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杨家将

第三十八章 丁大先生

字体:16+-

兄弟几人走了这么远也是真饿了,渐渐放开拘束吃喝起来,间或说笑几句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门外喧闹声更加嘈杂,人声吵嚷更是清晰可辨,其中一道声音并不陌生却是广毅。

杨嘉谟听了皱眉起身就要出去查问,杨俊也早听出了广毅的声音,丢下酒碗跟着起身。

“走,出去看看。”杨嘉谟迈步而行,三兄弟也忙跟了上去。

门外月色清朗,微微寒凉中十几道身影扎满了王传礼家的小院子。

“怎么回事?”杨嘉谟沉声喝问。

吵嚷声止歇,一个军士上前拱手道:“禀杨指挥,抓到了三个形迹可疑之人……”

话未说完,旁边一老者愤然截断,怒气冲冲道:“一派胡言!大明百姓行走在大明的疆土上也叫形迹可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军士不甘示弱:“你说你是大明百姓就是大明百姓了?那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为什么不报?”

老者气恼:“真正是秀才遇到兵了,你等蛮横无礼,见面就要搜检,我尚有女眷随行岂能容尔放肆?”

军士争辩:“我们奉命在此地巡查,搜检也是例行盘查。大半夜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蛮夷装扮了的奸细。”

“纯属无稽之谈!分明是尔等觊觎财物,借机盘剥罢了,还敢在此巧言令色!”老者更怒,与军士言语争锋,竟让别人都无法插言。

军士不服还待再辩,却听杨嘉谟一声厉吼:“退下!”

喝退了军士,杨嘉谟上前一步,看向满脸不忿却一直搀扶老者的王传礼,和颜悦色问道:“王大哥,敢问这位老人家可是你的亲眷?”

王传礼这才有机会出声回复,恼恨地瞪了眼方才那名军士,面色不虞道:“此乃在下泰山老岳翁,杨兄弟麾下军卒未免太过无礼了些。”

杨嘉谟闻言也是一惊,原来这位就是王传礼的岳父,教会王家庄村民用听瓮来传信的甘州大儒丁大先生!

“老先生恕罪,学生不才没有约束好麾下士卒,冒犯了先生实乃罪过。”杨嘉谟深深一揖,用文士之礼致歉尽显诚恳。

丁大先生愣了愣,打量着身穿甲胄的杨嘉谟,脸色稍霁地问道:“你认识老朽?看将军着装并非儒门士子,不必以学生自谦。”

杨嘉谟含笑:“先生若如此说,想必还是不肯原谅我这些军士了?”

丁大先生也不客套,余怒未消地回道:“士可杀不可辱。将军言谈气度倒不似粗鲁武夫之流,可你的麾下行径与抢匪无异,相去甚远矣!”

“哦?”杨嘉谟不太相信,扫了眼广毅等人又看向丁大先生:“老先生如何就将他们比作了抢匪之流?”

这回不用丁大先生亲自回话,王传礼早就按捺不住,气恼而鄙夷道:“杨兄弟或许还不知道,这些军士借口盘查,搜走了岳翁身上一应财帛不算,居然还妄图对女眷动手,实在是粗鄙无状。”

“竟有这等事?”杨嘉谟不禁冷下脸来,转头吩咐杨嘉臣道:“大哥你现在马上替我查问,我杨嘉谟麾下绝不容许有欺侮百姓、贪财好色之辈,一经查实,执行军令,就地正法!”

杨嘉臣亦面色冷峻,大声回道:“遵指挥令。”

说罢,腾腾几步走到军士中间,一声喝令整好队形带出了王家小院。

郑三彪和杨俊对视一眼,也默默跟出门去。

杨俊边走边问一旁跟随的广毅:“你们几个没有参与吧?”

