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员阿庄下周举行婚礼。一早,他就乐滋滋地跑去每个科室派发请柬,但是唯独法医处,他只按照人数留下了两包喜糖。
章桐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对此也就一笑而过,并没有因此而不快。她明白像自己这种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人,遇上这种嫁娶的喜事,即使人家邀请,自己也应该找借口礼貌地回绝。
都已经下午了,章桐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面前的显微镜下。这份样本是刚从废弃工地的女尸鼻孔中采集到的,需要尽快辨别出那些毛发状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时不时地,她抬头扫一眼桌上的办公电话,死者李丹眼眶上的划痕已经送去小九那里了,和先前的样本一样,迟迟都没有结果出来。章桐心中有些不安。
“哐啷”,耳边传来工作盘掉落在水泥地面的声音,手术器具也随之洒落了一地。章桐皱起了眉头,她感觉到陈刚最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平时老成稳重的他这几天跟丢了魂一样,不是砸破了实验试管,就是把工作托盘掉在地上,还把尸检报告归错档,这些低级错误,他之前可从没犯过。
再怎么忙,也该抽时间好好跟他谈谈,毕竟人家还是新手。
想到这儿,章桐顺手摘下护目镜,刚要站起身,陈刚却犹豫着来到了自己身边。
“章医生,我……”他欲言又止,神情显得很尴尬。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小陈?”
陈刚的脸色很差:“我今天能不能请个假?章医生,我身体不舒服。”
“是吗?去吧,好好休息,这边我能应付。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章桐一口答应,她总觉得如果因私事影响到了工作的话,那么,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调整一下。
陈刚感激地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陈刚走后,法医处的工作还算顺利,傍晚临下班的时候,样本终于匹配上了。章桐长长地出了口气,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章桐一手推开显微镜,伸手抓过电话机,摘下听筒。电话是领导办公室打来的,说是有新的情况公布,需要和各个部门负责人马上进行沟通。
章桐很快就赶到了楼上的会议室。会议室里无一例外地已经坐满了几个部门的头头,章桐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默不作声地在门边的靠背椅上坐了下来,顺手把文件夹平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童小川示意下属关上会议室的灯,然后打开了投影仪。机器“沙沙”地转动着,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段监控录像的画面。因为背景是晚上,所以画面并不是很清晰。只是看到一个人转出了小巷,提着个大袋子,一步步地向不远处的街道走去。很快,这个人就消失在了拐角。
“根据法医处提供的尸检报告,我们把近一个月以来所有的案发现场监控录像都看了一遍,3.5个G的东西,总算逮住了这个家伙。所有经过那个巷子的人中,只有这个人最可疑。”
“遇害者已经排除是失足妇女了吗?”
童小川有些尴尬:“我的下属走访了所有在那条街活动过的失足妇女,都说天气太冷,现在还在外面活动的人几乎没有。而在所有的监控录像中,也没有看到带着客户前去那里交易的人。法医尸检报告中已经明确指出,那个地方是抛尸现场,并不是案发现场。这家伙进去的时候,袋子很沉,他半个身子都倾斜了,但是出来的时候,就轻松多了。”
“等等,这个人有点跛足。”虽然说监控录像并不是十分清晰,但是眼尖的章桐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人行走时的异样,“进去的时候不明显,但是出来的时候就能分辨出来了,你们注意看他的左肩,倾斜度在35度~40度之间徘徊,我推断,这个人的右脚有残疾。”
“我知道他是谁。”突然,一个苍老、陌生的声音从门口发出。会议室的灯立刻亮了,大家惊愕之际,纷纷朝门口看去。本来是虚掩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眼前的男人头发几乎全白了,胸口戴着“访客”的牌子。章桐立刻认出了他。虽然13年未见,但是他犀利的目光与消瘦的身形一点都没有变。
“你是谁?”有人问,“怎么进来的?”
