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去年十月,泾原士卒发动兵变以来,整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李适君臣,一直流落在外,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如今,李适终于扬眉吐气地,重新回到了劫后重逢的京师长安,李适是又惊又喜,百感交集。
想起一年来那些辗转奔波、颠沛流离的日子,李适心里,既有些难过和惋惜,又有些不安和后悔,暗暗发誓,整顿朝政,励精图治。
回到京师以后,每逢单日,李适亲自上殿,主持早朝汇报,处理朝廷大事;
每逢闲日(双日),李适一反吝啬常态,慷慨大度地大宴功臣,赏赐十分丰富。
所有的功臣中,当然以神策军使李晟的功劳,居于第一位,检校左仆射浑碱,则居于第二位。
其他宰相,大臣,将领等,李适都依次按照他们功劳的大小,分别予以赏赐。
上下一片欢心,仿佛中兴的局面,很快就要到来了。
2
接连几天上朝,看见朝廷上一片欢腾,君臣言笑晏晏,乐观充溢的局面,考功郎中陆贽,不喜反忧,心里却又生忧虑起来,暗暗思忖道:
“看陛下的种种表现,陛下似乎并没有真正的醒悟啊!
陛下既没有反省自己处理国事,所作所为的不当,也没有反省,施政措施的诸多弊病啊!
按照陛下的个性,陛下更加不愿意承认,导致兵变发生的根本原因,就在于陛下自己的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宠信奸佞,偏听偏信啊!
陛下怎么会公开承认,就是因为陛下自己,一心宠信奸佞,处事不公,施政措施混乱,罔顾天下军民的疾苦,贪婪地搜刮勒索,横征暴敛,人心怨怒,才造成了天下的变局呢?”
想到这些问题,陆贽更加冷静不下来,心里更加忧郁不安。
“此时,陛下的心里,还对功臣们心存感激之心。陛下才对立功的大臣将领们客客气气,君臣也就相安无事了。
万一某一天,陛下热情过去,突然意识到,功臣大将们手握军队大权,威胁皇位,不得不采取预防措施,严重到不加掩饰地猜忌功臣、嫉恨贤良的地步,将会怎么样呢?
到了那时,多灾多难的帝国,不是又会重蹈覆辙,爆发一场新的危机吗?
我一定要未雨绸缪,事先提醒警告陛下,不要再让这样的危机出现,危害中兴大局。”陆贽暗暗打定了主意。
3
正如陆贽所料,不久,李适**过去,就故态复萌了。
李适心里,对功臣勋旧们的猜忌之意,不仅没有因平定朱泚叛乱而减弱,反而是更加强烈,越发明显了。
皇宫里,李适常常独自一个人,忧心忡忡地坐在皇帝宝座上,思考着国家大事的处理,反思着不断发生的变乱的缘由,思考对策,几乎天天都如芒刺在背似地。
突然,侍卫李彤师,踏进皇宫,禀告皇帝道:
“陛下:
宰相张大人,前来觐见。听宰相大人说,李怀光这个反复无常的逆臣,又重新反叛了,还杀了朝廷的使节!”
跟在侍卫的身后,新任宰相张延赏,也缓缓地走了进来,向皇帝汇报着河中局势的发展情况。
闻听宰相张延赏的报告以后,李适大出意外。李适暴跳如雷,不仅十分震怒,而且心里十分忧惧,大骂李怀光道:
“李怀光这个逆贼,朕待你不薄啊!
朕三番五次地原谅你,赦免你,给予你重生的机会,可是你,怎么能够好歹不分,忘恩背主呢?
宰相大人,李怀光在藩镇将领中,很有威信,是朕的心腹大患,朕不得不加紧防备啊!
朱泚、李怀光等功臣宿将,接连反叛朝廷,朕想起此事,心里就忧郁不安,难以安寝。
要是朕的身边,再次出现一个朱泚、李怀光之类的新的叛逆,朕可怎么办呢?朝廷不是更加无计可施了吗?
如此看来,对那些手握重兵,功勋卓著的将相们,朕不应该对他们推心置腹,而应该加倍堤防才是啊!
如果朕没有寻找到恰当的机会,及时收回功臣们手中的权力,尤其是军队权力,直接掌握在朕的手里,或是掌握在朕亲信的奴才们手里,朕怎么能够安心呢?”