广毅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等亦觉得不齿与他们起了口角,这才跟来的。”

“没给我丢人就好。”杨俊略有得色,快速扫了眼小院一侧相扶站立的两道身影,低笑一声走出院门。

那边站着的二人乃是一位老妇人和一位年轻女子,正是丁大先生的夫人和小女儿。

见院子里没了那么多的外人,丁小姐微微吐了口气,帏帽遮掩看不清容貌,但一双素手在月光下显得白瓷一般光泽柔嫩。此刻,这双手缓缓抚着老夫人的背,意在安慰受惊的母亲。

杨嘉谟雷厉风行的手段令王传礼顿觉安心,换上笑脸对丁大先生拱手道:“岳翁受惊了,您来怎么也不打发人提前知会一声,小婿也好亲自出村去迎接,当可避免今夜这番波折。”

丁大先生还是不大高兴,捋了一把长髯不满道:“你的意思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王传礼挠着头赶忙解释:“不敢不敢,小婿盼您老人家来盼了好久了,这您知道的不是吗?”

丁大先生晲了眼女婿,抬步往房中走,气呼呼地叱骂一句:“不当人子。”

王传礼无奈,赔着笑小心翼翼上前搀扶,却被丁大先生拂袖拒绝。

“让你这位将军朋友让让路。”丁大先生看着杨嘉谟,很有些不悦地对王传礼说道。

王传礼好像对他老岳父十分敬畏,闻言尴尬地看向杨嘉谟,满含歉意道:“杨兄弟,你看……”

杨嘉谟赶忙让开一步,拱手笑道:“是学生失礼了,先生请。”

丁大先生轻哼一声,抖了抖袍子迈步走上堂屋门前的台阶,然后才回头招呼院落里的母女:“汀兰,和你母亲过来吧!”

原来丁小姐闺名汀兰,杨嘉谟知道王传礼的夫人叫芷兰时就曾暗赞过,见丁小姐母女过来,出于礼貌微欠了欠身以示礼遇。

丁夫人面容和蔼不似丁大先生威严,看杨嘉谟知礼,笑了笑并点头致意,十分娴雅中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看行为做派想必也是出自书香门第无疑的。

礼让丁夫人母女走过,杨嘉谟鼻端忽地飘来一阵淡雅的香气,他很自然想到是来自丁小姐身上的,便不禁看了眼那道袅娜的身影。没想到本是无意之举,却正好被丁大先生看在眼里,老先生顿时又黑沉了一张脸恼怒起来。

“圣人言非礼勿视,将军一定要让老朽轻视武夫不成?”丁大先生吹胡子瞪眼地喝道。

杨嘉谟很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百口莫辩的无奈,当下肃容正色回道:“先生大约是误解什么了,学生虽戎马粗糙比不得雅士学富五车,但亦是熟读诗书之人,自不敢唐突贵眷徒惹骂名,还请先生勿要动辄轻贱武人。岂知,若没有我等武夫拼死流血,士子们雅室问道怕也难以安然。”

说罢,杨嘉谟一步跨下台阶,对王传礼抱拳又道:“王大哥,多谢你的款待,杨某告辞了,改日再来拜会。”

王传礼尴尬着,看看自己的岳父又看看杨嘉谟一时为难,看得出来杨嘉谟也是恼了。

杨嘉谟是有些生气,他本对这位甘州府甘泉书院的山长满心崇敬,还想着要当面请教一下丁大先生听瓮的布置事宜,却不想被这老学究劈头盖脸一顿苛责,看不起武夫也就罢了,甚至质疑自己对他的女儿有不轨意图,这如何能忍?但考虑到是王传礼的岳父,不得不给他留一些颜面,便忍了这口气及早抽身。

走出几步,堪堪到了院门口,身后传来王传礼略有些不满的声音。

“岳父大人,您真的误会杨兄弟了,他并非普通兵将,乃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大英雄呢!前不久……”王传礼急切的为杨嘉谟辩解。

杨嘉谟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却听丁大先生截断王传礼的话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哼!时无英雄,竖子成名耳!”丁大先生话语里极尽鄙夷。

杨嘉谟彻底没了任何希冀,握了握拳头一言不发地跨出王家小院,他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冲上前去骂这老顽固一顿,那可就真的有辱斯文了。算了,跟一个迂腐老家伙计较什么,等他走了再来问王传礼也是一样的。杨嘉谟伸手入怀,摩挲着那枚铜钱自我安慰。

看杨嘉谟出去,王传礼十分难堪地叹了口气,对丁大先生无奈道:“岳父,请进屋歇息吧!”

丁大先生看了眼王传礼,不悦道:“怎么,你对我有怨气?”

