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侧写师(全3册)

第二十章 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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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大火终于在持续了三个小时后被后续赶来的消防官兵扑灭。那个勇敢的,独自一人闯入郁金香大厦关闭煤气阀门的年轻消防官兵也奇迹般地活着回到了队伍里,除了几处轻微的烧伤,他没有任何的不适,那几处烧伤也给他青涩的外表平添了几分英气。

“我想,是我的兄弟们的在天之灵护佑着我,让我把肩上的担子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我不怕死,因为我是一名消防官兵,面对火灾,我不冲在最前面,谁冲?”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还有25个兄弟和我在一起!”

面对记者的采访,这个仍显稚嫩的消防官兵掷地有声地说道。然而没有人知道,一个中队,26名参与救援的消防官兵,最终却只剩下了他自己,25名消防官兵在冲入火场的时候遭遇了大爆炸,无一生还,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怎样的负担。

从那一天起,这个消防中队的训练场上出现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四名指挥员、一名战士努力训练着,训练场上响起的却是30个整齐划一的声音。

“李大国。”“到!”“王军。”“到!”“肖占邦。”“到!”……

每一天,这五个人完成的,都是三十个人的点名。

不幸中的万幸,为了配合这次行动,警方清理了一楼咖啡厅里的群众,而第一次爆炸发生时,并没有引爆煤气管道,慕雪和留守在一楼的便衣有了充裕的时间疏散人群。除了个别群众受伤外,无人死亡。

但总有人喜欢吃人血馒头,在爆炸中,郁金香大厦的主体结构没有受损,这成了开发商和承建商炫耀的资本,在第二天的报纸上,这两家企业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宣传活动,风头甚至盖过了那些英勇无畏的消防官兵们。

所幸这些人还算有点良心,他们自愿出资为牺牲的消防官兵们提供了丰厚的抚恤金,承诺帮助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山村父母们安排工作。

那些真正嗜血的豺狼瞪着通红的眼睛,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他们都死了,只有你一个人活着,你有什么资格活着?你是不是怕死?那些死了的人是英雄,而你,只是一个懦夫,去死吧,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人们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殊不知,活着的和死去的,只要没有逃走,只要迎着危险冲上去的,就都是英雄。

活着的,往往要承担更大的痛苦。

真正的懦夫恰恰就是那些躲在屏幕后口水四溅的人。

消防部门很快查明,这次爆炸的地点在郁金香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爆炸物为硝酸铵炸药,配合延时雷管引爆。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爆炸物的当量足以炸死一个成年人,但还不至于引起大规模的爆炸事件。

然而,爆炸物的安放地点却好巧不巧地选择在了煤气管道的旁边,第一次爆炸就炸裂了煤气管道,引起了这场大爆炸。

作为警方的重点保护目标的朱琨在本次爆炸中毫发无损,事实上,这场爆炸只影响到了三楼以下的位置。然而,在爆炸现场,警方却找到了另外两具尸体,孙伟和李玉。

找到这两具尸体时,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看形态,是孙伟将李玉护在了身下。他抱得如此之紧,以至于法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他们分开。最终只能在征得了双方家属的同意后,用一种极为残忍的方式,用他们手中的解剖刀硬生生地将两个人切开。

从抢救出来的监控视频上看,在于美楠离开咖啡厅不久,一直在安全门边的李玉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他沿着消防通道走进了停车场,孙伟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安置爆炸物的地方。

李玉对这个东西完全不懂,甚至饶有兴致地低头查看,孙伟却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东西的恐怖,当下,他大吼了一声扑了上去,死死地将李玉压在了身下,爆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

尽管孙伟此前还口口声声地说像李玉这样的人,死了也不可惜,然而到了性命悠关的时候,这个从警多年的老警察第一个反应还是保护群众。尽管,那个时候,他没有穿着警服,也还在停职期。

但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掩盖他是一个优秀的警察这个事实。局里已经着手准备为他申请烈士称号,在他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局长甚至亲手将他的警官证一并送了进去。

警方在第一时间调取了李玉的通话记录,发现给他打电话的这个人和在案发当时打给郑岩的人使用的是同一张电话卡。在早些时候,这个人也和李玉有过通话。

一切都已经昭然若揭,清道夫的目标既不是朱琨,也不是慕雪,他从一开始就选定了李玉,正是他通过电话将李玉一步步引向了死亡的陷阱。他将爆炸物安放在了地下停车场这个人迹罕至的楼层,也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及无辜,煤气爆炸只是一个意外。