李适默默思索了良久,终于打定了主意,命令宰相张延赏道:
“多谢宰相大人的禀告。李怀光复反,朕十分忧虑。你立即回去,与三公九卿等大臣,好好商定应对之策。
到时候,朕再与爱卿决策。”
宰相张延赏领旨,匆匆忙忙地走了下去。
4
当初,李适还在兴元、梁州避难时,就紧急下旨,征召杭州刺史李泌,睦州刺史杜亚等人,进京任职。
兴元元年(784年)七月二十六日,杭州刺史李泌,睦州刺史杜亚,一同回到了京城长安,前来拜见皇帝。
5
最初,李适的祖父肃宗皇帝(李亨),率领禁卫军流亡灵武,以及在灵武登基时,李适还是一个很不懂事的小孩子,很受祖父喜爱,受封为奉节王。
李适也跟同自己的祖父肃宗(李亨),父亲代宗皇帝(李豫)一道,在灵武生活,并跟从李泌,学习文章写作。
李适的父皇代宗皇帝(李豫)在位时,李泌受到代宗皇帝的信任,担任翰林学士,住在蓬莱书院里,为皇帝起草诏书,以备咨询。
不久,李适就受封为皇太子。李适继续秉承父命,与李泌来往,向李泌学习典籍。
所以说,李适与李泌之间,其实有着较多的交往,和比较深厚的感情。
6
面对着同祖父、父亲两人,都有着密切关系的李泌,李适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李适对待李泌,既有些崇敬,有些慰藉,还有些若即若离,甚至有些畏忌。
当初,听从柳浑建议,诏李泌回京任职,李适还有些犹豫不决,常常沉思道:
“朕即位以来,困难重重,施政不时出现错误。
朕反省再三,终于明白,造成朝政失误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朕的身边,没有几个一心一意,忠心耿耿,能够帮助朕运筹帷幄的可信可用之人,辅佐朕啊!
以致让朕的决策,屡次出现失误,无人纠正。
当初,朕的父祖,是那么地尊崇李泌先生。
而李泌先生,也不负众望,在平定安禄山的叛乱,安定天下中,建立了卓越的功勋。
李泌先生,一向淡泊名利,以天下为公,不像朕身边那些,私欲极重的大臣。
朕多么希望,李泌先生能够像父祖时代一样,全心全力地辅佐朕啊!”
李适坐在皇帝宝座上,就这样常常孤独无助、心事重重地想着往事和国家大事的处理。
“经历朱泚,李怀光等将领的反叛,以及河北藩镇的变乱,朕越来越感受到,朕多么需要一个推心置腹,能够与朕商讨国事,运筹帷幄的人啊!
陆贽先生,虽也机智过人,计谋百出,但他说话太直,太过坦诚,有时弄得朕这个皇帝,也很伤面子啊!
朕有时甚至觉得,陆贽先生的进谏,实在太伤害朕这个皇帝的脸面和威信啊!
如今看来,唯有李泌先生,才是辅佐朕的最为恰当,最为妥帖的人。
李泌先生,不仅担任过多年朝廷的职务,而且还在地方官府,任职锻炼过,经历资格,都足以服人,朕也是,敬仰万分
不然,柳浑、韩滉两位大人,为什么会竭力推荐李泌先生呢?
朕相信,朕不会看错,无论是才干魄力,还是经验的老到,李泌先生,都是无人能够代替和超越的啊!
如果朕还不对先生委以重任,时常听听先生的建议,恐怕就来不及了!”
李适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最终打定了重用李泌的主意。
“可是,朕任命先生,担任什么职务,最为合适呢?担任宰相,可以吗?别人会不会非议朕,任人唯亲呢?
朕还是先任命先生,担任左散骑常侍(监督院最高顾问官),作为朕的顾问,任命杜亚,担任刑部侍郎。
考察他们两人一段时间以后,朕再对他们委以重任,让他俩,辅佐朕,主持朝廷大事吧!”
李适考虑再三,终于在宰相柳浑等人的竭力推荐下,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决定对李泌、杜亚等人,委以重任。
7
左散骑常侍李泌,就这样开始了回京的生活。
每天,李泌都准时到监督院去值班,随时随地准备着,接受皇帝的召见和咨询。
晚上,李泌则回到广福坊的家宅里,与自己的妻子儿女团聚。
重新回到京师长安,李泌也是百感交集,感慨良多:
“陛下的父祖肃宗、代宗皇帝,给予了我李泌,太多的恩宠和信任啊!
我李泌怎么能够,不感恩图报,一心一意地效忠陛下,为国效力呢?”
