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丫軼事

跑水排

字體:16+-

“穀雨”前後,已是陽春四月了。到了這個時節,北大荒的人們早已甩掉棉衣,忙著備耕土地了。可北大荒大江大河上的冰層卻堅硬如初:人們照樣能在大江的冰麵上行走;車馬照樣能在大江上的冰麵通過,平安無事。說不上哪一天,冰麵上突然流淌一層清水。水在冰上流,冰在水中融。融化的像烏龜的背殼,七裂八瓣。又說不上哪一天,大江的冰層化透了,鬆動了,被一江春水鼓裂了,裂成大大小小的冰排。大的好幾間房子,小的也似磨盤。北大荒的春風大,吹得江水沸沸揚揚。冰排受不了啦,你擠我,我撞你,撞得打旋兒,擠得疊羅漢兒,擁得翻跟頭。一時,翻了江,倒了海。

劈頭蓋臉的冰排把江裏的魚兒撞昏了,翻白了,溜邊了。最鮮不過開江的魚兒,北大荒人發財的機會來了。用鉤拽,用網撈,用叉紮,八仙過海,各顯其能。長了,有點兒不滿足,不解渴。江心魚更多吧?更大吧?可這時下不去船兒。有人在冰排上打主意。膽兒大的,居然跳上了江邊的冰排。用鉤杆支撐身旁的冰排,腳下的冰排竟成了他的船兒,任其擺布。一縱身,猴兒般地跳向另一個冰排。冰排在江中起伏,打旋兒,有些站不穩。他隨著冰排挪動腳步,蹦蹦跳跳,終於沒掉進江裏。用眼快速掃描,他驚呆了:江心翻白兒的盡是大魚,比江邊厚多了。把釣竿刺向魚腹,用力挑,挑到冰排上,裝進魚簍裏。接二連三,他忙活起來,背簍越來越重。岸邊的人看得真切,紛紛效仿。一時,起伏跌宕的冰排上撒滿了芝麻粒兒似的撈魚人。長了,膽子更大了,隻要搭穩身邊的冰排,哪怕十米遠,嗖的一聲,一個漂亮的撐竿跳,就輕輕地落到另一個冰排上。跳冰排的高手,竟能借助冰排走到江對岸。在北大荒人的眼裏,冰排就是他們的船兒,想上哪裏,就把冰排駛向哪裏,得心應手了,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