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一片噪杂,大家七嘴八舌,大家都听不清彼此在说什么,田千秋又开始了艰难的维持秩序,但无奈自己的声音早就淹没在人潮中,桑弘羊面容冷漠,突然起身上台,走到田千秋面前,拿起惊堂木重重一砸!
“嘣!”
田千秋吓了一跳,场上瞬间恢复安静。
桑弘羊用些许沙哑的嗓子对着堂中人说道:“我们在这里说了数月,你们一直在提出问题,找各种治国行策的毛病,挑毛病,谁都会,我自己也知道现在制度有很多毛病,你们说的问题,我都承认存在,但是!该怎样解决呢!?没有一个人提出一条解决方案。
我在这里有三问,如果你们谁能回答上来,盐铁会议这数月的辩驳,我自认失败,自此辞官归田,桑家之人再不入仕!”
“桑大人,您···”,田千秋有些担忧看着桑弘羊。
“第一、大汉运转需要巨额的财力开支,光靠农业赋税根本不够,如果不实行这些制度,钱!在哪里来?”
“钱···”
下面的贤良文学面面相觑,个个额头紧皱绞尽脑汁,他们也想立刻起身驳斥他,但这个问题他们似乎想不到什么办法,桑弘羊问完后静静看着台下诸位,竟破天荒无一人起身。
“第二、一旦遇到战争、灾荒等紧急事务,国库空空如也,怎么办?”
桑弘羊静静抛出第二个问题,贤良文学有人两颊涨的通红,他们互视时眼睛里都是求助和迷茫,那几位大出风头的领头人也无人吱声,只是在发呆思考。
“第三、如果朝廷在财政等各个方面不对地方形成压倒性优势,一旦地方势力膨胀起兵造反,怎么办?”
桑弘羊说完三个问题,挺直身躯,在大堂中走到了门口,穿堂风吹起他的衣袂,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留下一句话。
“只要我在世,这三个问题永久有效,能回答其一者即可来找我”。
桑弘羊说罢径直离开,盐铁会议,正式落下帷幕。
“轰!”
一阵阵闷雷在天空中炸响,紧接着是如蜈蚣般的闪电在雨幕中撕裂,窗外下着瓢泼大雨,
“驾”!
漫漫雨夜中一匹快马踩着一路水花飞至长安城下
“城门已关,来者何人”!守卫持刃望着城口下那浑身泥泞的一人一马。
“北鹿山出事,八百里加急,还望通禀!”
话音刚落罢,马上的人栽落下来。
赵广汉、公孙骞、陈九、桑灵儿四人在屋内围坐,赵广汉和公孙骞正在看书,陈九擦拭着自己的宝刀,桑灵儿在窗前发呆。
陈九看着窗外嘟嘟囔囔:“今年雨水真的太充足了,刚入夏,这一场接着一场”。
此时虽已晌午时分,但乌云遮日,细雨缠绵,没有一点白日光景……
“好几天都没出去了,感觉衣服都是湿的”,公孙骞也有些郁闷。
“公孙大哥,快拿过来,我给你放火炉上烤烤”,桑灵儿听到,连忙在窗台上下来。
“呦,我也想烤烤”,赵广汉起哄道。陈九也乐乐了:“我的也湿着呢,谁来帮我烤烤啊?”
“你俩一边去!公孙大哥,脱下来,我给你烤烤”,桑灵儿上手就要帮公孙骞脱下来,公孙骞脸颊通红:“灵儿不用了,不用了,回头我自己来!”
“嗯?有人!”
陈九突然听到什么,刚走门口,屋外推门而入两个身穿斗笠蓑衣之人,二人脱下斗笠蓑衣,正是桑弘羊和桑迁。
“是我们”,桑弘羊招呼众人坐下来。
“桑伯伯,外面下着大雨,你们怎么过来了?”,桑灵儿体贴的端了两杯热茶。
“我们刚从宫里出来,出事了”
几人相识一看,都注意到了桑弘羊的严肃语气,公孙骞问道:“桑伯伯,怎么了?”
桑弘羊缓缓说道:“今年暴雨无常,幽州爆发洪涝,八水决堤,渔阳郡、上谷郡、代郡,涿郡等十郡一国受难被淹,洪水过后百姓颗粒无收,饿殍遍地,昭帝下诏幽州各粮库开仓放粮,解百姓疾苦”。
赵广汉回道:“不错,我们也有所耳闻,半月前幽州八水决堤,百姓们甚是凄惨,天子仁心,放粮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怎么了?”
桑迁一脸苦楚:“问题就在这放粮,朝廷调拨北鹿山粮库救济灾民时,打开粮库竟然发现五百万担库粮不翼而飞!”
