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长安

第六十九章:权利巅峰的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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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厚重的城门前,司马德昌正在用力得敲打着。

随着吱呀一声城门打开,司马德昌不待里面的人询问,便驾着马一溜烟冲了进去,守城的将官认得是司马德昌,连忙跟在后面边追边大喊着:“王爷、宫禁之地,不得纵马,请下马,下马。”

司马德昌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纵马狂奔,只留下身后提醒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司马德昌一路骑着快马,直冲到太极宫前才停下,马的四蹄还没站稳,司马德昌便已经快速翻身下了马,一路小跑冲进了太极殿中。

随着宫门“吱呀”打开,御座上,贾长安怀抱着司马睿正襟危坐,手中握着一把短刀,满脸惊恐得注视着宫门,直到看清进来的是司马德昌,贾长安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瘫坐着倒了下去,手中的短刀,也应声掉在地上。

“咣当”一声,格外清脆。

司马德昌一刻没有停留,直接快步跑到御座面前,跪地大声呼喊道:“陛下,皇后,事成了!事成了!”

贾长安没有回应司马德昌,而是快速转过脸,对着身旁的赵敞说:“快,即刻带人,抓捕太后杨蓉!”

整个太极宫,依次点燃了路两旁的宫灯,宫门全部打开,岩陵军押送着抓捕的杨昀亲属、同党两千多人,正在从宫外,排着队走到太极宫前的空地上,兵士的吆喝声、打骂声不绝于耳,嚎哭声、求饶声更是此起彼伏。

很快,人群便在太极宫前依次排开,黑压压一片,被兵士们手持着火把围在中间。

太极宫前,贾长安一袭黑红相间宽大袍服,兀自笔直站立着,直视下面乌压压跪满了的人群。

贾长安目视着面前这些人,看着站在自己身旁毕恭毕敬的司马德昌,从那一瞬间开始,她才真正感受到,至高无上的皇权,所能带给自己的快乐。

刘落安快步顺着太极宫前的御阶跑了上来,跪在司马睿和贾长安面前,恭敬得问道:“启禀陛下,皇后,杨府上下共三百七十一人,同党学生及家眷,共一千八百三十二人,除反抗被当场处死以外,其余人员均已带到,如何处置,请陛下发落。”

面前乌压压跪着的这么多人,再加上持续不断的哀嚎声,让司马睿感觉到无比的恐惧,此刻司马睿躲在贾长安背后,怯生生得说:“他们好吵啊。”

刘落安看了贾长安一眼,贾长安点了点头,刘落安冲着台下高声大喊道:“让他们闭嘴!”

哭嚎不止的人,身后站着的兵士瞬间大刀落下,人头落地,饶是如此,有几个婴儿的哭声仍然在持续,旁边的兵士立马走过去,抢过妇人手中的孩子,用力摔在了地上,太极宫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司马睿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禁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临时起意的一句话,竟然让这么多人为此送命。

司马睿立马从贾长安背后冲出,大喊道:“不!不!别再杀人了!”

这一句话,完全出乎贾长安的意料,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司马睿,然后又看向贾长安,只见贾长安微微笑了笑,冲着身旁站着的赵敞说:“陛下累了,送陛下回宫歇息。”

赵敞立即跑了过来,扶着司马睿,带着笑脸说:“陛下,走,走,我们回宫。”

司马睿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着:“不,我不困,我不要走,你们把他们放了,快放了!”

赵敞挥了挥手,身旁站着的两个宦官连忙跑了过来,一起搀扶拖着司马睿,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贾长安刚要说话,突然旁边响起了一阵大喊声:“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当朝太后!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太后!”

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杨蓉正一路大喊着被人按住双臂,押到了贾长安的面前,更准确得说,是跪在了贾长安的面前。

此时的杨蓉,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只是,挣扎过程中,头上的发髻早已散乱,浑身的衣服也被扯的杂乱不堪,饶是如此,成熟美人的面庞,如玉般晶莹的肌肤,依然映衬得身旁这些男男女女,粗鄙不堪。

贾长安伸出手,托起杨蓉的脸,满脸嘲讽:“太后?抓的就是你这个太后!你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阻挠我做太子妃?”

