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沙漠再往前行,很快一片村舍便遥遥在望,那里是属于大明边境的一个小村子,叫王家庄。正是这些瓦剌骑兵今夜出击抢劫的目的地。这样的信息也是小刀刚才悄悄地告诉他的。他问小刀,他们是怎么说的?小刀说,他们刚才说了王家庄这个地名,还说了今年王家庄的庄稼长势最好。杨嘉谟恍然大悟。秋收刚刚结束,家家户户正是颗粒归仓喜贺丰收的大好时节,瓦剌抢掠可算是抢出经验来了,知道这个时候必会满载而归。
杨嘉谟暗中观察了一路,确定这支瓦剌小分队不是大队攻城的先锋兵马,从他们有余有剩地带了空乘马匹来就可以断定,这是某个部落专门瞅准机会来抢掠粮食财物的。瓦剌兵虽然兵强马壮行动隐蔽,看似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凭着杨嘉谟依照月影做出的方位判断,这处村舍大约是在肃州卫西边偏北地带,若是在瓦剌抢粮的时候村民能够抵挡一二,那等来官军救援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毕竟是最前沿的关隘险要,单泽再混账无能,也断不敢在秋收前后玩忽职守,对防范蛮夷抢掠不做任何布置,何况还是在这种最边缘、最容易受到侵略的村庄。
瓦剌兵警惕性向来很高,尤其在实施抢劫的时候,也必定清楚这个时节明军御敌是最紧张的。但他们还是挑了此时来,这种颇具危险的做法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们的部落今年吃粮短缺、收成薄淡。如此应证,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想,塞外西域诸地普遍减产各部都程度不同地存在缺粮的问题呢?如果是这样,那眼前这支小分队可就成了未来一年西域各部侵扰边境的缩影了,若假设成立,大明西陲很可能在接下来的这一年将要面对一股又一股的蛮夷犯边,甚至将会引发大规模的战事。毕竟民以食为天,本就不擅种植米粮的西域胡族,在饥荒驱使下只能无数次的向大明伸出锋利的魔爪了。
想到此处,杨嘉谟忧虑顿生。保住一个村舍不受劫掠,打退这支为数不多的瓦剌强盗容易,但要保住边墙沿线数千里境内的村舍可就是个难题了,一个卫所兵马满员也才不足六千人,加上高台等守御千户所的兵力,不足一万军士布防数千里,那跟一块大饼上零散洒落的几颗芝麻没什么差别,纯粹是中看不中吃啊!
杨嘉谟咽了口唾沫,暗恼自己打的这个比方太不明智,此时此刻莫说是块洒了芝麻的面饼,便是最平常不过的糠菜团子于他来说也是不啻为美味佳肴的食物,还说什么中看不中看的么?瓦剌人送了一匹坐骑倒是省力,但饿了两个日夜早已前胸贴后背,对食物的渴望和向往岂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算了,还是跟着这帮人先进村子再想办法找吃的吧!这时候,小刀又一次睡着了。杨嘉谟摇醒了小刀,低声告诉他马上到王家庄了,很快就有吃的了。
小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眼看过去经不住浑身颤抖。经过一路的歇息精力都有所恢复,他指着远处的村庄激动道:“我们……我们终于活着回来了?”
杨嘉谟含笑点点头:“当然!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喂狼的。”
小刀眼睛里光芒闪烁,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只抽冷气却咧嘴笑了:“活着真好!”
是啊,活着真好!杨嘉谟亦有同感,且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了,当初从鬼头刀下获得赦免,他就这么认为的。因此,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生命,都要尊重人活着的尊严和权力。
到了目的地,眼看就要实施隐秘行动,之前那个给了他们坐骑的瓦剌兵打马走过来,用瓦剌话跟小刀说了几句。
小刀应对之后,转头对杨嘉谟说道:“杨大哥,他们说已经出了沙漠这里安全了,要马呢。”
杨嘉谟笑笑,一翻身下了马,又照顾着小刀也下了马背,笑道:“那便还回去吧,记得跟人家道谢。”
小刀点点头,牵着马交还给瓦剌兵,行了一个瓦剌的礼后说了几句话,看着那个瓦剌兵牵马走远才回到了杨嘉谟身旁。
“杨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小刀问。
杨嘉谟盯着瓦剌兵远去的方向笑了笑道:“咱们先找吃的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呀!”
小刀自然唯命是从,跟着杨嘉谟步行赶到了前方的村庄,并颇为忌惮道:“杨大哥,我们还是尽量离那些军士远一点吧!他们也是去的这个村子。”
杨嘉谟不以为意地笑道:“怕什么!他们做他们的,咱们只管找吃的填饱肚子。再说,你不是还会说瓦剌话嘛!”