“啊?”
赵广汉几人惊呼,陈九有些不敢相信:“五百万担库里粮不翼而飞?”
“是啊,粮库守军一直戒备森严,而且一个月前刚入库检查了粮食,一个月后开仓却发现里面空空****,太奇怪了”,桑弘羊百思不得其解缓缓说道。
桑迁告诉众人:“消息传来后天子震怒,今天朝堂之上众臣纷纷弹劾父亲,父亲贵为大司农,国库储粮不翼而飞,具有监管职责,天子命父亲彻查北鹿山粮库一案,限期一个月,违期撤职法办”。
“你们是不是已经在长安待烦了,有没有兴趣走一趟?”,桑弘羊笑着看着这几个年轻人。
陈九一听,喜上眉梢:“好啊,我真的天天待够了,早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我们要去幽州?”赵广汉心里隐隐高兴,这个案子已经勾起来他的好奇心,必须要走一趟看一看。
“天子既令我查清此案,我便向天子要人,天子应允,他还记得你们破获的涿州案,将你们尽数调拨于我,公孙骞、封你代为幽州刺史,赵广汉听令,封你为幽州平淮令,主司办案,兼安抚地方百姓,尽早恢复民生安康。”
“是!”二人应下,陈九合和桑灵儿在一旁开心不已:“公孙大哥,赵大哥,你俩升官了!”
“陈九,听闻你是应风行徒弟,少年奇才、武艺非凡,可想要个一官半职?”桑弘羊问道。
陈九挠头:“我不要,桑伯伯,我和我师父一样,闲云野鹤惯了,生性懒散,不愿受拘束,做了官就身不由己了,太不自在”。
桑弘羊一笑:“哈哈哈,好吧,但你功夫了得,需要和他们一起去,保护他们周全”。
“没问题!”
“行,那你们明日就出发,代我去探探幽州虚实,我还需要留在长安调拨各地粮草运往幽州,大约需要半月”。
“是!”
“哎,桑伯伯,那我呢?我不跟着一起去吗?”,桑灵儿突然感觉好像没自己什么事,连忙问道。
“你在家呆着吧,去幽州路途遥远,而且那刚洪水过境,流民遍地,既不方便也不安全”。
“桑伯伯!”,桑灵儿有些着急。
“你就在家呆着,那里也不需去,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看好你妹妹”,桑弘羊对桑迁说道,桑迁给桑灵儿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哼!”
桑灵儿赌气坐在床边。
霍府门口,一个小姑娘鬼头鬼脑,门房侯文海已经注意她很久了。
门房侯文海,长了一幅尖嘴猴腮,是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头,也是霍府一位女眷的远方表亲,平时他对有求与霍府的外人吃拿卡要,而对霍府里面的人则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为人甚是圆滑,他看四下无人,将手一背冲桑灵儿走去:“小丫头,干嘛的!”
“我···我找人”,桑灵儿有些害怕,她也知道桑弘羊和霍光不和,自己突然来这里,是不是有些太冲动。
“找谁啊?”
“霍沐雪,霍姐姐···”。
侯文海眼皮一翻:“你是她啥人啊?”
“朋友”。
“呵”,侯文海一声冷笑,心想霍家的这个小丫头生性高傲、冷若冰霜,什么时候有过朋友?
他眼珠一转:“这样吧,我去给你通报一下”,说罢,他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
“啊?”,桑灵儿不解。
“唉,这是哪里来的土妮子,你难道让咱白帮你跑一趟吗?”侯文海有些无奈。
“噢噢”,桑灵儿才反应过来,掏出自己的荷包给他一贯钱。
侯文海接过钱,转而画风一转:“霍小姐不在家,请回吧”。
“你!”,桑灵儿又惊又怒。
“咋,回吧回吧!”侯文海敷衍道。
桑灵儿才明白自己被这个门房给耍了,心中委屈和屈辱一下涌了出来,:你···你还我钱!”,她上前一把拉住侯文海。
侯文海一把甩开袖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敢在这撒野!?来人!”
门房中冲出来两个小丁。
“侯爷,怎么了?”
侯文海一声令下:“这有个不开眼的,赏几个大嘴巴,扔街口去”。
两个小丁坏笑着上前围住桑灵儿:这个小姑娘长得怪水灵,可惜这张脸被打花了就不好看了”。
一个小丁猛地抬起手臂,冲着桑灵儿狠狠扇下去,桑灵儿被吓懵呆在原地
“啪!”
空中的手臂被一个长鞭卷住,猛的一抽,小丁狠狠摔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