李泌暗暗发誓道。
想起肃宗、代宗皇帝,当年对自己的恩宠和信任,李泌禁不住流下了感激的眼泪。
8
李泌对肃宗、代宗皇帝的感激,是发自内腑的。
李泌由一介布衣之士,成为名闻天下的戡乱大功臣,离不开肃宗皇帝的提携之恩。
作为南岳衡山上第一位,被皇帝亲自钦赐的隐士,李泌受到的隆重礼遇,可以说也是无人能及。
肃宗皇帝,曾经为隐居南岳的李泌,专门在南岳衡山的烟霞峰兜率寺侧,建了一座房屋,名之为“端居室”。
自至德二年(757年)到大历三年(768年),李泌在这里,度过了十二年左右的时间。
李泌在衡山上逍遥自在,修身养性、纵情山水、博览群书,生活非常惬意。
南岳衡山上这个“端居室”,后人称之为“邺侯书院”,是我们中国书院史上,最古老的一所书院,没有之一。
在端居室的书房里,曾经有着李泌的私人藏书馆,珍藏着三万轴的珍贵藏书。
在南岳衡山,读书修行的十多年岁月,给李泌留下了难忘而又美好的回忆。
李泌当初年青的时候,就潜心向道,曾经跟随玄和先生张太虚,学习道教秘文,又与懒残和尚(明瓒禅师)等高僧,交往甚深,写下了《养和篇》和《明心论》等养生著作。
平定叛乱,功成名就,隐居衡山读书时,李泌又有了新的感悟和心得、收获。
在隐居衡山的那些日子里,李泌将自己当初著下的《复明堂》、《九鼎议》(一说二者为一篇)、《建宁王挽歌词》、《八公诗》等“文集二十卷”,进行了认真的整理,记录了他前半生的著书历程。
闲暇时候,李泌还不时练练书法。至今南岳衡山,福严寺侧的石壁上,尚留有李泌所书的“极高明”三个大字。
多年学道经历,再加上李泌自身的不懈努力和参悟,李泌在道术上,已经很有心得。
李泌的一些独特的隐居修行方式,也为当时人和后人所效仿,李泌自己,也颇为得意。
李泌每访隐选异,采怪木蟠枝,持以隐居,号曰“养和”,人至今效而为之,乃作《养和篇》,以献肃宗皇帝。
9
然而如今,回到劫后余生的西京长安,一想起当前纷乱无序、混沌复杂的国事,看到遭受战乱毁坏的繁华不在的京师长安,李泌的心里,就十分忧急。
当初,在灵武之时,李泌就曾经与肃宗皇帝一道,研讨天下局势,制定出了彭原方略,深得肃宗的赞许。
李泌满心希望,能够按照彭原对策,把安禄山叛军赶进他们的范阳老巢,一网打尽,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彭原方略,起初也得到了肃宗皇帝的高度认可和赞同。
那时,李泌就曾经反复地告诫肃宗帝“无欲速”,要着眼于朝廷的长治久安,去制定国策。
没有想到,后来的时间里,局势发生变化,肃宗帝为了稳定自己的帝位,不得不采取急功近利的措施,坚持先收复西京长安,东都洛阳等二京的战略。
结果,天下兵马副元帅郭子仪统领的讨伐官军,把安禄山、史思明叛军的主力,赶回了河北,从而形成了如今藩镇割据,遗患无穷的局面。
想起往事,李泌唏嘘不已。
现今,朔方镇节度使李怀光,又在河中,再次举兵,反叛朝廷,直接威胁着京师长安,怎么不让皇帝陛下及文武大臣忧心呢?
想起这些令人焦虑的国事,想起自己一生的遭遇,李泌不由得苦笑了几声。
“呵呵!我李泌,自以为聪明,为什么有时,也想不明白,皇帝陛下是如此聪慧,并不是昏聩之君。为什么国事,却是如此凋敝不堪,没有长进呢?
我自己,时时处处,表现出神仙家的本色,时时刻刻,以世外高人自居,甚至不惜以荒诞的形式,去宣示于众。
我这样做,就是想让同僚们清楚,我李泌的兴趣,根本不在于人间,而在于仙界啊!
这样—来,也许就会与世俗之人,少一些利益的纷争,少几分摩擦,也就会让自己安全一些。
然而,我李泌的这些自作聪明的自保行动,为什么还是常常不能够奏效呢?
我李泌常常自以为,我自己的处世原则,也还算圆通机智,但为什么自己,却依然始终不能避免,奸佞宵小的嫉恨和打击呢?
最终,我还是多次遭受奸佞小人的陷害,不得不被赶回衡山隐居,或者被逐出京师为官。
我的性格脾气,所作所为,以及为人处世的原则,是不是还有很多,值得我李泌反省的呢?”
想到这些,李泌的心情喜忧不定,感慨良多。
“如今,我终于再次回到了朝廷,重新为陛下效力。而我自己,年纪渐衰,如果再不建功立业,恐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这岂不是空负了我李泌的生平抱负吗?”
想到这里,李泌忧上心来,更加感受到了肩上的重任和时间的紧迫。
“朱泚的叛乱,李怀光的复叛,让陛下彻夜不安,忧心如焚。
如果我李泌再不努力,再不尽心尽力地拯救社稷,辅弼陛下,拯救万千百姓,怎么能够对得起肃宗、代宗皇帝的知遇之恩呢?”