杨蓉满脸凶狠的表情,尤其是那双眼睛,恨不得用目光杀死贾长安:“呸,就你,你也配?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人!可惜先帝不听我的话!”

贾长安看着杨蓉,脸上微微泛起笑意。

贾长安指着身旁的一个方正木匣子说:“多说无益,杨昀的脑袋,就在这里,你杨家满门,都在下面,一步错,搭上的,是你杨氏满门的性命,来,来,看着,那是你的老母亲,继续倔强,我看你能够逞强到几时。”

贾长安稍稍转头冲着刘落安说:“把杨家老妇人,请过来。”

刘落安冲着殿前大声呼喊道:“把杨昀之妻,带上前来!”

两名兵士,迅速拖着杨昀的夫人走了上来,这老妇人本就身体不好,现在又受到这种拖拽,身体难以支撑,一路都在“哎呦呦,哎呦呦”不停得哀嚎着。

杨蓉看着这一幕,立马疯了一般用力挣扎,奈何背后两人把自己摁的太死,以至于最终,杨蓉也只能满脸泪水,无奈跌坐在地上,万分悲痛得大喊着:“母亲、母亲!”

兵士很快便把杨蓉的母亲拉到了贾长安面前,这老妇人,早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

贾长安向前走了两步,整个人站到了老妇人的身旁,而后直接抬起一只脚,踩在了老妇人的身上,然后面带微笑看着杨蓉:“听说,太后是个非常孝顺的好女儿,现在,不知道作何感想?”

伴随着贾长安的尖酸语调,还有脚下那个老妇人更加凄惨的哀嚎。

世间哪个女子能看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如此受辱?

杨蓉透过满眼泪光,看着面前的一切,此刻内心犹如烈火焚身,恨不得现在就化作厉鬼,撕碎贾长安,但是,自己的双手,被人死死钳住,根本动弹不得,即使能够动弹,自己这个弱女子,也根本不是贾长安的对手。

杨蓉此刻内心非常不甘,但是又无可奈何,她非常想大骂贾长安,但是又不敢,生怕因为自己的言语,给自己的母亲招来更大的折磨。

杨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妇人,又抬头看了看贾长安,终于向眼前的现实低下了头。

原本就不停哭泣的杨蓉,抬起头,带着泪腔和泪水,看向贾长安:“妾错了,贱妾知道错了,求皇后饶恕我母亲,求皇后开恩!”

贾长安哈哈大笑起来:“饶恕?除恶务尽的道理,你不懂,本宫可是懂的!”

说完贾长安大吼道:“拉下去,斩首!”

身旁的两名兵士,立马再次拖着这名老妇人摔下了太极殿高高的台阶,而后伴随着一声惨叫,一条曾经高贵的性命就此烟消云散。

杨蓉无比凄惨的大叫道:不!不!母亲!

或许是绝望所爆发的强大动力,杨蓉竟然挣脱开了身后两人的钳制和束缚,两只手臂向前伸出就要去抓贾长安的脖子,贾长安身旁的刘落安眼疾手快,快步迈出两步,只一脚,正中杨蓉腹部,杨蓉整个人向后飞出,其他人不敢怠慢,立马扑过来,把杨蓉整个人摁在了地上,曾经无比高贵的头颅,如今混合着眼泪和尘土,跌落在了最不堪的地方。

杨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贾长安也跟着大笑不止,然后突然收住笑容,眼神凌厉得看着杨蓉:“来人,把太后关入冷宫,非本宫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按住杨蓉的几名宦官,立马拉着杨蓉向后退去,杨蓉一边被拉扯着,一边大喊道:“贾长安!贾长安!你的命运,会比我更加凄惨!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声音凄惨而又犀利,让人听了不自觉得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贾长安倒是不以为然,或许在她看来,现在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又有谁能够危害到自己呢?

