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灵武。秋季。
简陋的后宫里,李亨的妻子张姝姝与侄女卢巧稚,一边忙着手上的针线活,一边宫里宫外、天南地北地闲聊着。
姑侄俩,在寝宫里面的案桌前,面对面坐着,手上不停地忙碌着。行宫傍边的壁龛里,燃着一个小小的火炉。旁边的摇篮里,一个稚嫩的婴儿,甜甜地酣睡着。
她俩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忙着手里的针织活,穿针引线,就像在开展竞赛似的。
寝宫里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嘈杂的声音,只能够听见孩子香甜酣睡发出的细细呼吸声。
姑侄俩的周围,只有不多的几个小宫女,在侍候着她们。那些小宫女们,也没有一个闲着,都在忙着各自的活计。
那些侍候主人的小宫女们,虽大多来自民间,但礼仪的训练,都很到家。
她们的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都十分得体,而且以聪明勤快,能歌善舞而著称。
她们多是穷人家的孩子。她们什么活都能干,哪怕是最重最脏的粗活。
她们希望得到的回报,就是能够得到圣人和娘娘的宠信和赏赐,得到一下钱物,然后偷偷地托人把这些赏赐送回家去,供她们的家人维持生活。
她们的父母,大都是因为家庭贫困,才舍得把他们的亲生孩子送进宫里,幽闭在那多事的宫殿里,甚至让他们的孩子老死终生在寂寞的宫殿里。
这对她们的亲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十分痛苦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在那些兵荒马乱,物质缺乏的年月里,小宫女们一家,甚至就只能靠孩子在宫中得到的,圣人和娘娘的一点赏赐和恩惠,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小宫女们的亲人心中,当然还有一些奢望,那就是他们的女儿,能够得到皇帝、妃嫔或者其他贵人们的眷顾和垂青。
2
李亨的妻子良娣张姝姝,出生于大唐的名门望族张氏家族。
张姝姝的身材丰腴美丽。她灵巧聪明,能言善辩,善解人意,很能切合李亨的心意。李亨引为知己,非常宠爱她。
最终得以与张姝姝结为夫妻,这对屡次遭受婚姻打击,命运坎坷的李亨来说,无疑是心灵的极大慰藉。
自然而然地,与李亨相亲相爱的妻子张姝姝,就成为了李亨生命中一个最为重要的女人。
当初,李亨率领诸王和禁卫军大众,自马嵬驿往北行走,北上逃亡之时,张姝姝就单身一人,带着几个亲近侍女,不畏艰难险阻,陪同李亨行军,随侍左右。
李亨准备北上朔方镇时,身怀有孕的张姝姝,还准备带着自己的儿女们,亲自陪着自己的丈夫李亨前去朔方镇,以便照顾丈夫。
不料,太子李亨一行人马,至同官县里驻扎时,张姝姝一路奔波劳累,她的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肚子开始隐隐着痛。
那天晚上,大雨倾盆,道路泥泞难行。太子李亨一行,只好食宿于当地大户李谦的家中。
看见妻子张姝姝身怀有孕,腹疼不能乘马,不能够随军远征,李亨痛惜不已。
无奈之下,李亨只好忍疼冒险,将妻子张姝姝及小女儿小颖、儿子小佋等,暂寄在乡绅李谦的家中,率军北去。
在灵武即位之后,李亨思念妻子张姝姝以及一对小儿女不已。李亨立即下令李辅国,叫李辅国亲自派人,前去迎回了妻子张姝姝及他们的小儿女。
到了灵武郡之后,张姝姝对李亨更是嘘寒问暖,亲爱有加,李亨倍感温馨。
那时,盗匪横行,警卫皇帝的兵力,也是十分单薄。李亨的安全也成了问题。
每天晚上睡觉之时,张姝姝都愿意睡在李亨的外侧。当时,李亨觉得十分奇怪,不理解妻子这样做的用意。
一天晚上,李亨终于禁不住心中的好奇了。他微笑着,声音温柔地与妻子张姝姝开着玩笑,询问妻子张姝姝道:
“姝姝啊,你究竟是什么原因,总喜欢睡在朕的外边呢?是害怕朕欺负你吗?”
张姝姝亲热地敲打了丈夫一下,言笑晏晏地对李亨解释说道:
“陛下:
姝姝就是喜欢陛下欺负臣妾啊!陛下三天不欺负臣妾,姝姝心里就痒痒的了。”
张姝姝用有些挑逗的语气对丈夫说道,“陛下,说正经的,姝姝不为别的,臣妾这样做,是为了殿下的安全啊!”
