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档案(全4册)

第二节 断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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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凌晨3点04分)

安静的解剖室里,时不时地传来金属工具撞击托盘和工作台的声音。一旁的童小川靠在身后的墙上,早就睡着了。

章桐却睡意全无,眼前的死者不只是因为扼颈所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她还在死者断裂的右手腕上发现了一道残存深约5厘米的切创。排除心理因素不谈,死者生前光靠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造成这么深的切创口的。

工作这么多年,见过好几起自杀者身上的切创。自杀切创创口常位于大血管表浅的部位,如颈部、腕部等,创口的方向决定于自杀者握住物品的习惯,多数创口平行排列,多在本人手能达到的位置,损伤部位一般不会超过两厘米,并且常在死者坐位、立位时造成,小部分是仰卧位。另外,自杀者的切创周围常常存在试切创或者抵抗伤。

因为这是人的求生本能和主观自杀意识之间最后的博弈。

而他杀切创的存在位置却并不拥有那么固定的范围,位置方向凌乱不说,与受害者本人的用力方向也不同,伤势较重。眼前死者的右手断腕上残存的切创口几乎切断了半个手腕,这才导致在尸体下坠过程中,由于猛烈地撞击地面,手掌与身体离断。

扼住颈部已经给受害者带来致命的伤害,为何还要在她失去意识的状态下割断她手部的大动脉?

章桐脑子里飞快搜索着记忆中的画面,突然心中一沉,赶紧把尸体头部转向一边,拨开头发露出颈后大动脉所在的位置,果然,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锐器创。这个锐器创创面非常古怪,面积并不大,长1.2厘米左右,创面裂口的皮肤由外向内缩了进去。她迅速从第二层工具盘中找出一根橡皮导管,把导管放在创面处略微比对了一下,结果是完全吻合的,也就是说,受害者在濒死状态下便被人几乎放干净了全身的血液。这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杀戮。

想到这儿,章桐赶紧摘下手套和围裙,抓过一旁工作台上的白布给尸体盖上,随即冲出了解剖室,来到隔壁的法医办公室,一进门便急切地对顾瑜说:“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没有?”

“刚出来,”顾瑜指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技术室发过来的,小九说与十一名失踪者中的第十位完全吻合。”

“这是十一位失踪者中我们目前为止唯一找到的一具尸体,”章桐不甘心地说道,“偏偏还是凶手主动送给我们的。”

“主任,死亡时间能判定吗?”顾瑜问。

章桐摇摇头:“被冷冻过,目前还无法做出精确判断。只是,”她看着顾瑜,双眉紧锁,“凶手把死者的血液都放干净了,他想干什么?”

“小九说十一个失踪现场中,就只有孙月娥的现场是不规则的血迹分布,别的都是被伪造的,”顾瑜说着,伸手从面前的文件栏中找出了那份痕迹鉴定组送来的报告,递给章桐,“这是老欧阳他们傍晚的时候送来备份的,我还没来得及交给你。”

章桐接过鉴定报告,仔细阅读过后,便在上面签了字,这才又对顾瑜说:“天亮后联系下疾控中心,如果吕晓华醒过来了,让童队和他谈谈,打开缺口,或许就能借此机会找到那剩下的十具尸体。”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章桐又一次在耳畔听到了吕晓华沙哑的嗓音:“……我和你所做的事是一模一样的,如果非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我把她们切开的时候,她们还活着,而你,面对的却只是死人罢了……”那阴阴的笑声使得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环顾了一眼走廊,确定没有别人后,便一头扎进了解剖室。

郊外的公路上,雨越下越大,一辆灰色的小车在雨中行驶着,虽然时不时左右摇晃,却依旧没有要减速的迹象。

车内,吕晓华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抢夺赵志忠手里的方向盘,却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被后者很轻易地就推开了。

“你这么做是没用的。”赵志忠冷冷地说道,“当初你就该意识到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眼泪瞬间蕴满了眼眶,吕晓华心如刀割,他颤声说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不会这么怨恨我了,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那就动手吧,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动阿珠,阿珠是无辜的。”

赵志忠看了他一眼:“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无辜’这两个字。”

吕晓华突然紧紧地抱住赵志忠的胳膊,泪流满面,哀求道:“求你了,别杀阿珠,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放了阿珠,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听你的。”

赵志忠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阴冷,他慢悠悠地说道:“你不是要去举报我吗?你们俩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吗?我现在满足你们就是。”

一听这话,吕晓华顿时绝望了,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他猛地朝赵志忠扑了上去,两人便在行驶的小车中厮打了起来。

车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大雨倾盆的夜空中仿佛无数个灵魂在四处游**哀号。

(早晨6点05分)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撕破了法医办公室的宁静,顾瑜猛地坐了起来,本能地把手伸向办公桌上的电话,接起来后,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人惊慌失措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法医办公室吗?章主任在不在?我们疾控中心出事了,出,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此时,章桐还在隔壁的法医实验室里工作,顾瑜打算把留言记下来,这一大早地打来电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吕晓华,就是那个杀人犯,他跑了!他昨天晚上跑了!这可怎么办啊……”

深深的绝望从电话那头猛地扑了过来。

2.

