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村,樓村

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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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風還在“嗚……嗚……”地叫著,拎著自己幾件衣服的小梅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她的心跟這天氣一樣,聆聽寒風一聲緊一聲的呼嘯,很是荒蕪,吹得人心發空脊背發涼。小梅停了一下步子,把包放在地上,摸索著棉襖上的帽子係緊了一些,她平靜地對跟在後麵的李忠厚說道:“其實你是個好人,就是脾氣有時控製不住,耳根子也軟……行了,你回去吧,我們都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等明年考完試我們回來辦離婚手續……”她站在山頂上看那些默默棲息於其中的荒草、山川、河流,望著數隻小麻雀偶爾地撲騰,內心湧上一陣惘然,她不知該往哪裏去,不知道她的明天在哪裏。

一隻烏鴉“嘎”的一聲叫著,從山林間的鬆樹上掠起,轉見間不見了影蹤。光禿禿的樹杈上,包裹著透明的琉璃和硬痂一樣的雪塊,樹頂的雪讓風吹得幾乎無影無蹤。

“爸爸……”小平安站在山下的門口看著父母走上了山,忍不住大聲地喊,他幼小的心靈不知家裏發生什麽,當母親提著包要走時,他還天真地問小梅:“媽媽,你又到廣東打工嗎?”

風很大,小梅與李忠厚並沒有聽到他的叫喊聲,但小梅看見兒子出來了,她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她強忍著淚說:“好好對兒子,如果你有一天不想要他,你就告訴我,我來領走。”

“我晚上勸勸我媽,她也許明天心情就會好的,說不定她不會鬧了……對不起,我不該揍你,我有時控製不了脾氣。”他的心也是茫然的,充滿了自責和矛盾,一臉的懊悔。

踩著雪頂著風的小梅,一步步離開了李忠厚和兒子的視線,離娘家三十裏地,鎮上唯一的公交車也開走了。她隻得在雪地裏一步步走著,毛棉鞋早就濕透了,裏麵開始是濕漉漉地刺骨冰冷,加上長時間走路的原因,腳就開始由麻木到發熱,由於擔心到娘家天黑了,她不敢抄近路走山路,隻得沿著沙路向著娘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