李亨听后,十分感激,对着妻子姝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李亨感叹着说道:
“多谢姝姝的好意!
唉,姝姝啊,说实话,抵御暴虐的盗匪盗贼的袭击,你们这些柔弱的妇女,是无能为力的啊!”
张姝姝笑了,以更加温柔的语气,回答李亨道:
“陛下啊,你说得很对,姝姝也知道这个道理。姝姝我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要打硬仗,要与盗匪去拼命啊!
姝姝是这样想的,当事变突发的时候,希望姝姝能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暂时拖住盗贼,尽量地争取拖延一点时间,希望延缓盗匪的攻击啊!
这样的话,陛下你就可以利用这点宝贵的时间,安全脱身,去搬救兵了啊!”
“姝姝啊,你真是太体谅朕了!”李亨听了,至为感动,亲了亲妻子张姝姝的脸颊,由衷地赞誉道,“姝儿,不枉了朕宠爱你!
朕对天发誓,当大功告成之时,朕一定好好地奖赏你爱朕、抚爱朕的孩子们的功绩,让你随心所欲,心想事成,没有任何遗憾。”
3
当初,天宝十二年(753年)之时,张姝姝给李亨生下他们婚姻的第一个结晶,小儿子李佋(后封为兴王)之时,李亨就十分高兴,感激天帝神灵的垂青。
小儿子李佋的出世,让已经人到中年的李亨,感到十分激动与喜悦,充满新的希望。
李亨怜爱自己的小儿子李佋,更加疼爱妻子张姝姝,与张姝姝的关系,又更近了一层。
张姝姝被李辅国接到灵武郡不久,她就为李亨生下了第二个儿子李侗,李侗后来受封为定王。
生下儿子李侗,刚刚三天,张姝姝就从自己的产**起来,给李亨和侍卫的禁卫军将士们,亲手缝制衣物。
李亨因此,越发感激和怜惜妻子张姝姝。
有时,处理完国事,回到后宫,李亨看着原本体态丰腴的妻子,已经变得有些瘦弱不堪,不禁大生爱怜之意。
李亨于是竭力劝阻妻子张姝姝,让她不要过度操心,常常关切地对张姝姝说道:
“姝姝啊,你刚刚为朕生下了皇子,劳苦功高。你应该注意多多休息才好啊!
你千万不要太过劳累了,伤害了你自己的身体哦!朕非常需要你啊!”
“陛下,感谢你对姝姝的关心!
陛下啊,现在还不是臣妾休养享乐的时候啊!
现在盗贼猖狂,国事维艰,陛下整日整夜,都为国事废寝忘食,姝姝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臣妾希望能用姝姝的一点微薄之力,来为陛下分忧啊!”
张姝姝深情款款,温柔地回答丈夫李亨道。
“姝姝啊,朕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赞扬你才好呢!朕的心里,实在是好感激你哦!
朕对天发誓,一定会好好地待你,一生一世,永不改变!”李亨心里,对妻子张姝姝的感激与怜爱,越发强烈。
不久,李亨就下旨,派人接来了张姝姝姐姐张慧慧的女儿-十五岁的侄女卢巧稚。
李亨让侄女卢巧稚住在后宫中,陪伴着自己的姨妈张姝姝,以解姨妈张姝姝独处深宫的寂寞与孤寂。
4
行宫里,稚儿又与姨妈张姝姝呆在了一起,照例自得其乐地开始做着各自的手工。
稚儿抬起了她的头。阳光从门窗里投射进来,照亮了她美丽稚嫩的脸庞。
稚儿的眼睛漆黑,清澈如镜,充满睿智。她的面容显得俏丽,而又有些调皮。
她的神情稚气而又庄重,容颜优雅白皙。她的神态高贵神圣,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她的头发光亮,柔美绵长,肤色雪白。她有着少女特有的苗条的身材。
卢巧稚一边做着手上的针织活,一边竖起耳朵,在仔细地谛听着什么。
她还不时地走下自己的座位,透过帘子,去偷看那位正与皇帝侃侃而谈的白衣男子,心里充满好奇。
“那位白衣男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为什么他能够经常在内宫里随便出入呢?
为什么陛下,总会有那么多的话与他谈论,有那么多的国事,要与他研讨,交给他处理呢?
为什么陛下对他,似乎总是那样地尊敬和佩服,差不多是有求必应、言听计从呢?”