大雨倾盆。

6点10分,揪人心肺的警笛声响起,四辆警车飞速开出警局大院,径直向疾控中心开去。童小川坐在第一辆警车中,他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开车,一边保持着和警局情报中心的简短通话。副驾驶座上的于博文则显得神情紧张,出于本能,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警车车内的固定扶手,尽管如此,车辆时不时出现的大幅度转弯和刺耳的刹车声还是让他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车窗外的天长市街头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猛地看过去,就好像海市蜃楼一般,显得是那么不真实。

童小川忧心忡忡,吕晓华会出事,这早就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和一般的连环杀手不同,吕晓华似乎急于想进看守所,在证据不足的前提下,他竟然一反常态,慷慨地把一份“大礼”送给了警方。

童小川很清楚吕晓华身上必定有问题,但是破案是要靠证据的,就像在玩一幅复杂的拼图,现在就差最后一块——吕晓华既是杀人凶手,同时也是这一连串凶案的真正知情者。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秦玉珠”的名字,本以为“秦玉珠”是杀害金老师的凶手,她或许也是吕晓华系列杀人案件的帮凶,但是当自己再次面对杨秀丽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吃惊地发现人心的恶原来可以可怕到如此的程度。

凌晨4点多的时候,在审讯室里,与那个小保安不同,杨秀丽还在不停地躲闪,直到看见摆在自己面前的银行转账记录、现场水塔盖子上自己的指纹以及手机中的微信联系记录时,她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假扮学生家长,通过网上买来的虚拟电话引诱金老师上门做家访,然后依照自己事先得到的指示,在金老师的咖啡中加入了过量的异丙安替比林和无水咖啡因混合物。一旁的章桐听了,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金老师的体内并没有查到异样的药物。因为这种半衰期在三小时以内的合成药物能迅速降低肿瘤患者的白细胞比例,急速下降的免疫力以及无水咖啡因的联合作用让金老师同时产生头晕和意识混乱的症状。那一刻,或许是她本能地感觉到了自己所处环境的危险,所以尽管头晕目眩,却还是跌跌撞撞地挣扎着跑出了杨秀丽家,她本想按电梯下楼,情况却越来越严重,而杨秀丽却尾随而至。现在已经无法知道凌晨的电梯中到底上演了如何可悲的一幕,结果就是金老师被杨秀丽裹挟着,一步步来到水塔边,紧接着,便被推入了漆黑的水塔。这一切,却都只是为了区区的五万块钱。

正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网安大队郑文龙工程师的声音,打断了童小川纷乱的思绪:“童队,杨秀丽供出来了,雇她杀人的犯罪嫌疑人是约她在苏川见面的,时间是上个月8号的晚上,地点是苏川市港区木渎桥。那里没有监控,但是我们通过GPS定位到一辆正好经过的水泥罐车,根据车头的行车仪所记录的影像资料,证实了当时现场中除了杨秀丽以外的另一个人的身份,他就是赵志忠。”

童小川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冰冷:“我早就知道是他干的,但是一直都没有证据。”

电话中,郑文龙轻轻叹了口气:“杨秀丽说赵志忠约她见面,就是为了给她钱和药物,这种药物在市场上是被严格管控的,而钱,我想,对方是怕留下电子证据吧。”稍微停顿一会儿后,郑文龙又接着说道,“童队,我们已经查看过全市的所有主干道和进出天长市区的入口。现在时间很早,雨这么大,就只有三辆车还在路面行驶,其中一辆车速极不正常,是辆灰色的双排座小车,方向是城外的清水山,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一听这话,童小川按下车辆转向灯,迅速扭转方向盘,警车在马路上画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随即便向城外的清水山开去。

警局法医解剖室内,章桐静静地站在金老师的遗体旁,屋外的走廊上,断断续续地传来金老师母亲啜泣的声音,而金老师的父亲则呆呆地倚靠着墙壁,目光久久地凝固在窗外灰暗的天空中。

