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陈眼睛突然发光。
可立马黯淡下来。
“谢谢大人，我不用的。”
徐以恒给陈小陈买了串糖葫芦，竟是没想到她会拒绝。
“为何？”
徐以恒身上没钱，是狠下心让秦先生给的钱。
所以这串糖葫芦可太珍贵了。
这代表交换，不再是强求。
徐以恒要了秦先生的钱，就代表愿意用这份钱交换这一条命，即使徐以恒从来没想过再活，毕竟妹妹还在等着他。
小女孩不要？
徐以恒不能接受，威慑道：“你给我拿着。”
平淡的语气，透露着高位者的恐惧威压。
陈小陈浑身颤栗了一下后，等威压消失，依然摇着头，“谢谢大人，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不吃嗟来之食。”
徐以恒愣了楞。
这叫做嗟来之食吗？
徐以恒想说什么，可是无法组织好言语，最终笑了笑道：“你可真倔。”
陈小陈嘴角微笑。
走过拱桥，再穿过一片竹林就到鸡弄巷。
徐以恒手里拿着糖葫芦，还没给出去，“这样，你把你这一箩筐的药材给我，我把这一串糖葫芦给你？”
陈小陈摇摇头，找个干燥的小溪岸边坐下来，脱下草鞋，将脚丫子放进水里。
“性质一样的。”她看着自己那双被水折弯的小脚丫子，闷闷不乐。
徐以恒觉得真像妹妹，恨不得现在教训一下她。
想到小时画面，徐以恒突然失笑。
“那你说，如何才能性质不一样？”
“不会有的，因为大人的心就是想白给自己糖葫芦，只是表面上交换而已。”
徐以恒叹了一口气。
终究不是自己妹妹，只能用嘴苦口婆心。
“真不要？”
“真不要。”陈小陈毫不犹豫说。
徐以恒将糖葫芦一串吃下。
听着咀嚼声，陈小陈肚子又咕噜咕噜起来，她其实很饿，但就是不想吃徐以恒手里的东西。
他吃完，陈小陈总算松了口气，洗好脚抬上来，腿上的红痕清晰可见。陈小陈相信徐以恒的话，用了蓝尾草，果真不到一会，就没有痕迹了。
以后，陈小陈打算哪里刮破皮，都用这个蓝尾草。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徐以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好奇别人叫什么。
小姑娘说：“我叫陈小陈，我爸姓陈，我妈也姓陈，所以三个字两个陈。”
小姑娘也好奇，“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徐以恒抿了抿嘴角，告诉她叫‘徐以恒’。
陈小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可心里生怕是记不住了，一直重复着他的名字。
背好背篓回家，陈小陈问了一些她着实好奇的东西。
她问：“徐以恒，你的头发咋这么白？”
知道名字后，她下意识叫出了名字。
徐以恒想起了自己为何变白，眼神难免空洞几分。
陈小陈觉得自己不该问。
比起空洞的样子，她更想看到眼睛有光的样子，比如送她糖葫芦的时候，眼睛里就有光。
好帅好帅的。
遗憾，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只是等他来了句。
“你饿不饿？”
“饿。”
“那你怎么吃饭？”
“明天吃。”
徐以恒不知所措。
这个瘦小女孩真不要身体了？
这怎么行。
要是她的父母看到，该有多心疼？
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一般不喜欢管别人事，但这次，徐以恒想管管。
时间不长，又禁锢在这所小镇里，可能唯一感点兴趣的就是这个女孩了。
她眼睛干净清澈，他喜欢。
她心底实打实善良，他也喜欢。
好像很久没碰见这种人，徐以恒有说不清，难以形容的感触。
只是遗憾。
他与莫邪的传承，小女孩接受不了。
哪怕只有上天给她开一点点的窗，徐以恒就能把所有给她。
徐以恒跟着姑娘镇上走这一遭，是非常惊讶。
“小镇上虽然全是普通人，但若是将他们放在大陆上，绝对都是天才妖孽的资质……”
还有些人资质更加妖孽。
小镇上人人是普通人，但人人都不是普通人。
再看这位瘦小女孩。
年有十五，身高只在徐以恒胸口，每次说话都要抬起了头，还又瘦小，就连最基础的修炼资质也是没有。
好像所有沾点好处的东西，都跟小女孩无关
徐以恒没来由望向蔚蓝天空，好笑：“为什么，我看上的人恰恰是个被天道遗弃的人呢？”
时间不长。
徐以恒觉得自己有事情可做了。
那就是希望在自己最后一面，能够看见名叫“陈小陈”的小姑娘，日子过好，变白变胖。
让她修行，接受他与莫邪二人的传承，不可求，也求不了。
“从今天起，你的日常三食，我包了。”徐以恒跟在女孩后面，突如其来一句话。
陈小陈挺楞，转身仰起小脑袋，润泽双眼眨了眨。
“你在说什么？”
“我说，从今天起，你的日常三食，我包了。”
陈小陈又楞。
不是说过，自己不要嗟来之……
徐以恒伸出手，手心放在陈小陈小脑袋上。
小脑袋微乎其微地点了一点，陈小陈大脑瞬间空白，像一只不知所措的麋鹿。
反应过来。
陈小陈后退数步，羞怒瞪了一眼，然后向前冲出几步，举起手，在徐以恒身前高高跳起。
徐以恒懵，而后微笑。
“扯平！以后不准摸我头。”
小姑娘说。
徐以恒被她摸了头。
只是被她跳起来摸，难免挺搞笑的。
……
雨季，下起雨已很常见。
虽然饭已吃饱，但是钱没赚着，屋子又开始进雨。
雨声不断，让陈小陈睡不着觉。
徐以恒动一动念头，入了通玄，奇怪的是并没招来天劫，但没多想召唤出噬魔焱。
“去。”
噬魔焱奔出屋外，而后包裹了位女孩，飞回屋子。
“你就在这儿睡。”
她家那破屋子，也该修修，否则雨天漏风漏雨，哪里睡得着觉。
陈小陈懵懵地看着徐以恒。
愈发觉得这是仙人。
这些手段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但他不说。
陈小陈就不问。
“睡吧。”
徐以恒从来没照顾过孩子，只是当过哥哥的，欺负过妹妹。
所以没给她任何拒绝的理由。
陈小陈也没拒绝，闭上眼，安心地睡觉。
屋外雨滴声，闷闷地，隔自己很远，是传来宁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