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20日,S市和平广场长安小区内发生一起死亡事(案)件。现场位于2号楼3楼1号房间。房间为一室一厅格局,入户门为内嵌式防盗门。
死者丁一晨,44岁,被发现时全身**,倒伏于客厅中央,身上泼涂有粪便(不属于丁一晨本人)。血迹从门边一直延伸至死者倒伏处。
客厅内凌乱不堪,有被翻动迹象。死者放置于客厅内的保险柜被撬开,财物丢失,含现金102万,银行卡五张,文玩字画若干,及部分文件合同。
初步勘验,除死者身上泼涂的粪便不属于死者外,未发现更多其他人痕迹。
从尸体检验情况看,死者体态偏胖,尸长185cm,发长3cm,尸重约135kg。死者前胸及腹部有十三道刺切创,创口长3cm,其中三道创口刺穿死者身体,形成贯通伤。死者肺叶被刺穿,大肠截断。
死者颈部见一横行(斜向右下)切割创,长10cm,探查创口,见颈动脉横断,体表见流柱状血迹。分析死因为失血性休克,致死方式为锐器切割,死亡时间约为当日凌晨两点三十分左右。
现场发现凶器两把,为长约30cm单刃匕首(无护手),其中一把发现时握于死者手中,另一把插于卧室墙上(未见与死者接触痕迹)。法医雷米在现场曾作出初步判断为自杀,尽管这并不是最终结论,却被媒体捕风捉影,认定警方渎职,引起了社会的广泛讨伐。对其后雷米综合现场形态做出的正式结论,媒体却视而不见。
死者衣物遗失,怀疑被人带走。现场发现一些特殊物证,耐人寻味。
在死者肛门内发现女用按摩器一支,开关处于开启位置。卧室内发现大量同性恋漫画、书籍及影视光盘,经查,其上发现死者指纹(少量)。
死者死亡前一天傍晚,曾与其下属王杰发生争执,死者死亡后,王杰失踪,鉴于王杰长期担任死者保镖兼私人财务总监,警方怀疑,他同样掌握死者的银行卡密码。他与此案可能有重大牵连。
S市局刑警队大队长秦双认为,死者应为同性恋,死于**主仆游戏中,其伴侣具有重大盗窃作案嫌疑,建议在追捕王杰的同时不应放弃围绕此点展开调查。
案发三天,围绕上述方向展开的调查毫无进展。
案发现场曾出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公安部刑侦局特勤小组Z小组犯罪行为侧写师郑岩。Z小组于案发第三天介入此案,并决定调整该案的调查方向。
郑岩认为,现场是凶手精心布置的,有意诱导警方办案。
首先,秦玲和雷米对丁一晨的尸体进行了复检,再次确认丁一晨死于他杀。尸检中,秦玲发现部分刺切创在刺入死者身体后曾切入骨头,形成了约0.5cm的切创。秦玲认为,自杀试切无法造成这样的痕迹,而他杀,除非试图一刀致命,用了全力,否则也很难造成这样的创口。法医雷米对涂抹在死者身上的粪便进行了化验,认定与死者胃容物不符,应来源于外人,与按摩器、同性漫画等物证一样,是一种伪装。
其次,现场经过精心清理,除死者痕迹及不具备鉴定价值的外人大便外,未留下其他人痕迹。
第三,现场遗留的将死者指向同性恋的物证,经Z小组痕迹鉴定专家慕雪分析,书籍上虽有死者指纹,但大多停留于表面,且数量稀少,翻阅迹象轻微,与书籍旧损程度不符。光盘划痕轻微,并未有时常观看迹象。推测这些物证实际并不属于死者。且S市警方的调查并未有实际证据表明死者是同性恋,相反,其对未成年女性有一种特殊嗜好。
非同性恋却出现在现场的同性恋物品,尸体上多达十三道的刺切创,Z小组组长,犯罪心理研究员杜丽很快从中解读出了凶手不同寻常的意义。
报复。
这个结论来源于凶手想要表达的形态,既死者若是同性恋,则不会对女人进行性侵犯。
同时,这个结论也与死者曾做过的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半年前,死者名下一间酒吧内发生一起恶性案件,十三名男子在路上劫持了一名16岁的女高中生,在酒吧内对该女生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最终导致女生大出血死亡。其中一人对**全程进行了录像,并发布到了网上,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整个施暴过程中,酒吧内竟无一人出面阻止。
警方当场抓捕了参与**的十三人,但十三人一口咬定酒吧老板丁一晨也参与了此案。警方却未能在被害人的身上提取到任何能够给丁一晨定罪的证据,录像中也未出现丁一晨的身影。
事后查明,这十三人隶属于一个与丁一晨的团体存在矛盾的社会组织,陷害的可能性极大。警方最终查封了丁一晨的酒吧,对丁一晨进行了罚款等行政处罚后,予以释放。