来人并没有回答问题,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指屏幕:“他曾经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工作搭档,他的名字叫欧阳景洪,你们去查吧。”说着,他放下抬起的手,默默地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章桐注意到,从出现到离开,齐志强自始至终都没有踏进过会议室一步。
齐志强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有机会回到这个地方来,虽然已经相隔了十多年的时间,房子也翻新过了,以前的老同事留下的没有几个,擦肩而过的,都是陌生而又年轻的面孔。但是这里的一切,包括空气中的味道,对于他来说依旧是那么熟悉。当初,在自己事业最顶峰的时候,他毅然选择辞职,而如今,为了同样的一件事情,他又不得不回到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齐志强此刻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齐警官,请坐!我们童队马上过来。”小陆给齐志强倒了一杯热水。
“我早就已经不是警察了,叫我名字吧。”齐志强尴尬地笑笑,“还是年轻好啊!能够做很多事情。”
正说着,童小川推门走进房间,在齐志强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是我给你打的电话,齐先生,谢谢你能抽空过来。”
齐志强点点头:“没事,我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就和我们说说13年前的那件案子吧,说说欧阳景洪,因为牵涉到你曾经的下属,所以,你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曾经发生的事情,对吗?”童小川看了小陆一眼,小陆便伸手打开了正对着齐志强的那架小型摄像机的开关。
齐志强叹了口气,说:“其实,欧阳不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欧阳曾经是个好警察。当时我的手下总共有14人,他是我的副手,专门负责卧底行动。和你们刑侦大队不一样,我们禁毒人员承受的心理压力相对要大许多。欧阳的妻子在一次车祸中意外去世,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他父母早亡,也无兄弟姐妹,女儿是他唯一的亲人。欧阳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女儿被害,他就彻底垮了。”
“案件卷宗中说欧阳青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对吗?”
齐志强点点头,神情黯然:“我见过那孩子,她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孩,平时的爱好就是画画,和我们家小丽是好朋友。说是中学毕业后,要去考艺术专业的。她平时也很听话,不用父亲操心。我之前经常听欧阳讲起他女儿的事。”
童小川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死者欧阳青据说是在从绘画班回来的路上失踪的,对吗?是个怎样的绘画班?”
“就是现在很常见的那种专门针对艺术专业类考生所设置的考前培训提高班。”齐志强回答,“我家小丽没出事之前也在上这种培训班,据说经常还会有一些业内有名的艺术家前去做任课老师,就是费用贵了点。但都是为了孩子,做父母的嘛,辛苦一点也值得。”
注意到童小川和小陆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齐志强轻轻叹了口气:“小丽是我女儿,十年前得了精神分裂症,去年过世了。”
“对不起。”小陆有些尴尬。
齐志强摆摆手,轻轻一笑:“没事,都过去了,至少,她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有时候想想,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欧阳对你们有所抵触,你们也应该理解,毕竟他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后来又坐了这么多年的牢。我辞职后,也曾经去探望过他,但是被他拒绝了。给他点时间吧,我相信欧阳会走出来的。”齐志强说。
“齐先生,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确定那视频中的人就是欧阳景洪吗?”童小川认真地看着齐志强。
“是他,他走路的样子,我永远都忘不了。他踝骨上的子弹,本来应该是在我的身体里的!”齐志强低下了头,若有所思,“我欠他的太多了。”
“是你把齐志强找来的?”警局食堂里,章桐拦住了童小川,两人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童小川点点头:“他是最了解欧阳景洪的人。”
这句话他没有说错,他们曾经是同事,又是上下级关系。
“现在这个案子是否是欧阳景洪做的,还是个未知数。”章桐感到疑惑不解。
“不只是这个案子,还有13年前的欧阳青案,他说死者欧阳青曾经参加过一个绘画培训班,我也派人过去查访了,但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还没问线索。”
“你看新闻了吗?”童小川突然问。
“新闻?”
