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谟走到楼梯口抬腿就上,却被一名花枝招展的妓子拦了下来。
“哟,公子,你这闷头瞎闯的要去哪里呀?”妓子嗲声嗲气笑道,一边伸手推了一把杨嘉谟的肩膀,竟将杨嘉谟生生迫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看似柔弱的妓子显然是身上有功夫的,杨嘉谟刚刚并未在意也没有防范,被推之下才警醒起来,着实领略了一把什么叫做卧虎藏龙的滋味。
当下,杨嘉谟只得假做无知,佯装并未发觉对方有武艺在身的样子,诧异道:“姑娘好大的力气!”
妓子拿绣帕半掩口鼻,打量着杨嘉谟吃吃笑道:“看你的穿着打扮是没有资格到上面去的,有什么着紧的事可以告诉姐姐我,我愿意替你跑腿传话的。只是……”
她顿了顿,素手芊芊伸到杨嘉谟面前:“你要拿什么来给我当酬劳呢?”
杨嘉谟无奈,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无奈,而是真的囊中羞涩。见这妓子坚持,只得解下才从单泽侍卫那里得来的荷包递到妓子手上:“我只有这么多银子,若姑娘不嫌少就请笑纳吧!”
“嗯,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妓子掂了掂荷包,轻笑着问:“说吧找谁,有什么事?我这就帮你去转告一声。”
在楼梯口跟这个妓子耽搁了这一会儿功夫,杨嘉谟已然觉察到来自不同方位的数道眼神打量,有一二处甚至隐隐透出一股杀气,只消他稍有不妥之处引起对方怀疑,这些或明或暗的人顷刻间就要出手群起而攻之了。
杨嘉谟不动声色,继续扮演着单泽跟班的角色,客气地对妓子道:“劳烦姑娘转告肃州卫指挥使单泽大人,边墙外有敌情,事态紧急请大人速速回营。”
妓子闻言神情稍稍正经了一些,一甩帕子转身上楼还不忘叮嘱杨嘉谟:“你先在这里等着,以防大人们问话,不得随意瞎走乱看明白了么?”
杨嘉谟应了,在周围数道眼神的监视下,他所能做的本就有限。看着妓子上了楼,他状似随意地将自己掩入灯火稍暗的地方,顶着时不时扫过来的那些目光,在心底快速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办法。因为对此地不熟悉,进来之前他绝难预料到这里就连一个普通的妓子都身怀武艺,更不会想到一间艳名在外的花楼,里面竟招揽了许多高手来充当暗卫。显然,自己是低估了清音阁和它后面的那个人了,能够延揽江湖中人做打手,而往来消费一掷千金的俱都是达官豪贵,这份手笔才是最令人感到震惊的。
而对于之前的计划来说,杨嘉谟不得不做出调整,他在权衡稍后单泽出来时该采取何种方式擒住对方?在这里他属于初来乍到,还是一张生面孔没什么人认得,但单泽面前却不存在,两下里只要一经照面那厮绝对能第一眼认出自己,倘若过早暴露身份擒拿单泽的事情就会多出许多麻烦来,很可能他的计划将要付诸东流,且还会引发无数的波折。花楼里那些暗藏的气息上,杨嘉谟已经分辨出了不下五位高手在暗处坐镇,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击得手擒获单泽,而一旦单泽发难,自己势必处于被动,只怕到时候为兄弟们讨个说法的正义之举就变成了有意行刺朝廷武将的行径,他自己死不足惜却还要背上反叛谋逆的污名,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到底怎么做才能达到一击必中,控制单泽且不被暗处的高手们发现不对……这究竟如何出手对付他呢?杨嘉谟犯了难。盘算良久想出了很多条主意,却又一一否定,身处清音阁,他才发现自己还是过于莽撞了,把祖父曾耳提面命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教导浑然忘到了脑后,还没有彻底弄清楚花楼背景内幕的情况下贸然行事,又有几分成算?可是,如今情势已是箭在弦上,根本就没有退路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不然还能任由单泽那奸恶小人白白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好兄弟而不闻不问吗?大不了就是一死,这要看怎么死?在死之前,要是拉着那厮垫背偿命,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杨嘉谟这样默默想着,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待单泽被自己的假情报诳出来,就与他做个了断。
这样一来,倒是可惜了,终究没时间也没机会去查芙蓉香乱军害人的黑暗内幕了,这是杨嘉谟做好必死的准备后唯一感觉遗憾的一件大事情,另一大遗憾则是没来得及当面向祖父磕个头,向他老人家说一声“对不起”,辜负了祖父一心要栽培他成为杨府中兴力量的期望,愧对英年早逝的父亲和孀居二十年含辛茹苦养他的母亲……
杨嘉谟掩藏着自己的心事,在灯影里像尊石像静默等待,于莺歌燕舞的清音阁,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再说楼上的厢房内,不知道说起了什么话题,达奇勋勃然变色,“腾”地一下放了酒杯站起身,怒冲冲地说道:“不可能!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唯有这一条我和我的父亲都不会妥协,也绝不允许讨价还价!”
