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梳香画完收手,看见裴临不同寻常的表情,纳闷出声。“你干嘛呢?”
怎么一身生离死别的沉重?
裴临暗自做好打算,已然恢复平静,半永久笑容也重新出现。他取出一条素雅项链准备戴上,把一颗圆珠塞进她手里。
“这个你拿好,如果血符失败了,就捏碎它。”
风梳香顿时一阵好家伙。
从来只听说双重保险,双重催命可真是头一次见。
夭寿哦,还有人上赶着送死呐!
她像拿着什么烫手山芋,赶紧把圆珠丢进长命锁,又劈手抢走了项链。
“你什么意思!信不过我的血符?”风梳香拿出吵架的气势,脸上怒不可遏,心里慌得一批。
救命!卡词了!谁来帮她现编一下?!
裴临被吼得一愣。“我只是觉得……”
“我不听!”她赶紧打断,搬出万金油的霸道总裁句式。“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
“……”裴临暂时消声,看起来像被镇住了。
风梳香把项链在他眼前一晃,凶巴巴道:“我先帮你收起来!”
演不动了,心好累。
还是打架吧,打架使人快乐。
她转向大魔,目露凶光,缓缓扯出一抹狞笑。“等急了吧?”
天凉了,该送你上路了。
大魔扭了扭。“不如你们先吵?”
等这两人吵到激烈处,它正好趁虚而入,来个一锅端,到时候一张皮穿一张皮看,气派!
不用猜风梳香也知道它打得什么主意。冽水暂且别在腰间,她亮出两只手,赫然握着还没在秘境用上的八卦盘。
谁耐烦跟你一招一式比划。
傻了吧?
咱有炮!
“地动了?”
环岛某处边缘地带,顾盼从树上跳下,问起焦躁的澹台仪。
悬崖塌了之后,她们两人倒是落到了一处,可惜气氛并不融洽就是了。
澹台仪皱着眉,手里捧着一枚联络用的镜子,不断向随风发出讯号,对顾盼的话充耳不闻。
顾盼无声叹气。“我能理解你的担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正忙着,根本没办法回应?”
至于怎么个忙法……打架应该是最大可能。
澹台仪不仅没被劝到,反而一剑挥出,砍断了无辜的枯草败木。“你根本不懂!”
顾盼闭上嘴巴,谨慎地后退一步。
“也对,风梳香和顾虔安已至元婴,在这环岛上,哪怕遇到危险,他们也可保自己无恙……你当然不用担心。”
澹台仪背对着她,一向高高扬起的头垂下,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红了眼眶。“可随风师兄呢?他不过金丹初期,只怕稍有不慎就没了命!”
而她连他在哪里都不知。
“啥?”
对这份快要溢出来的忧惧,顾盼回以懵逼。
大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随风是金丹初期没错,但他那一手符阵之术让桓不尘都没奈何啊!”
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要不是前些日子在浮台看了对战,她真的就信了。
论起保命能力,随风恐怕才是几个人里最强的。
澹台仪想都不想便反驳。“不可能!平日里切磋,随风师兄从没赢过我!”
两人互相瞪视,见彼此不似胡言,齐齐默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顾盼槽多无口。“我是说可能,他……其实一直在让着你?”
澹台仪有些怔愣。
她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毕竟随风每次输的都很自然,根本看不出放水痕迹,而后一脸无奈地陪她下山玩。
若能跟桓不尘打得胜负难分……她这个刚突破的金丹中期,根本不会是对手。
澹台仪的心情忽然纷杂起来,有恍然,有暗恼,也有隐秘的雀跃,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不安的心略微落地,在危险的环境里,她迫切地相信了这个消息。
瞧着澹台仪的反应,顾盼扁了扁嘴。
她怎么就不懂了?
她也很担心虔安师兄啊!
脚下再次传来震感,伴随着隐约的炸响,附近空气一阵扭曲,那是迷障在被不知名的力量撼动。
两人霍然抬头,对视一眼,警惕地拔出了剑。
“谁搞得这么大动静,跟炸山似的……”顾盼忍不住嘟囔道。
这一刻的异常令散落在环岛各处的人做出了相同的反应,通过水幕,修界外的人同步看见了这一幕。
有水幕这种全知视角在。“罪魁祸首”并不难猜,毕竟只有某二人坠下悬崖后就掉了线。
顾衡陡然有了中奖的预感。
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么打成这样?
只闻声不见人,不少人抓心挠肝起来,目光在水幕里不断搜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爆炸还在继续,震响似要冲破青灰天际,无数迷障在冲击下变形,像纸一样被撕扯出了豁口,被困住的修士们抓住机会,忙不迭冲了出来。
顾虔安就是其中一个。他运气着实不好,同样是坠崖,只他一个被扔到滩涂,落在了一堆蛙妖中。
他平生最怕黏糊糊的东西,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几乎是迷障刚刚开裂,他就踩上剑,头也不回逃离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迎面吹来清新的风,带走了水沼腥气,半空正**开圆润波纹,他投去视线,正巧看见远处的山被砍头的全过程。
顾虔安:!!!
人在现场,有点慌张。
跟随这位身在一线的幸运儿,水幕外的人纷纷了悟。
好了,他们知道失踪人口在哪儿了。
那是环岛山脉里的一座险峰,处于中心地带,若按常规路线,最快也得五日才能到达。但在“莽”字方针的指导下,有人成功赶超进度。
顾衡抹了一把脸,没别的,就是头疼。
隔了几座的余门主却坐直了,诶,看云寒宗倒霉他可就不困了!
他目光炯炯,连余焕一被宁远“打”了都顾不上。
说起来,宁远纯纯是无妄之灾,他领着同门面朝焦土背朝天,正忙着刨明金呢,余焕一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自带一套“秘境是大家的,秘境里的好东西自然也是大家的”流氓理论,嚷着要见者有份。
天一观里聚集了修界最好脾性的一票人,向来与人为善,论起不要脸程度,加起来都不是这厮对手,犹豫半响后,竟然真的答应了。
孰料余焕一蹬鼻子上脸,连叫人动动手自己挖都不肯,直接就要抢宁远手里处理好的。
这次宁远倒没有予取予求,他下意识就要挡一挡,谁知手才抬了一半,余焕一自己先绊了一跤,直接栽进旁边掘的坑洞里,还被心心念念的明金磕破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