小刀闻言抿了抿唇心虚道:“之前我跟他们说,我们也是瓦剌人。”
杨嘉谟早有猜测,边走边道:“无妨!要不是你这么说,或许你我早就死在沙漠里了,对吗?”
小刀冲着杨嘉谟隐隐约约的面容点头:“对的。他们凶残不假,但瓦剌部族有严禁杀害年轻同族的规矩。”
“小刀,你对瓦剌很熟悉呀!”杨嘉谟状似随口问道。
“我……”小刀迟疑着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一般。
杨嘉谟掀唇一笑,不用回头他就能想象到小刀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心虚胆怯外加一点迟疑的。小刀身上有秘密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只是腹鼓如雷饥肠辘辘,当务之急乃是食物和水,探寻这些并不急于一时。
还未靠近村庄,阵阵呼喝已然飘到耳边,鸡飞狗跳声里婴孩的啼哭夹杂着妇人的尖利叫骂,以及各种各样高低不一的动静,为深夜的庄户之地增添了异样的喧嚣和不安。
杨嘉谟眼神一暗,脚下不禁加快了几步,绕过村头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柳树,他顺势走进最边上的一户人家。
草泥砌成的院墙向里倒塌了一大片,两扇破旧的木门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胡乱扔在院子里,还有一些庄户人家常用的器具散落于小院各处,无一不在说明这里刚刚遭受了怎样野蛮的侵袭和翻捡。
踩着满地狼藉,杨嘉谟缓缓走向中间的堂屋门口,不禁有些气恼的想道:“难道单泽压根儿就没做防范?对百姓们做不到保护,连个必要的提醒都做不到吗?”
看这院里的情形,想必有一点吃的都早被瓦剌兵搜出来抢走了,自己怕是还得继续饿一阵子。正自失望着,却见堂屋门口齐刷刷跳出两条人影来。
“强盗,我们跟你拼了!”随着一声大喝,面前便有一股冷风袭来。
杨嘉谟侧身避过,忙出声解释:“且慢动手,我们不是瓦剌人。”
冷风散去,定睛一看却是把秃了头的大扫帚,而握着扫帚的是一个脸膛还算白净而身形并不怎么魁梧的庄稼汉子,他的身侧,一个跟小刀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手提一把铁锹对门外的杨嘉谟怒目而视。
这父子二人显然是将杨嘉谟当做了去而复返,且落单的瓦剌人,这才果断出手主动袭击。
杨嘉谟见状连忙拱手真诚道:“大哥,我们是过路人,不是强盗,你们别害怕。”
门内并排而立的父子借着月光打量杨嘉谟,汉子质疑道:“你真是大明子民,不是瓦剌派来抢粮食的强盗?那为何这幅打扮?”
杨嘉谟拽了拽破烂的衣衫,苦笑一声:“实在是一言难尽,这不刚经历了那场大沙暴,差点就葬身沙海,侥幸逃得一命便成这般狼狈了么。”
汉子将信将疑,踮脚往杨嘉谟身后看了看又问:“你和那些瓦剌人同路而来,难保不与他们是一伙儿的,别以为能说几句汉话就让我相信你。”
杨嘉谟一听当真欣慰,边民有这样的见识和警惕,对于抗击蛮夷是非常有助力的一件好事,要是能够在农闲时对他们再加以操练,教会他们基本的战法与武艺,等到外族入庄逞凶时百姓都能进退有度地进行防守,那戍边可就事半功倍了。
念及此,杨嘉谟笑道:“大哥你再这么坚持,等瓦剌人抢完东西撤走可就追不回你们的损失了。”
汉子闻言惊诧不已:“你是说,我们的东西还可以追回来?”
“不妨一试。”杨嘉谟笑着说道。
门内少年一撇嘴,出声提醒自己的父亲:“爹,他在吹牛。”
汉子收起脸上的希冀,挺了挺胸将扫帚往前一立:“是啊!我差点就信了。就凭你和你身后那个半大孩子,能打过那么多的瓦剌骑兵吗?”
杨嘉谟无奈,面对如此没有信心的父子二人他也只能言尽于此,只得暂时放弃说服他们听从自己的打算,拱手笑道:“既然如此想必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了,那能否恳请大哥,给我和我的小兄弟赠予一点吃的?”