侯太监微微变了脸色,但瞬间便恢复了笑面虎的面目,依然保持和蔼,笑容满面地劝道:“贤侄稍安勿躁,有什么不当处坐下来慢慢谈嘛!没必要脸红脖子粗的。”
詹德贤却是斜了眼睛看过来,冷哼一声道:“达指挥想必还没有搞清楚,莫说你了,便是你父亲也不过小小的一个总兵,他不答应就能左右了王爷的心意?陈克戎可是前车之鉴,我劝你还是好好掂量掂量后果,再来说话。”
“你在威胁我?”达奇勋针锋相对地回道:“我不管陈总兵是怎么被撸职的,但我父亲,我达氏边军能到今日,绝对是凭着自身流血流汗得来的荣耀。”
詹德贤眼神犀利地盯住达奇勋:“这么说,你是不承认令尊有受王爷提携之恩的了?”
达奇勋噎了一下,气恼地辩解:“我并没有这般说过,詹管事莫要强扣帽子,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詹德贤冷冷一笑:“你知道就好,那便乖觉一些继续议事吧!”
达奇勋一张俊脸被憋得黑成了锅底,但身在此中也由不得他率性而为,只得暗暗忍下满心憋屈,又重新坐了下去。
下首的单泽和高觉各自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目不斜视,仿佛他们是两具透明人,压根都不敢引起任何一方注意的样子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这俩都是官场老油子了,面对三家争论眼看翻脸的场面,他们太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了。
看着两家斗的差不多了,侯太监这才呵呵笑着打圆场:“这就对了嘛,有话慢慢说,争吵僵持多不值当!此事牵涉咱们三方,甚至更高层的利益分配,原就需要慢慢协商拿出个切实可行的章程来,这便免不得有所分歧嘛!”
詹德贤并不肯卖侯太监的面子,不客气地嘲讽道:“你少稀泥漫光墙假装糊涂!好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倒让人觉得我家王爷是恶人一样。这事到底怎么办你得有个明确的意见,王爷还等着回信呢!”
侯太监一贯长袖善舞,但此时被堵了话头也是无奈,詹德贤在逼着他站队了。
“其实,以咱家所想,事情还是照着往年的规矩来就是了,何苦今年要突然改了呢?”侯太监难得收起架子斟酌着小心翼翼道:“当然,王爷的意思咱家也能猜个几分,他定是想着达总兵新晋高职,多分一成以示庆贺的。可是……”
看了眼俊眉紧拧的达奇勋,侯太监笑道:“按照之前的规矩,达总兵并没有参与今年的种植,就算后期对芙蓉香的外销有所助力,那也分不到三成,更遑论此时贤侄提出来竟要再多一成了。这实在令人为难呐!”
听闻此言,詹德贤总算缓和了脸色,眼里充满得意,换上殷勤的口气接道:“督公这话倒还说得公正,王爷之所以答应达总兵多分一成,那也不过是酒后戏言,他老人家高高在上,哪里晓得底下人等担着风险的艰难?却没想到达总兵竟然当真了。”
见达奇勋又要翻脸,侯太监忙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故作烦恼地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啊!芙蓉香的收益是很让人动心,但这两年曾经拥护张居正的那帮子人又沉渣泛起,在朝堂上下到处鼓吹此物会危及江山,皇上那里虽然没有吐口封禁,但犹豫之意却让人悬心,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一道敕旨降下来了。咱们是真的担着随时被杀头的危险在做这事,其中苦恼贤侄你又哪里体会得到呢?实实的跟你们沙场搏命不遑多让呀!”
见侯太监明显偏袒地站到了肃王这边阵营,单泽和高觉也立马“苏醒”过来,跟着风的一阵诉苦,口口声声都在言说他们的困难险阻,真真假假一通说辞令达奇勋也是无力反驳,只得黑着脸坐在那里不再言语。其实达奇勋完全可以拂袖而去,但想到父亲的叮咛和军中的实际困难,他不得不强忍怨气继续跟这些自己看不上的人周旋。
房内气氛陷入尴尬,达奇勋的沉默就代表了坚持不让步,这让詹德贤很有些恼火,而侯太监更觉得下不来台,适才一番言语得不到回应就显得他是在惺惺作态了,一时间谁也不愿再主动开口。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叩门声。侯太监倏然盯向门口,眼神锐利地喝问:“何事?”