看着杨蓉已经从视线中消失,司马德昌走上前来,轻声询问道:“皇后,那下面这些人,如何处置?”

贾长安只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两千多人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只听贾长安冷蔑得转身后说:“全部处斩!”

司马德昌和刘落安站在贾长安身后,两个人不禁同时打了个寒颤,那可是两千多条鲜活的人命啊,而且这些人,可以说是和贾长安毫无恩怨,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斩尽杀绝。

司马德昌和刘落安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两个人全都默默得低下了头。

看到贾长安离开,马骁快步走了过来,站到刘落安身边询问道:“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理?”

刘落安无奈得回答道:“全部处斩。”

马骁满脸惊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稍后才重复着说:“都,都杀了?”

刘落安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人,再次无奈得回答道:“嗯。”

马骁满脸的不可思议:“可是,这里面还有很多是女人和孩子啊!”

刘落安烦躁得说:“皇后的命令,谁敢违背?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只能照着做!快去吧,别给自己惹事!”说完刘落安边不耐烦得转身离开,既不管身后还在愣着的马骁,也不再看御阶下那片乌压压的人群。

走出几十步之后,刘落安的身后,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惨叫与哀嚎。

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曾经煊赫一时,门庭若市的丞相府,一夜之间化为一片废墟,曾经建康城只手遮天的当朝宰相,以及与他相关联的两千多条鲜活的生命,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街头坊间议论纷纷的故事,故事的版本很多,但是唯一不变的,是那场燃烧了一整晚,映红了半边天空的漫天火光。

荆州城里,司马琰正在细心得照料着武秋岚,突然门外一名侍者高声禀报道:“启禀殿下,刺史大人桓鉴在门外求见。”

司马琰颇为不耐烦得回答道:“这本来就是刺史大人的院子,他爱来就来,不必这么装模作样的和我禀报。”

门外的侍者像是没有听到司马琰的话一样,继续在门外恭敬的询问着:“殿下,是否要见刺史大人。”

司马琰干脆赌气一样,不再回答,门外的人等了一会,见等不到回应,便识趣的自己退了下去。

司马琰刚清净一会,门外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殿下,刺史大人已到正厅等候,大人说,建康城有惊天大事,需要与殿下商议!”

司马琰听到这么说,再结合前几日桓鉴说的话,内心知道,建康城肯定是出事了,于是连忙叫过一边的歌罗说:“歌罗,照顾好公主,我去去就来。”而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桓鉴的身影刚出现在视线中,司马琰便迫不及待得大声问道:“建康城怎么了?睿儿有没有事?”

桓鉴转过身,语气平和得说:“殿下当真是毫无城府啊,陛下,作为一个完全不具备威胁的权利象征,怎么会有事?无论谁掌权,都必然不会动陛下这块金字招牌的,所以,陛下的安危,殿下不用担心。”

司马琰内心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对于司马琰而言,整个建康,也就只有司马睿是他最关心的了,其他人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实在是无关紧要。

司马琰有些好奇得看向桓鉴:“那你指的惊天大事,指的是什么?”

桓鉴自顾自得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司马琰说:“三天前的夜间,皇后,串通淮南王和岩陵军,诛杀了丞相杨昀,囚禁了太后杨蓉,而且,屠杀了和杨昀相关的官员、亲属、门生故吏,合计两千多人,建康城,为之血流成河。”

司马琰满脸惊讶得表情,完全可思议得看着桓鉴说:“你说什么?皇后,在建康城屠杀了两千多人?”