10
低调谦让的李泌,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他,在皇帝和朝廷文武大臣心里,已经是众望所归了。
自从李泌回京任职以后,朝廷和民间,都在密切地注视着李泌的一举一动。
有才干的人,都争相归附到李泌的门下。
大家都殷切希望,能够和李泌先生一道,为国效力,能够使朝廷的颓丧局面改变,重新焕然一新。
果然,李泌回京不久,大唐皇帝李适,就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难题。李适急匆匆地派人前去监督院,召集李泌进宫,商议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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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皇帝旨意,李泌不敢耽搁,给监督院的僚属交代几句,就匆匆忙忙地跟着使节,进了宫里。
李适生性急躁,似乎都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没有等李泌坐稳,稍稍喘口气,李适就脸色阴沉,着急地对着李泌,讲了起来道:
“先生啊:
你知道朕为什么急急忙忙,诏先生进宫吗?先生啊,你知道朕这些日子的忧虑吗?先生啊,你知道朕的苦恼吗?
朕只要一想起,朝廷内外发生的那些棘手的问题,朕就日夜忧虑,辗转反侧,睡不安枕,食不甘味。
比如,李怀光重新反叛这件事,就让朕彻夜不得安宁,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
李怀光驻军河中,离京师长安的距离,很近很近。如果李怀光的大军一出动,就会逼近京师,直接威胁着京城的安全,出现第二个朱泚。朕怎么能够,不担忧长安安危,百姓安全呢?
李怀光率领的朔方军队,一向都被称为强悍之军。像李怀光的部将达奚小俊这些人,一个个也都能力敌万人,可称劲敌。
先生啊,你见多识广,机智多谋,谋略很深。父祖时代,朕就非常敬佩先生,敬之如神。
先生以为,对于李怀光重新反叛这件事,究竟应该怎么去应对,怎么去处理才好呢?请先生指教朕!”
李适的心情十分急切,有些不知所措,他心急火燎地询问李泌道,甚至忘记了对待李泌应有的礼节。
“陛下:
多谢陛下对臣的期许和赞誉。臣不过是凡人一个,实际上并没有陛下所说的那么神奇。
臣之所以能够有所建树,哪里能够离开肃宗皇帝、代宗皇帝两位先帝的支持提携之恩呢!
陛下,李怀光这件事情,请你千万要放心!
的的确确,正如陛下所言,天下确实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君臣,日夜殚精竭虑地认真思考,处置实施的方法,把这些事情,放到优先考虑的位置上。
但是,老臣私下以为,像李怀光在河中重新反叛陛下这件事,却不应该放在陛下优先考虑的位置上,不值得陛下,日日夜夜为这件事情,忧心不已。”
李泌似乎胸有成竹,开始安慰起李适来。
“先生啊,李怀光复叛,朕怎么能够不忧虑担心呢?朕已经对先生说过,李怀光近在迟尺,对京师长安的威胁很大很大啊!
朕只要想起李怀光反叛这件事,就常常是如坐针毡,无计可施。这件事情,如此严重,怎么能够不忧虑啊!”
李适有些杯弓蛇影,不理解李泌所讲的意思,依然忧心忡忡地对李泌说道。
“陛下啊:
臣劝陛下勿忧,并不仅仅是对陛下的宽心之语,而是有微臣自己的充足理由的,请陛下勿急,听臣慢慢道之。
臣以为,对敌人的研究和判断,只看领军将领,是否富有远见,足智多谋,不看士卒的勇敢与否。
臣私下以为,李怀光本人,只是一个谋略不足,没有远大眼光的平庸领袖而已。
达奚小俊之流部将,更也不过是一些莽夫类型的普通将领罢了,陛下何必在意呢?”
李泌安慰李适道。
“非也非也!李怀光久经沙场,有勇有谋,达奚小俊勇敢超群,力敌万人。”
李适依然对李怀光身怀恐惧,坚持自己的看法道。李泌看了看皇帝,脸上略过一丝忧虑的阴云,继续耐心对李适解释道:
“陛下啊:
臣已经对陛下说过,臣所说的话,并非大话虚言,无稽之谈,而是有非常充足的根据。
只要陛下耐心,能够仔细地听完,老臣所做的粗浅分析,臣相信陛下,就能够处之泰然,有自己正确的判断了。
臣为什么反复强调说,李怀光这个反贼,不值一提,不值得陛下为之忧虑呢?
这就是臣刚才所说的那个道理,就是事实已经明明白白证明,李怀光本人,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远见卓识、深谋远虑。
当初,朱泚统领泾原乱卒,反叛朝廷,逼迫圣驾,李怀光率领五万朔方劲卒,千里迢迢,勤王救驾,解除了叛贼朱泚,对奉天行宫的包围,解救了陛下,立下了绝世功业。
这可是李怀光,效忠陛下、青史留名的绝佳机会。
可是,李怀光积怨于一时的私愤,没有见识,只看见眼前小利受损,却没有能够看见,宏达的国家利益,抓住这个天赐良机,效忠皇帝,报效朝廷。
后来,李怀光却听信自己的部下撺掇,心生歹意,心怀叵测,妄图背叛。
面对朱泚那个眼看就要灭亡的叛徒,李怀光不去摧毁消灭,却要姑息养奸,以此自重,跟朱泚讲和,与朱泚联合,反叛朝廷,这岂不是李怀光的最大失策吗?