两位老人一接到警局的电话,便立刻联系了葬仪社的工作人员,开着葬仪车一路来到天长警局,准备接女儿回家。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章桐便缓步来到解剖室门边,看着走廊上情绪悲恸的两位老人,正欲推门召唤他们进来认领女儿的遗体,手搭在门把手上许久,却只是一声叹息。

虽然自己对童小川说起过已经对人的情感变得很麻木,但是真正面对时,心中还是难免会感到一丝伤感与同情。

金老师的母亲看见了隔着玻璃窗站着的章桐,便赶紧掏出手帕抹了下眼泪,然后迎了上去,抱歉地招呼道:“给你添麻烦了,章医生。”

章桐打开门,轻声说道:“没事,这是我的工作,你们这么早就把遗体带去火化吗?”

老太太摇摇头,声音中含着浓浓的苦涩:“不,带回家,得先让这丫头回家。”

章桐听了,便闪到一旁,身后的轮**盖着一条长长的白布,白布下正是金老师的遗体。两位老人谢绝了工作人员的帮忙,自己推着便走出了门。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里,章桐忍不住一声长叹,转身回到解剖室,正在整理桌上的交接文件,一个年轻的葬仪社工作人员跑了过来,递给章桐一张草草写就的便签条,是老太太在葬仪车上写的——我本以为丫头的病能被那个家伙治好,所以我全力支持丫头去找他,结果,反而害了丫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章医生,只求你别放过那家伙,他该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章医生,我替丫头谢谢你!

看到这儿,章桐默默地把纸条放在桌上,心中五味杂陈。

“主任,你说只为了五万块钱,就忍心去杀人,这简直……”顾瑜皱眉看着窗外阴郁的天空。

“人心的恶与贪婪,是你永远都无法想象的。”章桐轻声说道。

3.

(早上6点52分)

大雨滂沱,清水山脚下的道路变得愈发泥泞难行。赵志忠停下车,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车后座上的吕晓华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嘴角又一次传来钻心的疼痛,赵志忠用手背抹了一下,他看到了上面的血痕,便知道刚才那一拳已经打破了自己的嘴角。

“喂,快醒醒,我们到了!”赵志忠粗暴地说着,同时打开车门,来到后座边上,用力把吕晓华拖下了车,“你不是要见秦玉珠吗?我这就满足你!”

漫天的雨水已经把天地都融合在了一起,赵志忠全然不顾自己被淋个湿透,他一把揪住吕晓华的前胸,然后就像拖一个大口袋一般,脚步沉重地向坡上爬去。

而吕晓华则目光呆滞,因为雨太大,他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也同样看不清赵志忠脸上那近乎扭曲的表情。他已经耗尽了力气,根本无法反抗。

清水山位于苏川市和天长市之间,它的北坡属于苏川市,而站在南坡上,则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天长市整个城区。南坡靠近悬崖边上有一片宽阔的绿地,绿地北边的斜坡上矗立着一棵黑色的橡树,瘦骨嶙峋的树枝伸向灰色弥漫的苍穹。这是一棵古老的树,枝叶茂盛,但树叶丑陋,叶片厚而窄,叶子两边长满了尖锐的毛刺。粗壮的树干呈暗灰色,上面有规律地分布着几条长长的突起,使得整个树干看起来就像是很久之前被潮水冲到这里的一块化石。橡树根部附近的树皮已经有些脱落,露出了里面褐黄色的木头,凑近了可以闻到一种苦涩难闻的气味。

这是一棵经历过大火而幸存下来的树,它的生命力无疑是顽强的,只是它不再像一棵树,和山下茂密的树林相比,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站在能够俯瞰整个天长市的地方,在风雨中不断地摇晃,发出无声的呐喊。

赵志忠气喘吁吁地爬上南坡,来到橡树下,然后用力把吕晓华丢在地上,解开他手上的塑料手铐,接着伸手一指旁边那黑黑的树干:“你不是要找她吗?喏,她就在那儿!”