王传礼忙拱手:“岂敢。”

丁大先生甩了甩袖子,抬腿走进屋去。身后丁夫人母女来到王传礼面前。

“我们先进去看看芷兰和孩子,你岳父就那个臭脾气,莫要往心里去。”丁夫人含笑安慰女婿。

王传礼苦笑着回道:“小婿深知岳父一直都看我不上,这些都能理解,只是不想因为我而让杨兄弟受到冷眼罢了。”

院里都是自家人了,丁小姐终于不用顾忌什么,揭开帷帽笑道:“姐夫在为那位杨指挥使抱不平,看来你与他交情匪浅了?”

王传礼点点头:“是啊!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大英雄,大明若多一些杨兄弟那样赤胆忠心的武将,边疆自可稳固。”

丁小姐轻笑:“姐夫可莫要在父亲面前说这个了,你知道的,他老人家一向喜文厌武,你与那位杨指挥私交甚笃,且还如此推崇,父亲怎能不生气?”

王传礼闻言也笑了:“小妹说的是,岳父本就在文武之道上与我有分歧,今夜又被那些军士无礼冒犯,看到杨兄弟在我这里便难免气恼。”

在门外偷窥院内的杨俊目不转睛的看着丁小姐,他发现丁小姐眉眼五官并无特别惊艳之处,但温婉娴雅与老夫人如出一辙,莞尔一笑正如春风拂面,再加上言语轻柔和满身的书卷气,马上令杨俊心情舒朗起来。

王传礼笑着迎请母女二人进了门,自己返身去收拾院门,虽说岳父不大看得上自己,但岳母和妻妹对他们一家向来亲热,他没什么可怨怪的了。

院门外阴影下杨俊的身影静静站立,听到脚步声响起才抬脚大步离去,王传礼闭户锁门也没有往外查看,自是毫无察觉。

杨俊走出王家庄,杨嘉谟等人正在等他。

“你又进村里做什么去了,让我们好等?”杨嘉臣不满地问道。

杨俊接过马缰咧嘴笑道:“做什么让你管?我瞧上这庄子里一位姑娘了,偷偷回去看一眼不行吗?”

杨嘉臣嫌弃地撇撇嘴:“你少祸害良家女子吧!”

杨俊翻身上马,不理杨嘉臣的挖苦,转头对杨嘉谟低声道:“那个老家伙委实不通情理,要不让兄弟们去绑了来好好吓他一吓替你出气?”

杨嘉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下去,冷冷道:“杨启民,你再不改了这等江湖匪气就干脆带上你的人回甘州去,尽早走人我眼不见心不烦。”

说罢,杨嘉谟双腿一夹马腹自顾走开。

见杨俊碰了钉子,惹得杨嘉臣一阵好笑:“你刚跑回去该不是就想着绑票吧?还是说,看上了那位丁小姐,想将人家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杨俊故作颓丧,却呲牙咧嘴笑道:“我又不缺女子青睐,只要放出话去,甘州城里的姑娘家都能踏折我的门槛。不过,那丁小姐看着还不错,看那做派倒是适合给你做个弟媳妇。”

“你是说明宇?”杨嘉臣很有一些兴趣:“你看见人姑娘长什么相貌了?”

杨俊捏着下巴回想道:“那个老家伙凶神恶煞的,小姐倒是随了老夫人,还别说,我感觉给我当个嫂嫂是真不赖。”

郑三彪听了半晌,插言问道:“要不咱们改日再来一趟,不行就让王传礼去说个媒,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身家,能把女儿许配明宇还是他们家高攀呢!”

杨俊不禁大笑:“玩笑而已,你们还当真了?”