由此看来,李怀光有什么深谋远虑、远见卓识呢?
李怀光不能够审时度势,抓住有利的时机,去完成盖世功业,最后竟促成李晟大人,抓住最佳的机会,完成了消灭叛贼朱泚的重任,建立了拯救社稷的不世大功。
现在,陛下已经回宫,勤王军已经云集,人心已经安定,天下大势已定。
而李怀光依然执迷不悟,昏迷不醒,不识时务,心存观望反叛之心。
李怀光不前来朝廷,向陛下认罪,反而继续纵容他自己的部下,去虐待和诛杀天子使节,犯罪作恶,触怒陛下。
分析李怀光的心理,李怀光为什么要扭天行事,胡作非为,与朝廷对抗呢?
只因李怀光自知,他自己犯下的罪孽,非常深重,不敢再请求陛下,饶恕他犯下的罪过了。
李怀光无计可施,无法自保,只好破罐子破摔,迫使他只得向老鼠一样,躲在河中这个洞里,以求苟延残喘,延缓时日而已。
在臣看来,如今的李怀光,兵微将寡,倒行逆施,人心尽失,已经众叛亲离,不过像一个梦游病患者一样,四处游逛,自保都十分困难,何况继续作恶呢?
既然如此,陛下何必为此,忧心忡忡、彷徨不安呢?
老臣私下估计,恐怕不久以后,李怀光本人,就会被他自己的部下,秘密诛杀,靠李怀光的头颅,捞取功名富贵。
到了那时,朝廷的各军将领,恐怕都会再没有什么机会,去自己动手,立功受赏了呢!
既然如此,陛下啊,你何必为李怀光这样一个,垂暮之人的垂死挣扎之事,而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呢?”
李泌为李适剖析,安慰皇帝道。
李泌的分析,详尽切实,充满乐观和自信。
李适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他的忧虑,也随之一扫而空了。
12
听了李泌的分析劝慰,李适的心情,终于轻松了许多,对李泌的敬慕油然而生。
李适挺了挺身子,坐端舒展了一下,又与李泌继续交流,商讨起了,边塞日益严重的,吐蕃王国军队入侵的问题。
“先生啊:
听了你的分析,朕如梦初醒,心里坦然痛快了许多。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言不虚啊!
可是,朕今天,还想请教先生一个新的难题。
最近,吐蕃王国君臣,又向大唐提出要求,希望朕兑现当初的承诺,给予吐蕃王国君臣赏赐。
这件事情,朕一直认真思考了很久很久,一直不知道,如何妥善处置最好。
先生以为,对于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最为妥当呢?
当初,朕的的确确曾经请求吐蕃王国,希望赞普君臣能够派军,协助大唐,讨伐叛贼朱泚。
然而当时,朕与领军都统李怀光,却因为借兵吐蕃的意见不一,君臣因此结下了隔阂和怨恨。
那时候,朝廷财赋十分窘迫,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实在无法兑现对讨贼功臣的赏赐。
朕就只好对吐蕃王国君臣承诺道,讨伐朱泚成功后,就割让大唐边塞的伊州、西州、庭州等地,作为赏赐,交给吐蕃王国,作为对他们大唐,协助平叛的报酬。
吐蕃王国宰相尚结赞,欣然同意。
到了后来,吐蕃王国大将却与叛贼朱泚勾结,暗通款曲,借口吐蕃军中瘟疫流行,率军撤退,并没有协助大唐军队,去讨伐朱泚。
朱泚等恶贼,最终还是被我大唐的勇将李晟等将领诛灭,并顺利地收复了长安。
可是前不久,吐蕃王国赞普君臣,居然派遣他们的使者,前来大唐朝廷所要赏赐,要求朝廷,履行早先的诺言。
这件事情,朕与朝廷的文武百官,已经讨论了很多次,都不知道如何处理为好。
朝廷的文武百官,大多一致认为,当时吐蕃王国心存观望,没有立下讨贼功劳不说,还暗中接受叛贼朱泚的贿赂,与朱泚秘密勾结,意图不轨。
那时,吐蕃王国大军,军中瘟疫流行。虽然吐蕃曾经遵守与大唐的约定,出兵讨贼,但作战不力,根本没有取得什么成绩,对朝廷诛灭朱泚,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上的帮助。
因次,文武百官讨论以后,大多数都认为,不能够割让朝廷的重要边塞要地伊州、西州、庭州等地,交给吐蕃王国。
朕也很认同,立即将大唐的这个决定,通知了吐蕃王国赞普的使节。
吐蕃王国君臣,十分怨恨,认为我们大唐朝廷不守承诺,开始不断地派兵,侵扰我大唐朝廷的边境州郡。
朕时常为吐蕃王国侵扰边塞州郡之事,不安和忧虑,睡不好觉,吃不好东西。
朕心里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听从李怀光和陆贽等大臣,希望朕,拒绝邀请吐蕃军队助战的意见。
但朕又自我感觉,吐蕃王国,的的确确也派出了军队,参与平叛过程,如果不履行当初与吐蕃王国立下的诺言,有些理亏和良心不安。
先生以为,这件与吐蕃王国兑现不兑现承诺的事情,究竟怎样处理,才更好呢?”
