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探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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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司令:“哼!居然用了这么久,你再不过来,我可就要派人去请你过来了。”

方武苟谄笑:“那我哪敢?司令,这是这次现场所有宾客的名单和基本信息,祖宗十八代的底儿我都给您翻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人能混上行动队的队长,本事还是有一点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把所有宾客明面上能够调动的档案都调来了。

“死者何青培,南京人士,今年二十二岁,三年前来芦城第一军校进修,平日为人大气,朋友众多。在芦城内一共有两处房产,一处是城郊庄园,所有人为他父亲。另一处是警备司令部对面的公寓房,死者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不住校,平日里就住在那里。去年腊月轰动一时的‘自卫反杀案’中的案发现场,就是那处公寓。命案发生后,因为觉得晦气,他就回学校宿舍住着了。”

方武苟话音刚落,边上便传来一声年轻女性的冷哼:“呵,晦气?我看明明是心虚吧?”

白陈君记起了这个声音,熄灯的时候,她说自己怕黑,想让人帮忙找火。

灯亮的时候,也是她举着打火机一脸惊恐地指着白思年尖叫,说他胸口的胸针不见了。

方武苟的视线转到那年轻女子脸上:“江晓媛,芦城本地人,年十九,母亲无业在家,父亲是个翻译,去年之前都一直在女校读书,不过,她还有一个可疑的身份,就是去年腊月那件案子中被何青培误杀的女朋友岑雪的手帕交。江晓媛,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江晓媛神色如常:“我来看看那个姓何的遭报应了没有。真是老天开眼,报应竟发生在我眼前,回去告诉阿姨,她在医院的病**都能舒心不少。”

她不光和死者有怨,又第一个引导众人将嫌疑导向白思年的人。

这个女人的嫌疑非常大。

“江小姐,看样子你很希望何少爷死嘛!”方武苟道,“我看你和死者坐的也不远,难不成人是你杀的?”

“我呸!”江晓媛似乎是个泼辣的性子,“杀他我还嫌脏了手!你以为在场的就我想杀他?他离得不是更近?我可是听到了,何青培倒下的时候他可是第一个出声的,贼喊捉贼没听过吗?”

被指的那个是那群军校生其中的一个,舞厅亮灯时,他就站在倒下的何青培身边最近的位置。

方武苟目光转向他:“李明凯,芦城清水县人士,第一军校的学生。你虽然明面上和何青培关系不错,但其实他把你当自家小厮使,总指使你去做一些跑腿的杂事,有一日你喝醉了,对人说‘迟早有一天要弄死他’,是真的,对吧?”

见众人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李明凯着急道:“我那是喝醉了,一时气话,再说了,谁喝醉的时候没发过几句牢骚,难道你们发的牢骚都真的动手去做了?”

“不对吧?你发牢骚的原因是当时你妹妹去学校看你,结果被何青培撞上,结果,对方举止轻浮,骚扰你妹妹,我查出来你妹妹从今年3月以来就很少外出露面了,难道是因为被何……”

“你胡说什么!”李明凯厉声吼道,吼完,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过激了,又怯懦地缩了回去,“瞎说什么,我妹妹好好的……”

江晓媛冷笑一声:“装什么,有脾气就发啊。”

李明凯瞪了她一眼:“谁跟你这种疯婆子一样?”

“你……!”她被身旁的男生拦住。

“好了,别说了。”男生淡淡道。

白司令注意到,那个男生身上,穿的也是芦城第一军校的衬衫,指着他问:“这个呢?”

“啊,边上那位,”方武苟道,“王子诚,平日里与何青培的关系不冷不热,不过,听他们同学说,那个岑雪和他好过,后来嫌王子诚家境一般,攀上了何青培这棵大树。不过,也说不准之后余情未了,看见前女友死了,想着报仇雪恨。”

王子诚被当众点名,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反应,倒是岑雪的那个手帕交江晓媛炸了锅:“什么嫌贫爱富,那个何青培就是个骗子,他骗了小雪!”

江晓媛说,何青培当初几乎是将自己粉饰成了一个情圣,他会在女校没课的日子领着岑雪一起骑自行车去城郊看花田,出钱给女校的学生放电影,然后在每一张放映券上亲笔写下动人的情话,向岑雪告白。

“当时学校里突然说要放电影,结果我拿到手的票券上面被人画满了鬼画符,我还以为放映厅撞鬼了要驱邪呢。”江晓媛嘲讽道,“色鬼,色鬼,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真成了鬼了。那色鬼得到小雪之后就变了,成天对她非打即骂,还不准小雪说出去,是我无意中看到小雪手上的伤口,连番追问她,她瞒不住了,才告诉我的。”

白司令:“他为何如此反复?”

