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灞上她找了家客店,盥洗之後正準備上床休息,卻聽見隔壁的房門咣啷一聲被推開,接著就聽見有人在大聲地說話,“京城裏抓人了!”那人顯然是剛從城裏回來,興奮地要把這新聞同人分享:“聽說是個女的!”幾個房客一聽是女的興趣更大了,七嘴八舌地打聽,問是怎麽一回事,那人海吹起來,不外乎街頭講傳奇的那些段子,紅拂女啊私奔啊飛簷走壁啊等等。隔著薄薄的板壁黃鶴聽得一清二楚,又好氣又好笑,心裏也警惕起來,看來這裏也不能久呆。難道就這樣回江夏?千裏迢迢地飛來,曆經了多少艱辛,哪怕隻看江哥一眼也行啊。是的,隻看他一眼,遠遠地看他一眼就回去,不會給他惹禍的。
第二天天沒亮她就離開了客店,沒按先前的想法去衙門打聽,而是直接朝皇城宮城飛。她不曉得那叫皇城宮城,更不曉得皇城是三省六部九寺等政府機關的所在,宮城是帝王後妃生活起居的區域,隻是剛進長安時看到那裏的建築群金碧輝煌,顯然是皇帝和大官們住的地方,就想當然地認為江哥也會在那裏,可以從空中看到他。
然而她失望了,在皇城宮城的上空一直盤旋到日上三竿,也不見上朝動靜,無論是官員還是太監宮女,都是各忙各的,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這就怪得很,按製度每天黎明朝官都得要上朝,她聽江哥講過的,難道現在不奏事議政了?她哪知道玄宗早就不再勤政,有了楊玉環後更是“從此君王不早朝”,先是把一切政務都交給李林甫,現在是加了個楊國忠,自己樂得圖清閑。說起來這也難怪,玄宗是個善騎射,通音律,多才多藝的大藝術家,六、七十歲的人,頭天夜裏在梨園、教坊吹拉彈唱,吟詩作曲,忙得不亦樂乎,第二天哪有精力去上朝?真要怪就隻有怪他的藝術細胞太多了,而曆史上有藝術細胞的皇帝哪個又不是這樣的?寫《玉樹**》的南朝陳後主陳叔寶、感歎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南唐後主李煜、畫得一手好花好鳥創造瘦金體字的宋徽宗趙佶……,至於乾隆皇帝愛新覺羅·弘曆,雖說一生寫了四萬多首詩,但那算不得藝術的,所以還能把個大好江山傳給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