有无数个疑问,萦绕在这个美丽少女的心里,搅动着卢巧稚少女的春心。
巧稚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她也说不出,为什么那个陌生的白衣男子,会对她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巧稚虽然年纪不大,但出生于高门大户卢氏家族的她,也见过不少的公子王孙。
这些年青人,不少人都出生于名门望族。他们或者英俊潇洒,家财万贯,或者多才多貌,学识过人。
但这些年青人之中,却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激发卢巧稚如此浓厚的痴迷。
终身大事在巧稚的幼稚单纯的心里,似乎还只是一件未知的有些遥不可及的事情,还只是一种未知的命运。
在巧稚幼小,纯洁的心中,男女之情,其实还只是一种美好的憧憬而已。
4
稚儿非常了解皇帝对姨妈张姝姝的无比宠爱。
正是这无比的宠爱,才使稚儿有机会,从一个相对封闭,而又单调乏味的家庭,来到了这无数人嫉羡的皇宫里。
可是,来到了这无数人嫉羡的皇宫里,稚儿纯真幼稚的心里,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得意与欣喜。
失去自由的单调乏味的宫廷生活,繁多杂乱,难以理喻的礼仪,人与人之间森严的等级关系,宫廷里的明争暗斗,都常常使巧稚感到极度的失望,不解和困惑。
在巧稚的眼里,皇帝并不是那么威严神圣,高人一等,甚至是那么平凡,甚至有些平庸的一个男人。
皇帝有些优柔寡断,多愁善感,有些乖张自恋,有些喜怒无常,有些懦弱胆怯,多疑善变,甚至还有许多许多,难言的怪癖。
皇帝的性格里,甚至还有些暴躁,有些狭隘,有些自私,有些迷信。
稚儿甚至不能够准确地说出,万人崇敬的皇帝身上,究竟有些什么优点,有些什么吸引力,有些什么魅力,能够让以李辅国为首的那些太监、宫女们,以及郭子仪、李光弼那些文臣武将们,不停地恭维着他,表达着他们对皇帝的敬佩与恭顺。
5
心里的疑问实在太多,稚儿终于忍不住了。她微笑着,询问姨妈张姝姝道:
“姨妈啊,你最了解陛下了。你知道陛下整天忙忙碌碌,一天到晚,究竟在忙些什么吗?
那常常与陛下促膝谈心的白衣人,究竟是谁啊?他怎么居然连什么官服也没有穿呢?是侍卫吗?是太监吗?是术士吗?
为什么那些骄横的王公大臣们,那些跋扈的藩镇将领们,会对那个白衣男子,奉如天神、毕恭毕敬啊?
为什么陛下白天黑夜,总是和他忙得不亦乐乎,和他谈得津津有味呢?”稚儿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不住口地发问道。
“稚儿啊,陛下忙的事情,当然是朝廷的军国大事,当然是怎样尽快平定安禄山叛贼之类的大事嘛!这有什么疑问吗?
稚儿啊,莫不是你已经偷偷爱上了那个白衣汉子了吗?怎么尽是关于他的无休无止的问题啊?
你一下子就问了姨妈那么多的问题,你叫姨妈从哪个问题,给你谈起呢?”
张姝姝的心情很好,她笑逐颜开,也和自己的侄女卢巧稚开起了玩笑。
“姨妈啊,你是大人,你怎么说话,就那么不正经呢?你是不是又在取笑稚儿了?
稚儿只是好奇而已,所以忍不住地随便问问!”稚儿急忙解释道,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微妙感情。
“我怎么敢笑话我的卢氏大小姐啊!稚儿啊,你不要着急,就让姨妈慢慢告诉你吧!
那白衣先生,也是我们的同乡啊!他可非常有名了,他就是那个七岁就能够赋诗,连太上皇也很看重他的神童,陛下当初一心盼望他来到灵武的李泌先生啊!
长源先生视富贵如浮云,是一个连高官也不愿意做的山人啊!”姨妈简要地介绍李泌道。
“什么是山人啊?姨妈,我不懂啊。”稚儿有些疑惑地问姨妈张姝姝道。
“傻丫头!山人就是山野之人嘛,就是隐居在山野的有道高人,得道贤才啊!
陛下当初还是忠王时,就与李泌先生相识、相知了,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陛下被封为太子后,与李先生的情谊更深了,甚至与长源先生,结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李先生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当初太上皇十分看重他,曾经打算邀请他到朝廷担任职务。
就连当初李林甫、杨国忠那些奸相,权倾一时,都十分嫉恨先生的才能和受到的尊敬啊!