话音才落,小刀在后面及时补充:“还有热水。”
眼见堵着门的父子二人面露不满,杨嘉谟忙笑道:“自然,凉水也可。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了。”
屋内灯火突地亮了,晕黄的光影里,一个怀抱婴孩的妇人款款走到门口来。只比少年高了半个头,刚好露出眼睛的妇人有一双充满母性光辉的眼眸。
她定定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略有埋怨地对丈夫和儿子道:“几个冷馒头、一碗热水我们家还是有的,你们父子还不去拿来,就当是给咱们的小宝积些福缘吧。”
这家人应该是女主人当家,父子二人听闻吩咐不带迟疑地各自回屋去准备。
只是临去之时,少年瓮声瓮气地叮嘱杨嘉谟:“你们最好别打坏主意,不然……哼!”
浓浓的警告意味,却终究被他变声期的那种特有嗓音生生弄得带出了很多喜感来。
杨嘉谟笑着应下,见少年转身走了,对门口妇人拱手致谢:“多谢大嫂赠以食水。”
妇人笑了笑看了眼小刀,微微挪开两步让出路来,道:“外面寒凉,请进来稍事歇息吧,看那孩子与我家小儿差不多年纪也是可怜。”
杨嘉谟扭头示意小刀跟上,一抬腿跨进了这户农家。屋舍简素,但胜在能够遮风挡雨,小小的堂屋桌案上一盏油灯映照出满室温馨,是比外面暖和许多。看得出这家人的小日子过得尚可,简单的陈设旧是旧了些,但不至于家徒四壁,土墙上甚至张挂着一副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书法,字迹一般却平添了些许书香之气。小小庄户之家,竟也有附庸风雅之举,倒是令人颇为意外。
妇人请杨嘉谟和小刀坐到桌案边的条凳上,那父子二人也正好端了热水和食物来放到桌上,尽管只是几个掺了麸糠的黑面馒头,却硬是让杨嘉谟馋得几乎流下口水来。小刀更不用说,看着馒头的眼神跟沙漠里尾随他们的那群狼相差无几。
妇人怀里的婴孩嘤咛两声似是醒了,她轻轻拍打襁褓安抚,然后抬眼对丈夫轻声道:“让这两位客人用些食水便好生送出去吧,莫要多生事端。”
汉子点点头挥手道:“你先回里屋去吧,我都省得。”
妇人颇有礼数,向杨嘉谟微微颔首致意之后转身进了里间。
杨嘉谟也不客套,伸手拿起一个馒头递到小刀手里,笑着道:“快吃吧!”
小刀接住头一低狠狠咬了一口开始大嚼大咽,饕餮之相惹得这家那个少年频频皱眉。
杨嘉谟怕小刀噎着,先倒了一碗热水放到他面前,自己又倒了一碗慢慢喝起来。越是饿得狠了越不能急于贪食,这一点杨嘉谟在军中打仗时已有经验,遂克制着自己不停狂啸的胃肠先用热水安抚着它们。
少年好奇地看着杨嘉谟隐忍的样子,又看看塞着满嘴馒头却直瞪眼的小刀,连忙好心地把水往前推了推示意小刀别噎着。
小刀端水大口猛灌,终于将噎在喉咙口的馒头冲了下去。他伸了下脖颈,一手拍着胸口顺气,另一只手早已又拿起了馒头继续填塞……
眼见小刀都已干下去了两个馒头,杨嘉谟这才不慌不忙用三指捏起黑面馒头送往自己嘴边,动作优雅不失风度,足见中华礼仪之道已经深入骨髓。不管什么场合、什么处境,有些行为一旦形成习惯便再难更改,将会在一言一行当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让自身有别于他人,甚而凸显身份气度的不凡。譬如此刻!
少年看着杨嘉谟吃馒头,眼里的好奇更甚。夫子教授学业的时候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莫非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别看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行动间的从容和眼睛里的淡然,自有一番说不出的美好,让人忍不住就想靠近他。
“你真的能打败瓦剌兵,帮我们追回财物吗?”少年不由自主就问了出来。问完了可能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幼稚,讪讪着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杨嘉谟抬眼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吃完手里的馒头,将白水喝出了香茶的姿态,才缓缓道:“如果你们肯一起出力,我保证可以。”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男主人颇感好奇地问道。
杨嘉谟手指轻轻叩着桌案,认真道:“你们村有多少人家?像你们父子这样可以出力帮忙的大概又是多少呢?”
看对面的父子二人同时狐疑,杨嘉谟只好补充:“我要依据人数的多寡安排一些谋划,争取用最小的代价截住瓦剌兵予以消灭,把他们抢走的粮食夺回来。”
少年眼睛里闪着亮光:“你说让那些强盗有来无回?”