但孙伟死了,刑警大队的副队长死于这场灾难,25名消防官兵再也不会回到他们的家里了,他们或为人子,或为人父,但从那一天,那一刻开始,父亲失去了儿子,孩童失去了父亲,他们的人生彻底走上了另一条路。

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算到清道夫的身上。

清道夫,也就是于美楠。

当郑岩对面前的他视而不见时,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可是郑岩却无动于衷,他输了,于美楠依照挑战书的约定,给他送上了这份“惊喜大礼”。

媒体更是对这件事展开了连篇累牍的报道,郑岩每次出门,都会遭到记者的围追堵截,“郑警官,我们听说清道夫这次作案和李楠坠楼的事情有关,你们会重启对那件事的调查吗?”

“你听谁说的?”郑岩冷冷地注视着提问的记者。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清道夫作案的习惯不就是这样吗?”记者反问。

“你了解事情的详情吗?你知道我们做出了多大的努力来调查那件事吗?你知道我们都掌握了哪些证据吗?”郑岩冷笑,“你作为一个记者,要做的是公平公正,依照事实报道,而不是在这里做臆测性的提问,写推断性的文章。”

“你想问的也是是否要抓一些人来平息暴徒的愤怒吧?我可以告诉你,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所有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我们都不会重启调查程序。为了平息事态而做出不应该做出的妥协是对这个社会秩序最大的挑战,对守法者最大的不公。顾及家属的情绪一味追求事态的平息,输的将是整个社会。”

“清道夫,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看着审讯室里被刑警们使了些小手段,彻夜未眠,已经昏昏欲睡的于美楠,唐贺功冷笑了一声,“就是你口口声声推荐的,拥有顶尖犯罪侧写天赋的人?”

的确,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于美楠青涩、羞怯,目光中总是难以掩饰地流露着对这个世界的逃避。无论如何,郑岩也没有想过,他会是清道夫。无论如何,接触过他的人都无法把他和杀人不眨眼,誓要挑战郑岩,将他拉下神坛的恶魔导师联系到一起。

然而,现在仔细想想,清道夫首先是个优秀的犯罪侧写师,他18~25岁左右,嫉恶如仇,对“性”有着极端的恐惧。这些,于美楠全都符合。

最重要的是在现场的时候。清道夫在挑战书里明确说过,他会在十点整抵达,会在现场待五分钟,这五分钟里,郑岩如果真的是个优秀的犯罪侧写师,就一定能够发现他。

于美楠抵达和离开的时间完全吻合,而且,他在现场的举动也颇为怪异,他用纸巾垫着杯子,喝过咖啡后,有意无意地擦拭着杯沿,这些都是在抹除自己的痕迹。他在用这种方式给郑岩提示。

还有他在离开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老师,你真的就让我这么走了吗?”

那声音里有嘲笑,也有失望。

他嘲笑郑岩,这个声称国内首屈一指的侧写师竟没有发现他一直在找的清道夫就在他的身边;他失望,失望他为什么没有发现。

也许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无比渴望郑岩发现他的身份的,那样他就能结束这罪恶的行动,从此以后安心地做一个犯罪侧写师。可郑岩失败了,而他,于美楠,清道夫,恶魔导师,却不得不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郑岩,摧毁了他最后一条向善的道路。

真的是我摧毁了你向善的路吗?郑岩想,如果你真的一心向善,你绝对不会去做那样的事,你自己就是恶的,为什么要把责任推给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郑岩输了,让一个胜利者向一个失败者投降,这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可能的。

郑岩知道他是清道夫,可那又能怎么样?他没有证据。

清道夫一如既往地没有留下关于自己的任何痕迹,甚至对于自己是清道夫一事,于美楠也没有正面回应过。

所以,尽管所有的人都明知道于美楠就是清道夫,可他们却不能对他采取任何措施,检察院在没有口供、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批准对他的逮捕。

他们只能在一定的期限内控制他,过了这个时间,他就会恢复自由,在恶魔导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每个人都知道,眼下,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眼下,他们最缺,最不可能得到的,也是时间。

慕雪在简单地处理了伤口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不眠不休地对从马路上捡回来的手机进行着鉴定,努力想从上面找到一点和于美楠有关的线索。遗憾的是,在这部手机上,于美楠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随便找个理由,先控制住他,越久越好!”会上,秦双说道,“小雪,你的意思呢?”