太上皇曾邀请先生,到朝廷做官,先生竟然拒不接受,只愿意侍候在陛下的身边,做了一个东宫侍读。
后来,因为先生与陛下太过亲密,上书谈论国事,受到了奸相杨国忠的忌恨与陷害。最终,先生竟然因诗得罪,被奸相杨国忠排斥出了京城,发配到了外地。
太上皇最后赦免了先生,先生才得以返京居住。这以后,先生有些灰心丧气,就到颖阳隐居、修行去了。
这次,先生主仆,千里迢迢,赶到到灵武来,就是专门为了辅佐陛下,帮助陛下平叛靖乱来的。这次先生出山,还是陛下与太上皇,用亲笔诏书,亲自去请他来的呢!
来到灵武以后,陛下就打算下旨,任命先生做右丞相,负责朝廷政事。先生是坚决地辞让,不肯担任右宰相的高职。
先生还对陛下说道:
‘陛下啊,所谓无功不受禄。臣没有尺寸之功,没有经受历练,资历不足,陛下任命臣做宰相,恐怕人心不服。
陛下把我当作一个受尊重的宾客,一个最亲密的朋友,比让我做宰相,整天被杂事困扰,还要尊贵悠闲得多啊!
陛下为什么要让微臣,遭受委屈呢!’
先生竭力推辞了陛下任命先生为右相的决定。陛下对臣妾谈起此事,一直感叹不已。
由此可见,先生真是一个不贪慕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的有道之士,世外高人哦!
陛下不想委屈先生,违反先生美好的意愿,只好不强迫先生任职,而让先生以宾客身份,参赞朝政。
先生虽然没有任何正式的官职,可他对国事,依然是殚精竭虑,尽心尽力,没有半点懈怠。先生常常与圣人、文武大臣一道,处理国事、审核奏章,到了深夜。
丫头啊,你说,先生清心寡欲,放弃高官厚禄不要,一心一意为圣人做事,却只要一个宾客的待遇,他是不是个怪人,算不算得上是个圣人、高人啊?”张姝姝感叹道。
“别人一心钻营、拼命获取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先生居然都不要,弃之如敝帚。先生的确超凡脱俗,算是个真正的圣人啊!
难怪陛下会那么亲近先生,信任先生。原来先生出山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个人荣誉,不是为了贪图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而是想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事啊!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先生是这样高尚无私的人,他原来与陛下早就认识,相交甚深啊!”稚儿恍然大悟道。
“先生的的确确也是一个怪人啊!先生身上,还有许多令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十分奇怪,非常不理解的地方哦!
先生平时,无欲不贪,潜心修道,就完全是一个世外高人,一个圣贤之士,一个绝世神仙。
先生平日里不沾荤腥,以素食为主,肉完全不吃,酒也几乎不喝。对美食,对钱财,对地位,甚至对女人,先生好像也都没有任何特别的兴趣。
可钱财,地位,美食,女人,在人世间的人们心目中,可占了很高的地位啊!
丫头啊,你知道吗?先生只比陛下小十一岁,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他连妻子也还没有娶呢!
也许先生年青时,哪个女人伤害了他的心,令先生一直难以释怀,对女人怀有戒心吧!
丫头你说,先生算不算得上是个奇人、怪人呢?”
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挑动了张姝姝的心事,她有些幽怨地说道。
6
“姨妈,你怎么会对先生了解得那么深呢?莫非姑姑以前,也曾经喜欢过先生吗?先生这人,实在有趣神秘,已经挑起了侄女的好奇心了。
稚儿还真想认识认识先生,了解了解先生呢!”稚儿有些天真地对姨妈说道。
“傻丫头,你怎么敢胡说八道呢!姨妈是皇帝的女人,一心一意地爱着陛下,怎么敢胡思乱想呢?
姨妈不是跟你说过,我与先生是同乡吗?既然姨妈与先生是同乡,一些乡闻习俗,对于先生的一些传闻,总还是了解一些的!
先生小时候,在我们乡里,就是我们邑里的一个神童,可是大大有名,可以说是妇孺皆知,人皆称羡。
先生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到过宫廷,得到了太上皇的高度称许,还能够与太子、诸王以及朝廷大臣名士交往。
就是到了如今,虽然先生没有出仕,但在我们乡里,还是家喻户晓,小有名声,人人争相传颂先生的诗文啊!
对于先生这样的早慧少年,满腹才学,聪明英俊之士,总该会有一些女孩子喜欢,对他暗生情愫的,是吧!”
