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自認為聲音壓得極低,卻不料隱在牆頭的郗寧耳力超群,竟把那四個字聽得清清楚楚——“禪位詔書”!暗暗將那四個字咀嚼一遍,郗寧頓時遍體生寒,原來不經意之間,自己竟然聽聞了天下最大的秘密!
潘嶽聽清這四個字後也是一驚而起,卻再度被趙王拉住:“安仁意下如何?這個忙你到底是肯幫,還是不肯幫?”
月光之下,趙王司馬倫臉上表情變幻不定,時而殷切,時而讚歎,時而猜忌,時而狠戾,而潘嶽猶豫了一下,終於道:“要我寫禪位詔書可以,先煩請趙王將我門前的守衛撤走,再將我母親和兄長等人放回,還我潘家一門自由之身!”
“放了你們?”趙王眼中寒光一閃,打了個哈哈,“安仁不要多心,我不是要拘禁你在洛陽當人質,不過是因為現在外麵想殺你的人太多,我把你們一家保護起來而已。”
潘嶽懶得拆穿趙王的謊言,隻是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要讓當今天子傳位給趙王殿下,這禪位詔書便是新帝對天下人的第一個交代,勢必要冠冕堂皇,名正言順,記載於史書之中才能確定您的正統。難道趙王殿下覺得,一個被拘於方寸之間的囚徒可以寫得出如此雍容端方的文字嗎?”
“若是我寧可找別人寫這份詔書,也不答應放你們呢?畢竟天下的才子,可不止你潘嶽潘安仁一個!”趙王發狠道。
“趙王殿下自然可以找別人來寫。”潘嶽微微一笑,目光掃過被隨手拋擲在地上的幾份奏疏,“不過潘嶽既然不能為趙王所用,那留著潘嶽一命,對趙王殿下有害無益。”
“你……”趙王一時無言可對,氣急敗壞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殺你,我還不是怕你寫了詔書就跑了!”
“隻要潘嶽為殿下寫了這封詔書,便是上了殿下的船,天下之大,又能跑到哪裏去?”潘嶽微微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