“啊,嗯?行!”不知为什么,从爆炸案发生开始,慕雪就始终处在一种魂游天外的状态里,除了在实验室面对物证的时候,其它时间,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专案会开了一个小时,慕雪也垂着头坐了一个小时,郑岩就坐在她的对面,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郑岩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他的目光在与会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有驻足,唯有慕雪,他甚至连那个方向都不敢看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痛苦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秦玲甚至连这次专案会都没有参加。

她和郑岩之间的感情是个秘密,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身为一个女孩子,尽管她的天性被唐贺功变态的教育理念所压制,但这种天性并没有消失,她也无比渴望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这段爱情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说,可以在阳光下成长,可以得到任何人的祝福。但是,如果公开这段恋情是用27条人命换来的,她宁可不要。

有时候,只有自己能享受到的甜蜜,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这些年来,直到遇见郑岩之前,自己一直是一个人,不也过得很好吗?

“郑警官,你的意见呢?”秦双又向郑岩问道。

“如果你们能找到理由的话,我没意见。”郑岩说,眉头却始终紧皱着,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呢?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招惹到了于美楠。

“我有理由请他协助调查。”角落里的陈涛突然说道。

“你有什么理由?”秦双愕然。

“是这个。”陈涛把一份档案递给了秦双,“我在电子档案里找到的。王杰的那个案子,你们还记得吧?”

“王杰?丁一晨的那个小弟?”秦双问。

“对。”陈涛点了点头,“当时这个案子是以意外来结案的。不过,雷胖子在尸检报告里也提出了疑点,在王杰的手腕上,有一道握痕,对这个握痕的形成,当时雷胖子没给解释。你们在后来匹配痕迹的时候,也没把这个案子当回事,没调取相关的档案。我这几天闲着没事干,就调出来挨个看了看,这个痕迹,你们不觉得可以做点文章吗?”

“郑警官,你的意见?”秦双询问似地看着郑岩。

“不用问他的意见。”唐贺功大手一挥,冷着脸说道,“是不是他的,都可以是他的,反正尸体都火化了,谁也不知道。”

吕妍的死让唐贺功的性情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话,放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

“你们看着办吧。”郑岩看着唐贺功,叹息着站起身,“我想和他谈谈,我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要自首,结束这一切的。”

郑岩走进审讯室的时候,疲惫不堪的于美楠已经就那么坐着睡了过去。他的双手拷在身前的板子上,双脚也被拷在了椅子腿上,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他只能做一些极轻微的动作。睡梦中,于美楠的眉头紧皱,身子不时轻轻移动一下,缓解着身体的痛苦。

郑岩在他身前站下,轻轻推了推他,将他叫醒。

“老师?”于美楠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面前站着的郑岩,露出了一抹笑容,“你来了就好了,能把这个解开吗?这是拿我当重刑犯啊。”他动了动手,示意自己很不舒服。

“你难道不是吗?”郑岩冷笑。

“抽烟吗?”唐贺功抽出一支烟,点燃,扔到于美楠的面前,那支烟掉到了于美楠的脚边,看着于美楠不停地抽着鼻子,唐贺功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情。

“老师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就成了重刑犯?”于美楠用力吸了吸气,吸进几口烟,过了把干瘾,下一刻,他伸脚踩灭了那支烟,这才说道。

“当时为什么不逃呢?”郑岩没有答话,而是莫名其妙地问道。

“为什么要逃?”于美楠笑了一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那时候逃走,追我的警察都有采取强制措施的权利,我可不想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倒是挺熟悉这个套路。”唐贺功冷笑,“对于这些事,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于美楠仰着头,看起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片刻之后,他突然叹了口气,“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我更想听你亲口说出来。”郑岩在审讯桌后坐了下来,看着于美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害怕了。”于美楠低垂着头,苦涩地说道,“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老师你在找我,我很有可能会成为老师的学生,将来也可能像老师一样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犯罪侧写师。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你,我怕我的猜测是错误的。而这件事,如果让人知道了,那我改变人生的机会就失去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郑岩问。

