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云层透出光柱,照射着江面,催得江风一阵阵吹来,笑拂戚科夫从凝重转向轻松的面庞。
戚科夫化开心底所余的那份惆怅和郁闷,行走的脚步渐渐变得轻快起来,他想回家去照顾妻子,同时,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
“B……B……”
戚科夫转身向公交车站台走去的时候,他腰间的BB机忽然响了,打开一看,是朱佩光的留言:“科夫,快回来了,两位老朋友带着好几位新朋友一起来看你,想商量德育宣讲的事。那三幅大照片,他们已经帮你挂到客厅的墙上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些点心与水果,好招待客人。”
不坐公交车了,他得赶紧叫出租车回家!
戚科夫拂了拂大衣上未干的雨珠,迈开大步,向着马路边小跑了起来!
“老戚,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说要给大家放长假,自己也有点不太舒服,可把我们急坏了!”“兄弟啊,你之前说宾馆装修,有可能要搬。我们相约着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发觉办公室被他们拆掉了,就猜到你为办公室的事着急了,赶紧过来!”“科夫,你不用急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戚科夫拎着点心与水果,匆匆用钥匙开了家门,刚刚推开门,已被快步迎上来的吴佩芬、韩德忠、杨少遥搀着、拉住了手臂。
“大家坐,坐下来再讲,我去洗水果。”朱佩光接去了水果,用眼色示意丈夫赶紧与客人们去坐。
戚科夫抱歉地看着妻子忙碌,转回头看着屋内一张张笑颜,有点恍惚。除了三位老朋友,还有五位同志他并不认识。
吴佩芬笑着,半扶过身边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这位,就是我向你提到过的笛子大师,被人称为‘中国魔笛’的陆老,现在还在上海音乐学院教授学生,桃李遍及海内外!”
“陆老,久仰大名啊!”戚科夫知道,眼前这位民乐演奏家有着怎样的影响:他不仅带着中国民乐出访过亚、欧、非30个国家和地区,更曾经多次为外国来访领导人演出过。“我年轻的时候就听您创作与演奏的《今昔》《喜报》《江南春》,真是用笛子吹出了人民的心声,太好听啦!”
“呵呵,不用叫我陆老。按年龄,你算我的小兄弟。你叫我陆老哥,我就叫你戚老弟。”陆老笑着,握紧了戚科夫激动的手,“我也久仰你与研究会的大名,真的很感动你能带动大家为群众、为小朋友们做这样有意义的好事。我也恳请加入进来,争取也老有所为,能用我们中国民乐的声音,让孩子们更加知晓祖国的美好!”
“欢迎,欢迎啊!”
“呵呵,你答应了陆老,那就不能漏了我们!”另外几个人已笑了起来,有一位和陆老差不多年纪,却腰板挺直的长者不等再被介绍,就自己说明了身份:“我姓淳,你也像称呼陆老哥一样,叫我淳老哥吧。我1933年5月参加了工农红军,第二年就入了党,在部队从战士一直做到了团政治委员,解放后转业到中国民航系统负责党组织工作。我敬佩你们为下一代树立爱国主义思想所做的努力,不要嫌我年纪大,我要与你们为孩子们再多做一些事。我可以讲不少战斗故事呢!”
“好,好啊!”戚科夫握紧了淳老的手。
另外两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也赶上来,向戚科夫问好:“戚老师,我们看到了你们这些长辈的事迹,我们出生在新中国成立之年,与你们一样,有一颗爱党爱国的心,今天也恳请加入团队!”
喜欢观看新闻、阅读报刊的戚科夫此时已认出两位:“你是连续五届获得全国劳动模范的徐优同志!你一直用热心不辞辛苦地为千家万户奔波、服务!”
“呵呵,是我啊,您夸奖了!”
戚科夫真是太开心了!一手握了徐优的手,转身面向另一位女士:“我更加认得你了。你是我们沪剧团的台柱子、年轻有为的马院长,是文艺界的劳模、国家文化部认定的‘文化专家’,为人民演出了那么多好剧目!”
马院长笑道:“戚老,您不要这么讲,我们就是你们这些前辈的小弟弟、小妹妹,要向你们多学习。以后,德育工作有什么需要,您只管叫我,我带着团里的同事们一起努力!”