“对!”杨嘉谟收掌成拳,在桌上狠狠一砸:“敢于入镜抢掠,总得给他们一点回馈才对。”
吃饱喝足力气已是全然恢复了,这一拳下去直震得桌上碗盏都跳了三跳。
小刀打着嗝歪头看过来:“杨大哥,我吃饱了,能帮你做好多事。”
杨嘉谟微笑着点点头,招手让这家父子二人坐下,开始一边了解村舍的基本情况,一边安排部署对付瓦剌兵夺回财物的一系列注意事项。在这个过程当中,杨嘉谟也才得知了这家男主人姓王,还是本村中威望比较高的的一个人。这个叫做王传礼的庄稼汉还兼任着村里小学堂的教书先生,能够营务得了庄稼还识文断字,倒也颇为难得。难怪屋内还张挂字幅,原来也算小村庄里的书香之家了。
杨嘉谟从王传礼这里了解到,本村拥有一个很传统的名字——王家庄,而王家庄共有四十六户人家,老少男女全数三百余口,算是人丁比较兴旺的村庄了。但是,听着人口虽多,除去妇孺老弱和被征调入伍的,能够组织起来勇敢对敌的壮年男子大约也才只有六十人左右。瓦剌骑兵接近三百,而己方仅有六十人,不论人力还是实力都处在绝对的劣势。但是,杨嘉谟本就没想过要正面对抗瓦剌兵,他早就想好了利用村里各家各户的庄院和没什么规则的巷道,打一场让瓦剌兵摸不着头脑的伏击战。瓦剌兵深入村庄,又是趁夜来抢掠,他们必然不如生长于斯的村民熟悉地形,再加上瓦剌人骨子里对大明百姓战力的不屑,正好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就有很大的把握拖住他们,然后等待官军的驰援。
安排了王传礼赶紧通知各家组织人手,杨嘉谟叫过那名叫王秋官的少年,严肃问道:“秋官,你知道咱们这里最近的官军驻扎在哪里吗?”
王秋官颔首,跟着小刀称呼杨嘉谟道:“杨大哥,我知道。离着我们村三十多里地的镇上就有官军,那个百户大人与我爹还是好朋友。”
杨嘉谟起身,拍了拍秋官的肩膀,郑重嘱咐:“我让小刀陪你去,你们二人务必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官军前来驰援,赶在天亮之前必须打退瓦剌骑兵,否则等天一亮咱们就不占任何优势了。能做到吗?”
闻言,小刀起身拍着胸脯保证:“杨大哥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有力气了,可以和秋官一起去镇上,三十里路保管一个时辰就能到,两个时辰可以打一个来回。”
秋官比小刀文弱,但看着年龄相当的小刀这样说,也不甘落后地说道:“也就是在夜里,要是放在白日里,一个时辰我就到了。”
“你们不能从路口出村,要想方设法躲过瓦剌人的哨兵!”杨嘉谟笑着鼓励二少年:“另外,吹牛说大话不可取,三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不要求你们回来的时间,那么只需安安全全出村,将此地情形速速的报与官军,他们有马有车,自是能够及时赶来。”王传礼从门外进来接上说:“快去吧,从老八家的后院翻出去,那里没有路,瓦剌人肯定不会有哨兵。等会一旦交手伤亡大小可就全看你们的脚程如何了。”秋官颇不服气地看了眼小刀,而后二人领命出门而去。杨嘉谟问王传礼:“王大哥,你赶紧去通知村里人呀!怎么又回来了?”
王传礼笑着说:“杨兄弟,放心吧,已经通知到了。”
杨嘉谟很是惊讶地看着王传礼问道:“王大哥,你,这么快就通知到位了?”
王传礼略有得意地笑道:“这有何难!我们村里可是专门设置了紧急情况下通信的特殊办法,我都不用出院子就能告诉大家伙儿准备些什么。”
“竟有这般神奇?”杨嘉谟不敢置信。
正说话间,内室门帘一掀,王传礼的夫人已是哄完了孩子重新出来。她笑着上前,睨了眼丈夫嗔怪道:“是你的功劳吗,就敢这样在客人面前自吹自擂的往自家脸上贴金了?”
王传礼不好意思的笑笑,对杨嘉谟尴尬道:“杨兄弟见笑了,内子批评的没错,这样的办法并不是我的功劳,乃是岳丈大人所授,我就是出了一些苦力罢了。”
杨嘉谟十分感兴趣,拱手问道:“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件神奇物事,居然足不出户就能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告诉全村的人?这样的宝贝,可否让在下一观?”
王传礼看了看自家夫人,得到对方点头认可才笑着一扬手道:“杨兄弟,我这便带你去瞧瞧,岳丈大人曾有交代若能遇到有远见之士,此物说不定就能推广开来为更多人造福了。请随我来。”
杨嘉谟向王夫人微一颔首致意,便跟着王传礼出了堂屋到得院中。对于这样的的神密物事,杨嘉谟充满了空前的热情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