李适看了看李泌,脸色又阴沉了下去,心情又忧愁又着急地问李泌道。
“陛下:
臣以为,大臣们拒绝割让伊州、西州、庭州土地的意见是完全正确。
有功必赏,惩恶扬善,是君王治国做事的准则。
然而,吐蕃王国违背自己的承诺在先,他们不仅没有为大唐平叛,立下功劳,反而与叛逆朱泚暗通款曲,脚踏两条船,一丝功劳都没有,还能够强词夺理,要求什么赏赐呢?
吐蕃王国出军之时,大军耗费的财力和物力,朝廷已经对他们做出了财物上的补尝。
而且,吐蕃王国军队秘密与叛贼朱泚勾结,已经与他们派兵助战,构成了功过相抵。
既然如此,臣赞成,我们不应该履行对吐蕃王国的承诺,不应该割让大唐的土地给不讲信用的戎狄。”
李泌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回答李适道。
“先生啊:
你也如此,应该这样处置,最为合理吗?
可是如今,吐蕃王国不断地侵扰我们大唐的边塞州郡,就是向我们大唐朝廷,施加压力,希望大唐朝廷,能够履行当初的诺言,割让边塞州郡,给他们作为报酬啊!
虽然先生所言有理,但朕还是认为,作为堂堂的大国君王,一言九鼎,既然已经答应了给予他们赏赐。吐蕃王国出兵,我们大唐朝廷,就该赏赐他们,就不能够言而无信啊!
所以,朕以为,既然先前,朕已经答应了他们的赏赐要求,就应该履行我们的承诺,割舍边塞州郡土地给他们。
我们大唐是礼仪诚信之邦,不能被蛮夷,看成是言而无信,不讲信用啊!
朕打算,立即召回安西四镇节度使郭昕,北庭大总督李元忠等大臣将领,命令他们,返回朝廷任职。
朕决定,把安西四镇、北庭那些无用的边塞土地,统统割让给吐蕃王国,以履行当初,大唐与吐蕃王国的承诺,塞住吐蕃王国君臣的嘴。
朕这样做,就能够让吐蕃王国君臣,没有任何毁约的借口,再次侵犯我大唐边塞州郡,以确保一方的安宁了。
先生啊,您以为朕的意见,如何呢?这样实施落实,恰当吗?”李适不接受李泌和群臣的意见,坚持履行与吐蕃君臣的诺言,割让伊州、西州、庭州土地。
李泌闻听皇帝此言,脸色突变,立即出言反对道:
“陛下啊:
臣以为,陛下的决策,有些草率短视啊!
陛下啊,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安西、北庭那些国土,对于庇护帝国西部边疆州郡,有何等重要的意义啊!
所以陛下认为,那些边塞州郡,土地贫瘠,可有可无,对朝廷赋税,没有什么贡献,才会做出如此仓促草率的决定啊!
陛下啊,处理国家大事,必须慎之又慎,既不能够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也不能够草率冒失,肆意妄为。
陛下啊,你还没有与朝廷文武大臣,宰相三公九卿等朝廷重臣,进行深入细致的认真研究和探讨,怎么就能够,做出这样致命草率的决定呢?”
李泌抑制住心中的担忧与不安,态度坚决地对李适说道。
“先生啊:
对于这件事,你就有些大惊小怪,杞人忧天,小题大做了。
就如先生所说的那样,安西、北庭,所属的那些边塞郡县,土地贫瘠不堪,几乎完全是一些不毛之地,不能够为朝廷贡献赋税和粮食不说,反而拖累朝廷经营,又有什么用处呢?
保住这些不毛之地,还要养活大批的军队官吏去管理,白白地浪费朝廷的财孥。
不如将这些土地,交给吐蕃王国,让他们吐蕃王国君臣去管理,拖垮他们。”
李适轻描淡写,不以为然地说道。
听了李适不以为然的话,李泌对皇帝没有远见的举动和言辞,感到非常吃惊,急忙劝解道:
“陛下啊:
老臣私下以为,圣人割让西州土地的打算,此举实在有欠考虑,不够妥帖啊!
陛下啊,你可知道,安西(新疆库车县),北庭(新疆吉木萨尔县北)两个镇,虽然远处边塞,地广人稀,土地贫瘠,但它们的地理位置,对于朝廷来说,都非常重要啊!