戚科夫被眼前热气腾腾的心意激得心潮澎湃,惊喜之下想起了自己制定的年度德育工作计划:“那,大家先坐,坐啊,我去拿今年的工作计划草稿过来,给大家看看,大家一起提提修改与补充意见。”
可走进书房,他俯身正要从公文包中取拿文件,忽然一顿,焦灼起来——前几天傍晚,他失望心灰之下撕了那样多的文件,只怕,那一份年度德育计划,已经……
这样想着,他的手心已然冰冷,焦急的冷汗迅速冒了出来。
怎么办?真要将计划书撕了,怎么办?难道告诉那些热情的好伙伴,自己这个团队发起人,曾经想彻底撂了担子的吗?
“大家来了半天,就为了等老戚,连口茶都没有好好喝一口,来,先吃点水果和点心。这是老戚听说你们来了,专门买来的。”
门外,响起朱佩光招待客人的声音。戚科夫急着直起身来,扭开电灯,想要抓紧时间,先草写一份简要计划条目出来。
门,忽然被推开了,朱佩光轻轻走到他的身边。
戚科夫趴在桌前,正欲奋笔疾书:“佩光,你与客人们先讲讲话,把我们举办活动的录像先放一放给大家看,我马上出来,马上!”
“呵呵,不要赶着写了。”朱佩光轻轻用一份文稿压住了丈夫的手,“喏,我替你重新抄写了一份,请安安媳妇打出来了。”
戚科夫只见自己之前草拟的年度德育计划书,已变成字体优美、排版规范的打印稿,几乎不敢相信:“佩光,你什么时候做的?”
“不要问了,快去吧。”朱佩光只怕戚科夫担心,并不想告诉丈夫,自己一如年轻时,经常半夜起来,帮他誊写稿件。
“哎,哎!”戚科夫连连答应着,拿起高兴的计划奔出门去。
朱佩光悄悄回到房间,将自己的药吞下,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拉开门时,恰巧有人正伸手要按门铃,只见来过戚家几回的黄晓妹笑着:“戚老师,孩子们来看望您了!”
从业余学校教材编写相识后十几年没有联系,但黄晓妹一看到报纸对戚科夫借助庭院研究会推动科技兴农与德育思想服务,就主动联系上了他,几年来,已跟着参加或协助推动了不少场次的活动。这一次她自己赶了过来不说,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新鲜花束的学生模样的少年。此时,她带着两个学生高兴地进了门:“这是我之前助学的两个学生。今天他们进入单位实习了,约着买了花来感谢我。我想着他们一直在听我们研究会老前辈们的故事,听杨少遥阿哥说你们又来了这里,就赶紧带着他们过来了。”
“戚爷爷、长辈们好!”两个学生弯腰问好致礼,看着一屋的长辈,却不知将花束敬给谁,引得戚科夫与伙伴们哈哈大笑。
“快来,来,鲜花献给我们最年长的两位爷爷,然后一边吃水果、点心,一边听爷爷与伯伯、大妈妈讲讲。”戚科夫将花束接过,送到了淳老与陆老手中。
看着大家开开心心、济济一室,朱佩光紧着去卧室又拿了凳子出来,然后自己告别大家,准备出门。
“佩光,你做什么?”与朱佩光早已是好朋友的吴佩芬问着。
“啊,今天轮到我去平安巡逻。”
“你的身体这样,怎么能去呢?”吴佩芬讶异。
“从退休开始,我就参加小区平安巡逻服务队了,早就习惯啦,在家枯坐着,反而觉得不舒服。”朱佩光笑着戴了红袖章。
戚科夫没有阻拦妻子,他知道,与他一样,妻子心底也有一股不服输的热量,若不让她去,就似不让自己实现那份志愿一样。他只能回身拿过妻子的围巾,像年轻时她系在他脖子上一样,给她暖暖地围起来:“小心照顾好自己。”
“好的。”朱佩光答应着。
看到今天越来越多的朋友支持和参与丈夫的德育宣讲事业,她知道,自己一直有心要做的那件事,要再加把劲了!
门铃声恰又响起来,门外响起孙参谋长朗朗的笑声:“老戚,快开门,看我给你带来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