张姝姝轻描淡写地讲着,尽力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感情。
“哦,原来如此!姨妈啊,稚儿心里是越发好奇了,越发想结识结识先生了!”卢巧稚对姨妈说道。
“稚儿啊,姨妈劝你,还是不要去认识先生为好,免得徒生烦恼吧!
老实给你说吧,先生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
张姝姝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正常,严厉地制止侄女卢巧稚的请求道。
“我就想结识结识先生啊!姨妈啊,既然你与先生是老乡,早就认识了解先生,你就给我,引见引见,让我也见见先生吧!
要不,我自己求陛下去!不结识结识先生,我一生不甘!”稚儿撒娇道,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主意道。
“傻丫头,你已经到了宫中很久,难道你不知道宫廷的礼仪和禁忌吗?姨妈是皇帝的妃子,怎么能够与一个陌生人,随意见面,随意交谈呢?
傻丫头,你可不要自讨苦吃啊!
姨妈不是已经给你说过,先生不是我们一路的人吗?傻丫头,你如今已经长大啦,应该懂事一些啊,你就不要给姨妈添乱了啊!”张姝姝故意虎着脸劝道。
“不行!姨妈,我一定要结识先生,看看先生,侄女心里才甘心!”稚儿依然是那么地固执,耍起了自己女孩子的犟脾气。
张姝姝一阵心疼,一阵怜爱。她知道自己的侄女卢巧稚的个性。想到自己的侄女,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独自来到宫中,陪伴自己,张姝姝的心中,就有了一些歉意。
“好吧,我的小姑奶奶,姨妈拗不过你这个小祖宗!”
张姝姝妥协了,她让步道。
“傻孩子,到时侯,介绍你与先生认识不成,或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甚至惹得陛下生气,发怒,你可不要后悔啊!不要怪姨妈,没有早些提醒你啊!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反正,我的小姑奶奶,你也的确长大了,该找婆家了,也该嫁人了。
等陛下早朝下来以后,我就去给陛下说说这件事,让陛下介绍你和先生认识认识。
姨妈反复说过,先生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人。姨妈担心,你认识了先生以后,会给你带来不幸和烦恼啊!
姨妈有言在先,到时有什么事不顺心,你可不要怨恨姨妈,没有提前提醒你!”
张姝姝见稚儿喜笑颜开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她禁不住开玩笑地吓唬卢巧稚说道。
“先生又不吃人,稚儿怕什么呢?认识一下先生,怎么就会给我带来不幸和烦恼呢?姨妈不要吓唬稚儿了,稚儿又不是三岁大两岁小的小孩子!”
卢巧稚天真地说道。
“哎,稚儿啊,你还小,女人们的感情,你还不懂!哎,也许是上天注定,叫你看见这个白衣男子。
既然稚儿如今,已经春心萌动,就让姨妈我,把你送给这个臭道士吧,也免得姨妈我多操一些闲心!”
张姝姝叹了一口气,开着侄女卢巧稚的玩笑,答应了侄女卢巧稚的请求。
她取笑的话语,惹得稚儿羞红了脸。
7
李亨终于早朝完毕,顺利地处理完国事,笑嘻嘻地回到了他的寝宫里。
李亨今天的心情不错,他满面春风,气色颇佳。
张姝姝见夫君早早上朝回来,有些意外,她很是兴奋,急忙上前亲切地问候,嘘寒问暖。
张姝姝帮助李亨卸去朝服,皇冠。接着,她温柔地笑着,附在李亨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李亨的笑容突然凝固,有些犹豫地说道:
“姝姝啊,这件事情,恐怕办不成啊!肯定最后,要让稚儿失望伤心了哦!
先生这人,超凡脱俗,不近人情,有些怪脾气。他连朕给的右相,都敢于拒绝。
朕介绍稚儿与他认识,恐怕先生是不会同意的啊!这明明就是,公开地给他说亲啊!
先生以前,虽潜心修道,不问世事,但却善于洞察世事。先生那么聪明的人,一眼就会看穿朕的小把戏的!”
“陛下啊,这件事办得成,办不成,就看陛下的努力了!你不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吗?你可以下旨提亲,强迫先生接受的啊!”张姝姝撒娇道。
“姝姝啊,你不了解先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下圣旨决定的,朕也只好试试了!
不过,姝姝啊,你可一定要事先叮嘱稚儿,叫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才好啊!
说不定先生,根本就不会答应与稚儿认识,免得稚儿她到时失望难过啊!
先生是世外高人,修行之士,一向坚持自己的原则。朕敬慕他,有时也不好强行改变先生的想法啊!”
李亨面有难色,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妻子张姝姝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