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厚重的城墙，林易见到了偏殿阁楼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是秦小玉，小的自然就是小名小九的林初雪，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锦绣宫的大门外，终于出现了御林卫的身影。
“王爷止步！”
一名御林卫拦住林易，“秀妃娘娘不在宫中，还请王爷莫要为难我等。”
林易道：“这是本王母妃的寝宫，本王为何进不得，莫不是换了主人？”
“那倒不是，只是此处进不得外人。”
“外人？”林易笑的很冷，“那你告诉我，方才喊本王的是谁？”
两名御林卫相视一眼，最终先前那人道：“还请王爷稍等，待我们禀报一番。”
“你们禀报你们的，外面天冷，本王里面等着。”
说罢，他就大步上了台阶。
两名御林卫还要再拦，却被朴元英等人拦了下来。
见事不可为，只得忙禀报去了。
进了宫门，就见小玉抱着小九已候在了殿外。
小九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迈着两条小短腿，就往林易跑来。
奈何积雪太深，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
林易没动。
小九爬了起来，继续艰难前行。
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短短的几十步路，她摔倒了数次。
待到近前，林易将她身上的白雪弹去，将她两手放在自己脸上暖着。
“摔得痛不？”
小九摇头。
“既然皇兄来了，就可以说真话。”林易鼓励，“痛不痛？”
“痛，胳膊，还有膝盖都痛，呜……”
小丫头委屈的直把头，往林易怀里钻。
可林易一身甲胄，哪里钻得进去。
“皇兄，娘不见了，小玉说娘养病去了，小九见不到，小九想娘！”
林易原本觉着，自己和这丫头不会有多大交集，可当抱起她的刹那，原本满腔的愤怒，却转化成了深深的关切。
他的心，软了。
脸上的小手，现在还没捂暖。
怀里的小小身躯，委屈的一起一伏，连哭都哭不连贯。
“哭吧，明个咱就能见到娘了。”
“真哒？”
小丫头马上仰着头，挂着两道泪痕的面颊上，两只乌黑的眼睛里全是喜悦。
“真的，皇兄不骗人。”
“呜……”
这次哭的，更加委屈了。
进了前殿，小玉红着眼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刘公公担心会越来越糟，正在后院砍竹子呢。”
“砍竹子干嘛？”林易有些奇怪。
“说是做些竹甲盾牌，掩护公主走的时候保险些。”
林易听了，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没一会，刘福就来了。
“王爷，陛下既然放王爷进宫，想来还是念旧的，万不可莽撞啊。”
“知道了，宫里这几日可还太平？”
“老奴使了银子，娘娘在那边暂时还好，永安宫还没动静。”刘福道。
既然人还好，那就都还好。
林易舒了口气，既然自己来了，永安宫那位现在想使手段，也来不及了。
在自己的事，未盖棺定论前，一切都得照旧。
于是。他开始查探起众护卫的伤情来。
一番折腾，天已黑了。
外头有人来报，说陛下请浑王去醉心殿。
“王爷！”小玉面露担忧。
“没事。”林易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看了眼她怀中熟睡的小九，便只身随御林卫而去。
“王爷？”朴元英上前，众护卫也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这一关，你们帮不上忙，好生歇着。”
京都的夜晚，异常寒冷。
林易就这么一身甲胄的进了醉心殿。
殿内，满朝文武尽皆在列，好大的阵仗。
换做以前的林易，怕早吓跪了。
他缓步来到殿中央，拱手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身子可还好？”
“本来是好的，听说你带着护卫一路闯进京都，就不好了。”辕帝说着，就在洪宝的搀扶下起了身。
他来到林易面前，问：“为了你娘？”
“以前是，不过现在得加个小九。”
“你不说朕倒差点忘了，小九大名叫初雪吧，应该是新麒历21年初生人，那日下了好大的雪，比今年的还要大。”
“您记性真好。”
“你在挖苦朕？”
“儿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装疯卖傻了十几年，要不是前日龙卫跟朕说了临安府的事，朕还蒙在鼓里呢！”
辕帝话嗓门渐渐大了起来。
“你是怕朕凉薄，还是担心太子不能容人，要你装疯卖傻来保命？”
林易没想到，老头会这么解读他回归正常的事。
不过还是回道：“父皇要是凉薄之人，儿臣哪还能站在这里。”
“哼！”辕帝不轻不重的哼了声，回到案边。
林易虽感到老头气消了点，可还是说道：“儿臣之前见小九时，问她摔倒了好些次，痛不痛，您猜她怎么回的？”
辕帝背着手，等着下文。
“她说不痛，儿臣就说，‘既然皇兄来了，就可以说真话’，于是小九就说‘痛，胳膊，还有膝盖都痛’，接着哭成了泪人，直往儿臣怀里钻，说许久不见娘，想娘了。”
大殿内，安静的可怕。
辕帝的脸，黑如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