桓鉴毫不迟疑得回答道:“是的,而且诛杀了杨昀,囚禁了太后,建康城,从此变天了。”

司马琰被这条消息惊讶得,瞬间整个人瘫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她并非不知道贾长安的手段,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贾长安竟然会如此狠辣得一次性屠杀两千多人,贾长安,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桓鉴像是看透了司马琰的心思,继续说道:“殿下,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那样,可以做到对权利,如此的无欲无求。经历过这一次之后,皇后怕是已经完全大权独揽了,永远不要小看,权利的腐蚀力。”

“难道,白马盟誓,对他而言,就这么的毫不在意吗?”司马琰像是自问自答一样的说道。

桓鉴轻声接着司马琰的话题说:“殿下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男人间的游戏。信心、承诺和荣誉,对他们而言,都没有金钱和权利实在。”

司马琰苦笑了两声,然后说:“她想干什么?难道她想做女皇?”

桓鉴说:“目前的形势,应该不会,但是,凭着她的性格,时间长了,我估计她会迈出那一步。”

稍微沉默了一会之后,桓鉴继续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前提是,她得能活到那么长的时间。”

司马琰有些疑惑得看向桓鉴问道:“什么意思?”

桓鉴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普通的字面意思,权利的游戏,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小孩子过家家,而是沿途遍布着**与陷阱的荆棘丛林,看似拥有着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实际上,必须如履薄冰去走每一步,因为稍有大意,便会冰面破裂,掉入万丈深渊。”

司马琰继续问道:“那依你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桓鉴轻轻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然后站起身,继续面带微笑得看着司马琰说:“依我看,她走不到最后那一步,没有约束的权利,会极限放大内心的阴险与阴暗,所以,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将相,前半生英明神武,后半生往往潦草收场,更何况,他只是一介女子。”

司马琰突然有些轻蔑得笑了笑说:“既然权利之路如此坎坷,你为何,不能安心去做一个忠臣,做一个框扶社稷的贤相?”

桓鉴哈哈大笑起来,走到司马琰身边,仔细得打量了司马琰一番,然后叹了口气说:“国家,就是毁在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不知官场黑暗,升迁艰难,不动民间疾苦的达官显贵手中,如今的晋国,哪还有武帝时的政治清明,官场一片黑暗,贪腐、虚荣、浮夸,忠君爱国,北伐中原,再造河山反而成了被耻笑的志向,这样的朝廷,我尚且难以走到丞相这个位置,更何况是其他有识之士?”

桓鉴继续向着房门口走了几步,一道明亮的阳光瞬间打在了桓鉴的身上,桓鉴微闭着双眼,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既然扶不起来,那就只有打碎再造,就好比,这扇房门上的锁,如果锈蚀坏掉了,打不开,那就只有,拆掉这扇门,让阳光照进来。”

司马琰依旧没有说话,桓鉴所说的这些,有太多内容,他并不认可,但是同样无法反驳。

桓鉴转过身,看着司马琰说:“殿下,你可以离开荆州了,两味药,我已经差人找到,案几上的就是。”

司马琰立马转头看向案几,这才发现,案几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司马琰快步走过去,盒子有两层,第一层上面标注着:秋霜附子;第二层上面标注着:寒酥紫菀。司马琰急忙抽开两层盒子,只见第一层盒子里,躺着一些内里晶莹剔透,外围有着一圈黢黑表皮的植物切片,再打开第二层盒子,则是整齐得摆放着几块植物的跟,像是一条条小胡须一般。

司马琰合上盒子,转头看着桓鉴说:“这么爽快放我走?那你把我留在这建康城一个月的目的是什么?”

桓鉴微微一笑:“留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担心,殿下会再次出面,阻碍建康城这场乱局的发生而已,现在乱象已定,我桓鉴也自当说到做到,从今天开始,殿下无论去哪,桓鉴绝不阻挠。”

司马琰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起来,但是旋即又苦笑着说:“你倒真是高估我,有什么用?白马盟誓,不也就只是一场笑话。”

桓鉴没有接着司马琰的话说,而是换了个话题:“魏国国主拓跋昊,发兵二十四万,号称五十万,已经向中山出发,我想,如果武宁公主还清醒的话,她一定会着急赶回去,协助自己的两位兄长,守护中山的,所以,你还是抓紧带着公主回中山吧,多少能够帮一些忙。”

司马琰突然对眼前的桓鉴,内心升腾起了一种别样的情绪,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为桓鉴卖命,为什么丽影门那些心狠手辣的刺客们,也会心甘情愿得服从桓鉴的命令。

司马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没有开口,而是抱起案几上的木盒子,快步走了出去。

司马琰刚回到房间门口,便大喊道:“神医、神医,药来了,快,药来了!”

