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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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愛國笑起來,指著我說:“看他好得意的樣子啊。”

陳旎害羞地說:“你們都不要胡說了。”

我忙說:“我們喝酒吧。”說罷,我們一同舉起杯。

唐愛國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曖昧地說我們:“你們倆——不會是第一次聚會,就下毒手了吧。”

“什麽呀?”陳旎臉紅了。

“我這個人像恐龍一樣,很遲鈍的。”我說,“在恐龍腳上紮一針,三年後它才感覺到疼痛的。”

“明白了吧,此人是個敵特分子,潛伏很深的。”唐愛國對陳旎說,“你千萬要小心他。”

陳旎聽了覺得好逗,就吃吃地笑起來。

那個時候,葉蟬就說了,雖然喝了點兒洋酒,我知道葉蟬是我。葉蟬放肆地說:“說到潛伏——我還真的不排除你認為我潛伏深。”

“真的?”唐愛國說。陳旎也沉下了臉。

“潛伏深,不好嗎?”我依然不知危險臨近。

“知道什麽意思嗎?那就是說,這是你的一個陰謀?”唐愛國微笑著問,仿佛循循善誘的師長。這小子打什麽主意呀?

“就算是一個陰謀,怎麽了?”我忽然煩躁起來,竟然肆無忌憚地說。

“陰謀?你真會有什麽陰謀嗎?——哎,好可怕!”陳旎聽了,有些疑心起來。

雖是片刻放縱說出來的玩笑話,突然間我就有些警醒了,後背不由沁出一層細細的冷汗。哎呀,我這豈不是個混賬的家夥麽?竟然對自己喜歡的女孩說出這樣無恥的糊塗話?當然,我也許知道,事過之後不一定會被追究導致悲慘結果。可是這些脫口而出的話,事後證明對於我真是一語成讖。

一次簡單無意的衝動話,或可成為生活的轉折,這是很奇怪的。日後,當生活發生令我心痛的意外變故,我常常想起今天所說的話來。當然,此刻我不用說仍然是盲目的,歡快的。我們喝著洋酒,是那種我叫不出名字的洋酒,細長的瓶頸,琥珀色,精致,漂亮。酒很柔和,卻很快令我醉意醺然。我們吃著日本的三文魚,吃著澳大利亞進口龍蝦,吃著精致的私房菜,在年輕美貌的女服務生輕盈往來的衣香鬢影裏愉快地飲酒聊天。不知怎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