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地残肢断臂,林易一行人拖着稍显疲惫的身躯,再次踏上北上征程。
雪越下越大,已成了行军障碍。
不得已,只得下令就地修整。
“饮酒!”
“是,饮酒。”
众护卫,取出背包中的竹筒,狠狠的喝了好大一口。
那可是近五十度的烈酒,专为御寒而准备。
“扎营,检查伤势。”
护卫中,有在医院跟着太医学过的护卫,脚不沾地的游走在众营帐间,为同僚检查伤口,对症下药。
伤势轻微的,便用酒精消毒后,敷上金疮药,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
稍显严重的,便特殊照顾,尽量不让参与下场战斗。
没多会,帐篷中便传出阵阵肉香。
南岛特制的军粮,压缩方便面配蔬菜饼肉干。
酒精灯引燃木柴,巴掌大的铁缸,不一会就已热气腾腾。
几捧雪放进去,很快就沸腾了。
美美的吃了顿饱饭,天色将暗,众人就已熟睡了过去。
这段时日,太过辛苦。
第二日,继续行军。
初九,罕见的雪停了。
可天气,却愈发冷了起来。
众护卫赶忙换了薄袄,将甲胄披在外头。
林易挨个检查一遍,见大家精神头还算足,便再次上路。
这一路不太顺利,不时有人出现,阻碍他们北上。
但却始终未动刀兵,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真要这么一关一关的打下去,任谁都受不了。
官员也罢,镇府司的人也好,大家都没想着把事闹大。
林易知道,这多半是宫里那位的意思。
于是,也就愈发强硬起来。
临近京都南大门,京都卫一个小小的从四品指挥佥事,却横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也不知这家伙是在向谁邀功,又或是在向谁递投名状,竟寻到了自己头上。
御林卫还没出现,他们倒是折腾的欢。
林易的耐心,被消磨的太多太多。
若说起初是凭着一腔热血北上,那么现在就是深思熟虑后的执着。
国君,乃一国之君。
注重的,唯宝座与天下耳。
所以才有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一说。
亲情,只有在满足以上条件时,才会生效。
余下,皆不足惜。
眼下宝座是稳了,可天下还两说。
盐荒之危虽解,却只是治标,并未治本除根。
他的大好头颅,可不仅仅能根除盐荒这么简单,只要他愿意,那个老头绝对舍不得杀他!
这,就是他肆意妄为的根本所在!
他策马前行,速度不快不慢。
结了冰的路面上,马蹄每次落下,都会发出哒哒之声。
这声音在空旷的郊外,异常清晰。
众护卫策马跟上,皆全副武装。
原本混杂着少许白马的队伍,由于浸染了太多鲜血,又来不及清洗的缘故,最终凝结成了紫黑色的表皮,看来全是摄人心魄的黑。
只露两只乌黑眼珠的黑色面甲,更添几分压迫感。
尽管不到两百人,可一柄柄吞噬光芒的黑色长刀,像根根索命锁链悬在众人头顶,随时会落下将其绞杀一般。
林易厌烦了叫阵,只道:“滚开!”
对方领头的佥事抿了抿嘴,却倔强的守在原地,不为所动。
眼看皇宫在即,林易哪有心思与他纠缠。
长刀一出,“杀!”
“杀!”
对面对此毫无准备,压根不信在皇城脚下,有人胆敢以武犯禁。
可事实是,人家不仅犯了禁,还将他们斩杀殆尽,戮了尸体。
这是林易的决定。
“上面的,开城门!”
林易仰着头,身披一身鲜红的下着命令。
尽管他很不习惯这个动作,可还是忍了下来。
没多久,京都南大门缓缓开启,南岛一行人踏着满地猩红,跨过护城河,迈入了久违的京都地面。
队伍足足走了近三里地,留在地面上的血迹才渐渐隐去。
队伍所过之处,不管百姓商贩,还是兵丁近卫,尽皆退避。
“这些……还是人吗,怎地如此恐怖阴森,仅一个眼神,就把俺吓得魂都飞了。”
“这些,都是见过血,见过很多血的人,太可怕了。”
“心志太过坚定,非万人不可敌,非出奇手段不可催啊。”
“死士,这些竟然全都是死士,那个傻子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随着队伍的深入,外人对他们的评价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专业,更是越来越恨。
锦绣宫已然在望,满是白雪的琉璃瓦,却再也寻不到往日的橙黄。
深至膝盖的大雪,无人清理。
林易下马,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前行。
他想踏出一条路,一条通往锦绣宫的路。
就在他临近宫门时,一声稚嫩的童音从前方传来。
“皇兄,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