吕晓华本能地回头,不由得呆住了——那股特殊的气味,和树枝上的树叶以及土壤里的树根一样,已经成为这棵孤树的一部分。那是混杂着汽油、烧焦的人肉、人的粪便、烧煳的毛发、熔化的胶皮和燃烧的棉织品的气味。这种气味背后似乎隐藏着痛苦的死亡,隐藏着围观者的嘲笑,也隐藏着临近死亡时极度的恐惧和绝望。

因为恐惧,他赶紧坐了起来,发现接近地面的树干已经被彻底熏黑,树干上有一个深深的凹槽。风吹日晒,凹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那却是一个人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没有人会愿意去切身体会死者临终前到底经历了何等的痛苦,除了这棵树——树干上被生生地蹬掉了一块皮,而留下的凹槽也永远都无法被自我修复。

吕晓华脸色煞白,他下意识地俯卧在黑色的泥土里,是的,他闻到了,那股特殊的气味。吕晓华心中一凉,他默默地闭上双眼,任由漫天的雨水打在自己的后背上。他相信赵志忠并没有骗自己,因为已经整整四个月都没有收到阿珠的消息了,他知道阿珠必定已经出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难怪警方始终都找不到阿珠的下落,原来她早就死在赵志忠的手里,而且死得这么惨。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赵志忠脚上穿着的那双黑色皮靴正死死地踩着他的后背,让他几乎窒息,耳畔随即传来赵志忠的怒吼:“我对你那么好,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背叛了我。她到死都没有松口承认错误!她到死都在说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配吗?你就是个杀人犯,那么多人死在你手里,除了死刑,你什么都不会得到,但是她却宁愿为你去死,还求我放过你,就像你求我一样,为什么……”渐渐地,赵志忠的声音变得沙哑了,他抽泣着,最终变成了痛苦的哀号,像极了一头受伤的野兽。

此时,童小川的警车已经到了赵志忠停车的位置,见灰色的小车前车门和后车门都开着,他便立刻刹车,把警车停在路边后,语速飞快地对身边坐着的于博文边吩咐便做了个合围包抄的手势:“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过去,你们从山坡的另一面支援我,我们包抄他。”

“放心吧,童队。”于博文用力点头。

童小川随即跳下车,顺着路上泥泞的脚印向山坡上追去。很快,登上山坡后,他便看到了那棵孤零零的古怪的橡树,而橡树下那个情绪已经崩溃的男人让童小川心急如焚。此时,耳机中传来章桐急切的声音:“童队,赵志忠有药学博士学位,他与吕晓华是同学,你要小心!”

“明白。”童小川环顾了一下四周。

“你发现他们了吗?”

“是的,在那棵橡树下,我现在就在清水山山顶的南坡。”童小川回答。

章桐心中一动,殡仪馆后面的那座山就叫清水山,她回想起了那晚解剖工作完成后,自己所看到的山顶的树影:“你在周围看到秦玉珠了吗?”

“没有。”童小川果断地回答,“只有吕晓华,他显然被控制住了。”

突然,赵志忠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根绳子,向地上躺着的吕晓华走去,童小川焦急地说道:“不好,他要下手了。”随即挂断电话,收好耳机,然后冒雨躲到树后,看准机会便向赵志忠扑了过去,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赵志忠毕竟也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他拼命还击着,雨水混合着地上的泥土和杂草四处飞溅。童小川看准机会,狠狠地一拳打在对方脸上,顺势抓住赵志忠的两条胳膊,略微弯腰,用力背摔,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并且牢牢控制住了他的双手,这才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摸出手铐,利索地给赵志忠戴上,顺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好气地抱怨道:“这么糟糕的天气,还要逼着我出手,唉……”

童小川目光落在一旁已经翻身坐起来的吕晓华身上,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就带了一副手铐,你等着,后援马上就到。”

听了这话,倚靠着树干坐着的吕晓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他深知自己已经无法再逃脱,便默默地低下了头:“放心吧,我不会再逃了,我告诉你们那些尸体在哪里。”

一听这话,被控制住的赵志忠挣扎着,愤愤然说道:“不用你说,我知道。就在苏川大学医学院病毒实验室下面的废弃冷库里,我早就已经发现了。你当初突然辞职并不是因为爱上了秦玉珠,你是怕这些尸体被人发现。你就是个魔鬼,杀人的魔鬼!阿珠就是中了你的邪,拼命帮你,她根本就听不进我的劝告!”

童小川低头看看赵志忠,又看看一旁不吭声的吕晓华,这才恍然大悟。

此时,于博文带人已经赶到。童小川便打了个接管的手势,然后站起身,从裤兜里摸出无线蓝牙耳机,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戴上,拨通了指挥中心的电话,果断地吩咐道:“吕晓华案中那十具失踪的尸体就在苏川大学医学院病毒实验室地下的废弃冷库里,赶紧带人去搜……等等,”他转头看向吕晓华,“秦玉珠呢?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赵志忠冷冷地说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