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几名太监就出现在平安坊,向林易问了安后,便请他进了宫。
不用问,辕帝有请。
醉心殿,只有洪宝陪着辕帝,殿外连个内侍都没。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安!”林易行礼。
“你先坐,等朕批完这几本再说。”
“是。”
洪宝搬来只圆凳,让林易坐了,然后退到辕帝身侧,就跟睡着了一般。
林易无意间看着满头白发的辕帝,不禁想起昨晚暗卫递来的那张纸。
辕帝咳血……
心里,竟复杂起来。
虽说对自己不待见,但不能否了人家的功绩。
大麒承平三十余年,这个花甲老人功不可没。
虽然仍没能与北厥平起平坐,制霸中原,却也勉强站住了脚,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听说南岛最近很热闹,收揽了不少人才?”辕帝还算硬朗的话音,将林易拉回现实。
“还行,就是瘴气太多,一时半会无法踏足内部。”
“慢慢来,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这话,林易居然听出了些许羡慕的味道。
回说:“儿臣也在找能对付瘴气的草药,自是不急的。”
辕帝点点头,舒了个懒腰后,就到一边的躺椅中躺着。
洪宝忙从榻上取了床薄被给他盖上。
就在林易以为辕帝睡着时,又听他断续道:“北方已三个月不见雨水了,大同府、寒幽府、东顺府都有波及。
北厥已人心惶惶,若是再不降雨,恐将大乱。
那时,大麒可能将直面北厥兵锋。
你以为,大麒该如何应对才好?”
林易被问的目瞪口呆。
自己只是个藩王,只是个藩王啊,一国之君问藩王治国之道,这真的合适吗?
“无需顾虑,实话实说。”辕帝好似看穿看他的心思,适时补了句。
好吗,现在连推脱都不成了。
北方大旱,为了填饱肚子,北厥定然南下。
东边的北鲜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
若是同大麒比,那直接就降级成了熬过汤的鸡骨架,舔不出二钱油。
西面,不管是西漠还是大凉,就算未被旱灾波及到,也没什么油水。
顶多比北鲜稍好一些,也就够北厥人塞牙缝的。
怎么看,尽在咫尺的大麒,都是北厥人的上上之选。
辕帝说大麒可能直面北厥兵锋,其实是一定直面北厥兵锋。
想了会,他才道:“坚壁清野,诱敌深入,伺机决战!”
“哦,说说看!”
辕帝坐起身子,双目直盯着林易。
林易似已如戏,只顾道:“北厥人无非以战养战,打到哪算哪。
若是受阻于北三府,必然纵兵抢掠。
一旦我们坚壁清野,他们便捞不到好处。
没了粮食,又攻不下城池,便只能一路南下,直奔京都。
我们便在京都,与北厥主力打一场似是而非的决战。”
辕帝听后,直接起身来到殿中央,打量起脚下的地图来。
少顷,方问:“那么些百姓,如何收容?”
“留一部分守城,其余南迁。”
辕帝又问,“长途跋涉,一旦发生骚乱,就是大祸。”
“龙卫、虎卫配合御林卫,谁也掀不起浪来,再说,不还有西军、安北军和驻扎在东顺府的定北军吗。”
辕帝不言,背着手来回踱着步。
约盏茶时间,才问道:“三府百姓何止百万,南迁者至少六成,哪里容得下?”
好似没说尽兴,接着又道:“若是尽迁北方人口,岂不将三府之地尽让北厥?”
林易却胸有成竹道:“到时,就算三府之地没一个大麒人,北厥也不敢占,起码几年内不敢占。
待他们北撤后,百姓再回迁就是。
朝廷福票赚了那么些银子,每家每户补偿些,事件也就平息了。”
不想辕帝却道:“福票……没你想的那般暴利。”
林易不解,还没等他开口,辕帝接着就做了解释。
“东宫接手福票后,每月发行四期。
起初还行,到了下半年,居然一期不如一期,百姓完全没了当初的热情。
除开人力和运营成本,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加上组建骑兵,买了近万匹马,国库存银已是不多了。”
我尼玛……
林易记得自己离开京都时,已为国库赚了六百万两银子。
2月到现在共7个月时间,就算每月赚一百万两,加起来也过千万了。
就算骑兵金贵,一万匹马二百万两顶天了吧。
就算一骑三辅兵,算上人员俸禄粮草,骑兵器械等,四百万两也花不完。
余下的六百万两哪去了?
林易本想当面质问,最后还是压了下去,他不信辕帝不知其中关窍。
人家国君和储君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他说三道四。
崽卖爷田,爷都不追究,他一个‘外人’操哪门子的心。
“你方才说,就算三府之地没一个大麒人,北厥也不敢留下,这是何意?”辕帝主动岔开话题。
“这就要说到那一万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