童小川随手从兜里拿出一张今天的《江南早报》放在桌上,然后推到章桐面前:“你看第二版,社会新闻那一栏。”
“你什么时候有闲工夫看报纸了?”章桐嘟囔了句,可是当她看完标题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13年前受害者欧阳青的相片赫然在目,照片有着胶片的颗粒感。记者用“悲剧”“无能”“震惊”“变态”等字眼大肆渲染,言辞直指因为警方13年前未能及时抓住凶手,导致凶手现如今又犯下可怕罪行。而旁边则是废弃工地案发现场的相片,三张不同角度的快照,其中一张照片上还有章桐,甚至可以看到章桐坐在公务车上时脸上不悦的神情。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章桐还不会太在意,毕竟现在的媒体记者几乎无孔不入。回想起案发现场那个对自己大声叫喊着要求公布真相的女记者,虽然已经记不起她的长相了,但是对方尖利刺耳的声音深深地刻在了章桐的脑海里。
紧挨着这篇报道下面,有一篇追踪报道,里面对废弃工地案发现场的尸体描述得非常详细,而且还不断地提到,消息是由警方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提供,绝对可靠……
“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所以特地带来给你看看。我一个同学的姐姐在《江南早报》当编辑,她曾经说过这份报纸在安平的订阅率非常高,不光是我们市,就连相邻的城市都有人订阅的。所以给报社爆料的话,报酬绝对不会低,尤其是这么重要的版面。而且这个聪明的记者竟然把废弃工地的女尸案和13年前的明山中学女生被害案件联系在了一起,还出示了这么多的内部证据,甚至提到了眼球和**。我想这份报纸热销是很肯定的了。”童小川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领导知道这件事吗?”章桐头也不抬地问。
童小川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我想这个时候,这份报纸应该已经传遍了几个局长的手吧。”
章桐的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她不断地回想着从案发现场回来以后,陈刚那异样的神情和举动,尤其是向自己请假的时候。难道是他向媒体透露了案件的详细情况?不然的话,又怎么解释那篇报道中那么详尽的尸体描述和现场情况?最要命的是,尸体眼部被塞进了填充物的这条线索也被泄露出去了。而其中的一张死者面部眼眶部位的特写相片,自己记得很清楚,因为尺寸太大,所以开会之前根本就没有放进上交的尸检报告中去。童小川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他一点都不笨,他让自己看这篇报道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意识到,就在她的身边,有人泄露了案件信息。而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后果往往是不堪设想的。这很有可能会让这件案子就此陷入僵局,从而也变成一桩悬案。
章桐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刚拨通了陈刚的电话,电话立刻就被接入了语音留言信箱。
“我知道你在听我说话,陈刚,你为什么要把案件讯息透露给报社?”章桐极其愤怒,“你如果缺钱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我等你给我解释!”
玻璃门就在她的面前,走出电梯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这件事的后果必须由她来承担,虽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是自己的下属犯了大错。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章桐伸手在局长办公室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章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把你叫过来吗?”局长问道。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案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和报表审批单。
他并没有叫章桐坐下。
“因为今天报纸的事情,”章桐艰难地说道,“我会为这件事情负责的,请领导放心,如果要处分的话,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他在哪里?”局长的声音异常严厉。
“他说不舒服,请假回家休息了。”章桐回答。
“找去!尽快落实,如果确定是他,马上开除!”
走出警局大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章桐拖着沉重的步子向路边走去。这个钟点公交车早停了,除了出租车,她没有别的选择。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章桐一愣,童小川探头打招呼:“章医生,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吧。”说着,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钻进车,章桐这才发现车后座上坐满了人,只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
“你们这是去哪里?”
童小川说:“去‘拜访’一下欧阳景洪,他就住在你家后面的小区。尸体来源刚刚确认了,是一个街头的失足妇女,根据治安大队的卧底提供的线索,欧阳景洪曾经和这些失足妇女做过交易,出手还很‘阔绰’。”
“怎么可能?”章桐脱口而出。她没有办法把欧阳景洪和嫖客联系在一起。
“章医生,废弃工地的尸体有进一步的检验结果吗?”他又问。此时,前方出现了一辆抢道行驶的红色皮卡,童小川很利索地一扭方向盘,避开了皮卡车。
章桐点点头:“真抱歉,我本来打算给你打电话的。我检验了尸体的鼻孔,从里面发现了几根狗毛,但是是什么样的狗毛,属于哪一种类的狗,还需要进一步判断才能知道结果。”
“狗毛?”童小川有些意外,他瞥了一眼章桐,“你确定?”
