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宋梓南把“賣地”還是“租地”的問題,提交到市委常委會上去了。那時,市委和市政府已經各自分戶獨立了,分別都搬進了新建的辦公大樓裏去了。
宋梓南說:“是賣地,還是租地,各位有什麽高見?”
沉默。
宋梓南看看周副市長。
周副市長在會前告訴宋梓南,昨天晚上他又想到了一種更平和一些的提法,似乎比“賣”和“租”更能讓那些憂心忡忡的同誌接受。宋梓南讓他上了會,先把這個新想法說一說。他說道:“如果我們對外不提賣地和租地,怎麽樣?隻提土地有償使用,這樣做,在實質上也不觸及我們的根本大法和公有製的社會根基。有償使用,畢竟隻是一個使用的問題,並沒有改變土地的產權歸屬和我們社會體製的性質。領導我們的核心力量,還是中國共產黨;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還是馬克思主義嘛。”
在座的常委們還是沒人表態。
做記錄的秘書怔怔地坐著。
記錄本上一片空白。
這是一次有記錄以來,開得最沉悶、最緊張,除了宋、周二人以外,再沒有一個常委在會上發言,會程也最短的一次常委會。創造了整個會議全過程居然沒有一個常委發言,記錄本保持空白的曆史記錄。
那天傍晚,宋梓南讓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來自己的辦公室。在此前,他已經怔怔地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呆坐了一下午。怎麽才能讓人相信,他們在深圳賣地或租地,是真正有利於中國的社會進步和曆史變革的呢?
宋梓南怔怔地坐著。
小馬走進來報告:“政策研究室主任來了。”
宋梓南:“快請進。”
不一會兒,政研室主任便走了進來。
宋梓南一下走到這位研究室主任跟前,都沒請他落座,就吩咐道:“你們研究室的同誌緊急行動起來,到馬恩列斯毛的原著裏,給我找一點理論依據,看看老祖宗們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社會主義國家的土地是可以出租、拍賣或有償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