张千方连忙迎出来,接过司马琰手中的木盒子,分别抓起两味药材,先是放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接着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立马露出满脸欣喜的表情:“哎呀呀,这种只在医术上见过的好东西,世间竟然真的能够找到啊!”

司马琰在身旁着急得催促道:“神医,药没问题的话,就抓紧写方子吧!”

张千方这才从手中的两味药中回过神来,连忙“奥、奥、奥”的答应着,转头走回房间里,专心得开启了药方。

司马琰转头走向内室,快步走到武秋岚床前,蹲下身子,抓起武秋岚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岚儿,我终于能救你了,醒过来,我们去做些什么呢?我们不要再管这些纷乱的世事了好不好?我不管晋国,你也不要再回中山,我们找一处远离世俗的村落,安静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

稍停顿了一下,司马琰继续说:“你看,你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了啊,可不能再反悔了!之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以后,我要时时刻刻,把你看在身边。”

说完,司马琰转头看向歌罗说:“歌罗,收拾东西,公主醒过来后,我们立刻就走,至于回中山还是去哪里,等到公主醒了之后,让公主来定!”

歌罗满脸欣喜得看着司马琰:“什么?公主能醒过来了吗?真的吗?”

司马琰脸上同样泛着笑容:“那两味药已经找到了,交给张神医了,等下给公主服下之后,看效果吧。”

歌罗立马开心得跳了起来:“太好了,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公主如果再不醒过来,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司马琰说:“快去准备吧,这个地方,我也一刻都不想呆了。”

歌罗立马点了点头,然后快速转身走了出去。

司马琰搬过来一个矮凳子放到床前,然后趴着把头躺在了武秋岚身边,而后眼里突然就渗出了泪水,司马琰轻轻闭上双眼,就这么紧挨着武秋岚说:“岚儿,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心痛吗?对所有人、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建康,我在城外送你离开的场景吗?你全身甲胄,坐在那匹紫色的战马,而我,站在你面前,抬起头看着你,那一刻,你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无比耀眼,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离不开你了,我好后悔,没有保护好你,我那么傻,竟然连你受了伤都没有察觉出来,如果你不能醒过来,我连活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知道吗?所以,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努力,一定要醒过来!”

“我还想和你一起,生一个可爱的女儿,和一个勇敢的大胖小子,我很期待,凭着你的魅力,你的活泼爽朗,还有你的侠骨柔情,会为我生出来怎样的儿女,所以,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千万不可以让我等太久!”

司马琰就这么独自喃喃的躺在武秋岚身旁说个不停,以至于最后,自己竟然就这么昏沉沉得睡着了,梦里,武秋岚轻轻叫醒了他,然后露出那一脸标志性的笑容,趴在司马琰的耳朵旁,轻声得说:“你说的,我都听到啦,我好期待,期待自己快点醒过来,期待有你陪伴,和你一起去经历每一天。”

“喂、喂、喂”一阵着急的催促声把司马琰从梦中叫醒。

司马琰睁开眼睛看了看,张千方正端着一碗还在不断冒着热气的汤药,站在了司马琰身后。

司马琰本来还在为有人惊扰了自己和武秋岚的美梦而愤怒,转头看到是张千方,立马露出满脸期待的表情,快速从凳子上跳起来说:“神医,快,快!”

张千方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说:“干嘛?你这是让我给公主喂药吗?我这么老胳膊老腿的,你就这么放心?”

司马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连忙冲着外室大喊道:“歌罗,歌罗!”

