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王傳禮從倒塌的葫蘆架下揭開一方石板,露出一個約有銅盆大小的圓形地洞。
指著地洞,王傳禮笑道:“楊兄弟,你瞧。”
楊嘉謨俯下身子湊近地洞細看,然後伸手摸了摸地洞的邊沿,眉頭一挑問道:“這是一隻甕?”
王傳禮點頭,口中低誦:“令陶者為罌,容四十鬥以上,固順之以薄革,置井中,使聰耳者伏罌而聽之……”
不等王傳禮繼續說下去,楊家謨已是恍然大悟,雙眼放光地打斷:“是聽甕,原來竟是聽甕!能傳到幾十裏外的聽甕?哈哈,墨家的技藝真是精妙絕倫!”
聽楊嘉謨一語道破,王傳禮倒是很感意外:“楊兄弟居然這麽快就識破了此物?這的確是根據《墨子.備穴》中的方法製作而成的聽甕。”
楊嘉謨匍匐著把耳朵湊近洞口聽了聽,直起身子讚歎道:“王大哥,這真的是尊夫人的父親,你的嶽丈教授大家這個方法的嗎?”
“不錯!”王傳禮亦是滿眼崇拜地回道:“不瞞兄弟,我那嶽丈於我看來乃是不遜先賢的一代大儒,他學識淵博滿腹經綸,最可貴的是品德高尚,從不以貧富來判定一個人的貴賤。如此,我這樣的普通之人才能成為他老人家的東床啊!”
雖然未曾謀麵,但從王傳禮的神情和話語裏就能斷定,那位將聽甕的使用方法教會村民的老先生,必是博覽群書受人愛戴的儒士無疑了,說不定還是一位隱居此地的高人。
想到此,楊嘉謨心中的敬重更甚,拱手道:“不知道賢嶽翁是否也在此處?這般大賢尊者我當親自拜望。”
王傳禮又著重細致地端詳了楊嘉謨片刻,好笑道:“楊兄弟此刻行事言語,一瞧便知道是讀書之人出身,又兼知曉聽甕,我嶽丈若是在此必定喜愛。隻是可惜了,他老人家遠在甘州府城,一年裏頭隻有春秋兩季來督導教學之事才來寒舍盤桓幾日,其餘時間卻是抽不開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