警方的处置引起了被害人家属的不满,被害人的父亲刘建国多次到公安局请求严惩丁一晨,未得到满意答复后,多次骚扰丁一晨,并扬言一定要杀掉他。
郑岩认可杜丽的判断,凶手对丁一晨的伤害已经超过了致其死地的地步,多次凌乱的刺切显示其对丁一晨怀有极端的仇恨。
调查初期,警方也曾将刘建国列为嫌疑人,但刘建国已经60岁,身体孱弱,不可能是丁一晨的对手,丁一晨也不可能给刘建国开门。且据刘建国交代,案发当晚,他在医院陪护。女儿遇害后,刘建国的爱人突发脑溢血入院。这一点得到了医院护理人员的证实,当天下午六时,刘建国进入病房陪护,直到第二天早八时离开医院,期间仅有两次离开病房,但每次离开时间均未超过五分钟,且始终在护士站值班护士的视线范围内,他只是到开水房打了两次开水。
但郑岩同时也认为,该案不可能是由一个人完成,至少有两人甚至三人参与了此案。
刘建国虽然具备作案动机,但以其当时的心态,他考虑最多的应该是杀死丁一晨,甚至不惜将其大卸八块,对于丁一晨的财物,他不会抱有任何兴趣,也不会想到伪造现场,清理痕迹。
对于一个痛失爱女,行凶者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的人来说,面对仇人,他无法保持冷静。
但布置现场的人显然并非如此,他极其冷静,心思缜密,考虑的不是让警方无迹可寻,而是为警方提供了多条似是而非的线索,牵扯警方的精力,给自己留出更多的时间处理后事。此人具备极强的反侦查意识,熟悉警方现场还原的流程,能够轻易做到诱导警方的调查,甚至能够考虑到在杀人的时候应反握凶器,造成自杀假象。
据此,郑岩代表Z小组对现场案发过程进行了重建。
案发当时,丁一晨在熟睡中被叫醒,叫门的应是他熟悉且信任的人,丁一晨在毫无防备下开门,却被藏在门外的老人刘建国持刀刺伤。在多次凌乱的刺切之后,丁一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此时有另外一个人将丁一晨拖至客厅中央,擦拭了凶器上的指纹后,操纵丁一晨握住凶器,割断了颈动脉,造成自杀的假象。随后,此人又将能够表达丁一晨同性恋倾向的物品在其手中抓握,留下死者指纹后,丢弃于房间内。并窃取了财物离开。
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和刘建国并不熟识,也并非什么见义勇为的侠客,他只是为了引出一个人。
这一点,郑岩并没有告知S市警方,他内心里还是宁愿相信杜丽的分析,那张出现在现场的照片,只是巧合。
鉴于死者生前曾与其下属王杰发生争执,案发后王杰失踪,郑岩认为,敲开丁一晨的房门的人,有极大可能就是王杰。至于王杰是自愿还是遭胁迫参与了此案,郑岩未给出分析。
案发后,由于与丁一晨之间的矛盾,以及所谓“道上混的义气”,王杰担心遭到报复,或被警方认为是凶手,选择了潜逃。
找到王杰,本案有可能取得重大突破。
郑岩发言后,案情分析会陷入了沉寂,不少人偷偷看着这个憔悴的男人,仅仅一夜过去,这个男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胡茬突兀,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双眼血红。而他刚刚的发言更是有气无力,似乎对本案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反对有多人参与作案的说法。”终于,刑警副队长孙伟站起来说道,“郑警官的话与其说是分析,不如说是异想天开。王杰既然已经参与了本案,那就没道理只是叫个门,他现在的潜逃,我更倾向于是直接参与了杀人和伪造现场。这种事,对于一个混黑社会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我甚至反对刘建国是凶手的说法。”孙伟深吸了一口气,“我们都调查过了,刘建国有不在场证明。郑警官恐怕是觉得我们的工作没什么意义,没注意听我们的汇报吧。”
说完,他挑衅似地看着郑岩,郑岩却连头都没有抬,依旧保持着有气无力的语调,“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们采纳与否,由你们自己决定。”
“那我们决定不采纳。”孙伟冷笑了一下,却见郑岩的嘴唇翕动,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你说什么?”他高声问道。