说完,也不管杨嘉臣和郑三彪在身后叫骂,扬鞭打马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离开王家庄已是深夜,杨嘉谟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具体说不清楚原因,但总有一种忽略了什么的感觉。三兄弟见他一路沉着脸也不好搭话,整个队伍默默行路,倒比来时那种散漫肃整多了。处置了王家庄外搜刮丁大先生钱财的几个士卒,对其他军士果然形成了震慑,一个个谨小慎微着生怕又被拖出去打军棍。此时,这些军士才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与民秋毫无犯,对杨嘉谟这位新来的副指挥使有了忌惮之心。

自然,这些人里头不包括金刀帮的江湖中人,他们只属于杨俊管束,可以随时离开。杨嘉谟现在已经知道,就在他们初来肃州的路上郑三彪曾动过心思,想将杨俊和他的兄弟收入杨嘉谟麾下作为直系亲信来用。而杨俊也说想将这帮人留下来,所以迟迟不发话让他们回去,如果可以杨嘉谟并不反对,以自己目前的职位和与达奇勋的关系,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种事也得看人家个人有什么想法,而他也没有来得及细问。

小刀走在队中,向身旁同行的广毅低声问道:“二当家的,你说咱们现在算军士不算?”

广毅边走边笑道:“怎么,你想当兵?”

小刀望着杨嘉谟骑在马上的背影,丝毫都不掩饰他的崇拜:“我觉得当兵也没什么不好,要是能像杨大哥那样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我当然乐意了。”

广毅伸手揉了一把小刀的乱发:“等你长大了再说,小孩子家知道什么。”

小刀不服气:“我都十五了。”

广毅好笑,伸手又要去揉小刀的头发,被小刀机灵地躲避开来。

二人正嬉笑间,突然一阵利箭破空声急速响起,就听杨嘉谟在前方大声疾呼:“有埋伏,就近隐蔽!”

广毅拉着小刀扑倒在地,又一滚翻进了道旁干涸的水渠里,才藏好身形。大家也一起扑倒在河沟里,隐蔽起来。杨嘉谟话音刚落,箭雨铺天盖地而至,就在他们身旁,稍微慢了一步的军士,像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样一排排倒了下去。

抽刀打掉几支利箭,广毅和小刀一起把两个受了轻伤侥幸活着的军士拖进了沟渠。

“二当家你快看!”小刀惊呼一声。

广毅朝前看去,杨嘉谟四人依然端坐马上抵挡箭矢袭击,一个个舞剑抡刀将利箭或斩断、或磕飞,身手敏捷配合默契,足见他们都是武艺精湛之人。

小刀一脸焦灼:“我们去帮忙吧!”

广毅按住蠢蠢欲动的小刀,快速观察着周边地形严肃道:“别添乱,出去就是送死,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跳出一群黑衣蒙面之人,粗略估计约有二三百人,比杨嘉谟的军士人数少一些,但看对方出手狠辣刀兵娴熟的架势,军士们根本不是对手。

果然,短暂的交锋之后,除了本身武艺强过军士的金刀兄弟们,和杨嘉谟等四兄弟,其余军士死伤一大半,而蒙面人伤亡不过数十。

杨嘉谟沉着应战,一剑斩开蒙面人的攻势,扫了眼战场形势大吼着下令:“大家边杀边撤,退回王家庄去。”

众人一听立刻会意,此地离王家庄不过几里,以杨嘉谟对那庄子的熟悉他们撤退回去借地势为掩护方能减少伤亡,如果村民愿意,反击这些歹人打退他们也才有可能。

之前的一轮暗箭偷袭下可谓惨烈,队中仅有的四匹战马程度不同地受了伤,杨嘉谟四兄弟也只得步行阻敌,且战且退往村庄方向快速撤去。

蒙面人紧追不舍,听到杨嘉谟的传令也知晓了他的打算,几声呼啸之后分作几队,围追堵截不算,居然还专意分出一队率先奔向王家庄去了,也不知道是去恫吓村民了还是有其他什么诡计。

杨嘉谟看到了那一队人的离开,稍稍一想不禁心生担忧,击退了一个蒙面人,抽空对杨俊等人道:“这些人行为蹊跷,他们此去王家庄绝非好事,尤其王大哥家就住在村口,若有危险必定首当其冲。”

杨俊边战边不屑地回道:“正好,那老夫子不是很嚣张,看不起咱们武人吗?让他吃点苦头就知道厉害了。”

“胡说!”杨嘉谟与杨俊背向而战,闻言驳斥一句,说完更为担忧道:“那一家人老弱妇孺,王大哥虽豪爽但独木难支,我们得尽快杀出重围回去助他一臂之力。”

杨俊无奈叫屈:“大哥,你说的倒轻巧,咱们也是寡不敌众好不好?”