门外一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回答:“秉大人,有个自称是单大人侍卫的,说边墙有紧急军情,来请单大人回营的。”
侯太监扫了眼单泽正要发话,却见达奇勋“忽”地站了起来。
不待在座之人多问,达奇勋双手一抱拳严肃道:“既是军情卑职当回营处置,就先告辞了。”
说罢又看向准备开口的单泽,谦逊道:“作为大人的副手,卑职应当代为分忧,大人不必客气,我这便赶回营去,若有难以决断之事再来回禀。”
单泽怔怔无言以对,完全被达奇勋有礼有节的言语堵得说不出其他话来,只得点头应了:“那便有劳了。”
达奇勋笑着对几人团团一圈拱了手,也不理会侯太监和詹德贤二人满脸不虞,转身就走向房门,一把拉开走了出去。
“目中无人!”詹德贤见达奇勋走远了,气恼地拍了把桌子,震得碗碟一阵轻响。
侯太监极快地掩饰掉不满,换上和蔼笑容道:“年轻人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詹德贤瞪着侯太监没好气道:“什么理解?就这么让他走了,那接下来还怎么谈?”
侯太监耸耸肩:“那有什么办法?达云现在正是新贵得势的时候,就连王爷都要卖他几分面子,上下嘴唇一碰就许出去了一成红利,你又何必替他老人家舍不得妄作这个小人呢?”
詹德贤无奈,颓然苦笑着道:“说的也是,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个的腰包里能进几个大子呢,没得惹人反感。”
“你呀!”侯太监笑道:“好了,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我让红绡都安排妥了,既然来到这儿了就放开身心好好玩上一场,所有一切花费全算在咱家头上,你看可满意否?”
詹德贤闻言终于露出笑脸,对侯太监拱手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督公盛情款待。”
侯太监依旧笑得人畜无害,双手合十拍了三下,门外进来的正是红绡。
“督公您唤奴家吗?”红绡矮身一福道。
侯太监吩咐:“请了詹大人去吧,好生伺候着莫要慢待了。”
红绡语笑嫣嫣地应了,做出相请的手势对詹德贤媚笑道:“詹大人请随奴家来吧!”
詹德贤也不推脱,起身绕出桌椅昂头走了出去,好像此间他就是理所应当的大爷似的。
等詹德贤和红绡退下,侯太监略冷下笑脸,肃容对单泽和高觉道:“你们二人不必艳羡旁人,我知道你等一向乖觉,既然来了那就今晚留下来吧!还是老规矩,一应花销……”
还没等侯太监说完,单泽急忙讨好地笑道:“花销我等自理。督公放心,这些规矩卑职都明白的。”
高觉也是连忙附和:“无规矩不成方圆,理该如此,理该如此。”
二人神情间的喜色倒像捡了多大便宜似的,并不在意侯太监对詹德贤的特别优待,与他们二人而言,能得侯太监发话在清音阁留宿玩乐,哪怕所费奢靡也甘之如饴。没看到外面那些削尖了脑袋,怀揣大把金银来讨侯太监欢心的官员们都进不了这间花楼的大门嘛!这就叫人和人的差别,为了彰显这份荣耀,便是变卖了家产全扔进来也值得。自然,跟着督公尽心竭力的干下去,这一点点花费又算的了什么?马上不是就分红利了嘛,今年鸦片丰收,虽然自己这般小角色所得不能和肃王府与侯太监相提并论,包括达云父子在内,但那些大人物只消从手指缝中漏下一点点来,都尽够他们挥霍的了。
个人心里都有一把算盘,眼看将会有大笔进项,自是各家欢喜不屑斤斤计较的。
侯太监懒得应付二人,起身自往外面去了,在这里他有属于个人极其私密且安全的住所。
单泽和高觉几乎躬身成虾子弯腰相送,绝对的权势面前,三品武将和四品知府都不如一个深得侯太监信任的妓子,或许这没什么可比性,但却是事实。
不提厢房里的长长短短,且说达奇勋从内出来顿觉胸口憋闷有所缓解,但随之又皱起眉来,花楼里充斥的靡靡之音和脂粉气息让他依然很不习惯。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衫,他抬步走向楼梯间,不禁思忖:“紧急军情?难道是蛮夷又来抢掠边境百姓了?”
