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春寒料峭的長安不同,此時的蛇山綠蔭遍地,流水淙淙。蜿蜒的山路上走來一個體態曼妙的女人,雖然懷裏抱著孩子手上拎著瓦罐,但步態仍然搖曳生姿,而鬢角上橫插著的那朵肥白的梔子花,隨著她的走動一顫一顫的,更使幽靜的山徑一路上都飄散著絲絲清氣的花香。她是黃鶴,正要到白雲那兒去商量荊九的事。自從上次探監後,她心裏一直琢磨著如何讓荊九早點出來,這不光是為了荊九,而且也是為了白雲,白雲的身體雖然好多了,但像這樣獨自待在那個山窩裏不是事。昨天夜裏她想了又想,拿定主意再到漢陽去一趟,無論如何也得要把荊九弄出來。
走過胭脂洞,黃鶴停住腳步喘了口氣,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兒子,粉嘟嘟的臉蛋,一雙略顯天藍色的大眼睛充滿笑意,無牙的小嘴微張,咿咿呀呀地踢蹬著小腿,可愛極了。這孩子底子好,偶有風寒小恙也恢複得快,但黃鶴還是不敢馬虎,前些天的那場病把她搞怕了。她哦哦地逗弄了幾句,在小臉蛋上親了親,甜蜜地笑著抬頭向樹林邊的茅屋望了一眼,卻倏地一下變了臉色——茅屋如同著了火地濃煙滾滾。
她趕緊跑過去,見大門敞開著,濃煙從裏往外地冒,試著喊了幾句,聽見屋裏傳出“來了,來了”的聲音,這才放了心。白雲佝僂著腰從裏麵出來,黃鶴詫異地問:“咋回事?”白雲不好意思地一笑,一邊咳嗽一邊說:“正燒飯呢。”
黃鶴把孩子往白雲手裏一塞:“我看看,哪來這大的煙?”拎著瓦罐鑽進濃煙裏。白雲看著懷裏的孩子,用手指逗弄著他的臉蛋說:“辛勞,笑一個,笑一個給嬸看看……”辛勞還真的笑了,漾起兩個小酒窩。白雲高興極了,連著親了孩子幾口,又高高地把他舉起來,打著旋兒讚歎:“好可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