杨嘉臣也在一边奋力抵挡袭杀,抽空叫道:“我就奇怪了,这都是些什么人?莫不是遇到剪径的强人了?”

杨俊还有闲心玩笑:“若真是剪径的那可算个笑话了,我杨启民是遇到同行了。”

“根据目前的状况,不管是什么人,格杀勿论!”杨嘉谟冷酷道。对方的来路杨嘉谟早有猜测,只是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肯定罢了。敢于伏击官兵的江湖门派不是没有,但能够得知自己一行,且在此地设伏的,就绝不只是江湖中人这么简单,很可能对方早就知道了他的巡查路线,或者是一路尾随而来。要说凑巧,打死杨嘉谟都不信。这里既非险要关隘,更不是商贾必行油水丰厚的道路,盗匪之流怎么会选择在此地设伏?很明显,他们就是有的放矢,是直奔自己而来的无疑。

而一心想要置杨嘉谟于死地的不过就那几个人,屈指可数,侯太监算一个,单泽更有嫌疑。可是,他们真的就罔顾国法军纪,敢于大摇大摆的袭杀军士了?也许是吧!杨嘉谟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坏,但侯太监如今贵为三边总督,调一支人马来杀自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只消他一句话或者一个暗示,排着队讨好的人必然趋之若鹜,而他杨嘉谟一个小小的卫所副指挥,在那些人看来却是不足为惧的。如此一想,答案呼之欲出。杨嘉谟不由冷笑,既然出手了又何必蒙面?是怕自己命大逃脱了复仇,还是害怕他死后化成厉鬼纠缠?当真可笑至极,又可恶至极!

堪堪不到百人的小队,面对百余强敌只剩奋力反抗一条途径,最好的防御就是战斗,除此之外他们无路可选。杨嘉谟十分憋屈,若他的战马还在,若他得意的长枪在手,眼前这百余人未必经得起自己一番冲杀,又何至于被对方逼入绝境?

“欺人太甚!”杨嘉谟低吼一声,剑花挽起逼退了围上来的一众蒙面人,继而再次下令:“不可恋战,撤!”

杨嘉臣手起刀落斩杀了一个敌手,护住战力稍逊一筹的郑三彪大吼:“郑大哥你先走。”

郑三彪深知自己身手在众人中不占优势,当下也不迟疑,砍翻了挡道的一名蒙面人后冲向了后方包围比较薄弱的战圈。那里广毅领着数名金刀帮好汉,正在冲杀中渐渐撕裂出一条口子。

血战一路不停,等杨嘉谟带着这支人马退回王家庄村外的大柳树下时,双方各有伤亡,但总体蒙面人还是以人数远超他们而占据着优胜地位。交锋良久,杨嘉谟已然看出,对方阵营中甚至有几个身手极好的,论武艺之精湛并不在自己之下,但招数套路却有别于军士,应该来自江湖之中。

会不会是他们?杨嘉谟怀疑这几个人是清音阁暗中潜藏的那些高手,否则没办法解释这帮人中为什么还有军士,还有江湖之人混杂在内。尽管对方全都蒙面而来,但军中人出手他杨嘉谟还是很容易就分辨出来的,而能雇佣江湖高手为打手,再以军士做主力的暗杀行动,一般人还真没那个实力。侯太监一人之力能做到这个地步吗?杨嘉谟微微有些质疑。难道还有一股跟侯太监不相上下,或者要高于那厮的势力也想杀了自己?杨嘉谟不敢深思,仅仅这么粗略估计就已经令他不寒而栗了。肃王府?但愿不是。他与肃王府并没有不死不休的恩怨纠葛呀!除非……

正自胡思乱想间,身后一声尖啸,蒙面人得到指令都停了攻击,迅速撤出厮杀退到了外围,对杨嘉谟等人依然保持着严密的包围。

一个蒙面汉子应该是这群人的头目,只见他手中钢刀一挥,后面数十强人连拖带拽押了很多百姓走上前来,正是王家庄的村民们。内中老弱妇孺不一而足,仔细一看,王家庄他认识的几个年轻人也被绑着在人群里……看他们的衣衫破烂形状,以及头脸等处明显的伤痕,显然是经过一番打斗力有不殆被俘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