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山外的風如何刮,看慣了亂世的龍窖山瑤人一如既往,有條不紊地生產生活著。
窮人莫聽富人慫,
桐子樹開花要下種。
不管高天寒與熱,
時節自在我心中。
閉著眼睛也管用。
龍源洞歌王板栗挺著壯健的身軀,褲管卷得高高,選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在一塊背北風的石田,整了田,分了廂,寒潮一過就是晴天,稻種正好落泥。山裏的季節比山外要遲半個月。
龍源河兩岸,有一個曲曲折折的河套,土壤肥沃,瑤人壘成石田栽水稻。幾年前,五哥將選育稻種的任務,交給了十六歲的板栗。板栗除栽種烏紫米外,又向瑤老請教,和山外漢人朋友換種,水稻一年一個新產量。板栗還把多個水稻品種一小塊一小塊對比栽種,選取顆粒大,產量高的留種。幾年改進過後,有個品種竟長出了花生米大的穀粒。瑤人們個個稱奇。這天早晨,板栗焚香燒紙,祭拜過土地神和穀神後,來到秧田幹活。
最近,元人要打來的風聲,一陣緊似一陣,瑤人們心情沉重,做工夫時唱歌的人少了。板栗唱了一首歌竟無人附和,連喜歡唱歌的鳥雀也稀落了。為了打破寂靜,板栗望著在對麵山坡上整地的四毛等人,又挑釁地唱起來。
龍源洞裏好風光,
春風吹過暖洋洋。
對麵山上花一片,
有的臭來有的香。
問聲瑤女是怎樣?
“板栗叫春了,哪個給他答一個?”一個整日裏快快樂樂的小嫂子,也覺得氣氛太沉悶了,扶著鋤把直起腰,擦了一把額角上細細密密的小汗珠,瞥了一眼四毛。寨人傳板栗和四毛在談緣,其實沒有那回事。
“板栗是個好瑤仔,如果沒人要,小嫂子個餓老鴉可要了啊!”有個三十來歲的嫂子快人快語,故意亂點鴛鴦譜,望著四毛激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