“没错,狗毛。我比对过了,数量还不少,应该是她被囚禁的地方有狗,而且是那种会掉毛的狗。现在是犬类动物的换毛季,所以在和它们生活在一起的人类鼻孔中发现一定量的狗毛很正常。”
“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童小川突然踩下了刹车,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车窗前面的柏油马路,“我去过欧阳景洪的住所,他曾经提到过他对狗毛过敏,程度很严重,还因此把收养过的流浪狗送走。你确定没看错?”
“我相信质谱仪的检验结果!”章桐肯定地回应。
童小川一愣,赶紧松开手刹,继续开车:“章医生,这一点要是确认的话,欧阳景洪在这件案子上的嫌疑就减少了一部分,我必须落实清楚是否有第二个凶手存在的可能。”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章桐下车,看着黑色的车很快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她沮丧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小区里面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市局报警台的值班电话突然响起,值班员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火急火燎地吼道:“头……头找回来了!但是眼睛不见了!你们快来!”
值班员被吓了一跳,他迅速记下对方的报案地址,并分别通知了最近的派出所和刑侦大队专案组。
很快,终于弄清情况的体育馆派出所值班员就把盗抢组值班室的宿舍大门敲得震天响,把前天出现场的侦查员叫了出来:“快去,你的案子。”
盗抢组侦查员感到非常意外,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嘴里嘟囔着:“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值班员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动作快一点,市局专案组的人已经过去了。所长叫你赶紧去!”小伙子立刻清醒了,麻溜地穿好外套冲了出去。
章桐看着几个侦察员蹲在地上正围着一个残破不全的泥塑头像发呆。
“你们在干吗?”她伸手指着地上的泥塑头像问。
“‘受害者’。”对方嘀咕了一句。
“这不是开玩笑吗?为什么通知我们法医过来?”章桐有些不满。
“我想是因为值班员没有弄明白报案者的意思,还有,就是这个。”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泥塑头像的脸部,“眼睛没了。”
“这是泥塑,不是人,无论它丢了什么,我都没必要来,即使要叫,也是小九他们的事。浪费时间,以后确认清楚了再来找我!”章桐拉着工具箱,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紧接着一个女人发出愤怒的声音:
“放开!这是我的东西,你们没资格碰!”
这声音章桐太熟悉了,虽然她只听到过一次。她转身看过去,没错,就是司徒敏——刘东伟的前妻。此刻,这个怒气冲天的女人从几个侦察员手中夺过那个泥塑头像,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紧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扬起手就对着身边跟着的工作人员的脸打了下去。
“啪——”
被打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最多不会超过25岁。小姑娘低着头没敢吱声。这一巴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谁叫你报案的?多此一举!你就等着被开除吧。”丢下这句话后,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就扬长而去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章桐随口问一边站着的侦查员:“这个泥塑是不是很贵重?有名字吗?”
“有,对外正式的名称叫‘爱人’,市场估价在50万左右。”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雕像的头颅,应该不值钱。”
“什么意思?”
“这道理很简单啊,就说卢浮宫的《蒙娜丽莎》吧,整幅画,很值钱,但是我要是把画撕下一个角,那就和废纸没啥区别啦!”说起自己专业的东西来,盗抢组侦查员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爱人’的头颅……”章桐喃喃自语。看着一地的碎片,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只是偷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又不值钱。费尽心机偷了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现在又丢回来,想啥呢?”
“谁知道,或许也是为了寻求刺激。现在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侦查员埋头做着笔录,“不管怎么说,谢天谢地,总算结案了。”
章桐的心中却起了一丝警觉。
司徒敏回到办公室,狠狠地关上门,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着房间正中央那个已经被毁了的雕塑,她气得脸色发白。
“这到底是谁干的?”
丁美娟并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她坐在沙发上,神情淡漠:“事情都这样了,除了弥补,你还能做什么。”
“可是时间不多了,‘爱人’又是重推作品,我怕到时候完成不了。你也知道的,人像的面部塑造是最马虎不得的!”司徒敏愁眉苦脸,“妈妈,你说,到底是谁干的?”
“是谁干的,或者为什么,对你来说,答案有那么重要吗?”丁美娟瞥了女儿一眼,显得很不以为然。她站起身,来到墙边,摘下两条皮围裙,把其中一条丢给了司徒敏,“别愣着,我来帮你。我们时间不多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