就这么琢磨着下了楼来到大厅,却见灯火暗影处走出来一个俊眉修目的人,衣着打扮再普通不过,但那熟悉的眉眼却自有一份独特不凡,正是前天在王家庄才见过面的杨嘉谟。
二人隔空对视,达奇勋一阵疑惑,继而又涌上一股鄙薄来。想不到与自己同负盛名的杨嘉谟竟是个贪花好色之辈,当真令人失望!原来达奇勋竟将杨嘉谟当成了来这里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而浑然忘了自己此时也身在清音阁,却不想杨嘉谟又会怎样看待与他。
杨嘉谟其实注意到达奇勋有一会儿了,从他皱眉下楼那刻,总算心头的千般纠结得到稍微松快的缓解了。找单泽报仇不假,但他还想通过单泽揪出参与芙蓉香制作贩卖的那些幕后之人,并不仅仅只为杀一人而来。清音阁的势力超出原本预判,本已做好了必死准备的杨嘉谟,在看到出来的是达奇勋时有那么一瞬的讶异,但更多的则是希冀,他快速而大胆地决定在达奇勋身上押宝赌一赌。因为凭直觉,杨嘉谟不相信达奇勋是那种甘愿和单泽之流为伍的人,与自己齐名之人应该有着一份清高在才对。尽管,看到达奇勋在这里出没,他的心下和达奇勋一眼,略有惋惜。
“卑职于明参见达指挥。”杨嘉谟快人一步,上前拱手说出了那个被他和小刀捆在暗巷中的小卒子的名讳,希望达奇勋够聪明领会这份刻意的提醒,也希冀着他愿意陪自己演好这场戏,以便脱身。
达奇勋略感不解,习惯性地皱眉瞥了一眼装腔作势的杨嘉谟,鼻子里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却不由自主顺着杨嘉谟的话接道:“什么军情让你跑到这里来找人?太不懂规矩了!”
没戳穿就好!
杨嘉谟暗自庆幸,凑上一步挨近达奇勋压低声音道:“据可靠情报,鞑子要兴兵犯边,就定在这两日。”
达奇勋眉头皱的更深,一来不喜杨嘉谟这般装神弄鬼,根本不相信他嘴里所谓的情报;二来也突然感应到了来自周边各处的那些监视他们的眼神。他与杨嘉谟功力相当,杨嘉谟能发现的暗卫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只是却比杨嘉谟少了一份谨慎小心,直到此时才有所感应。
“回营再说。”达奇勋忍着不适,脸色冷漠地走过杨嘉谟身旁,直往花楼外大步而去。
杨嘉谟低着头急忙跟上,直到身后诸多眼神撤去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算是欠了达奇勋的一次人情吧?他不禁想到。由此可见,他的感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个达奇勋和花楼里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出了花楼,自有跟随的兵卒送上马匹。
达奇勋接过马缰却不急着跨马,牵了骏马又往前走了几步才顿住脚,转身对紧随而来的杨嘉谟冷着脸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杨嘉谟有些无奈,一边腹诽着达奇勋的自作多情,一边感念着刚才花楼里他的乐于配合。看四周无人,方才实情相告道:“其实,我去那花楼遇见达指挥也是意外,在下要找的是一个仇人,准备杀了他为我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达奇勋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你要杀单泽?”
这回轮到杨嘉谟惊讶了,他不禁反问:“你怎么知道?”
达奇勋撇嘴一笑,语气却十分淡漠道:“我虽才来肃州卫不过三日,但关于这里的人事却关注已久,岂能不知道你和单泽有旧怨,而他也势必不会轻饶了你。”
“那不足以成为我非杀他不可的理由。”杨嘉谟强调后,满目悲痛地愤慨道:“他故意给了我一张伪造的舆图,引我进入沙漠腹地,然后想借沙暴置我于死地。我虽是侥幸活着回来了,可我大哥,还有那些从甘州一路追随我而来的无辜兄弟们,几十个兄弟呢,却再也回不来了。”
达奇勋恍然询问:“难怪前天在王家庄见你还不如个叫花子,竟有这般隐情?你大哥莫非是杨嘉臣?”
“正是。”杨嘉谟眼睛里闪着水光沉痛道:“他随我一同入狱,一同被判斩首,然后又一同发配来戍边,除却手足血脉之情还有袍泽之谊,更遑论我在甘州结识的两位金兰兄弟,以及二十多个江湖义士。他们尽皆遭到单泽坑害葬身沙海,大义当前,我誓要手刃单泽给他们一个交代。”
达奇勋脸上缓缓涌起感动和敬佩,一咬牙道:“大丈夫理该如此,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你说吧,需要我帮你什么?”
杨嘉谟定定看着达奇勋,似是在估测对方话语里有多少可信度。
达奇勋受不了杨嘉谟的眼神,略有气恼:“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若有心害你,刚才在清音阁就不会替你遮掩了,你当那些暗中埋伏的高手都是吃素的不成?”
“原来你也发觉了?”杨嘉谟释然,向达奇勋深深一拜,起身又道:“等我报了兄弟们的仇若还有幸活着,定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设宴相谢,届时还请达指挥务必应约。”
达奇勋突然生了气,瞪了杨嘉谟一眼翻身上马,冷冷丢下一句:“需要帮忙知会一声,最好别让我替你收尸。”
说罢,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杨嘉谟目送达奇勋远去,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喃喃道:“只可意会的默契,但愿我和你还有相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