“我说。”郑岩猛地抬起了头,和孙伟对视着,提高了音量,“丁一晨显然参与了对刘建国女儿的**,这是你,我,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实,但是你们找到了什么?本案的凶手早有准备,计划周密,更不可能轻易留下证据。”
“你是在质疑我们的能力?”孙伟沉下了脸。
“郑岩!”杜丽皱着眉,低喝了一声,但是已经晚了。
啪的一声,她的身边有人站了起来,却不是郑岩,而是秦玲,“对,我们就是怀疑你们的能力,我支持郑大哥的意见。”
“玲子,你!”杜丽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玲,这个一向温和的女孩儿,此刻的脸上却腾起了一团红晕,满眼怒火。
“看见相好的受委屈,忍不住了?”孙伟不屑地笑了一下,“郑岩,是男人就别躲在女人后边,堂堂正正地证明给我看。”
“闭嘴!”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两声暴喝同时响起,杜丽和秦双站了起来,喘着粗气。
“杜组长,你怎么说?”秦双看着杜丽,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
“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杜丽深吸了一口气,“但是,郑岩从来没错过,所以,他的话,就是我们的最终意见。”
“那我也只能说抱歉。”秦双抿了抿嘴角,“郑警官的大部分分析都是凭空臆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而且,刘建国的不在场证明已经核实过,所以,我们只能继续围绕王杰这条线展开调查。”
“那是你们的事。我们会按照我们的想法进行调查。”郑岩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秦玲紧随其后。
杜丽看了一眼秦双,歉意地笑了笑,也走了出去。
然而慕雪却并没有动,脸上现出了挣扎的神情,看了一眼秦双,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小雪!”杜丽在门边看了一眼慕雪,喊道。
“丽丽姐,对不起,这一次,我选择相信秦队长他们。”慕雪低垂着头,低声说道。杜丽愣了一下,在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和低笑中转身而去。
“喂,郑岩!”大获全胜的孙伟突然喊了一嗓子,郑岩停下脚步,回过头,就看到他右手举起,食指前伸,犹如一把枪,对准了他的额头,“小心了。”
“我们去哪?”离开了会议室,秦玲紧走了几步,和郑岩并肩而行,问道。
“去医院。”郑岩想了想,“刘建国的嫌疑最大,但是我们得先想办法破解他的不在场证明,还得找到他出现过在现场的证据。”
“我和雷老师都有一个猜想。”秦玲想了想,说,“凶器是一把无护手的单刃匕首,凶手伤害丁一晨的时候力量很大,在血液润滑的状态下,极有可能造成脱手,划伤自己。”
“你想从现场的血迹中寻找证据?”郑岩点了点头,“是个思路,但是,现场血迹那么多,恐怕并不那么容易。而且……”
“而且我们和S市局的关系闹得很僵,他们未必配合。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杜丽看着郑岩,冷哼了一声。
“交给我吧。”秦玲深吸了一口气,“雷老师是那种只追寻真相的人,还不至于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里。”
“对不起,玲子。”郑岩苦笑了一下,“那种情况下,我实在忍不住。”
有句话他并没有说,秦双电话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女声,他终于想起了是谁。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看到她的表现,他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用不着对不起任何人。”杜丽看着郑岩,又看了看秦玲离去的背影,“作为唯一一个侧写师,你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对于你做出的任何分析,我们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并寻找相应的证据。这么多年了,这一点你还不清楚吗?”