臣坚持认为,绝对不能够轻易地把安西、北庭等地方,送给别人,让大唐失去屏障,使得我们大唐,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首先,安西、北庭两镇,作为朝廷屏障,虽然对朝廷的赋税贡献不大,但两镇的军民,性情勇猛强悍,是兵源所在,是守卫边塞州郡的生力军。
守住安西、北庭两镇,就能够控制住西域五十七国,和原属东突厥汗国的十姓部落。
控制了西域五十七国,东突厥十姓部落,就可以起到牵制吐蕃王国的重要作用。
吐蕃王国大军,有了后顾之忧,腹心之疾,他们就只有分兵防守,就不能集中自己所有的优势兵力,竭尽全力地向东,侵略我们大唐朝廷的边塞州县。
因为吐蕃君臣,会时刻担心,我安西、北庭两镇的军队,会乘虚去攻打他们军队,让他们腹背受敌。
由此可见,安西、北庭两镇,对于大唐朝廷的重要意义。
今天,我们大唐君臣,为什么要自毁长城,白白地把安西、北庭这两个重镇,这两个对于我们大唐国运来说,非常重要的地盘,恭恭敬敬地呈献给别人,而受制于人呢?
陛下啊,不仅仅是两镇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能够庇护大唐平安。
而且,我们还可以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仔细探讨一下安西、北庭两镇军民,对待朝廷抛弃他们的心理。
安西、北庭两镇军民,力量孤单,长期困守在大唐的边疆地区,为大唐帝国守卫疆土,尽忠竭力,已经将近二十余年。支持他们的,只有对大唐朝廷的耿耿忠心。
两镇军民的与敌周旋的勇气和立下的赫赫功劳,实在可歌可泣,可哀可怜,而又可钦可敬啊!
一旦朝廷下旨,割让土地,背叛和抛弃安西、北庭两镇军民,把安西、北庭两镇军民,丢给蛮族戎狄。两镇军民心里,一定会认为朝廷君臣薄情寡义,出卖、抛弃了他们,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必将痛入骨髓,将大唐朝廷君臣,恨之入骨。
那么,微臣可以预料,势必会出现以下的情形。
有一天,心怀怨恨的安西、北庭两镇军民,被吐蕃王国军队裹挟,一定会追随吐蕃王国的大军东下,进攻大唐边塞州郡,为他们所受到的欺侮和抛弃,报仇雪恨,对待大唐朝廷,势必像报私仇一般。
请问陛下,到了那时,朝廷几路受敌,边塞州郡危急,陛下将怎样调兵遣将,去加以妥善应对呢?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大唐从前出兵,平定朱泚叛乱时,吐蕃王国军队,一直就心存犹疑,非常担心唐军偷袭,不肯尽力讨贼。
吐蕃王国军队,不仅态度观望,不肯用心讨贼,更加可恶的是,他们还暗中跟敌我两军,都保持同等的距离,怀有二心,这哪里是盟友,应该的样子呢?
甚至到了后来,他们竟然还违背与大唐朝廷的盟约,乘我大唐朝廷军民,全心全意地讨伐叛贼,城池防守空虚之机,背信弃义,在武功(陕西省武功县)等州郡,大肆地抢劫官府和民间财物,掠夺百姓和工匠,可以说,罪业十分深重。
吐蕃王国将领,私下里,接受了朱泚大批的金银珠宝的贿赂,违背与大唐朝廷的盟约,没有立下讨贼功劳,就半途撤退,实在是无信无义,不守承诺。
这样看来,我们大唐君臣,没有去追究他们,违背自己的诺言,背叛唐土盟约,残害我大唐官府边民,掠夺大唐官吏百姓财富的罪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吐蕃王国君臣,还有什么功劳可言呢?可以强词夺理的要求,要得到大唐赏赐呢?
老臣以为,吐蕃君臣,违背自己的盟约和承诺,不肯尽心尽力平贼,侵扰掠夺我大唐军民在先,割地之事,绝对不可以允许!
否则,陛下此举,有辱祖先的英灵!大唐朝廷的列祖列宗,也会为后代子孙的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羞愧不已。”
李泌脸色涨红,愤怒溢于言表,立场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道。
李适听后,倜然警觉,顿时醒悟道:
“先生说得很对!很对!想起吐蕃君臣犯下的累累罪行,朕也是怒不可遏,义愤填膺。
吐蕃军队,对我大唐边民,犯下残害掠夺的滔天罪行,朕已经对他们既往不咎了。
吐蕃王国君臣违背自己的盟约承诺,纵敌不击在先,还有什么功劳,可言呢?
如今,吐蕃王国君臣,居然敢得寸进尺,贪婪向大唐索取。真是太过分了。
先生啊,要不是你的一再分析和提醒,朕还意识不到,吐蕃君臣,居然背盟在先,意识不到安西、北庭两镇,对于我们大唐传统的极端重要性啊!
都怪那些执政大臣,为什么将朕蒙在鼓里,不告诉朕真实的情况呢?
