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科夫帶著一肚子好奇和些許興奮與期盼回了家。但他卻不知道不幸就將一個個向他,向他這個苦難的家襲來。
祖母摔傷之後,祖父也因年邁體衰隻能做一些零星的家務,繼母李氏忙完田裏的農事,又要忙著燒飯與替人做些縫補針線,補貼家用。由於抗戰期間形成的習慣,與內戰中的人人自危,家家戶戶早早就關緊了大門,相互之間也很少串門說話。
祖母腿上痛楚的夾板已經拆去,但是依然不能行走,隻能趴在李氏做的一塊木板上,用手撐著兩個小板凳,在地上拖著身體前行,極是痛苦。
戚科夫做功課的時候,李氏匆匆在灶台盛了稀得見底的菜粥,端到桌上,聽到槐壯在屋裏哭起來,急忙進屋去哄。祖母見繼媳忙碌,想自己爬到長條凳上,不料使力不著,不但碰倒了長凳,還將桌上兩碗單薄的菜粥碰翻下來。
李氏聽到聲音,抱著孩子出來,隻見婆婆被兩碗滾燙的稀粥潑濕了半身,趴在地下放聲號啕:“哎,這腿壞了,不能做又不能走……這條老命還有什麽用?隻是拖累啊……”
戚科夫幫著李氏,連拖帶抱,把痛哭的祖母扶上了床,給她換下了濕衣,卻不知祖母緊緊盯著屋角剩餘的農藥,兩眼發直……
半夜裏,一家人被祖母痛苦無比的哀嚎驚醒。戚科夫披衣,匆匆趕到祖母身邊,在李氏端的衰弱油燈下,隻見一個翻倒的農藥瓶子,發出刺鼻的農藥味,老祖母口吐白沫,鼻孔流血,捂著肚子已從**滾到了地下,一旁的老祖父已經嚇呆了,手足無措。
“阿嬤這是喝了農藥了!”李氏驚嚇過度,手腳不住地顫抖,“怎麽辦?……怎麽辦?這麽晚,到哪裏去叫郎中?”
“不…不要……不要去叫,叫也來不及了……死了吧……死了就不拖累你們了……啊——”老祖母被劇烈的痛楚折磨著,五官扭曲,渾身抽搐著,用手緊緊抓著戚科夫和李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