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在警署掛職當差,鳳鳴歧自己卻從沒把這份差當成過一回事。鳳家家大業大,就是自己什麽都不幹,這輩子也不愁吃穿,就一個小小的警正想讓他鳳大少爺就這麽被栓住,欺負他沒看過陶淵明?雖然學問是不能比,可是不能為五鬥米折腰的高貴精神,他自問還做得到。讓他跟其他警員一樣到點上班到點下班,風裏來雨裏去,那就是兩字:沒門!
鳳鳴歧是有外國文憑的,又和運河幫交情深厚,警察署長見到他都要客氣幾句,餘下也就更沒人能約束他。當看到他這麽早就拉著個犯人走進署裏,一堆警務人員的臉上神色都很是詫異,那模樣仿佛是看到了妖怪。最先反應過來的人,連忙過來見禮,跟著便有人問道:
“這人什麽罪過啊?上輩子缺什麽德了,大早起來怎麽就犯鳳大少手裏了?他抓不抓沒關係,害鳳大少還得來局裏一趟這怎麽話說的,您回頭交街上那個上巡的弟兄就完了,自己甭辛苦了。您吃了麽?我門口給您買套煎餅。”
“留著你那煎餅吧。今個運河幫祭倉神,我不跟你們那耗了,這人偷衣裳的,歸你們了。”
署長在辦公室此時剛放下電話,正好看到鳳鳴歧,剛準備推門把他叫住,不想鳳大少的動作快,隻給自己留了個後腦勺,就快步熱去。署長搖搖頭,倒也沒多說什麽,自顧又坐了回去。
雖然天剛大亮,城裏已經熱鬧起來。大街小巷全都是人,為一天的生計奔波忙碌著。
油鍋翻花,伴隨著掌櫃那“油又清來麵又白,扔到鍋裏它就飄起來,越炸越大賽過燒鵝,好大個兒滴油炸鬼”的吆喝聲,棗紅色的油條一根根從裏麵撈出來。在他旁邊,攤煎餅的車子候早就候在那,將新炸的果子、薄脆卷到煎餅裏去。
自家的車夫沒帶著,打發回了家裏等。今個祭完倉神,後手是酒席,接著曹二叔就得拉著自己講講老輩交情,再講講自己這個閨女多不讓自己省心,最後非拉自己唱戲不行。車夫小順子隻能在外頭等上一天,這麽冷的天氣,不能這麽糟踐人,他鳳大少不是那樣的刻薄人士。索性放了車夫的假,自己步行前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