“和他们抢夺主动权这种事,是我这个组长应该去做的事。”杜丽叹了口气,“不说了,你也不用自责,你只是比我快了一步而已。小雪怎么办?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反对你。”
郑岩看了一眼杜丽,愣了一下,她的目光中满是玩味。
“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们也是。”郑岩苦笑了一下。
“你们之间,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们会有什么问题?你想多了。”郑岩不再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他们的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快速走过来。
是孙伟,他的嘴角带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
杜丽快速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郑岩的中间。
“我没有恶意。”孙伟举起了双手,右手掌中握着一串钥匙,“我不想占你们便宜,出去调查,总不能没有车。”
他说着,将那串钥匙抛给了杜丽。
“谢谢。”杜丽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喂,郑岩,别总躲在女人后面,是个男人,就去保护她们!”孙伟突然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们只是理念之争,和个人感情无关。”
“谢谢!”郑岩笑了笑,脸色极为难看。
“孙伟,S市局刑警大队副队长,办案经验丰富,能力很强,但为人固执,刚愎,脾气暴躁,绰号孙大炮。市局原本有意提拔他做队长,但秦双突然空降过来,孙伟就只能屈居副手,据说那之后,他就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办几个漂亮的案子。”杜丽回忆了一下早前拿到的资料,说道,“刘建国女儿遇害一案,他参与了侦破,主张对丁一晨采取强制措施,或者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局里不认可,还因为这个背了个处分。”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郑岩心中微微一动,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找到了车,拉开车门,低声说道。
“别在意他说的话,他根本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发生过什么。”杜丽钻进驾驶室,说道。
“谢谢!”
杜丽惊讶地发现,这个“谢谢”似乎用尽了郑岩的力量,咬牙切齿一般从他的嘴里蹦出。她转过头,却看到郑岩的目光注视着窗外,面无表情。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行色匆匆的护士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行走于各个病房之间。这些护士的年龄都不太大,但忙碌的工作让她们早早失去了享受这段美好年华的乐趣,见惯了百态人生的她们更是早已对生死淡然看开。
“病人家属白天一般不在,只在三餐的时候会来,晚上通宵陪护。”刘建国爱人的责任护士刘燕轻声说道,目光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瘦削的男子。
她记得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介绍他叫郑岩,是一名警察。
但自从进入医院,这个叫郑岩的警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刀削一般的脸尽显岁月的雕琢,深邃的双眸里时时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郁和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隐藏着未知的故事。
刘燕只有23岁,19岁那年就成为了一名护士,四年里,她全部的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爱情的憧憬。
眼前的郑岩,成熟,稳重,沉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漠、哀伤,就像大明星梁朝伟一样,又是一名警察,几乎满足了她对男友的所有浪漫的幻想。
她的手机屏保可就是梁朝伟在《无间道》里站在天台上的那一幕。
“9月19号晚上也是一样?”杜丽问。
“对。”刘燕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值班,家属大概是八点多过来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走。”
“这期间他一直在病房里?”郑岩突然问道。
他的嗓音嘶哑中充满了磁性,刘燕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那倒没有,他中间出去打了开水。”刘燕说完,不禁感到后悔,郑岩想知道的答案显然并不是这个。
所幸郑岩并没有在意。
“两点到四点这段时间,他也在病房里吗?”