先生放心,朕将下旨,立即将此事,再次交给文武百官,三公重臣们,认真商议,然后做出决断。”
听了李适所言,李泌大为放心,激动地对李适说道:
“好的,陛下。
臣敢于大胆预料,三公大臣们,一定会一致认同,臣的看法,拒绝吐蕃君臣的无理要求。”
研讨结果,果然如李泌所言。
李适最后打定注意,遂以吐蕃王国违背盟约为由,拒绝向吐蕃王国割让安西、北庭两镇土地,保持了大唐疆土的完整。
吐蕃王国君臣,闻听大唐公开拒绝履行盟约,大怒若狂,加紧布置阴谋,欲再次派遣军队,侵扰大唐边塞州郡,予以报复。
13
边塞重镇泾州镇(甘肃省泾川市),临近大唐西部边疆,民风彪悍,泾州镇将士,也一向强悍凶猛,镇兵屡次以下犯上,杀害军中的主帅将领。
自李适登基以后,先先后后,就有刘文喜,姚令言,田希鉴等将领反叛作乱,成为朝廷祸乱的根子。
大唐朝廷贤明士大夫,无不忧心忡忡,希望朝廷君臣,及时采取措施,根除祸根。
不久,大唐西部边塞重镇泾州镇,又现反叛危机。
于是,神策军使李晟,上奏皇帝,请求亲自率神策军将士,前往泾州镇,处治那些不肯听从命令的人们,让他们努力种田,积聚粮食,以便防范吐蕃军队的攻击。
李适十分高兴,下诏同意。
兴元元年(784年)八月初四,李适下旨,任命神策军行营节度使李晟,兼任凤翔、陇右镇节度使,以及安西四镇、北庭、泾原行营副元帅等职务,进升爵位,为西平王。
当时,凤翔郡节度使李楚琳,已经遵照皇帝旨意,前往西京长安,朝见皇帝。
李晟于是向皇帝请求道:
“陛下:
如今朝廷反叛之风盛行,必须严厉惩治,以儆效尤。
臣请求与李楚琳一道,前往凤翔郡上任,然后在凤翔郡,依法公开斩杀李楚琳,以便惩戒反叛朝廷的叛徒,显示朝廷对叛徒绝不宽容的态度。”
当初,李适已经接受了陆贽的建议,认为朝廷新近,才收复京城,最重要的,是安抚惊惶不安的人心,使动**不安的局面,尽快安定下来。
李适同意饶恕李楚琳,因此回复李晟道:
“副元帅惩治叛逆之言,深谋远虑,朕非常赞赏。
但君无戏言。朕先前已经答应,饶恕李楚琳,怎么能够出尔反尔,违背自己的承诺,处死李楚琳呢?
请爱卿理解朕的心情。”
群臣都认为,皇帝的处置,十分正确。
泾州镇反叛军民,听说李晟前来泾州上任,皆惊慌不已,忧心忡忡。
14
在此之前,李适曾经命令浑瑊、骆元光两将,统帅自己的军队,前往同州,去讨伐朔方镇节度使李怀光。
浑瑊、骆元光两将得令,率军在同州一带驻扎,威慑驻守河中的李怀光。
李怀光受到浑瑊、骆元光两军威胁,心里十分恐惧。
李怀光下令,派遣他的部将徐庭光,率领精锐士兵六千人,驻扎在长春宫(陕西省朝邑县),以便抵抗浑瑊、骆元光二将的攻击。
浑瑊、骆元光的军队,向前进攻长春宫,屡屡失利,屡次被李怀光的部将徐庭光打败,不能顺利向前推进。
这时,朝廷度支的收入,也供给不足,难以维持讨伐军庞大的军费开支了。
计议此事的文武大臣,多数都请求皇帝下旨,赦免李怀光。
而李适接受李泌、陆贽等大臣的意见,不同意赦免李怀光,战事继续进行下去。
李怀光调兵遣将,抗拒官军讨伐,派遣他的妹夫要廷珍,防守晋州(山西省临汾市),派遣牙将毛朝扬,防守隰州(山西省隰县),派遣部将郑抗,防守慈州(山西省吉县)。
马燧决定采取智取,一一派人前去,说服要廷珍,毛朝扬,郑抗等将领,他们信服,都先后率军,归顺了朝廷。
于是,朔方镇节度使李怀光的实力,更加衰弱,已经不足为惧了。
到了此时,李适对李泌的远见卓识的预见更加欣赏,决定对李怀光发动最后的攻击。
兴元元年(784年)八月,李适下旨,加封浑瑊,为河中、绛州节度使,充任河中、同华、陕虢行营副元帅;
加封马燧,为奉诚军、晋、慈、隰节度使,充任所管辖范围以内诸军行营副元帅。
李适下旨,命令浑瑊与马燧两位副元帅,与镇国军节度使骆元光、漉坊节度使唐朝臣,合兵一处,联合讨伐李怀光。
全军将士,务必要全力以赴,彻底诛灭朔方镇节度使李怀光,平定河中,扫清对京师长安的所有威胁。
官军诸将得令,开始全力以赴地出兵,给予朔方镇节度使李怀光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