江晓媛:“色鬼的心思谁知道?”

白司令的眉头深深拧起,他不喜欢这种性格泼辣的女子,一点女儿样都没有。

“那,你和你那个女同学的男朋友一起到这里来做什么?不会说,你们是凑巧来的吧?”

“不是凑巧。”江晓媛冷冷一笑,“我们本来就打算干掉他,只不过,被人家抢先了罢了。”

“哦?还没来得及动手?可过了今天,他就要出去留学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江晓媛抿唇不语。

“你们最好现在立刻自己承认,否则要是等我们搜检搜出东西来,那时候再想认,可就没机会了。”白司令威胁道,“老子不妨告诉你,南京的大牢,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扛得住的,死都算是舒坦的事了。”

“我们有嫌疑,没错。”岑雪的那个男友开口了,“但那个调酒师呢?她也和何青培有仇吧?”

“你说丁桥?”丁桥本人都没说什么,倒是白思年先不干了,“丁桥和他根本就不熟,他俩能有什么仇?你要攀咬也得讲道理吧?

“不熟?”李明凯笑了,他作为何青培的跟班之一,对他私下的事了如指掌,“你们还不知道举报她退学的人是谁吧?就是青培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把她举报给的校方。”

“退学?什么退学?”白司令显然不知道这一茬。

方武苟小跑到白司令身边:“她之前是军校的学生,顶替了别人的身份,用的假名入学。后来被发现,就被赶出来了。”

白司令大为诧异:“咱们军校什么时候收女学员了?开卫生兵的课了?”

“没。”方武苟无奈,“她扮男人顶的人家的名,也是奇怪,居然也那么久没人发现。”

白思年却觉得一点不奇怪。

因为在学校明确通报丁桥的女性身份之前,他完全没有觉得那个三下就能把他撂倒按地上的人是女性,甚至在得知丁桥是女孩之后,他更佩服她了,因为他之前遇到过的女性,要么是他母亲那样的贤妻良母,要么是他姐姐那样叛逆但体格还是柔弱的新女性,而丁桥真的太特别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丁桥。

白思年那时很努力地替丁桥争取,希望她能够继续留在军校里。可是,军校里的老师却拒绝了他。

他们说,他们并不是歧视女性。民国的女公民和男公民享有平等的权利,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学校没有招收女学员组织女兵的意思,那么这唯一的一个女孩,就不适合和男兵们呆在一起,这样会遭人非议,更何况,她还是违规进来的,没有抓她去坐牢,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白司令:“你为什么要顶替人家入学?”

丁桥:“有人给钱让我顶他的名,他给的多,我就干了。”

方武苟解释道:“就是……司令您之前不是说局势紧张,城内适龄的男青年都要参加军校征选吗?有些不规矩的,就仗着家中有几个子,买通考官,找人顶替自家的孩子……”

“那也不能找个女娃子顶替吧!”白司令越想越后怕,“你去问问当时是谁把她放进去的,现在就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女娃子怎么了?”听到父亲这么说丁桥,白思年不爽了,“丁桥在军校里是我室友!她成绩很好的,尤其是格斗和射击课,很多男学生都比不过她!”

“室友?”白司令的表情奇怪了起来,“你俩睡一间屋子?”

“噗。”方武苟没忍住,笑了一声。

白思年的脸一下子爆红,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在想什么!”

丁桥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我和白少爷没有那么熟。”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检查身体都是我帮你过的。你忘了?入学的时候有人仗着家世,欺侮辱骂出身不好的同学,咱俩看不顺眼就把那群大放厥词的小子给揍了,检查用的医务室被砸得乱七八糟,一人一大过,哪还有人记得什么检查身体的事?”

白思年这话,似乎有将事态越描越黑的架势。

丁桥的脸色已经快要黑得跟锅底一样了,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原地暴起,将白思年按倒在地板上。

好在,这个时候,有东西救了白思年一命。

大厅里的灯“啪”得一下,又暗了。

白陈君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时间到,实验成功。”

此时距离何长官到来,只剩下不到2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