“应该在吧。”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刘燕小心了许多,“我不记得他那段时间出来过。”
郑岩点了点头。说话间,他们也已经走到了病房前。
病房位于一楼,是一间四人间的房间,只是此时房间里只有一个病人,刘建国的爱人。她就在最靠窗的那张病**,双眼微闭,正陷入沉睡中。
“病人的情况不太好。”刘燕说,“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以后生活可能无法自理。”
“她一直一个人一间病房吗?”郑岩想了想,问。
“差不多吧。”刘燕点头,“本来这个病房也是满的,月中的时候,病人陆陆续续出院或者去世了,就剩她一个。”
郑岩没有接话,径直走到了窗边,窗户外安上了坚固的铁栅栏,保养的不错,看上去刚刷过漆。他伸手推了推,栅栏纹丝不动,要从这里出去,显然不太现实。走廊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拍下刘建国当天离开的景象。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他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走吧。”郑岩出了口气,又转向了护士,“刘燕是吧?”
“对。”刘燕连忙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点小兴奋,他竟然记住了我的名字。
“如果你想起什么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是我的电话。”他报出了一串号码。
“那是玲子的。”杜丽白了一眼郑岩。
“是吗?”郑岩愣了一下,“不好意思。”他又报出了另外一串号码。
杜丽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那是我的。算了,你的号码是13XXXXXXXXX。”
郑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刘燕在手机里记录下来,尴尬地笑了一下。
在郑岩这边的调查没有任何突破的时候,秦双那边的调查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针对丁一晨的银行账户进行的监控显示,案发以来,他的账户没有任何变动,秦双已经打算放弃这条线了,手里握着一百多万的现金,谁会冒险去动银行账户呢?
孙伟大概是急昏了头,竟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泄露了王杰有可能参与了杀害丁一晨,目前不仅是警察在找他,一些见不得光的团体组织也在寻找这个人。
有人想为丁一晨报仇,更多人则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丁一晨的秘密,接手他离开后留下的利益蛋糕。
然而,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势力,都没有得到王杰的任何消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秦双甚至想,也许郑岩是对的,现场真的有三个人的参与,而这个神秘的第三个人不仅杀死了丁一晨,也杀死了王杰。
尽管秋意已浓,冷风瑟瑟,但广场上依然人来人往。正是周末,孩子们欢快地嬉笑玩闹着。广场边的长椅上,穿着风衣戴着口罩的年轻人看着玩耍的孩子们,眼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孩子们的快乐总是很简单,一块糖,一个玩伴就够了;成年人的心事总是很多,房子,车子,工作,人际,无处诉说的委屈,永远见不到底的财务……
他莫名地叹了口气,那样的生活还能享受几天?这样的生活还要忍受多久。
刘建国从垃圾桶里翻捡出了几个饮料瓶,装进了袋子里,大概觉得累了,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有意和年轻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他甚至没有靠上椅背,大概是怕弄脏,别人就不好坐了。
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烟,翻了翻,却没有找到火,他犹豫了一下,走向了老人,“大爷,有火吗?”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火机,递给了年轻人,目光却在他手中的烟上驻足着。
年轻人点燃了烟,吸了一口,陶醉地吐出了烟雾,这才注意到老人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抽出了一支烟递了过去,把火机在裤子上蹭了蹭,也一并还了回去。
这一切和路边经常出现的借火场景一样,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看着老人点燃了烟,年轻人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老人却向外挪了挪。
“他们又来找我了。”老人的目光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
“别到处乱看。”年轻人神色不变地说道,“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办,再坚持几天,到时候,你只需要回答你做过的那些事就行。”
老人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烟灰掉在手上,他无暇顾及,不敢置信地看着年轻人,“你让我承认?你说过……”
“别看我。”年轻人低喝了一声,轻轻一笑,“我说过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按我告诉你的那样说,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是……”
“没什么可是。”年轻人靠在椅背上,“你现在只能相信我,而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这是我的承诺。”
“如果你出了事,我也跑不掉,不是吗?”想了想,年轻人又补充道,“记住,别说你见过我。”
“我知道了。”老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慢慢站起了身。
看着老人蹒跚的背影,坐在长椅上的年轻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来了,你已经看破了我的诡计,不愧是号称最顶尖的侧写师,但是,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他把烟掐灭,收好烟头,从口袋了掏出了一个档案袋,站起身,走向了广场边的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