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對單澤性情的了解,楊嘉謨早早起床靜待著必然而來的報複性行為,並走到房外認真打量著肅州衛的營地。
正值秋分後天氣轉寒的時節,一大清早混沌的天邊彌漫起白茫茫的一片秋霧,與陰沉沉的天色不分界線,仿佛天地連成了起始之初的一個整體,入眼盡呈朦朧蒼茫。
昨日來到這裏已是夜幕降臨,對周遭環境也看不出什麽來,天明來瞧還真是有些一言難盡。難怪枕臥於床榻中有冰河入夢金戈鐵馬之聲,卻原來是後半夜變了天,風沙颯颯吹動的緣故。西風勁急,裹挾著冷冽粗糲的塵沙充斥在這片天地裏,蕭瑟而肆無忌憚,充分詮釋著什麽叫做邊塞苦寒。光禿禿沒有一絲綠色點綴的衛軍大營就矗立在不遠處,坐落於離自己棲身的這排矮舊房舍大約百步之外的曠野上。圍繞在營地周邊的那圈木柵欄隻高出地麵三尺不到,一抬腿就可隨意進出,怕是連隻雞都圈不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有不如無。而身後,單澤特殊“照顧”給自己的這排房舍更是不堪入目,牆角下大小便的痕跡隨處可見,能夠想象昨夜金刀幫的兄弟們,是如何忍著惡心把這裏收拾出來的……
這就是曾經的肅州衛大營,他信心滿滿要東山再起的地方?跟預想中差著十萬八千裏。比環境更糟糕的還有單澤,他太了解整個人了,他會尋找機會,或者是創造機會睚眥必報的!
楊嘉謨於單澤的齟齬,是來自四年前自己剛剛入伍的時候,那時單澤是涼州衛中一名百戶,而他隻是一介普通小兵,正分屬單澤麾下進行曆練。其實以楊府的底蘊和安排,楊嘉謨在沒有得到襲封的時候就提前入伍隻是為了預熱適應,他作為嫡長孫,本就擁有指揮僉事的承襲權。指揮僉事那可是要比百戶高出好幾個品級的官吏,在衛所中僅次於指揮使,且高出千戶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