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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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市公安局的警察石松涛,林薇的未婚夫是我高中的同学张军。那年,张军即将结婚,就发生了婚礼没有新娘的窘迫场景,上百人的婚礼不欢而散。二十四小时以后报了案,派出所的警察调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查到。张军拿着协查通报到我单位找我,让我帮他找那个 “未婚妻”林薇。其实,婚前我就不看好他们的婚事,一语成谶。仅仅接触三个月,张军荒唐地就要办事,在没有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的情况下,婚礼当天凌晨女方就离家出走了。我只是公安局综合科的正科级科员,过去在基层查过案,在局里上下人头熟悉。林薇早有准备,她换了手机和手机号码,原来的微信号码和QQ号她弃用了,因为目前还没有实行手机号码实名制,所以通过手机线索找到林薇是不可能的。我请视频监控中心的同志,调看了2014年10月1日清晨的录像,发现了林薇背着行囊在入住宾馆的大门口打车走了。通过视频出租车的车牌号,我们在三天后找到这个出租车司机,他说那天确实有这么个女乘客,她去了长春市高速客运站对面的一个小旅店。我赶到旅店时,看到了林薇用身份证登记的身份号码,老板说女孩早上六点就走了。我又通过公安视频录像,发现林薇从旅店出来,径直进了高速公路客运站。我联系了客运站派出所的民警,调取了当日买票窗口的录像,发现林薇背着行囊在售票口买票。她去哪里尙不清楚,因为买车票是不用身份证登记的。正好那日候车室大厅的摄像头正在维修,当时的录像视频没有留存。我只好去找当时售票窗口的女售票员,恰巧售票员休假跟家人去外地旅游,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把林薇身份证的照片发过去,售票员也辨认不出来,那照片是林薇18岁时的照片,比现在胖一些。事情到这里,只好调取所有录像视频一个个看,没有找到。

等到售票员回来,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她看了林薇买票时的监控视频,仔细想了想前后买票顺序,又通过电脑的原始记录时间,她终于回想起来,林薇买了一张去沈阳的车票。通过调取沈阳检票口的室外录像,发现了林薇背着行囊上车的背影。

我又通过关系,联系到沈阳市公安局的朋友,让他们协助寻找林薇,后来得到答复,林薇在沈阳下车以后,就乘坐公共汽车去了市内,然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不知下落。

寻找林薇的事情,就这样没有了结果,但是我的同学就像一个发疯的人,成天打电话向我诉苦。我无法解脱张军的痛苦,于是自己也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网,急欲挣脱掉。

去年,我去朝阳区公安局开会,遇到一个老同事,到这里当副政委,于是聊起了林薇的事情。副政委复印了协查通报。几天后,副政委给我打电话,说派出所民警好像见过照片上的女孩。

我吃了一惊,难道林薇回到了长春?我连忙赶到派出所,找到了那个民警,民警回忆道,那天晚上我们开着一辆警车正停在工农广场执勤,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告诉我们前边有一个女孩喝酒了,害怕出现意外,请求我们送她回家去。市民求助,做警察的必须行动。我们拦住女孩,询问她的住址,把她送到卫星路的长春明珠小区,因为不能进院,我们看着她从小区的门口进去,然后我们撤离了。但是那个女孩的样子,却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身材高挑,样貌漂亮,尤其那张脸,不是嫦娥,也是貂蝉,对,长得挺像电视剧《三国》的貂蝉。当晚执勤的三名警察,都异口同声地说那晚送的就是协查通报上的女子。

我去长春明珠物业公司去调查,小区并无此女。小区的监控只保留36小时,林薇的视频早就被覆盖。

我在长春明珠小区门口,蹲守了几日,没有收获。回过头,查女孩在人民大街的视频,发现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一直尾随着林薇,他们两人是从桂林路酒吧一条街里拐出来的,后来我通过监控视频溯源,那两人是从清风酒吧出来的。我在清风酒吧打听到了,那晚全民阅读协会举办了一个读书活动,阅读协会的记录显示,林薇确实参加了活动。

我很振奋,林薇找到了。她就在长春,就在长春城市的一角生活着。我并没有贸然给张军打电话,也没有给林薇打电话,他们这对没有结婚登记的男女前途,我是不看好的。后来,我在另外一次阅读活动中,看到一起朗诵诗歌的叶子和林薇。晚会结束后,我一直跟踪着林薇和同行的男人,然而到工农广场时,却被值勤的年轻警察拦住,因为不认识,颇费口舌,后来亮出工作证才消除误会。年轻警察说,有人报警抢劫,所以才搞误会的。后来,我调出广场视频,发现报警的人居然是主持人叶子。通过视频监控追踪,我发现了林薇居住的小区,和她住在一起的男人,可能是她的新欢或者真爱,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林薇才离开的张军。与林薇同居的男人是我省的诗人谭涛,文艺圈太乱了。这样的调查结果,我不敢告诉张军,这是他们一家人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我暂时把这个消息押了下来。恰逢单位派我去东南亚协助调查电信诈骗案,我在柬埔寨工作了将近一年。

我一回国,就去探望张军。此刻的张军已经从未婚妻出走的伤痛中站立起来。不甘寂寞的他通过长春的万人相亲活动,又结交了新女朋友,一个漂亮的30岁小学女教师。张军担心林薇突然哪一天回来,央求我想办法告知林薇——“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了”,哪怕支付给林薇一些补偿金也可以。

带着张军的嘱托,我找到了林薇。她很意外,但当我把张军的想法和盘托出时,林薇显得平静和欣慰,并无异议,她当即表示不要张军的一分钱的财产和补偿。林薇说,她与张军之所以没有登记结婚,都是因为她自己有问题。在我的安排下,半个月前,张军和林薇见了一面,气氛很和谐,张军很坦然。林薇说自己真的不爱张军,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也就是她和张军见面后的第三天,张军与新女友登记结婚。张军感慨万分,十分感激林薇给他带来真爱的缘分。

当我再联系林薇时,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无法接通。我也去过林薇的住处,神情忧伤的谭涛说他们已经分手了,林薇已经搬出去了,不知所踪。我从市局视频监控中心录像看到,林薇最后的身影消失在火车站前的人海中,她或许去了外地,据车站派出所的同志查询电脑,林薇买了去蛟河的火车票。

一时之间,我没有了主意。

他们就这么样结束了。但是,我心里有一块石头,压到了心头,我想告诉林薇一个真相,就是那个一直在默默保护她的人是谁。

现在,真相我不能告知林薇了。所以,我特意找到你——叶子,请你当她面跟她说:我爱你!