“因为……因为……”于美楠“因为”了两句,才狠下心说道:“因为我以为我能救得了他,而且,那不是一个警察最应该做的事吗?我看到他在水里上上下下,就跳下水去救他,我抓住他手腕的时候才知道,他早就死了。我从来没和死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我害怕了,我逃走了。我怕警察说是我害死了那个人。”

那段回忆似乎非常痛苦,于美楠尽可能简洁地说道,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郑岩和唐贺功却对视了一眼,升起了熊熊怒火,他们竟被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耍了,他一直在说的和他们一直在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于美楠早就知道自己在王杰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也许那根本就是他故意的,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他很享受这种当面戏耍郑岩的感觉。

“你倒是有心,连这些都想到了。”唐贺功狞笑着站起身,看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守在监控室里的秦玲悄无声息地按动了一个开关,看着指示灯熄灭,唐贺功一步步走到了于美楠的面前,“可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件事。”

“那你们想知道什么?”于美楠微笑地看着唐贺功,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僵住了,他看到唐贺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型的电警棍,按动了开关,火花噼噼啪啪地闪着,唐贺功将电警棍慢慢地靠向了椅子。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干?”于美楠努力向后靠着身子,大喊道。

“你是清道夫,告诉我你是清道夫!”唐贺功冷冷地说道。

“我不是!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清道夫!”于美楠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是!”唐贺功肯定地说道。

“唐老鸦,把那玩意收起来!”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唐贺功回过头,就看到杜丽一脸铁青地站在门边,“你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我还在乎麻烦不麻烦?”唐贺功啐了一口,但还是依言收起了警棍。

“我把那三个人带来了。”杜丽说,“李林,刘建国,王大牛,让他们辨认他是不是清道夫。”

“他们会同意?”唐贺功问,“之前不是死活不承认有这个人吗?”

“现在就由不得他们了。”杜丽冷笑道,“27条人命,他们没有选择。带他们过来。”她回头说道。

很快,几名刑警把李林三个人带进了审讯室。

“好好看看,这个是不是帮你们的人。”唐贺功冷笑道:“看仔细点,别认错了。”

这句话让三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目光看向了坐在椅子里的于美楠。刚刚摆脱了危险的于美楠则脸上带着笑,和这三个人对视着,“是我吗?”他甚至开口说道,“想清楚了再说,我可不想和死人打官司。”

这句话却让李林三个人犹豫了,过了良久,李林才率先开口,说道:“他戴着口罩,认不出来。”

“你们呢?”杜丽问刘建国和王大牛。

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不敢确认,见我们的时候,那个人也戴着口罩。”

“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唐贺功微微皱眉,咬着牙重复了一遍,“看仔细点,别认错了!”

“算了吧,老唐,让他们回去吧,他们认不出来,恐怕,也不敢认吧。”郑岩突然叹了口气,微笑地看着于美楠,“我记得那堂课你在,我在课上说过,每一个优秀的犯罪侧写师同时也都是高明的罪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和一个犯罪侧写师为敌。我还说过,我教你们犯罪侧写,是希望有一天你们能用所学去和犯罪分子斗争,而不是拿来作案。”

“我记得。”于美楠点了点头,“谢谢老师的教诲!”

“你走吧。”郑岩示意一名刑警打开于美楠的手铐脚镣,“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这句话。”

“不能让他走!”匆匆赶来的秦双喊道,“他是凶手,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你有证据吗?”郑岩苦笑,“时间马上就到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没有权利扣留他。”

“他留在这,证据总会有的。”秦双瞪着于美楠,说道。

“按我说的办,我还有这个权利。”郑岩突然强硬地说道,甚至亲自把于美楠送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于美楠前脚刚上出租车,陈涛就拿着一沓文件急匆匆地追了出来,“怎么就让他走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这刚有点发现!”

“你他妈早干什么去了!”秦双骂道,狠狠地瞪了一眼郑岩,从陈涛的手里抢过文件,看了一眼,就塞给了郑岩,“你自己看看吧。”

郑岩接过文件,匆匆扫了一眼,笑道,“这玩意又不能当证据用,充其量能说明动机,还站不住脚,这只是一篇博文罢了。”

“至少我们能多留他一段时间。”秦双说。

“秦队长,你想过没有,他留在这,我们就更不可能有证据了!”郑岩说,“说到博客,陈处长,麻烦你把他所有的博客文章都做一份电子存档,将来可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