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海这一年多来顺风顺水,陡然被不相干的人指着鼻子骂,自然窝了一肚子火。
刘捕头朝左右一使眼色,众衙役便心领神会,四散而去。
一众学子们赶了许久的路,又把清水县城逛了大半,是走也走累了,说也说渴了。
就想找个地先歇歇脚,待有了力气,再去码头搭便船去南岛。
可他们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不是客满,就是房间在装修。
兜兜转转又是大半个清水城,愣是没一家接待他们。
这下,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报私仇,绝对公报私仇。”
老儒生气急败坏,要不是实在太累了,估计又要找陈金海麻烦去。
“哪能怎样,就算咱们现在上本,祭酒大人也收不到啊。”
“还是先找地儿落脚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就是,一身的汗,难受死了。”
众人叫苦不迭。
老儒生道:“既然清水容不下我们,我们就上南岛地界去,浑王不是说要喜迎八方客吗,咱们就好好做回客人,吃顿好的去。”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便拥簇着老儒生,一窝蜂的往老刘头的酒楼赶来。
“你们这是?”三儿有些紧张。
虽说最近因学术辩论的事,来了不少有学问的人,但这么多人凑一起,还是很少见的。
“好酒好菜端上来,赶紧滴,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有雅座没,最好一整层的。”
三儿讪笑,“不好意思了各位,二楼往上全被包了,眼下只剩大厅还有坐,一会到了饭点可能也没了。”
“那就将就将就吧,赶紧上菜。”
众人说着,就挤开三儿,进到大厅三三两两选了桌子坐下。
三儿指着墙上斗大的字写的菜单,让他们点菜。
“每桌都有纸笔,请将要的酒菜写下来,后厨马上就做。”
这个点菜方式,对众学子来说可是新鲜事。
北面都是随口点菜,小二记着后就报到后厨。
眼下却是自己写下来,倒也觉着有几分趣味。
待三儿将几桌点的菜看清后,吓了一跳。
问道:“你们确定点这些,可都不便宜啊?”
“费什么话,赶紧上菜!”
三儿便不再浪费口舌,将各桌菜单交给后厨。
不多会,菜就上来了。
酒,是南岛的醉江南,三斤一坛的那种。
“诸位慢用。”
一众学子这时哪还顾得上什么体面,忙胡吃海喝起来。
好酒好菜,大家自是兴致盎然。
你一句东,我一句西,慢慢就四六不着调起来。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要结账。
“诚惠,摸去领零头一共一千三百两银子。”
“什么,你宰我们?”学子们不干了。
几个喝多了的,叫嚣着要打三儿,还说要拆了这家黑店。
任三儿怎么解释也没用,对方一口咬定这就是家黑店,说什么店大欺客,专宰外地人。
消息传到老刘头耳中,他也顾不上刚泡的雨前茶,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酒楼。
“你们谁是头?”老刘头问。
“我就是,你是店家?”老儒生语气很是不屑。
“我就是店家,你说哪道菜贵了?”
“六桌菜,竟然吃了一千三百两银子,咱吃的不是饭,而是京都两座好大的宅子啊!”
老刘头眼角撇了那几桌一眼,“我给你算算,三坛醉江南,九百两银子不贵吧?”
老儒生张张嘴,没吭声。
京都三斤装的醉江南,一坛都炒到近千两了,这儿才卖三百两一坛,怎么都不能说贵。
老刘头见他不说话,又指着满桌狼藉道:“六只帝王蟹,一只五十两,一共三百两。
这个皮皮虾可是新品,一盘十两银子,吃过的客人都说好,卖给你们的都是新鲜货,一分价没加。
海参全身都是宝,但咱们店里卖的不贵,一斤也才十二两。
金枪鱼倒是便宜,五两一斤,每条都不下三五斤。
时蔬就不算了,那六道莲子羹也送你们。
再说打碎了的酒具,一只琉璃杯十两银子,碎了三只就是三十两。
剩下的,还要再算吗?”
老儒生眼珠子乱转,目光在几张桌子间来回逡巡,就是不说话。
这时,楼上有客人下来,三儿忙打招呼。
“熊哥吃好喝好啦?”
熊哥,原南岛海盗,最后走了沈大江的关系逃过一劫,最后成了南岛商会会员,如今正风光着。
“嗯,这是怎么回事啊?”熊大问。
三儿就言简意赅的说了情况。
“没银子跑这来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真是的。”说着,就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临了还说有事直接叫治安警员,看谁不服管。
这话可把一众学子羞辱的够呛,一个个低着头,完全没了之前的跋扈。
“如果诸位还有疑虑,可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咱这菜平日到底是个什么价。
你们都是北方来的,这些菜在北方是个什么价你们清楚。
说店大欺客的,你摸摸良心,一千三百两银子上哪去能吃到这菜?
再说,都是明码标价,你们不会都不识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