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没想到杨柳会知道他的身世，而且竟会直接点出。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的多惊讶。
“生而未养，有何天伦之乐可享？”
杨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也许皇上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据我所知，皇上现在正在找你。”
果然，就如同明渊猜想的那样。
皇上接连派出好几波密探，就是为了寻找他。
“杨大人既知道我的存在，为何不告诉皇上？”
杨柳则是晃动着酒杯，一脸得意。
“皇上又没问过我，我为何要主动告诉他？”
“况且就算他问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观棋不语真君子。”
杨柳自比观棋之人，任棋场上如何厮杀，他只笑看。
明渊了然，想起这人总喜欢扮成不起眼的模样，游走在街头巷尾。
不知听到了多少别人的闲话。
“杨大人性格真是独特，我心生敬佩。”
杨柳闻言，朗声大笑。
“你这话说的太过委婉，我可听说很多人都在暗地里骂我是个疯子。”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明公子，身在棋局中久了，不妨跳出来看看，你会发现许多新奇的事。”
比如说，你以为你是下棋之人，可随意掌控棋子的生死。
却不知道在你之上，还有一双大手操控着你。
下棋之人终究也会成为别人的棋子。
只是观棋久了，也有缺点，那就是很难再入红尘中。
如此一来，倒少了许多喜怒哀乐。
明渊拍掌叫好。
“好一个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人活在世，若事事都被人看破，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意料之中，岂不无趣？”
“我倒想像杨大人这般，慧眼可识天下，天下却不识我。”
杨柳这般性子的人，其实更适合江湖，只是不知他会留在朝堂之上？
明渊这番话说的甚是好听，杨柳十分满意。
他却有一双慧眼，不同于朱永安用慧眼争权夺势。
他从未声张过，反而可以用慧眼去看人心。
在两人说话之时，屋内的舞姬和婢女已经全部退下。
杨柳颤颤巍巍起身，亲自过去给明渊倒酒。
即便他与明渊相差三十多岁，但他仿佛见到了知己一般。
因为第一次，他遇到了他看不透的人心。
“来，别管什么天下人，多年不见，让我们畅饮一番。”
明渊眸色一闪，他抬头定定的看着杨柳。
“多年不见是什么意思？莫非多年之前，我见过杨大人？”
明渊的记性很好，他可以肯定，他从未见过此人。
杨柳这才意识到自己酒醉之际，竟然说错了话。
他连忙摆手，搂住明渊的肩膀。
“小兄弟为何这般严肃，我说错话而已。”
“我想说的是，你我一见如故，让我们畅饮一番。”
只是可惜，明渊清楚的看到自己质问之后，杨柳的眼神中闪过慌张。
他并不是酒醉之后说错了话，而是吐出了真话。
明渊心思活泛起来，又给杨柳倒了几杯酒。
果然，这几杯酒下肚之后，杨柳越发醉了，嘴上也无遮拦。
“其实，你出生不久我就见过你了。”
明渊心头震动，这人怎会见过小时候的他？莫非这人与母亲之死有关？
杨柳这断断续续讲起了当年的往事。
“那年我见西北方向漫天龙气，龙气中隐有真龙浮现，我就寻了过去。”
估计那时明渊刚刚出生，正是龙气最浓厚，也最不可控的时候。
竟升腾到空中，百里可见。
而杨柳恰好路过，就顺着龙气寻了过去。
“没曾想到，在一处小木屋里见到了你的母亲和刚出生不久的你。”
“我从你母亲那儿知道你的身世，也告诉她，你才是未来的真龙天子。”
“结果你的母亲很是惊恐，她不想让你参与皇室斗争中，所以带你搬了家。”
“你们离开之后，我也看不到龙气了，不知你们搬去了哪。”
“没想到我今日还会与你相见，十几年未见，你已经长大了。”
也确实该回来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了。
只是渐渐的，杨柳越发醉了，最后竟醉倒过去。
明渊却十分震惊，他今日才知为何母亲要带着出生不久的他去边境。
难道是为了躲杨柳的“慧眼”？
的确，边境确实离京都够远，再不会有人看到所谓的“龙气”。
但他更震惊的是，母亲从那时起，便知道他很有可能要夺这大周的江山。
可她是不想要明渊回去的。
所以，当日齐王带着冯太后信件去找母亲。
冯太后得知了孩子之事，想要将他们母子接回来。
可母亲却对去往皇宫特别抵触，所以当时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明渊没想到只是一次平常赴宴，就让他知晓了这桩往事。
明渊心绪不宁，见杨柳已经睡了过去，便起身离开。
他一直都在想着过去之事，可走在路上，突然察觉到有些异样。
随后，听到耳边有人叫喊。
“京都府衙失火了，大家快去救火。”
明渊一愣，随即快步使用轻功跑了过去。
果然，在府衙之中的牢狱方向冒出熊熊浓烟。
而大皇子和杜尚文已经带着人在此处救火。
比起杜尚文满脸的着急，大皇子则显得十分散漫。
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一场火烧过去，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听到门口方向传来声响，众人转头一看，竟是明渊闯了进来。
他浑身还带着酒味，有些急切的要冲入火海。
自然是被士兵拦了下来。
“公子，你身上这么大酒味，冲进去反而危险。”
大皇子心中鄙夷，冷冷嘲讽。
“你这忠仆还在我们手中，事情还未解决，你居然还有闲心出门喝酒。”
明渊哪里不清楚这火是怎么回事，他直接上前，想要揪住大皇子的衣领。
可拦着他那个士兵，却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明公子，不可轻举妄动。”
明渊一愣，扭头看了那士兵一眼。
却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您担心牢中的人，我们自会施救。”
“您刚饮了酒，还是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