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虛掩著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腹部微微隆起裹著藍印花布圍裙的黃鶴端著銅盆出來,在門前的敞坪上灑著水,灑完一盆,又進屋端來一盆接著灑。灑完後她喘了口氣,把銅盆放在石桌上,抄起靠在樟樹上的竹掃帚掃地,一陣陣沙沙聲響伴著微塵輕揚,給人的感覺是麻利、輕快。漸漸的掃帚顯得滯重了,接著響起嘔吐聲,黃鶴扶著掃帚勾腰幹嘔起來。她放下掃帚走進屋裏,拿著幾根醃白菜又出來,邊走邊往口裏塞,三下兩下塞完後,抬手抹了抹嘴巴,撩起圍裙把手擦了擦,又拿起掃帚埋頭掃。
辛氏一手拿著鋤頭一手拎著一籃子青菜匆匆走來,見黃鶴在掃地,慌忙跑過來搶過掃帚,口裏埋怨著:“哎,你這孩子,幹嗎不聽話,快進屋去歇著。”
“娘,沒事。”
“沒事,沒事,到有事的時候就晚了。”
辛氏拿起掃帚接著掃,黃鶴拎起籃子走到石桌前,坐下來擇菜,又突然想起地走到屋側山牆邊打開雞舍,口裏熟練地發出咕咕聲走回石桌。一群雞撲閃著翅膀跑過來,爭搶著地上廢棄的菜葉。辛氏掃完地走過來,坐在黃鶴對麵邊擇菜邊與黃鶴談家常。
“娘,又到地裏去了的?”
“趁著早晨涼快,把地裏的草薅了一下。以後,地裏你也不要去了,我和夥計管得過來的。唉,江哥這一走,有三個月吧?”
“還差兩天就是三個月。”
“一晃就是三個月,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
“您別擔心,沒事。”
“你怎麽曉得沒事?”
“我心裏有反應。”
“有啥反應?”辛氏睜大眼睛問。
“隻要跟我有感情的人有災難,我心裏就發痛。”
“啊,有這回事呀?呂仙教的?”
黃鶴搖了搖頭:“從小就這樣。”
“嗐,你們天上的人與我們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