歌罗立马闻声走了进来,司马琰连忙伸出手召唤着:“来,快,给公主喂药。”

歌罗立马跑过来坐在凳子上,接过张千方手中的那碗药汤,承起一勺,反复吹了吹,试了下温度合适之后,示意着司马琰,司马琰快速走过来,轻轻撬开武秋岚的嘴,一勺汤药顺利送了进去。

歌罗和司马琰就这样相互配合着,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把这一碗药服完。

歌罗和司马琰,立马全神贯注得看着武秋岚,内心的期待感已经达到最高,非常迫切的希望,下一秒,武秋岚就突然坐起来,喊出二人的名字。

只是,左等、右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武秋岚竟然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司马琰立马转头看向张千方,张千方连忙说:“再等等,或许药效没有那么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伴随着一起消散的,还有司马琰刚刚无比期待、满怀**燃起的希望。

在那一瞬间,司马琰内心再次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他一把拉过旁边的张千方,力度之大,以至于张千方整个人打了个踉跄,差点没有站住脚倒在地上。

司马琰怒目圆睁,额头两侧的青筋暴起,仿佛要把张千方撕碎一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公主可以醒过来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张千方的眼神不停闪躲,不敢看向司马琰,歌罗连忙冲上来,用力把司马琰和张千方分开,然后整个人挡在张千方面前说:“你干什么?张神医救过你,之前也救过公主,你不能这样对他!”

被歌罗推开的司马琰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支撑,瞬间瘫软下去,重重得跌坐在了地上,幸好背后是一张靠墙的凳子支撑着,才不至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司马琰两只手无力得耷拉在两侧,转头看着武秋岚,双眼中突然满是泪水:“岚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用,我好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司马琰突然扬起右手,用力抽了自己两个巴掌,然后再也不管其他人,放声大哭起来,声音悲伤,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以至于站在旁边的歌罗和张千方,也不自觉得跟着流出泪来。

张千方突然收住自己哽咽着的声音,面色凝重得自言自语着:“方子是对的,药没问题,药理也是通的,为什么?为什么?”

司马琰和歌罗,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之中,完全没有人回应张千方的问题,张千方也不需要回应,自言自语,其实更是自己的不断思考。

突然,张千方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惊讶得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司马琰和歌罗,被张千方的大喊声吸引,两个人同时收住了自己的哭声,连忙转头看向张千方

张千方像是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反应一样,继续自顾自得说:“药没有问题,是药引子的问题,这剂古方,虽然没有记载需要药引,但是,药无引使,便不通病所,药理不会错,一定是药引子的问题!”

司马琰连忙站起身,跑到张千方身边,眼神再次满怀期待得问道:“什么药引子,快说?我现在就去弄!”

张千方却摇了摇头:“现在弄不到,这位药引子比较独特,需要用立春这一天生长出来的八角金盘嫩芽,记住,一定要是立春这一天生长出来的,其他时节的都不行,八角金盘,本身就具有活血散瘀的作用,芽尖的药效更是强于寻常药材百倍,再加上立春万物始发,有了这位药引子,公主一定可以重新醒过来!”

司马琰将信将疑得看着张千方,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歌罗,歌罗同样满脸写着疑惑。

张千方同样转头看了看二人,看到两个人满脸疑惑,以及并不十分信任的眼神,张千方立马跳着拍了拍自己大腿说:“哎呀,我是张千方啊!张神医啊!你们竟然不相信我???”

几个人说话间,窗户外面突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传来,歌罗连忙快步跑了出去,不一会便手里拿了张纸条跑了进来,满脸着急得看着司马琰说:“魏国已经打到打箭炉了,打箭炉背后就是灵寿了,陛下召公主回去,事情要瞒不住了!”

司马琰转头看了看病**的武秋岚,肌肤仍然晶莹剔透,标致的五官依旧清新秀丽,微卷的长发披在头下,完全一个标致的睡美人。

歌罗再次大喊道:“我们要回中山了,灵寿危急,公主如果清醒,她一定会毫不犹疑回去的!”

司马琰转回目光看向歌罗,然后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说:“走,我们现在就回,一切罪责,我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