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在衙門裏有刑名、錢穀、書啟、賬房等多種,其中處理刑事、民事案件的刑名師爺最重要。在唐代固然已有《永徽律疏》,科舉出身的官員可以根據這部法典掌握律法,但真正審起案來卻需要有專門的刑偵、解剖等知識,這讓這些科舉入仕的文人一竅不通。更要命的是,司法審判偏偏又是朝廷考察地方官政績的頭等大事,他們不得不依靠精通此道的刑名師爺協助處理,這就使隻是衙署幕友身份的刑名師爺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太守要找的這個刑名師爺姓孫,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糊塗,他力主追究荊九,說隻有殺荊九才能絕後患。這成什麽話,連他的娘都不能定死罪,荊九又豈是能殺的?隻怕你還沒殺著他,他就先殺了你!即便殺得了,像他這樣聞名於世的好漢,誰沒有個三朋四友?若來個遍撒綠林帖綠林柬什麽的,恐怕自己就是死不了也活不好,永無寧日啊!太守歎了口氣,臉上寫滿無奈,看來隻好看審問情況再說了。
照例問過姓名籍貫家庭住址,太守揚起驚堂木一拍,問:“荊九,你可知罪?”
荊九答:“小人知罪。”
“什麽罪?”
“販賣土鹽,供人食用。”
太守撚著胡須想了想,又問:“既然知罪,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這……”荊九為難地低下頭,不知如何答複才好。
站在公案旁的孫師爺猛的一吼:“荊九,敢不回話?”
吼罷,他朝圍在大堂門口看審案的人群掃了一眼,見荊老板正伸長脖子看兒子,心裏頓時掠過一絲快意。自從這個案子發生後,衙門裏怕串通口供,把荊記商號的人都關起來了,隻有荊老板因住在鄉下不管事,沒有追究他。可是,讓孫師爺氣惱的是,荊老板向他求情時,塞的銀子卻像是打發叫花子。他不知道現在的荊老板手上沒有多少錢,經濟來源早就被荊太太控製了,案發後也沒有地方借,還以為城裏的商號雖然查封了,但不至於在鄉下連打通關節的錢都沒有,大船爛了還有三千釘呢,懷疑荊老板是小看他,把錢都給太守了,因此心裏一直忿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