咳嗽的,将腰弯了下去。

“这酒烈的很,忘了告诉你。”阿燃转过身来,站在了炎怡的身旁,自他的腰间,将一股真气打入了她腹腔之中。

登时,一阵取代了酒的烈的暖意,便自炎怡的腰间,传遍了她全身。

“停了你的卖弄吧!这酒再烈,却也还伤不到我。”炎怡直起身体,向阿燃言道。

“莫要误会,方才打斗时候,伤了你的手腕,这道气运,算是对你的赔礼。”

听得阿燃这般言说,炎怡心下竟生起一丝暖意,自心底想道:却不曾,这红发小子,倒是蛮懂得些个礼数与对待女子的怜惜。却不曾想起,自己因为修得火行功法,亦是一头的红发。

“烈酒伤身,你年方少,不该喝如此烈的酒。”炎怡将自己嘴边的那一抹呛出来的酒水一抹,言道。

“是吗?以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阿燃笑道,便自炎怡的手中将酒壶拿回,又将一口酒,饮了下去。

“你是叫炎怡对吧?”阿燃饮过酒之后,问向了炎怡。

炎怡却不开口,沉默了去,与阿燃的对话,竟然化解了她心中不少的杀气。

“我叫阿燃,是个孤儿,连姓都没有。”阿燃继续开口。

此言一出,炎怡心下竟生起一丝的怜悯之情。想来这少年,原不是豪门大族的贵公子,原也是个孤苦伶仃之人。便不绝伤怀到自己身上,自当年侠道内乱时起,自己从侠道名门之后变作了穷苦丫头,数年来亦是孤苦。

“所以,此刻我倒有些羡慕你,至少,你依然有父亲这一个亲人日夜陪伴在自己左右。可我……连我爹妈长的那般样貌都不知道。我从小被师父炙风子收养大。他先是亡了苍穹尊主一生挚爱,又害的你家破人亡,甚至于,让侠道分崩离析,险些再无回合传承。但在我,他是我的恩人,若是无有师父的存在,我莫说有入侠道传承火行功法的大造化,便就是像条狗似的活个几年,都皆是痴人做梦。”

阿燃一番言语,带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本不该有的老练与洒脱。竟仿佛一个老者在向一个年轻人述说着半生的沧桑一般。

这些话,阿燃从未对侠道中的任何一个言过,却不知为何的,偏就将之告于了刚认识一天的炎怡,此番同龄下且皆有孤苦遭遇的少年与少女的惺惺相惜之感,怕是无论阿燃还是炎怡,皆是说不明白。

“所以,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是要我放下对炙风子,对涵广成的仇恨吗?”炎怡言道,将心下那番对阿燃情起的悸动,潜藏盖去了好几分。

阿燃端起酒,复又饮了一口,言道:“你误会了,仇恨是你自己的,我哪里有什么权利让你说放弃就放弃,只是将一些个心事,告于你说个明白。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是希望你放下的,你我都承受着超出我们年龄的许多事情,若是将仇恨常挂心头,于自己,无益。”

此一言,竟然让炎怡愤怒的拔剑指向了阿燃的脖颈。

只见漆黑的夜空下,炎怡一双明眸,凝着怒火仇恨,手中的短剑,在紧紧的被手握紧下颤颤的抖,便就像承受不住炎怡满心的仇恨一般,在不住的颤抖。

“你从小无父无母,那里会体会到失去亲人的苦痛,你以为仇恨是你的一句与己无益便就是可以化解的吗?”炎怡言道,想到母亲与哥哥的死,眼中,经不住的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